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恍然大悟:“是极!”
她说着赶紧捧着这块价值不菲的奇楠香走了。
安如锦见她离去便不再想这事。不管是谁,能拿出一整块的奇楠香,而且还是最罕见的紫棋,想必要托她办的事恐怕也十分麻烦。
这种烫手山芋她还是不要沾染了。
……
安如锦不知最后苏渊是否答应了太后休妻再娶庆元公主,不过看这几日后宫平静就知道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达成。
皇家要脸面,不会强逼苏渊休妻。苏渊身为读书人更在乎自己的名声。至于其中到底要达成什么样的交易,这就不是她能管了,而且她也不再去关心。
安如锦这几日日日夜夜都在甘露殿中研究香谱。最近赛马会就要开始,萧应禛每日批阅完奏折就会去上林苑练习骑射。
虽然他骑射精湛,但是因为换了坐骑又要重新磨和金风的默契。安如锦知道此事对他至关重要,便不再随行御驾。
她整日在甘露殿中研究香谱,倒是让她研制出好几味珍贵合香。
这一日,她正在甘露殿后一处偏僻的亭中做着最不容易调制的水合香。水合香顾名思义就是用水为媒,将各种香料萃出香精来做成合香香露。
水合香十分难制,每一次都会因为些许失误前功尽弃。
她正专心致志熬着香锅中的香料,忽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她以为是秋荷前来,对她道:“去拿瓷瓶。红色的那个。”
红色瓷瓶递了过来。安如锦接过,忽然一只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不同于女子的柔腻,取而代之的却是男子的骨节分明。安如锦惊得猛地抬头。
入目是萧应瑄似笑非笑的俊脸。
日光太盛,在他背后形成一圈耀眼的光圈。她惊得连连后退,差点打翻了香锅。
“这么怕孤?”萧应瑄似笑非笑地欺近。
他那双近乎妖冶的眸看得安如锦心跳漏跳了一拍。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怎么会道这里来?”
这不是别的地方,是甘露殿!
全天下最森严的地方!他竟然能来去自如?安如锦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一下子涌上了脸。
福泰和常何在应该要长跪谢罪吧?竟然这么疏忽!
萧应瑄微微一笑,目光扫视安如锦:“其实你是想问,为什么孤敢来这里吧?”
安如锦顿时无言以对。她定定看着萧应瑄:“殿下明白就好。请吧!”
萧应瑄邪魅一笑,忽然靠近将她禁锢在亭中墙边方寸天地间。
他身上奇异的香气又一次传来,那种似花香又似草香的古怪香气萦绕不去。
安如锦抿紧红唇,一双幽深冰冷的美目牢牢盯着萧应瑄。
她回头,对上了苏渊波澜不惊的一双深眸。四目相对,她眼中恨意翻滚,他平静如波。
“果然是你。”苏渊淡淡道。
安如锦冷冷一笑:“是我。”
苏渊淡淡道:“你不是已死了吗?怎么还会在宫中?你知道你这样犯了多大的罪?”
罪?
安如锦笑了。她的眸中仿佛跳跃着两团火焰,直逼得苏渊眉心跳了跳。
他看着眼前的安如锦,忽然觉得她不但换了一个名字,还换了一个灵魂。眼前美丽的女子再也不是他所认识的千金小姐傅冷香。
眼前的女人美丽,沉静,却带着危险气息。
“罪?”安如锦笑得冰冷,“苏侍郎觉得小女子还有什么罪没有定下来?还有什么比死罪还大的罪过吗?”
苏渊忽然无言。他突然间明白了今天他做了怎么样一个错误的决定。
安如锦步步逼近,那双美寒光四射:“还有什么样的罪过可以全家抄斩更重?苏侍郎,您这么才富五车,您觉得小女子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微微一笑:“该担心的应该是苏侍郎吧?悔婚德行有亏一条罪、窝藏罪犯一条罪,还有什么罪呢?让我好好想一想。”
她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哦,我想到了。苏侍郎你说苏家与傅家谋逆共犯,是不是一条大罪呢?”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苏渊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苏家哪有和你们傅家同谋?!傅冷香你……”
他说完猛地闭嘴。因为他看见安如锦似笑非笑的脸色。
是啊,谁能证明他们苏家和傅家没有关联?若是没有关联,当初为何会突然悔婚另娶他人?若是没有关联,当初两家为何相交甚多?
若是没有关联,他和她怎么会认识?与一个“已死”的死囚女犯说了这么多的话?!
他错了!从他叫住安如锦的那一刻就已经铸成大错。
他抿紧唇,目光沉沉:“傅冷香,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如锦看着眼前的苏渊,目光不带一点温度。
“我想要做什么,苏侍郎可以猜一猜。”她笑,“苏侍郎猜对了我不会介意的。想必皇上和太后娘娘,甚至云太妃娘娘都很有兴趣知道。”
苏渊倒吸一口冷气。
最后一层窗户纸都被她捅破。她分明已经拉着他一起沉入罪恶的深渊。她生他就生。他揭穿她,她就敢把他拉下水!
苏渊不再开口,冷冷拂袖准备离去。
“苏侍郎……”身后传来安如锦柔声的呼唤,“今日故人相见,如锦不胜欢喜。”
苏渊背后僵了僵。
他听见安如锦继续道:“苏侍郎如此文采人品,太后这么欣赏,公主倾心相许,苏侍郎可千万不要辜负。”
苏渊沉默握紧了长袖中的拳头。那边,双手捏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