她起身行了个福礼,笑着道:“妾身斗胆,还请母后同意,让媳妇来个借花献佛。”
“你这孩子。”
张氏笑着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能不同意么?”
简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当真是开了王霸之气?怎得都对自己这么和蔼?正德对自己有意思想必已传到这二位耳里了吧?这太后的态度她还能理解,可这皇后对她也这么亲热到底是什么鬼?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也别怪她多想,毕竟史书上这样的事多了,后宫这些女人有几个省心的?省心的都死光了。
她不动声色,按礼节行了礼,推辞了一番便是将手镯也收下。
“先生那本射雕何时能写完啊?”
张太后喝了一口茶笑着道:“你不知,这宫里多的是你的书迷,就连哀家也是爱看得紧。只是比起射雕,哀家更爱你的厨娘三笑传。”
“太后不觉三笑传太离经叛道么?”
简宁道:“士大夫多对三笑传有批判,说三笑非安分之人。”
“呵……”
张氏冷笑,“合着人饿死了就满了他们的心意了?这三笑有什么错?不过是想活着罢了。莫说是在宋朝,就是我大明也不少顶起门梁的女子,左右都是为了活着有什么错?”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再说三笑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主人家看上了她,她哪里能反抗?这女子哪不爱俊才的?合着出生低微就不能仰慕才俊了?”
大明后宫的妃嫔出生都很低,像张氏夏氏这样好歹还算出生儒门,家里有个秀才爹啥的,多少还算沾了点书香气。像有的,干脆就是文盲,家里就是平头百姓,像嘉靖他娘,那真跟泼妇似的,大字不识,还特没素质。
所以这些人都特别反感别人说自己的出生,见到三笑这样的人自然有共鸣。
简宁笑笑,“太后说的是,想活着都不是错。就算出生低微也有仰慕人的权利,谢太后。”
“谢我做什么?”张氏奇怪。
“民女之前心里也忐忑,如今有了太后这话,心里也定了,不怕那些闲话了。”
“不昧良心的东西尽管写,以后多写些这样的,哀家喜欢看。”
“是,谨遵太后娘娘命。”
“哎呀,母后都写你爱看的了,儿子看什么?简云舒,我告诉你啊,射雕不写完你别想写别的,不然我跟你没完。”
“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氏瞪了正德一眼,忽然瞥见他手上有个红印子,顿感好奇,“你这手是怎么了?!”
正德一愣,低头一看,嘿嘿一笑,“没什么,儿子去逗小狗玩,那小狗挺凶,被咬了下。”
咸熙宫位于紫禁城西北隅,英华殿迤南,为明代太后,太妃居住之所。
嘉靖十四年此咸熙宫为咸安宫,而康熙曾两次禁废太子于此。后了,到了雍正爷那会儿,又改作学宫。后来,乾隆爷为了给他住在慈宁宫的母亲祝寿,又将学宫移除,旧宫殿改名为寿安宫。
此时春禧殿尚存,还不是后世那个复制品。入了寿安门,便见门内设四扇木屏门照壁一座,上覆黄琉璃瓦顶。第一进院子春禧殿便位列于此。繁华金辉自不必多提,此乃太后待人接物之所,偌大的宫殿并未用来住人,只是太后太妃们平日闲聊的地方。
殿左右有辟穿堂门,与二进院子相连,过了这儿便是中院正殿寿安宫的核心所在了。
简宁跟着正德,一路打眼偷瞄着。上辈子虽来过故宫,可故宫有许多地方并不对游客开放,能有机会见一见这宫殿建筑倒也是不错的。
只是刚刚入宫前的准备也颇为麻烦。好在太后是临时召见,她也无封位,不用再穿上繁复的礼服,只在礼仪上被人提点了一番,然后又去上了几个厕所,大致跟面见天子差不多,甚至还要简略些。
到了中院外,便是停下,正德让人通传,自己便是陪着简宁,以免这家伙紧张,到时说错话,惹了母后生气。
她那张嘴,自己可是领教过厉害的。自己能包容,别人就未必了。
朱厚照有些发愁。很是担心简宁到时那驴脾气又上来。真是见鬼,他好好一天子何时发愁过?为了这妮儿真是操碎心了,也不知她何时能收敛点那脾气,快快长大?
正在胡思乱想着,里面的人传话了,让简宁与天子进去。
正德欲拉简宁的手,简宁却道:“陛下若是想保护民女,还是不要维护吧。”
正德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到底还没嫁给自己,自己这般会让她被母后看轻的。
入了殿,简宁行礼,“民女简宁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
张太后抬手,“来啊,赐座。”
简宁道了谢,便是在小圆椅上坐下。也就堪堪坐了半个屁|股,这也是应对大人物的礼仪。起身回话什么的都方便,也显恭敬。
“皇帝是正好在简先生那儿?”
张氏笑道:“都说这先生如今是皇帝的心头宝,这传言当真不假啊。”
她见简宁要起身,忙道:“坐着,坐着,哀家可没别的意思,哀家叫你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来也是要谢你。自打你来了京城,哀家这宝贝儿子就懂事多了,也知处理朝政了,不整日逗鸟遛狗,哀家着心里不知多安慰。”
她说罢便又抬手,“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
简宁缓缓抬头,一张清丽小脸出现在张氏与夏氏的眼里。
好一个姿容清秀,风仪出尘的女子!
这人眼里无半点世俗之气,难怪天子喜欢。
夏氏看得有些心酸。
她虽美貌,父亲也是儒生,可一不得帝王宠爱,二无才学,也难怪帝王碰都不碰到,至今都是完璧之身。
莫说碰她了,就是这样说说话的机会都是没有的。她也不知自己哪里不合天子的眼缘,本心里也有些懊恼,可看天子至今未宠幸一人心里倒也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