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是直觉不妙，于是坑曼德兰先一步进雷区，让曼德兰去消耗暴风眼剩余力量，顺便摸摸清楚据点内的实际情况——而没准曼德兰还要感激他！

如果无命载体真的存在且发难的话，结局如何倒也是未知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再望向阿黛尔的眼神难免担忧。

要对付无命，大概就只有阿黛尔这样的人才能派得上用场，找出他、碾碎他也许只能凭借她的力量，但是她的身体又着实是糟糕，这就麻烦了。

阿黛尔迎着惋惜的注视，心下一片平静，身形也确实单薄稚嫩。

顶着张苍白虚弱的脸，忍痛的时候眉宇还要蹙起，很难舒展平整，合该是长在温室中细心呵护才能够将养住的脆弱花儿，而不该出现在战场。

这般面貌，纵然是亲眼见证过她是如何抵挡无命的精神攻击并且撕碎对方的人，都有些恻恻然。

阿黛尔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确实还在承受反噬的余韵，却也不是说当真就是个废物了，她只是按捺着不表现出自己尚有余地。

然后她就用那种轻细低软、有气无力的嗓音说道：“可是，我们不能退。”

她在阿诺德惊讶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想，正因为我们知道了那是‘无命’，所以反倒不能退。”

“之前的交手，他没能揭破我的身份，还是把我当蕾拉看待……他大概认为姐姐侥幸逃过一劫，只不过受了重伤。”

“姐姐是绝不会妥协的，越是知道对手是谁，越是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他。”

“所以恰恰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要摆出绝对强硬的态度来，让无命坐实自己的试探，让他不得不谨慎起来……那么，就算他转换载体，也只会有两种选择，离开，或者观望。”

“你不用担心他会与我硬抗，因为他不会找太多的存在感，为免我定位到他，杀死他。”

说了那么长串的话，叫她觉得很累，呼吸也越加紊乱，她要拿指尖按了按太阳穴，才舒缓那忽然的惊悸，一张小脸更白。

“蕾拉”是真的能够杀死他的，在以为阿黛尔是蕾拉的时候，无命当然会恐惧。

整个辉煌大联盟中，没被她碾压过的指挥官少之又少，人均罹患蕾拉恐惧综合症。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不会再尝试与她正面对敌的。

但一切的前提，是疯狂的“蕾拉”，真实的蕾拉，就算重伤也叫人不敢为敌的蕾拉——要叫他相信她是真的！

阿诺德一被提醒，猛然意识到自己忽略的点：“没错！说得没错！”

他的神情一肃：“我马上去安排，小姐你……多加休息。”

目送阿诺德的身形大步走开，林陌的视线又落到阿黛尔身上。

他当前的工作是与曼德兰军团接洽，不必那么焦急，他再度尝试审视眼前的人。

阿黛尔靠在床头，单薄脆弱的身形被白色包裹的时候看上去更为稚嫩，软绵绵的金褐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左手臂的衣袖下依然探出无数根检测线，连接到床头各式仪器上，监控着她的实时数据信息。

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她轻声说：“大人，‘增殖’是个好天赋。”

他当然知道，所有接触过这个天赋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好天赋。

但是自她口中说出这句话，就不得不让他多加思虑了——因为在他尝试辅助对方的精神力时，他是真正感受过那有多可怕的。

暴动的内核，混乱的精神海，愤怒裹挟着意志，疯狂勾连着理智，那一切绝非秩序，也没有规则……比能力者的“永夜”更要可怕得多！

他仅是接触了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要跟着炸裂，她又是如何从那地狱之象中挣脱出来，控制住狂奔怒号的百万战马，重又回归神智呢？

眼前这个少女，实在是矛盾，矛盾至极。

林陌是个聪明人，是个政治家，所以思考得更多，脑补得更厉害，他总会注意一些常人想不到的角度，然后从中窥探出一些深藏其中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