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英国人唇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果不看他的眼睛还会以为他只是在温和地和弗雷德讨论甜品或者是天气。

“我...不是,等等,你在瞎吃什么飞醋?”

弗雷德的声音压的很低,冰蓝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贝尔。

他怀疑现在贝尔还只是是个人就吃醋,再过上几个月他恐怕就要连玛姬、连微积分的醋都要吃了。

扬了扬下巴,贝尔不合时宜地轻哼了一声,抬手用指尖蹭掉弗雷德唇边的饼干屑,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过头不打算理他。

难搞...

弗雷德叹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和导演先生商量过了,大概会有吻戏。”

之前他其实有思考过,不过想了想还是把这一截从剧本中划掉了。

当然,他和李安商量的“吻戏”。

在纯情如弗雷德看来,吻戏也不过就是亲亲额头罢了。

至于贝尔眼中的“吻戏”,就显然和弗雷德的观点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小男朋友还有些踌躇地样子垂下头,纤长的眼睫毛不安的颤动,看起来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贝尔手掌撑在下巴,手肘撑在桌上将面前的小蛋糕推到了弗雷德面前:“我知道都是牵手只是剧情设定,但剧外...或者起码不要让我看到吧?”

喜欢瞎吃飞醋的明明不是他,弗雷德才是真正有这个毛病的人。

有一说一,北欧人是一个吃醋能吃到自己身上的狼灭。连和贝尔一起看自己演的电影都会嫌弃他总是盯着银幕里的自己而不是身旁这个活生生的人。

贝尔抬起手舔了舔手指,半眯起眼睛:“行吧,看在吻戏的份上。”

他指了指那块小蛋糕:“明天的份被你抢救回来了。”

弗雷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馋亲亲,还非要装的一副他弗雷德里克馋他的小蛋糕一样。

他心中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银质的小叉子被他毫不留情、极其血腥地一把插进蛋糕里。

“明天想吃冰激凌蛋糕。”

“一票否决。”英国人莫得感情。

“一票通过。”他们本来也就只有两个人,冒不出第三个人来投出关键性的一票。

“会化掉。”英国人扬了扬眉,再说他也不想早起做冰激凌。他也不太想在现在的天气喂弗雷德冰激淋吃。

“那就做一个路上吃,另一个就做普通蛋糕留着下午吃。”

但弗雷德总是有对应的计策,他又不是一定要在下午茶时间享用,他只是想吃到蛋糕。

贝尔将手指放在桌边,无意识地敲了敲。

还有一个,他的那份,从来都是被弗雷德吃掉的。

“不如就近给你买个冰激凌砸在蛋糕上。”他看了一眼弗雷德手边“血肉模糊”的“蛋糕谋杀现场”,在心中充满了悲悯,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弗雷德也并没有计较,他甜甜地笑了笑,随手就将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饼干递在了贝尔面前,稍稍扬了扬下巴示意贝尔可以吃点饼干。

但刚刚撕开包装,还没来得及感慨弗雷德这回居然总算是有点良心给他留了些干粮,那边的弗雷德已经三下两下吃完了蛋糕,飞快地在贝尔牙齿碰到饼干时举起了手:“报告!我举报贝儿把道具吃了!”

贝尔一愣,身旁的弗雷德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迅速像是一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这家伙...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憨还是该说他什么好,贝尔捏了捏鼻梁,行吧,本来不管怎么样做蛋糕的都是他。他倒是没什么损失,弗总反倒是傻乎乎地在吃上蛋糕和吃不上蛋糕之间反复横跳。

站在不远处的弗雷德还一副“你有本事来追我啊”的样子停在原地。

贝尔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站起身。

弗雷德挑了挑眉等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但英国人却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打开了那辆老野马的后备箱,从透明的小箱子里拎出一个明显装着什么花花绿绿东西的半透明餐盒。

贝尔朝着弗雷德扬了扬手臂,他手上的小餐盒也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不经意勾起的唇角像是在对铁憨憨弗雷德表达自己最诚挚的嘲讽:“还有一盒蛋糕呢,小弗雷——”

本来是害怕弗雷德饿才准备的东西,现在却成了变相教训他的工具。

弗雷德:“...”

...

对弗雷德来说,拍摄又一次回归到了正题上。

李安虽然严格,但他的脾气比起詹姆斯·卡梅隆来说简直算得上是相当不错。

虽然一样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环境的选择上,比如为了一片光影、为了玻璃上留下的色彩都要耗费几天的时间反复调整,但如果是演员本身的演绎有些问题,李安会耐心地暂停下来,为演员做些指导一点点给他讲戏。

当然,也有可能李安的耐心是因为金主就在旁边,向来节俭的他这次能够毫不顾忌成本地拍摄。

道具选取也根本不用担心。

背靠金主爸爸,哪怕是十个“海洋之心”都分分钟给你拿出来当道具。

更何况本身,《在黑暗中等待》就并不需要什么价格高昂的道具。

拍摄的过程中只需要不断地细化情感。

在弗雷德看来,想要演好伊莱并不难。

他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就有阿尔·帕西诺以拿到了奥斯卡最佳男主的“盲人”表演作为指导。

坦白说,职业辅助系统的升级既有好处,也有明显的坏处。

坏处就是,他拿着第68届奥斯卡金像奖的名单,他忍不住反复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将角色演绎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拿下奥斯卡。

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想要仔细雕琢。

甚至是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肌肉的颤动。

他忍不住思考李安那句说到一半就改口的话:“为什么会叫在黑暗中等待?”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故事?

大概是因为他同伊莱一样。

都沉浸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他有思考过他的人生。

如果他没有和贝尔交流过,如果他还是那个茫然无助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对突然出现的家人束手无策怀有满腔愧疚感的孩子。

他会选择怎样的人生?

他远没有任何人想象的那么好,他胆小他怯弱他无处可逃。他浑身上下都是致命的令人厌恶的缺点。

如果无法拥有光,如果对家人始终怀有愧疚,如果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如果活着没有任何支撑,如果死亡甜美地像是枫糖浆。

然后某一天,永恒的黑暗中就突然闯进了点点的光芒。

该怎么演好一个盲人?

弗雷德向阿尔·帕西诺取了不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