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性情,和你接触过的官员都清楚,你的事与内宅无关。太夫人和你三个嫂子倒无所谓,可你的夫人呢?不是谁都像江南一样说她识大体是贤内助,时日久了,人们恐怕像燕西一样,以为你忌惮嫌弃她行事乖张有心计,才不让她与人来往的。”
“鼠目寸光的自然会这么想,无妨。”霍天北扬了扬眉,依然在笑,那笑容却透着锋芒,“你刚到京城,可能还不知道,不经我允许,谁也不能在我面前说我夫人的是非。第一次,我容着;第二次,我提醒。没有下一次。”
蒋晨东神色微滞,之后点一点头,从容地道:“我只到你提醒这一步,放心。”
丫鬟在室内设了圆桌,奉上酒菜。
霍天北起身相请,“来,尝尝我私藏的烧刀子味道如何。”
“你这酒鬼私藏的酒,味道定然不错。”蒋晨东随着霍天北过去落座,“上次与先生相见,他说也只有你能陪着他喝个痛快,还说五个学生,怎么只出了两个与他一样的酒鬼。”
霍天北挑眉轻笑,“五个学生?”
“你还不知道啊。”蒋晨东爽朗的笑着,“也难怪,我也只听先生提过两次,没见过。那孩子今年才十四岁,先生说跟你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是说长得太像,是性情酷似,那份俊美也是万众挑一的。最要紧的是,先生似乎特别钟爱那孩子,提起来就赞不绝口——你听他什么时候夸过我们几个?”
“改日我们见见。如今能入先生的眼的人,实在是少,想来日后是个胜过你我的人物。”这话是霍天北的心里话。
“的确。”蒋晨东语声戏谑,对陆先生的称谓从先生变成了老爷子,“老爷子最近几年更挑剔了,在他眼里,我们四个简直一文不值。”
霍天北也笑,“尤其是我,老爷子怕是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还不是一样,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奸商。”
“在我眼里也一样。”
“幸亏有你这个活阎王比着,不然我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不论是自嘲还是打趣对方,两个人都是一副坦然且无辜的样子,气氛倒是轻松起来。
那边的顾云筝,刚要进门与三夫人说说话,三爷霍天齐就匆匆而至,很担心地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顾云筝笑道,“我这就下逐客令,让三嫂、玉姐儿跟你回去。”
霍天齐之前真是心惊肉跳,府里只许进不许出、压抑的氛围,都让他明白今日失态严重,已惊动了霍天北。此刻见顾云筝神色轻松,又明白妻子对这小弟妹很是信赖,在正房绝不会出岔子,便长长的透了一口气,又不好意思地笑,“麻烦四弟妹了。”
顾云筝亲自去知会三夫人,“三爷担心我不知轻重害得你有个什么事,快回房去吧。有什么事往我这惹祸精身上推就好了。”
三夫人笑出声来,戳了戳顾云筝的脸颊,“你啊,天大的事到了你这儿也就不叫个事了。”到了霍天北那儿,就愈发轻描淡写,心里自然是愈发安稳,微一思忖,又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有些事你也该做到心里有数,免得总被人算计。”
顾云筝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别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少,太夫人这样对我,我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语声转低,“我只是不懂,三爷不是残暴之人,我也看得出,三爷对你很是在意。既然如此,当初的事又因何而起?在很多人眼里,你以往两次滑胎,可都是三爷的罪过。”
三夫人听了,目光一黯。
顾云筝也不勉强,“何时想说了再与我说,不想说就只当我这话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