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该成为怎样的人,你觉得我该走怎样的道路——可那一切都是‘你以为’。”
“你知道吗?”她仰头望着这方璀璨的星河,语声平和、近似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我不愿阿。”
她像是从灵魂中发出了这一声疲惫又无奈的喟叹:“我——不愿阿。”
师鸿雪眼睛里头一次出现异色,他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全身上下依然是那尖锐得一往无前的刺,就仿佛狰狞张扬着尖刺的荆棘,密密麻麻的刺交绕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却见着一种更鲜活的东西,好像那凶戾又冷漠的荆棘上仿佛下一秒就将盛开千万朵红色的鲜花。
他看了一会儿,慢慢蹲下来,大概觉得还是有高度差,也跟着坐下来,以一种近乎平行的视角注视她:“那你想要什么?”
千叶没有任何犹豫,平静地说道:“自由。”
师鸿雪没有嘲笑她,他在思考,他也同样平和地说:“自由是需要代价、也是需要力量维护的。”
“不,自由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也是必须要被满足的需求。”
千叶望进他的眼中,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那种坚定却像是从脊梁中刺出、正直得难以言喻:“我是人,不是一个工具,我该自己决定要什么、不要什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任何不甘于平庸之人,都要先苦痛,再甘甜——若不经历,怎得动心忍性,增益不能?”
“可我愿付出的所有苦痛,皆是我所愿,而非所谓的天命强加。”
师鸿雪轻哂:“所以,你所讲的‘自由’,其实是自我选择的权力。”
千叶定定看着他:“所以,你要告诉我,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力吗?”
师鸿雪停顿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些尖锐的刺更为疯狂地生长,那顽固的自尊浸淬着毒液,张牙舞爪地彰显着仅剩的威严——并不渺小,并不可笑,反倒十分可爱。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你曾见过八重天上演化的那一战。”
师鸿雪说道:“可在我眼中,你与孙耀天、苍梧也没有什么不同。”
千叶愣了愣。
若“孙耀天”是耀天大帝,那么“苍梧”便该是万象魔君,曾一战改变此界天地的人,他却以如此熟稔又俯视的口吻道出两人名字,并将千叶与之相提并论——却不知是在夸赞她的资质悟性堪与两者相比,还是说,暗示她将来的成就能与两人并肩?
师鸿雪在天门山上那么多年,从未收一个弟子,在她面前却愿以“老师”自称,他对她确是极看重的,但也不至于如此作比?
或者说,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加以比较?
千叶敏锐地意识到了这点,却未发散思考,她说道:“你想让我成为耀天大帝,成为万象魔君吗?”
师鸿雪说:“你不是他们,你也不会成为他们,但是你有这个可能站到他们那样的高度。”
“殷和,我见过很多人,也教过很多人,却只在你身上见到了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