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祖这日子以后怎么过啊?”
“难道就真这样?耀祖也太委屈了。”
“有什么办法?家业是户主钱八亩的,还不是他说怎么就怎么。”
“而且舍了这些,换回一个能换一大笔聘礼和主簿位置的闺女,多值啊!”
“就是,让我我也换,等分完家后闺女一卖,还了债,拿着任职文书直接上任,以后好过着呢!”
…………
听着人们议论纷纷,本因觉得钱耀祖还不起债的张家老婆子,跟大家说的一样,还不起债,不是还有他那个值钱的闺女吗?估计他装舍不得女儿,也是为了激怒钱八亩,好把钱冬这金娃娃要回来,想到这她立刻不反对了。
钱一山和众族老本来也想劝说钱八亩多少分给钱耀祖一些,免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等听到议论声后,一想也是,有了钱冬这闺女耀祖不是什么都有了,倒是老八没了到手的嫁妆和那主簿任职书,难怪那么生气。
不过这么容易放弃可不像他,还是他有什么打算?族长钱一山抱着这个疑问道:“行!既然你们两边都没意见,那我就写下分家文书,一会儿你们签字画押,正式的户贴要拿着你爹的户贴和分家文书,去县衙办理才能拿到,耀祖你还要等等。”
钱冬正对事情发展向她推动的方向感到满意呢!忽然听到户贴当天拿不到才暗道失策,忘了古代办事的拖拉程度,跟现代拿着户口本到户籍科跑一趟就解决完全不一样,看来原本的办法要变更一下,不能一下子闹太大,等新户籍到手后再继续好了。
“没事!有族长、各位族老做分家文书的见证人,就算一时拿不到新户贴也没事。”这么说的钱耀祖根本不知道一旁闺女正暗道失策,想要改变计划呢!
而听了他回答的钱冬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忘记古代的宗族规矩跟法律的威力不相上下,有时比律法约束力更强,只要族里见证下的事,就是等同法律见证了的,看来自己的计划可以继续了。
……
就在钱冬暗自庆幸的时候,两方取得一致,也没有其他人反对的情况下,顺利又快速的写好一式三份的分家文书,各自签字画押后,钱八亩留一份、钱耀祖拿一份、族长钱一山保留了另一份,如此钱耀祖算是正式在钱家这个大坑分出去了。
对此钱光宗完全高兴不起来,没了个老二,又添了个老四来分家产和钱家老两口的家私,而且这个老四将来肯定比老二更得钱家老两口的心,不知道到时候会分给她多少东西,想想就心痛死了。
同样感觉心绞痛的还有张桃花,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为了分家废了多少劲儿都没办成,钱冬却轻而易举,甚至连面都没出就办到了,心里就像点了个爆竹,她怎么就这么厉害?这样自己还怎么跟她复仇?
她可不像钱八亩他们那么傻,认为她嫁入晋家就完了,相反,她感觉以钱冬的能力,她自己不想嫁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勉强她,这次要是真的嫁去晋家,那也绝对是她自己愿意的,她肯定想借着晋家往高处爬。
怎么办?眼看仇人将来会越爬越高,自己却在原地踏步,这怎么行,快想想别的办法,咦!对了,论贵人的话村里不也有一个吗?鲁守山将来可是落凤城的主子,连钱冬嫁的织陵县也在他的管辖下,比那什么晋家厉害多了。
而且这贵人还是自己的未来姐夫,只要能抱牢他的金大腿,钱冬爬得再高又如何,还不是随手能拉扯下来,反正就算她才智过人,要在晋家满是敌意的环境里立足,估计也需要不少时间,足够自己抱牢大腿,等到鲁守山认祖归宗,她想到这些安下心来。
就在张桃花感觉智商不足,对付不了仇人,决定仗着先知去抱大腿,以后用鲁守山的势力对钱冬复仇时,不知道钱八亩那些花花肠子的钱一山,写完分家文书后,丝毫没忘记前面被岔开的事,很快旧话重提道:“老八,既然你这家分完了,该急需处理光宗的事了。”
“老大……”没想到钱一山经过分家的戏还没忘记这茬,钱八亩当场愣住了。
钱光宗也傻眼的站在那,只有钱荣华觉得一切都跟他计划的一样,脸上那洋洋得意都不带掩饰。
族长钱一山却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对着众人大声道:“我先前已经说过对光宗的处罚,刚才因为耀祖的事耽搁了,现在继续,为了让大家谨记教训,别跟他犯一样的错,他的杖刑就当着大伙执行,希望大家记住,不管你是秀才、还是举人,只要违背族规,一样都要接受族规处置,不要心存侥幸心理,一亩,开始打!”
“嗯!”听到命令,钱一亩立刻带人架住不停挣扎的钱光宗,按在板凳上后就开始打。
钱光宗被按在板凳上,还出言威胁呢!等开始打板子后,就只剩惨叫了:“你们敢?我是朝廷认证的秀才,连县太爷都不能对我动用私行,你们这是犯法,啊……爹……你帮我……”
这就是传说中的爹宝?涨姿势了,不过你爹现在估计也心虚得很,哪里敢给你求情呦!毕竟你只是祸害了二房,你爹可是把全族都祸害了,一旦事情暴露,全族都要跟着遭殃,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
不过也多亏了钱八亩胆大包天,否则自己哪还能再活一次,要不看在他算是间接救了自己一条小命的份上,给他留点余地?钱冬看着钱八亩那一脸心虚,钱光宗每被打一下,脸皮就跟着抽一回,好像打到他身上一样的表情。
又悄悄溜到钱耀祖身边,把自己储物钱袋里的几两散碎银子不着痕迹塞给他后道:“二哥……爹,你一会儿等大伯被带走后跟曾大伯爷这么说……”
等钱光宗挨完板子,被钱一亩带人压入祠堂关禁闭后,自觉事情处理完的钱一山正要散开村人回家去时,钱耀祖忽然走到他面前,对他躬身行礼道:“大伯爷,您看这些聘礼留在村里也是祸害,能不能安排些人赔我押送到县城,送回晋家。”
“好,二亩家的老大……”闻言确定钱耀祖是真的打算退婚,不是卖女求荣,钱一山虽然遗憾族里失了一个机遇,却也欣赏他的骨气,当即痛快点头答应下来,并要给他安排人帮忙。
没想到他这话还没说完呢!一旁钱荣华就跳着脚道:“不行,这是我们老宅的东西,你一个分出去的外人凭什么做主。”
钱荣华这话一说,钱光宗的脸都要绿了,真把赵秀弄来,以大伯爷的手段,什么问不出来,到时候他可就完了,想到这个结果,前四十年人生已经习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找爹娘的他立刻看向钱八亩,一脸屈辱的喊道:“爹,您要放任三弟折辱儿子吗?”
“看大哥这话说得,只要你没干过,把赵秀那个贱人绑来怕什么?”不等钱八亩做出反应,钱荣华就幸灾乐祸的道。
“就是,钱秀才这明显是心虚了。”
“那他也太贪了,本来身为老大的他就能分走家里七成财产,剩下三成才会平分给其他儿子。”
“他连那点都舍不得分,真没看出来。”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斯文败类,我呸!”
…………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脏痰几乎吐到他身上,钱八亩却沉默不语,一脸铁青,钱光宗气的大脑发糟,心里却明白这个时候决不能把赵秀弄来乱上加乱,无奈只能再次加重语气,暗示口吻分明的道:“爹!我对弟弟们真的没有恶意,尤其是‘二弟’,您会相信我对不对?”
“大伯……鹏煌的事说到底是我的家事,您让我之后自己处置行吗?”听到大儿子再次重复‘二弟’这句话,深知自己被威胁了的钱八亩心中怒火燃烧,却什么教训胆大包天,眼中没有爹娘兄弟,薄情寡义的大儿子,还要给他善后擦屁股,心情可想而知。
听钱八亩这么说,族长钱一山瞥了他一眼道:“谋害我钱氏一族的子嗣,自然归我管,除非你不是我钱氏一族的人。”
“可光宗媳妇昨日刚因为盗窃家财被赶回了娘家,把她叫过来,难免发生她胡乱攀咬的事。”钱八亩说完这句,又压低声音接着道:“大伯,不管怎么回事,老大毕竟是咱们族里唯一有功名的秀才,在没有培养出别的人才前,总要给他几分体面。”
“看在他是族里唯一秀才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他究竟参与没参与谋害鹏煌的事,但他知情不报、纵容媳妇的事一定要罚,不然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还了得,其他不必多言。”听到钱八亩后面的话,钱一山才微微动容,沉吟了几息后道。
闻言钱八亩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想想老大胆大包天,也是欠教训,就没再继续求情。
两人的对话钱光宗就在一旁听着,见他爹默认了族长钱一山的惩罚,不甘心的道:“可是我被关禁闭的话,那纸主簿任职书不就浪费了吗?”
“看大哥这话说的,那主簿任职书人家都说了是送给小冬的聘礼,不认字的都能当上,何况我还认得几个字,大哥没时间,就让我顶上呗!”钱荣华嬉皮笑脸的道。
听他这么说,钱八亩不由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
钱一山见状皱眉道:“老八,你还打算把小冬嫁过去?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你已经不是她的父母,能做主这门婚事的是你家老二,就算耀祖答应嫁女儿,这主簿的任职书也应该属于耀祖的,耀祖,你也觉得应该把小冬嫁过去吗?”
“不不……不能嫁。”钱耀祖想到妻子找他回来的原因,立刻道。
点点头后,钱一山看向钱八亩,语气难掩讽刺的道:“看来你们父子三不用争了。”
“不行,亲事已经答应人家了,咱们钱家不能因为小冬身世大白就言而无信。”听到这些话,钱光宗毫不犹豫的说道。
在别的事情上钱八亩可以妥协,唯有这件事上他是绝不会退缩的,所以他紧接着大儿子的话道:“一个孙女的婚事而已,我是他老子,这个主还做得了。”
“爹!我绝不会把闺女推入火坑。”听到钱八亩的话,已经对父母偏心心冷的钱耀祖比他更坚决的道。
一旁孟秋也连忙表态:“我们小冬不嫁。”
她是当娘的,当初生下孩子后,意识朦胧中明明听到大嫂说果然是个闺女,结果一觉醒来变成了儿子,她当时以为是自己担心生不出儿子会被休,导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什么都没说,可在见到婆婆生下的小姑子后。
心里就忍不住挂念,也因此在钱冬婴儿时期没奶水吃,唐桂花对这个闺女也不上心时,才忍不住抱过来跟儿子一起养,直到如今才知道她养的小姑子竟是亲闺女,反倒是大儿子成了小叔子,不由庆幸当初没有不管钱冬,要不然以唐桂花的态度,钱冬能不能养活下来都要两说。
听到二房两口子一起反抗他,钱八亩比起大房、三房两个儿子搞事时更加愤怒,当即赤脸怒瞪着他俩道:“闭嘴,你们这是想忤逆不孝?”
“那也不能为了孝敬您把亲闺女给扔进火坑。”钱耀祖嘴皮子十分利索的说道。
这个利索劲儿听得张桃花心里极为不满,怎么碰到钱冬的事反应就这么快,还够坚定,连钱八亩都敢硬顶,怎么她和大哥钱鹏煌遭罪的时候就一声不吭,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行,碰到亲生的事才会爆发,想到这,她对养父母产生一丝不满。
果然是白眼狼,一点事就离心,心野了就拢不回来,钱八亩听到他顶撞,更加坚定这个想法:“哼!钱家的户主是我,嫁不嫁我说了算,你反对也没用。”
“那我就跟三弟一样分出去。”钱耀祖当即毫不犹豫的道,他觉得自己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那么傻。
钱八亩听到钱耀祖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想到这才是施展老三计策的时候,若是平时那么分家的话,肯定被人戳脊梁骨,可若是在这话赶话,一时气过头的时候那么做的话,人们就会觉得他是被儿子气糊涂了,想逼迫儿子求饶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