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家最忌讳功高盖主。
渣皇连陪他一起举事的萧家都能那样对待,连自己老丈人定国公的兵权都能说收就收,更何况了缘这样门下英豪众多,声势远远盖过他这个无名皇子的“肱骨”重臣?
依姜宝玉的想法,了缘一定是深知自己看走了眼,着了渣皇扮猪吃虎的道,知他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为人,才会早早功成身退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家而不是选择别的法子。
姜宝玉觉得并非了缘不想,大抵是渣皇不放心,强迫他至此的吧,不然她现在看到的可能就不是德高望重的了缘主持,而应该是某某公侯的坟冢了。
至于世人将了缘出家一事全推给那个或许连姓名都是杜撰的女子身上,不过是因为这世道永远只有女子最好欺负,万事皆可背锅罢了。
然而这种事说出来以后,难免有非议皇帝之嫌,眼下她本就处在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儿,官家不让提你非要提,其实并显不出你的正义,反而会叫你寿命变短。
是以她并未对此多说一字,只是对殷时雨笑笑道:“你不都知道了吗?作甚又问我?不过既然这个了缘主持医术当真有说的那样高强,那我也便放心了。”
姜宝玉说着出了包门,仰头看向那绿水青山,嗅着新鲜空气,不觉伸展双臂,无比畅快道:“咱们不如就当成是休沐,趁着这几日偷闲,寄情山水吧。”
秦子澜立时勾唇憨笑,摇着折扇站在姜宝玉身边,也跟着看向远处山水道:“甚好,甚好!”
唯有殷时雨皱眉看向周围一圈的羽林卫,觉得那俩大约是傻了,都被人圈起来当成是待宰的羔羊了,竟还有工夫看山水?
飞霜殿里,听闻姜宝玉要与流民们同吃同住,疫病不退,不离不弃。
皇帝的眼尾微微上挑,将来人打发出去后,一拍大腿道:“朕就说这个小丫头堪当大任!这次要她还能平安无事,御妻可莫要再拦着,定要招她回来,好好升升她的品级才是。”
“臣妾拦着?臣妾何时拦着她前程了?”
水漓歌本就有些气不顺,下手微重了些,立时叫躺在她腿上按头的皇帝惨叫一声,忙得坐起身来道:“御妻这是要谋杀亲夫不成?”
水漓歌别过身子去不理他。
皇帝于是又道:“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曾与姜尚服那般要好,到最后却痛下那等命令,叫她晚节尽失,甚至不得荣誉致士,后来又下皇商策,除去了姜家的皇商之名。
你这样绝情,还不是瞧出了她与阿舟的事,瞧不上姜家的门第,蓄意打压?”
“臣妾蓄意打压?”
水漓歌眼神微瞪,朝皇帝扫过来。
这世间最恶心的事儿就是你明知对面说话之人所言、所做之事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却还不能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