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憎恶04

老板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唯恐他忽然暴毙在自己酒馆里,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病症?”

看来接连睡了两天两夜显然吓到她了,一般人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都有些异样,而他无知无觉地陷入睡眠,当然叫人担忧。

“只是个意外。”道格拉斯语焉不详地说,“我没事了。”

填饱肚子,恢复一点体力,鉴于老板娘实在不放心,他拿着吉他包下楼坐在酒馆大堂里,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陌生人的善意很难拒绝,更何况,他还没搞懂这个地方的真相,他实在做不到就此离开。

为什么呢?

很长时间,他就在思考这一个问题,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她说那是她的梦境——而他误闯了她的梦境?

可她怎么可以统辖梦境?

因为她是真的拥有一些神秘的、奇妙的力量?

他又为什么会进入那个梦境之中?

她说如果他不离开的话,仍会再次进入......离开什么地方?

离开戚诺斯特这个地界?

这里是特殊的吗?还是说特殊的是这个酒馆?

或者正是因为他处在这个酒馆里,他的灵魂与这个所在产生了某种共鸣,所以他会被无意识地牵连到她的梦中?

那么她与戚诺斯特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沼泽女妖”传闻中那般,她是真的经历过那一切,所以这片土地对她来说才会与众不同,所以她才会在梦中构建那么“真实”的世界?

想到一种可能,道格拉斯忽然站起来。

不远处的老板娘警惕地抬起头盯着他,唯恐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在这种紧张的注视中又慢慢地坐回到原地,不动声色,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人?

她并非活在百年之前,而是与他存在于同一个时代?

叫他相信一个百年前的梦境仍留存于此,且为一个长生的“沼泽女妖”所掌控,还不如相信,有一个人拥有奇妙的能力,能够构建出一个看上去很真实的梦境!

年少的不计后果的冲动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亢奋的状态,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开,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秘不能被外人探知,得到真相的过程可能会付出他无法接受的代价,但是作为诗人的浪漫与冒险精神始终存在于他的气质之中,这种对未知的渴求甚至远胜于对“死亡”的恐惧,他就知道,他再也无法摆脱那个梦境的迷障。

当然,他也不会公然挑衅梦境主人的权威,特别是她本就厌恶她的前提下,害怕一睡着就会陷入梦境,所以他很自觉地先行离开戚诺斯特的地界。

随意找了地方落脚,但又不敢离开太远,怕没办法搜集到戚诺斯特当地的历史资料与神秘事件信息。

他首先尝试在纸上还原百年前此地的状况。

这个工作并不简单,主要是这个地方犹如被世界遗忘之境,不但外界对它的了解少之又少,而且连它内部都未出现什么会将本土历史记录的文化人士,或者说,它是否拥有历史都是件叫人怀疑的事。

它是盗贼与贫穷之乡,是寒冷与贫瘠的边陲之境,连统治者的荫蔽都不愿笼罩这块地域,它也缺乏被任何人觊觎的价值,漫长的时间里就这般被遗忘,乃至于步入惊呆,年轻人大批量离开,原本就凋敝偏僻的地域更加萧条缺乏人烟。

有关神秘色彩的传说倒是不少,越是愚昧无知之境越是会诞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民俗”,但他无论怎么挖掘,都未见到“沼泽女妖”的任何故事。

它好像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道格拉斯辗转反侧、抓心挠肺,他想不通,却又不愿意放弃追寻。

最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整夜时间创作出了一首名为《沼泽》的长诗,是个脱胎自曾在梦中听到的故事,血腥、恐怖,犹如薄雾中滴血的刀刃,污泥中森白的尸骸,充满了浓烈的迷幻与惊悸色彩,丑陋与憎厌、美丽与妖异的交错所构筑而成的女性仿佛活生生立足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