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世界瑰丽而宏大,天高地远,赤色的云朵布满黑色的天空。
宇智波绯世站在一片荒凉的秋野上,放眼望去是灰白色的斑驳平原,微带着些冷意的风从天边袭来,卷起身边的男人黑色的风衣。
【爸爸。】
绯世静了一下,轻声唤了出来。
话音刚落,枯草的海洋翻起浪潮,黑发男人转身看向他,冰冷的侧脸透着些许柔和。
【绯世,最近好么?】
【……又在放鹰吗?】
绯世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提出了疑问。
鹰唳盘旋不去。
宇智波佐助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他看向天边,抬起手臂接住俯冲而下的雄鹰:【啊。】
强壮的雄鹰抖动了一下翅膀,钢爪攫住主人的手臂,犀利的兽瞳锁定了绯世。
绯世冷漠的与它对视着,一言不发。
白色的太阳缓慢的在黑色天空中坠落,沿着地平线一直掉落下去。
宇智波佐助与绯世同出一辙的细腻肌肤上有着阴影。他侧了侧头,漆黑的眼瞳透着淡淡的光,示意的抬了抬胳膊。
【想要么?做通灵兽是个不错的选择。】
绯世扫了他一眼,不感兴趣的摇头:【现在的我用不上。】
【是吗……现在啊。】
佐助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声,抬高手臂重新放飞雄鹰,任它尖啸着化为天边的黑点。
【——那么,这个如何?】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便是在绯世的另一面。
绯世有些惊讶的转过头:【这是飞雷神之术?】
【不是,是天手力。】
佐助矢口否认,看着绯世的样子,唇边噙起一抹笑:【有兴趣?】
绯世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答案,而是声音漠然的指出关键:【我没有轮回眼。】
【那不是问题。】
梦里的父亲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朝绯世柔和了双眸,轻轻向他招了招手。
【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得到。】
绯世瞥了他一眼,一边靠近一边否定:【那怎么可能——】
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绯世下意识抬起手,捂住额头被戳的地方。
佐助在此时笑了一声,轻声说了句什么。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模糊,他的声音也飘飘荡荡,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兜兜转转听不清楚。
【爸爸?……你在说什么?】
绯世微微蹙眉,放下手看向前方,不料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样貌相似气质却不同的另一个人。
他嘴角的笑浅淡而温柔,脸颊上流下艳红的血,双手托起自己的眼球。
【——只要你想要。】
绯世猛地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鱼儿跳水的“噗通”声,窗外的天空碧蓝如洗,树枝上零星飘着几片残叶,没有半点梦里色彩奇异的样子。
绯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有些迟钝的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衣服因此掉落,但他没有看那衣服一眼,只是抬手扶住了额头。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眼睛啊。”
他喃喃的说着,眼神空茫,里面有些许红色一闪而过。
片刻之后,樱发青年从空无一人的族长房间走出,在将斑常去的房间全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之后,他站在门外看着人迹稀少的街道,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绯世大人?”
女子温柔虚弱的声音在一边响起,绯世转身看向来人,微微点头:“星那,下午好。大家都去哪里了?”
“欸?”
宇智波星那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牵着卷发的小男孩,闻言双眼睁大,不解的说:“大家不是应召去前线了吗?已经走了快一天了——绯世大人?!”
她惊讶的看着转身就走的青年,语气突然急促起来:“请等一下!”
已经跳到了旁边屋顶上的绯世顿住脚步,低头看向她。
年轻的少妇紧张的望着他,局促的咬了下唇,突然深深的躬下|身。
“请……请您停止这场噩梦吧,绯世大人!请不要再让任何人像明一样……”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纤弱的手抚上身边儿子的头,声线颤抖着:“再像明一样,在大好的年纪便早早死去了。”
绯世看了一眼她手下的孩子,与他小心翼翼藏着好奇与懵懂的双眸相对。
他很快点了点头:“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眼宇智波星那苍白中透着青的脸色,便转身离去了。
在他身后,宇智波镜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那是谁啊,母亲?”
星那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头,脸上不可避免的透出了几分难过:“那是你父亲的老师,也是他的恩人。”
“是这样吗?那‘绯世’就是他的名字吗?”
“太无礼了,小镜!你要尊称他为‘绯世大人’!”
星那蹙眉轻斥了一声,一个喘息不顺,突然捂嘴咳嗽起来。
宇智波镜紧张的看着她:“我、我知道了母亲,我会懂礼貌的,您别生气。”
宇智波星那的咳嗽过了许久才停止。
她放下手,看着手心里的一抹红色,目光黯淡。
“母亲?”镜不安的唤着。
美丽的少妇掩去手心里的异样,朝他温柔的笑了笑。
“长大以后要替你父亲好好报答那位大人啊,小镜。”
宇智波镜望着她,目光中透出忧色,又乖巧的掩去了担忧,文静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宇智波和千手的战争又一次爆发了,只不过宇智波斑出发前就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宇智波族内人心浮动,想要停战者不尽其数,连年的战乱已经磨尽了族人们的斗志,他们疲惫不堪,全都在渴望着和平。更何况,现在的形势对宇智波一族也颇为不利,再经不起更多的失败了。
只不过斑还想再赌一次。为了给泉奈复仇,将性命都赌上,赌这最后一次。也正因为他可能会死,所以才没有叫醒绯世。
他不想让那个人看到他死前难看的一面,尽管……即使他死了,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抱着这样孤注一掷的想法和极致的仇恨,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这场战斗比以往任何一场都更艰苦卓绝,改变了山川和河流的位置,创造了新的地貌,让其他忍者连接近都做不到。
最终,是宇智波斑率先倒下了。
千手们将倒地的忍界修罗围了起来,而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千手扉间提起刀,红眸冰冷而肃杀,想要将这个最大的祸害除去。
千手柱间想要阻止他,但是扉间并不赞同兄长天真的想法。
宇智波绯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正要挥刀下刺的一幕。
他瞳孔微微一缩,那一刻,某种本能占据了他的意识,让他的碧眸顷刻间转变为不祥的红,有着三个圈的圆环出现在瞳孔周围,漆黑不见底,转动的同时象征了不知名的力量。
世界有一瞬间变为红色,下一瞬间,绯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百米远的斑身前,刀光刺痛了扉间的眼睛。
“铛——!”
金石之音在空中回响,满脸灰败的斑双眼一下子瞪到最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张嘴发出变调的呼唤:“绯世?!”
扉间惊愕的保持着刀被击飞出去的姿势,感受着距颈动脉不过毫厘的刀锋的冰冷感,神色有几秒的空白。
“到此为止了,千手们。放下武器,全部后退。”
绯世一手禁锢住扉间的右臂,一手握紧架在他脖子上的太刀,五指稳如磐石,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千手扉间咬着牙,被刀逼着偏开脑袋,没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死一般的寂静中,千手柱间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大家,把武器放下,后退到十米以外。”
扉间皱起了眉,警告的喊道:“大哥!”
“别说话。”
绯世的刀这次真的挨上了他的脖子,白皙的皮肤立刻见了血。
“照我说的做!”
柱间没有理会弟弟的制止,声音严厉了起来。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在这之后,金属的清脆撞击声不断响起,面露不甘的千手忍者们依言放下武器,开始缓慢后退。
千手柱间自己也举起双手,一边后退一边严肃的对绯世说:“绯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想杀死斑!”
“你当我是傻子么,千手柱间?刚才我赶到之前,你敢说扉间不是想杀死斑吗?”
绯世没有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力,刚才千手扉间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斑,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是……我们……”千手柱间苦着脸,一时间有口难辩。
“不用解释了,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绯世攥紧千手扉间的胳膊,语气镇静而漠然,眼睛却悄无声息的飘向一边,“你已经力竭,这里的全员都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你们在这里全部斩杀。”
死寂。
其余的千手忍者全都脸色难看,而不知何时转过眼睛的扉间则是观察着他的神态,瞳孔突然一缩。
——这家伙……?
他僵硬的站了一会儿,试探的动了一下,立刻换来绯世的一个扫视。
他与扉间对视了一眼,微微一顿,瑰丽的万花筒写轮眼便状若无意的看向了周围的千手忍者,眼神是看着死物一般的冰冷。
扉间蹙起眉,脸色沉了下来。
对两个人暗地里的交锋丝毫不知,生命受到威胁的其他千手不得不承认绯世说的对。在一整天的战斗之后,就算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处在全盛状态的、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绯世。
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脸上不见了任何灰暗,透过绯世的背影,神色复杂的看向柱间。
他刚才阻止了扉间,这是千真万确的。
下一秒,即使自己和部下的生命受到威胁,神色也不见任何敌意的柱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斑,结束这样的争斗吧,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将来要建立理想的村子!”
他深深的望着斑,神色痛苦,又带着无比诚恳的希冀。
“我们……真的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一起打水漂了吗?”
他闪动着微光的眼神,唤起了斑心底的回忆,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则是让他彻底有了动摇。
“我相信你也知道的,你的族人们,特别是你身边的绯世,他此刻如此维护你,敌对我们千手,但是实际上,他的心底是渴望两族和解的,不是吗?”
斑沉默着,漆黑的瞳孔一转,看向了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绯世。
他想起了出发之前为他盖上衣服时,他平静而毫不设防的睡脸,也想起了少时与千手柱间一起在南贺川边笑着打过的水漂。
于是,本已经是死局的情况到了这里,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宇智波和千手要结盟了。
宇智波斑被绯世扶着回到族里时,已经收到消息的族人们正奔走相告,脸上一扫往日的疲累,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绯世处理好了斑的伤口便暂时不再管他,开始为其他族人治疗,一直忙到天色将明才空闲下来。
他走出简易手术室,一夜的疲劳和查克拉透支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没忍住晃了一下,又在下一刻被人扶住。
似曾相识的情景,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声带着担忧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