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谁？”海巫妖却还是并不正面回答余念，只是再次反问。

“你是我吗？”余念咽了一口口水，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抖动的弦。

海巫妖再一次笑了起来，但是跟前面那爽朗的大笑，这一次她的笑没有声音，只是在脸上缓缓的绽放，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无比珍贵的宝藏一样，满足到了极点。

“是啊，我就是你。”余念听到海巫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轻柔又舒缓，但是此时此刻落在了余念的耳朵里面却如同平地响起了巨雷一样，她生生的站在那里，脑子里面只剩下了这几个字，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其实你自己也应该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了吧，只是一直都不敢确认。”

“怎么可能呢？你是npc，我是玩家！”余念想也不想就将最让人无法反驳的答案说了说出来。

“谁告诉你说我是npc，谁又告诉你，你就是玩家呢？”海巫妖说出来的答案简直好像是在一片的浆糊中又加了一碗水，将本来就不甚清楚的答案搞得更加一团迷茫。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海巫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余念，我也是余念啊，我只是被关在这个副本里面然后被杀死的余念而已。”

“被关在副本里面，被杀掉？”

“是啊，对于死亡乐园来说，我们越强悍，对于他们来说越有用。”

“有用？”

“当然是死去的我们……”海巫妖还是双手抱在胸前，她转头看向了远处，不知道是不是余念的错觉，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海巫妖好像身体比刚才要淡一些了：“我们人类是创造了几千年无比灿烂辉煌历史的种族，你知道我们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余念对于这个忽然之间冒出来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她还是顺着海巫妖的问题想了想，紧接着回答：“大概是打不死吧。”

是的，打不死是人类最优秀的品质，这种打不死不是指□□上的打不死，而是指那种不断传承下去的精神，无论要尝试多少次，人类总是这样，正式因为如此，才会有了现在的人类文明。

“可不是嘛。”海巫妖忽然就笑了起来，她微微的弯下了腰，转脸看向了余念：“你能找到这里，其实说明你已经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了，我要告诉你，你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对的，在死亡乐园之上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巨大神明，他在耗费着我们人类的生命，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当然，这些是我猜测的，不过，不可否认，死亡乐园是他操纵我们的工具。”

“自由从来都是人类为之追求的东西，余念，我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正如曾经的余念死了，将她的生命给了后面的我们，而我们的死去，则是为了你活下去，我们不断的死去，又不断的偷偷的将自己复活，只是为了有一天这样的悲剧被在循环。”

海巫妖的模样一样越来越淡：“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余念，坚持下去，为了自由，为了活着。”

“你等下。”

望着对方已经淡到看不到轮廓的身影，余念终于着急起来了：“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

“没有时间了，余念，我们能留给你只有这点时间，我们相信你，如同你相信自己一样，一定要活下去。”海巫妖伸出了手，她想要紧紧的抓住余念的手，可是留下的之后如同羽毛般轻柔的柔软之后，便再也不剩下。

星空之下，剩下的只有余念，还有那被挂在十字架上的巫妖王，或者也可以说，星空下，剩下的之后余念，还有另一个余念。

海巫妖的出现给余念解决问题，又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漫山漫海的星光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璀璨或者浪漫，只让人感觉到了刻骨的冷和无边无际的杀机。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轻轻磋磨着那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不断的回想自己从那颗消失在自己胸膛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的事情，看起来那么不可思议，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感觉所有的事情都是已经安排好的，而她不过是，照着那安排好的情节再走了一遍而已。

这个认知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

刚刚海巫妖没有消失之前，不断的提起的一个词叫做自由，现在就连余念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个词语的无比渴望。

大概是那种被钳制的感觉太过于强烈了，余念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渴望过自己能过得像是自己一样，不再每天穿行在每个副本中间，不再为了生命而四处奔波，甚至不用为了寻找什么所谓的真相而痛苦。

她就想像是这个年纪的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早上可以睡个懒觉，下午可以出去喝杯奶茶，晚上可以熬夜撸串，可以糟蹋生命，也可以好好的珍惜时光，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余念转身面对着那挂在十字架上的海巫妖的尸体，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脸，但是最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成功的从对方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余念收回了手，仔细的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一直摇晃而动荡的内心却已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并不知道原来的余念在发现了曾经自己的尸体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是惶恐的，但是在惶恐之后，余念却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她想，人真的是这样，无论多少次，大概做出的决定都一样。

望着海巫妖尸体的面孔，她对她说，大概也是对着自己说：“放心，我活下去，连带着你们的那一份，活下去。”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念竟然感觉到挂在十字架上的海巫妖竟然笑了起来，就在她想要凑近一点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笑的时候，她的眼前便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毫不犹豫的就将余念给吸了进去。

等到余念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她首先抬头看了看挂在了房间里面的电子钟上的时间，距离她回来的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