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北山月起云争落 椛杦 2538 字 2024-05-19

锦被里沁了花香,静谧而萦绕着女子的身旁,夜色悄悄爬上了这座叫舒芳阁的阁楼,华灯在黑暗里越来越亮,远远看,像是一串点燃的天灯,阁楼里睡的仙女。

好久好久,一个梦

月灵第一次睡得这样沉,醒来已经是过了丑时,天边的蓝光渐渐黯淡,褪去了暮色,头顶上的匾额立体着舒芳阁三个大字,镶了金边,还没有太阳就折射了金光出来,月灵踏出白玉石阶,这园子狭小,绿园里尽是草叶,没有一处花色,四处这个时辰也没有伺候的宫人出没。

取了一只净瓶过来,月灵想着已经是有多久没有采集过晨霜白露了,嘴角微启,也顾不了身上仅是一身薄纱了。

披散的发丝行动之间亦沾染了湿露粘连在一起,贴上后背,净瓶盛水而透明,天色大亮,阳光已经从珠水里透出来,月灵的瞳孔里印着兰褐色的瞳纹,这一张异域的美艳呀。

“你是什么人?”

童子之音稚嫩而起,再抬眼,月灵眼见着一个青灰华服的小童子模样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你是何人,竟敢在宫园里采露。”

眉眼里严峻的模样让月灵初见便有了些许熟悉,手里的净瓶不及反应就被小童夺了过去,手里空空如也。

“你个刁童倒是胆大,我即是敢在这院子里游走便是有这肆意妄为的权利,何况只是采露。”

月灵挑眉从小童手里拿回净瓶,“你是哪个宫里的,管的倒是宽泛!”

“大胆,我可是”

拱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随即一身金黑身影穿门而入,“生离,你又是乱跑了!”赫云峥身后一声喝厉。

生离吓得退缩紧紧揪着月灵的裙角躲在她身后不出来,陡然间她只听见了心口的崩裂,手指在生离的牵扯下扭曲在身后,小小的手指传递给月灵的触感和温度竟是这般熟悉,抬眼,赫云枫的脸渐渐清晰了,时光摧为,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枫儿的眼角多了一道浅显的刀疤,那是昔日战场厮杀的痕迹。

“生离误扰公主清净,还请公主降罪!”

良久,月灵才将身后的生离牵到跟前,那熟悉这才清晰了根据,原来是枫儿的孩子,生离,“四岁了吧?”

她还记得新云军进顺安城便有一岁余,那时他唤她娘亲。

“是,旧岁一过便是五岁了。”

月灵隐忍着鼻尖的阻塞,生离已经是及她腰间的个头,浓密的胎发紧束玉牌之下,圆润的脸颊上眉目清澈,“模样怕是像母亲多一些吧?”

赫云枫朝后看了看赫云峥,这一番情景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只听得赫云峥轻咳了一声,“朕看来,公主倒是真真喜爱孩童啊!”

眼眶的温热瞬间褪回,月灵这才意识到了身上的简薄,随即垂首以礼谢罪。

沾湿的发线贴在细白的脸颊边,只能是更显得瘦消,月灵回身归去,清晨里蒸腾的水雾将这绿园像是一座仙境。

“你是我的娘亲吗?”

生离被赫云枫一记拉力扯到身边,小小的眼睛里盛满了希冀。

月灵转身回眸,未施粉黛的素颜更多了一丝仙气,“我是月灵公主,将来你可是要叫我叔母的。”

孩童失落地呢喃着,任由父亲牵走。

舒芳阁里的檀香扑面而来的浓郁,九仙屏割断了外间的声色,今日温和,适宜束腰纱裙。

“他们已经离开了!”

赫云峥轻放下手里的瓷盅,月灵一身粉白云罗束腰裙从里间缓缓而出,也没仔细去端详一番,“钦天司批了吉日,朕已经命远靖候将消息放了出去,这段日子怕是不太平。”

“不太平才对了。”

月灵小心地抹开脸上的胭脂蹭了一手的红晕,厌恶的崛起嘴角,“当王哪一个不沾血!”

“公主倒是机灵!”

赫云峥起身欲离开。

“机灵?”

赫云峥侧身看着身后刮蹭手上胭脂的月灵公主,“自己当王让别人手上沾血。”

不等月灵回应,赫云峥已经快步离开了,候门的宫婢缓缓起身分立两旁,太阳已经肆意地发扬了光热,琉璃水墨几上的净瓶水还满着。

“你们来个人,把这水煮了吧,泡花茶。”月灵把净瓶递给上前来的宫婢,“这宫里可有花?”

几个宫婢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为首的一个圆脸宫婢跟着解释道:“自先王后仙逝,陛下就不许宫里种花了,御书阁里的几盆素心兰还是远靖侯在天寿日送的,再也没啥花了。”

月灵心下隐隐一震,收回了净瓶的无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