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喜不自禁,恨不得当场就拍板定下才好,只可惜这事儿贾琏一个人说不算,还得按照程序一步步来。
不过这个女婿他是认定了。给二妹的礼得再加厚三成,让她在中间给出力撮合一下,这亲事儿就差不离了。
两日后的清晨,船队启航返京,王家老爷带着儿子亲自来码头送行,王家的年礼也随着船队被一并送上了京城。
……
贾家梨香院,此刻院门紧闭,正上演着一场狂风骤雨般的大戏。
一个打扮妖娆女子被几个婆子按在长凳上,板子劈哩叭啦打在女子腰腹处,没一会儿就渗出了鲜血。
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声传来,还伴随着痛哭求饶的声。
“太太饶命,饶了含烟吧,含烟再也不敢了。”
她悔死了,万不该仗着肚子里的这块肉就越发张狂得骨头发轻,以为太太总会顾忌大爷的血脉,没想到却直接惹火了太太,当众罚了她。
薛王氏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丝毫没被外面的哭嚎声影响,好像正在处置的只是小猫小狗。
周瑞家的瞄了一眼薛王氏,小心地提醒道:“太太,含烟肚子里还怀着大爷的骨肉,再打下去就该出事了。”
“闭嘴,再求情连你一起打,不将她肚子里那块肉打出来不许停。没眼色的贱蹄子,竟敢悄悄做了胎,是谁给她的胆量和勇气,以为我容得下她肚子里的孽障。薛家不缺子嗣,更不缺从下贱之人肚皮爬出来的贱种。”
薛蟠房里有一个过了明路的通房丫头香菱,早就灌了药不能生的,有那丫头伺候薛蟠她放心。
却不想这叫含烟的大丫鬟私下勾搭薛蟠成了事,还胆大地怀了孩子,竟妄想要母凭子贵做薛家里半个主子。
这让薛王氏如何容得下,薛家本就处境很艰难了,这几年薛蟠好不容易在贾政的监督下长进了不少,到了年岁,指望着能结上一门好亲,若是这时候传出去他同丫鬟厮混生下庶长子的消息,哪个好人家还愿意同薛家结亲?
绣橘从外面进来,走到薛王氏身边小声说:“姑娘过来了,您要见吗?”
薛王氏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声道:“不见,让她滚回自个儿屋去,告诉她求情就不必了,姑娘家少掺合兄长的屋里事,这不是她该插手的。”
“……是。”绣橘颤着小心肝出去回话,太太这是气大了,连姑娘都被迁怒上了。
宝钗闻言叹了口气,默默地带着莺儿回去了。
或许太太是对的,她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好插手这事儿。
她只是有些不忍他哥哥的血脉就此凋零罢了,毕竟薛家人口不丰,长房也就他哥一个男丁,若是能多几个庶子也是好的。
未过门的嫂子就算为了哥哥为了薛家,也该大度宽容,好好养育庶子,总归都是尊她为嫡母。
宝钗站在薛蟠妹妹的立场上,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但似乎太太却完全不这么想,这些事也轮不到她一个姑娘家过问,她也是满腹的无奈无处宣泄。
很久以后,等宝钗嫁人后才真正懂得庶子于主母而言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那时的她无数次嘲讽鄙视曾经天真的自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到底是她想左了。
院子里的哭喊声渐渐小了下去,周瑞家的跑出去查看,又冲冲跑回来,回道:“回太太,已经打下来了。”
血淋淋的简直要吓死个人,血腥味刺鼻,这会儿她胃里还一阵阵翻涌。
薛王氏道:“嗯,灌了哑药,远远地卖出去。让院子里的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瞧仔细,再有胆敢动歪心杂念的,含烟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让她们将嘴巴闭严实了,这事儿若有一丝风声传出去,我也不问是谁,一并罚了就是,到时可别跟我喊冤。”
“……是。”
周瑞家的心惊胆颤地出去了,边走边回想她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儿,她平时就爱贪个小便宜,收一些丫鬟们送的孝敬,每月再各处克扣点小东小西,这些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错……吧?
不行,还是把皮子绷紧些吧,万一哪日犯在心情正不爽的太太手里,她这张老脸就丢大了。
外面的人都眼瞎,还盛传太太是个面善心软的慈和人儿,是个极好相处的主儿。
要她说,玉兰居那位贾家二太太才是个真正的慈和人儿,她家太太,啧啧,手毒心黑着呢!
搞不明白,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这事儿薛蟠一丝风声也没听到就结束了,身边少了个伺候的人,随口问了一句,得知那丫鬟犯错被太太打发出去了,也没在意。
他又不缺暖床丫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要不是含烟主动勾引,他还看不上呢,模样身段都比不上香菱,倒是挺会拿乔,蹬鼻子上脸,每每就趁他兴起时要这要那,一开始或许会满足她的那点小心思,次数一多就觉得腻歪。
当他是傻的?要什么都给,提要求都满足?这种拎不清的丫头最令人反感。
还是他的香菱好,傻乎乎的听话又乖巧,稍微哄哄她,床榻上让她做什么都乐意。
……
贾政一行人回来京城时,正赶上腊八这日,府里到处一片繁忙景象。
贾母高兴的眼圈泛红,拉着贾政的手不放,连声道:“瘦了,瘦了,政儿累瘦了。跑这一趟可真真辛苦你了,回头好好歇一歇,多补补,可得将瘦下去的肉养回来才是。”
贾政连忙应下,贾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能宽她的心怎么来。
贾母又将孙子们逐个打量一番,看着都挺精神,几个小的好像还长高了一些,关心了几句就打发他们回去拜见他们太太了。
打发了小子们,贾母朝黛玉招招手道:“黛玉丫头,过来老太太这边儿坐。”
黛玉走过去,被贾母拉着坐下,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黛玉丫头啊,人生无常,凡事莫强求,你这辈子同爹娘就是这么大的缘分,缘分尽了,人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