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提醒在前,西乾川还是挂了,那也怨不得别人。
西乾川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要不是有了提醒,多留了个心眼,他现在怕是已经化成灰了。
谁能想到,那只胆大包天的妖,进行血祭竟然不是为了增强实力,而是为了唤醒曾经的妖王呢?
谁又能想到,曾经险些毁天灭地的妖王,竟然没有逝世,而是一直在沉睡中呢?
又有哪个敢想,实力强大如妖王,竟也学会了人族的虚虚实实,给他们下了个大套呢?
要不是紧要关头,有神秘的玄武现身,怕是能被那妖王,搅个天翻地覆。
到那时,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生灵因此丧命。
他叹了口气,理平衣服上的最后一丝褶皱。
养伤将近两个月,他也该去拜访故人了。
胸口的伤依旧隐隐作痛,西乾川却没心思管这些,坐上车就直奔目的地。
按铃,开门,见面。
他表现得完美无缺,完全是一副久别重逢的友人、或者说后辈模样。
除了独处面对卓语的冷嘲热讽时,按耐不住反驳了几句,再没有别的不对。
只是,在道别时,他心中仍有冲动和不甘叫嚣。
那是他曾经没能保护住的人。
是他弱小时的无奈,强大后的牵挂。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刚开始时,他几乎是疯了般地想念“卓阿姨”,经常会梦到卓语打来电话,说那个从来温柔可亲的卓阿姨,再度无故昏迷。
或者,看到“卓阿姨”倒在路边却无人扶起,整洁的衣衫染上灰尘,而他,挣扎半晌,最终疲惫地睁开双眼。
后来,即便他再有护不住的普通人,也没有像这样挂念。
因为啊,那是他首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与理想之间的差别。
再后来,他随波逐流,成为这个被他厌恶的世界中的一员。
被同化、被吞噬。
他愤怒过,他挣扎过,他绝望过……
可不同化又能怎样呢?
培养一名古武者需要多大代价?需要多长时间?总共又有多少古武者?
这所有的所有,压在他身上,压弯了他曾经挺直的脊背,让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成为合格的、西家家主。
只留下心中那份对“卓阿姨”的执念,不知何时,转变成了对“卓溪”的……爱。
也许是爱,也许不是。
有什么差别呢?
反正,他自己认为这是爱,就足够了。
反正,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从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中,衍生而来的对普通人的保护。
卓溪啊,对于他西乾川,不仅仅是年幼时心中的牵挂,年长后深藏的爱人。
更是他作为西家家主,给自己那份无处安放的、对普通人过多的责任,寻找的寄托体。
跨出小区大门,面对夕阳,他缓缓闭上眼睛。
蓦地,想起当年离开时,那一眼。
他又转回头,向那里望去。明明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却仿佛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心中突然涌出无限怅然。
大约,还是羡慕卓语的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