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郎!”
惊醒过来,落音才发觉身下的草榻,周围是简陋的土房木窗,床前生了一堆炭火烘烤的尤其温暖,没有人,“生离!”
惊呼之下并没有看到孩子的踪迹,落音掀被起身,用力过猛引得一阵晕眩,顾不得却听得一声咯咯的奶声笑闹,“生离”
蓝花布帘里进来一位体态丰韵的老妇人,怀里抱着的便是生离,进来一见落音一脸惊愕地上前,“孩子在呢,娘子莫要再动了,伤了身子可不是好事。”
落音迷糊地被强行重新纳进衾被里,生离见了她笑得更欢了,老妇人随即欢喜地将生离放到落音身边,“见到娘亲了就高兴了,真乖哦!”
“敢问嫂子,我和孩儿为何?”
老妇人替落音掖好被子,一脸慈祥,“我家老头子在琨山猎野,见你倒在雪里,”手里的木碗里腾着热气,“把你娘俩带了回来。”
落音听闻便要起身谢恩,被老妇人制止了,“你莫要乱动了,女人家有了身子还到处乱跑,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何与你夫家交待?”
落音接过药低头,脑海里一阵惊讶,有了身子?
“嫂子说什么,我我有”
“小娘子竟不知道,你这肚子已经有四个月了,郎中说你老天保佑,孩子好好的,以后就莫要冒险了。”
落音只听到肚子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眼泪氤氲了,老天开眼,这是给了她绝处逢生的希望,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也不觉得清苦,心中激动不已,紧紧地握着妇人的手,“谢谢嫂子,谢谢!”
转过头,生离挥舞着圆滚的小手欢笑着,落音瞬间觉得生命里的惊喜来得这般措手不及,又这般欢乐无比。
从屋子里能看到外面的清明,天已经停了雪。
落音坐在炭火边,妇人热心抱着生离也喜欢得不肯撒手,妇人的夫家是个老实人家,每每做好饭食送进来就匆匆出去了,老妇人也有孩子,不过十几岁就被官府强压着进了军营,老大哥因为早年跛了腿脚才逃过一劫。
“嫂子,这里可是吴中啊?”
“对,是吴中,新云军进了吴中后我们才得以消停那些苦日子,只是我的孩儿”
新云军?
新云军进了吴中,枫儿的军队呢,难道已经决出雌雄?
“新云军入了吴中就没有开过战?”
“娘子是从慌乱里过来以为到处都打仗吧,”妇人轻笑着逗弄怀里的生离,“朝廷的兵队跟新云军未正面交战,只是使节交谈一番就收服了天观的队伍,说来也是本事,听闻那辛将军可是历经了两朝的老将军啊。”
辛将军,辛致。
落音掩不住心中的疑惑,“除了那辛将军,这新云军就没有领袖?”
“自然是有的,往日他们从营地训兵路过我家这门坡见过一回,不比一般气势,生的也是气宇轩昂,我家老头子总说那是帝王之气。”
问得多了老妇人仍然说不清那个领袖清楚的模样,落音无奈放弃,夜里,生离已经静静地睡去,这孩子天生懂事,这一路过来也从未大哭大闹过,不禁让人心疼,从袖口里取出那一截结发,“那人是有多厉害,你也逃不出?”
眼角的湿润不经意地没入枕芯消失,夜色低迷。
落音身子休养了几日渐渐恢复了气力,天亮就往院子里帮忙搬柴火,起初惊得妇人心惊胆战,几次过后见相安无事也就任由她了。
吴中治安安稳,城中也不见混乱,落音还是想着往城里面去寻一寻赫云枫的下落,这日天朗气清,用过午饭抱着生离,落音还是与老妇人辞了行。
此去进城说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妇人不舍得那可怜的孩子,劝着落音自己进城,找到了再来接孩子,落音不肯,只能委婉谢绝,包裹里被好心的人家塞了好几日的干粮,她心存感激,临走出了院子,委身跪地对着老夫妻两个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