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宫宴

御蝉心中激荡,这一定就是那出了名的“乞巧楼”了。想起从前见少白词中所说,“羡谁家乞巧楼头,笑声喧玉倚香隈。”,“每年宫女穿针夜,勅赐诸亲乞巧楼”,便猜想是何盛景。如今亲眼所见,少白所言果然不假。

一旁杨伽也是看呆,见御蝉看过来,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乞巧楼来呢。听我娘亲说,这楼是昔年圣人为了和王贵妃一起过七夕所修建了,后来贵妃仙逝,圣人感伤,不忍再来。这楼空了足有数十年,不想今年会在这里重开宴席,你我着实有幸。”

御蝉心想,圣人富有四海,可享天下美人,可对王贵妃却钟情至此,实在是可敬。

可贵妃红颜薄命,两人终是阴阳两隔,不得天长地久。乞巧楼空,影娥池冷,又着实可叹。

再想到之前娘亲所说旧事,那位顺诚皇后,本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却得不到夫君丝毫的真心,活着与自己的夫君相互猜忌,死后整个家族崩溃在了自己夫君的手中,这又是多么可悲。

御蝉向来心思细腻,这会心里百转千回,杨伽看她怔怔的发呆,面有愁色,便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也想找个夫君,给自己盖座乞巧楼?”

御蝉一下回了神,羞道,“哪有,姐姐又打趣我。”

杨伽看她脸上红晕,已是回过神来,不好再打趣,“咱们快进去看看吧。”

二人相携而进,早有宫娥侯在门口,问过名字,迎着二人上了楼。

御蝉走上二楼,见楼内瓜果飘香,布置妥当,许多女郎已经入座其中。正要往里进,却听宫娥道,“二位女郎的位子还在楼上,请跟我往楼上去。”

再往上走了两层,宫娥方领二人来到案旁,行礼退下,又有专侍的宫娥上前,倒茶伺候。

御蝉和杨伽这会坐下,环视周围布置,与二楼相似。杨伽疑惑道,“妹妹你说,这座次是如何排的?我怎看不出与楼下的区别?”

御蝉仔细瞧了半天,想明白了,“伽姐姐你看,前面主位上的铺陈。”

杨伽看过去,细看了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怎的了?瞧着和以往宫宴上的差不多呀?”

御蝉笑道,“你看那铺陈的案绸是什么色的?这层用的明黄,我方才上楼时看二楼铺的可是石青色,我猜呀,三楼用的定是香色。”

“哦?我倒不曾注意这个。”

“我曾在《大雍会典事例》中见过,宫中九嫔以上才可用明黄,世妇用香色,末等御妻只得用石青色,想来这三层楼就是这么排的。宫妃等级严明,不同品阶都不坐与一处。”

又叹道,“宫妃如此,我们这些被请来的客人也是一样的。像我们这些朝中权贵、世代钟鸣鼎食之家的女儿,自然是奉为上座。想来其余无甚职权、已现颓势的世家,还有才凭科举入仕的寒门之女,自然是列座楼下了。”

杨伽这下明白为何要安排宫娥将大家迎上楼了,转眼看看四周已经到了的女郎,果然如此。

“妹妹说的果真不错,你看那边,着绿裙的那个女郎,是门下省侍中姜思周之女姜骊。她旁边的坐着的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宇文修多罗,她父亲是郢国公,母亲是寿光县主,姑姑是宫中的宇文昭仪。”

“哦,我方才进来时就注意到她了。见她五官妍艳深邃,想来是个鲜卑女郎,原来她就是宇文家的女郎啊,实在是美貌夺目。怪不得姐姐上次说她自视甚高,自誉为长安第一的美人,如今看来她也确实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