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曹家没了,还有无数的百姓,还有二十万将士,不说输了之后这些将士的结果,就光是打破百姓们难得的安宁,他便于心不忍。
曹文忠跌坐到宽大的椅子中,眼中全是迷茫:“我先想想,你们下去,齐睹留下。”
一众曹氏的老人也都知道他的性情,不再接着逼他,只是说了请他慎重考虑,就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名二十余岁的俊秀男子。
一时间,不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烛火劈里啪啦的声响和男子偶尔的咳嗽声,不知过了多久,曹小郎君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齐睹,你说……”
方唐再一次见到曹文忠的时候,是在这座小宅子的马厩里。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行为举止不太正常,当然,正常的话也不会深夜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到这个窄小的马厩来给星斗刷毛。
刷毛这种事,方唐不太愿意接受,不仅是刷毛,但凡跟曹文忠有接触的事情,方唐都不太想做,但今天不同。
曹小郎君本意并不在刷毛上,他似乎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倾听、能提出建议的伙伴,所以方唐不得不忍受着马身传来的愉悦感,思考着他所说的事情。
曹文忠接着说:“……姐姐是肯定要救的,那位,现在应该是在等我的消息,如果抓不到我,或者……暂时杀不了我,姐姐应该还没什么危险,但是我怕祖母承受不住这个刺激,不过皇室向来虚伪,他应该不会明面上为难祖母。可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妥协还是,反抗,都得先把姐姐和祖母救出来。”
“一旦救下了,罪名就跑不了了,所以要么隐姓埋名,任由曹家的名声就这么被玷污,要么反抗……”他咽了口口水,不敢接着往下说,反而又刷了两下毛冷静了一下。
“昔日爹爹曾经告诉我,除非暴君害民,此生必要忠于苍奇。陛下虽然猜忌心重了些,但却在政事上勤勤恳恳。可若要曹家百年声名在我手中玷污,我怕日后无颜面对祖先。”
方唐嗤之以鼻,这战事才刚结束,苍奇皇就开始收拾曹家,可见做皇帝并不称职,就算现在还能在朝政上清醒点,等到日后朝堂上再无人敢与他作对了,就是妥妥的暴君了。她这样想着,同时不屑地打了个响鼻,把头扭向一边。
曹文忠的动作被避开,叹了口气,换了一处接着刷毛:“你也这样想吗?我也觉得不应如此,皇室毕竟曾经对曹家有大恩,要是真反了,那就太恩将仇报了。”他到底只是个将将二十的孩子,况且又常年在战场上,并没经历过这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