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几多梦幻几多天,星光闪耀夜未眠。
长天一句显后台,橙子MM把约签。
海星曾帮稳心神,冰风吹过多提点。
写时四月下旬末,上架已是七月间。
辛巳十六首分推,壬午庚申未曾断。
莫道三江求不得,接连相继九推荐。
我说我本寻自在,他人骂我为双穿。
日月也可同相处,男女为何总无缘?
或有闲者来打击,双主更甚年岁短。
岁月匆匆总流逝,时光过去愿童年。
谁道本书文笔差?山河秀丽在笔端。
幸有大家齐支撑,无数票票撑我颜。
分类榜上依众力,强推之书压下边。
公众万字勤更新,此文绝对不太监。
今日依始六更少,怎让读者泪心寒?
还请诸位多订阅,作者总得吃口饭。
再托老少借我力,成绩惨淡也无怨。
飘雪之时不惧冷,夏日灼灼不怕炎。
但能读者开口笑,怎求美誉声声传?
鞠躬行礼难能谢,勤奋码字易了然。
天涯海角常相伴,我的大唐是田园!
2010-7-10田园如梦
上个月,长天说了,申请推你一次
我当时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参与的人太少,不到两千是不可以推的,没有办法之下,我就希望大家多订我。
很便宜的,尤其是最前面的,订我一次有的花六个起点币,有的花九个起点币,还有的花十五个起点币。
凑够了两千人,我终于被推了,这是长天大大的功劳,这是冰风兄弟的帮助,在两千人一同努力下,把我推了,第一次啊,从2006年一直到现在,四年了。
谢谢,谢谢。
既然被推了,那怎么也要好看点,希望大家多投推荐票和月票,还有啊,后来的兄弟姐妹们,有能力的再订订我,或许达到一定数量之后,我等被推第二次,嗯,第二次就有经验了。
书名:纳米变书号:1880697
广林出品,某一个清晨里,少年柳杰被一道球形闪电劈过后,大难不死,醒来后,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米粒大小……
光阴冗度,书写长河路。君未弃,心怀触。但随千日忆,满眼凝朦雾。因何许?相知常伴深情故。
又见春来驻,家燕寻归处。笔亦动,休言苦。田园说大唐,依旧飞白鹭。曾记否?阳光暖暖禾间土。
同样是写唐朝的,但不一样的角度,不一样的风格。[bookid=2739250,bookname=《晚唐》]
醉花阴·盈心图赞
黛绿幽悠迷眼顾,碧水舟来驻。柳畔映荷花,池照天蓝,松染栏桥渡。
轻风似动石沿路,墨绘灵山雾。远景近青葱,只道扶疏,尽显盈心处。
分类的轮转图片太美啦,就是那个历史力荐,让偶心情舒畅,激动难休,故,赋词一首,赞!赞!赞!
欲乘鹏隼翱翔,
或随夸父追阳,
祝愿托福成想。
锦衣回望,
经年春满花香。
祝:宛青考托福成功!
几时年少,正风华、永日闲来无趣。已忘哪天当午后,一本添绪。字里梦乡,诗词同享,冉冉争何许。春花有岁,不觉十载流去。
明月变幻未休,心仍难改,尤奏书中曲。行过秋实倾仲夏,云影徘徊思语。人笑文章,莫如冬炭,我道池塘绿。而今回首,言提经世之与。
此词应邀,为鹊桥仙所写。
楔子
20XX年,午后,中国京城一处隐蔽房间内,一群人坐在那里看着前面屏幕上不时闪过的图片。
“此人张小宝,男,现年35岁,幼年曾在T省H市内一孤儿院生活,六岁时因孤儿院被大水冲毁,被当时姓张的院长于水中奋力托上岸,张院长不幸殉职,其后,在孤儿院中被人叫做小宝的人便以张为姓,并不知所踪。”
一个年约四十许的人指着屏幕上一幅孤儿院的全家福中的一个满脸怯懦的孩子图像对其余众人介绍,随着画面转换,又出现了另外的一副图案,上面依旧是一个孩子,只是那面孔要成熟许多,看着像十岁左右的模样,眼中再也找不到上一副图中的怯懦神色。
中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副图,是张小宝在少年管教所中所照,当年九岁,因盗窃数额巨大被关,又于一月后组织少年管教所十余人成功逃跑,档案上再一次失去其踪迹。”
当另一副图闪现之后,中年人继续介绍着:“这是张小宝十七岁时候在监狱中的照片,因经常锻炼身体,看上去像二十多岁,据我们进一步了解,这是他第三次进到监狱当中,后来我们才明白,他是为了进监狱而进监狱,每次犯的错误都是正好可以判他半年劳教,因虚报年龄,不知其还未成年。
大家请看下一副图片,这是他二十四岁九进监狱的图片,他每一次进去,所用的名字都是假的,并且相貌上有些微改变,经了解,他进监狱的目的是学习监狱中那些有特殊犯罪本事的人的本领。
每次出狱后,只作案一起,俱是偷盗某官员财产数万,用于其练习本领时的花费,他最后一次进监狱是在二十六岁那年,因无法查出他已往档案,这次只有短短三个月,是专门拜别他的一位‘师傅’。
此后又犯案多起,任何一个当地的警局都已无力抓捕,通缉令一直挂在其身上,后相关部门了解,其在监狱中多年学来的本事包括盗窃、硬气功、开锁技巧、常用车辆驾驶技巧、金融诈骗技巧、外表伪装技巧、声线伪装技巧、制假技巧、侦察与反侦察技巧、野外生存技巧、特种搏斗技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逃命技巧,在几次抓捕过程中,我们当地的警员发现,他可以从十五米高的地方一纵而下不会有任何摔伤,可以徒手攀爬九米高墙,并精通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等多种学科,被定为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年人轻声叹息了一下,其他人也同时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为张小宝的犯罪记录所叹息,还是为其本领和坚韧所叹息。
似乎这一声叹息过后,众人缓和了一些,中年人继续介绍:“张小宝二十八岁后,我们有关部门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直到去年,一桩桩的国际诈骗案被总结归纳,我们才又重新获得了他的消息。
张小宝在二十八岁之后就告别盗窃、勒索官员的犯罪方式,开始利用其学到的其他本领,进行大规模的经济诈骗,在我国,主要是诈骗高官,以各种借口让高官自己出钱或提供大量银行贷款,在国外主要是诈骗一些金融团体。
每一次诈骗,他的身份都会改变,其诈骗资金总和,经有关部门测算,已达到一千六百亿美元的恐怖数字,但我们无法找到这笔钱究竟在什么地方。”
当众人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更多的是不是对犯罪分子的仇恨,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佩服,介绍的中年人也在感受着这个数字带来的震撼,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这一次,我们终于知道了张小宝的下落,就在今天的早上,我们得到了情报,张小宝已经乘坐今天中午到达的从美国飞往T省H市的飞机,这一次他使用的名字,是他六岁经过水灾那回,第一次到民政部门注册的名字,张小宝,并且用的也是他当初用那个注册的名字所申领的身份证件。
由此,我们才掌握了他的身份,只是我们还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抓捕他,并得到他那笔钱的下落,根据我们一直跟踪他的人回报,他下飞机后,直接到了当初孤儿院的旧址,现在是一处超市所在,为了防止他有其他破坏的手段,这一次我们制订的是,先接近,再观察,后抓捕的方案。”
说到此时,中年人停下了声音,眼睛在众人的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的女人身上,对她点点头说道:“王鹃,这次接近并观察的任务交给你,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坚决完成任务!”被称为王鹃的女子站起身,严肃地应道。
当所有人都离开时,王鹃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的迷茫,已往她也办过许多案子,她总是信心满满,只有这次,她犹豫了,或者说是顾虑了,十六岁读完法学硕士学位的她,直接进了军校,二十岁读完指挥学等学科后又进到了女子特别行动队来学习一些搏击技巧和侦破技巧。
后投身于警局,专门负责重大案件的整理和侦破,从来没有一次失败,每次抓捕的犯罪分子都是罪有应得,但这一次,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张小宝的档案她也有,而且要比处长说的更详细。
张小宝确实是犯罪了,可他当初盗窃的都是一些个官员,每次都能盗许多钱,这只能说明那些官员的钱多,后来的诈骗更多的是那些个想要政绩的官员,诈骗的钱加起来大概在三百亿美元,其他的钱都是在国外诈骗来的,这一次看上面的意思是要把钱弄到手,这才最为主要。
除了盗窃和诈骗,张小宝好象没有抢劫案在身,更没有强奸案在身,按照他的实力,绝对有本事做到这两点,他的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鹃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她得到的命令是接近,观察,并在合适的时候进行抓捕,考虑其他的没有用,只要抓了人就好。
T省H市,一大型超市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望着整个超市一动不动,正在接听电话。
“张大哥,那边的警方已经出动了,你真的不再去其他的地方试一下了?或许还有机会,只要你想离开,我们马上就安排人护送你回来。”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用了,能找的医院我都找过了,还有一个半月的生命,我想死在我的故乡,我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男子淡然地回应着。
“张大哥,你放心,四个基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有没有你在,都会一直按照你的想法运转下去,我们已经不用诈骗了,投资的那些个行业,几年以后资产就能翻倍,按照你的意愿,二十年之内,保证任何一个祖国的孩子都能坐在明亮的教室中读书,任何一个孤儿院都不会被水冲垮,张大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尝试呢,据说偏方很灵的。”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劝解道。
“来不及了,我自己的病我知道,等我走了之后,好好干吧,还有,那不是我的意愿,是我院长爷爷的意愿,好了,让我在最后怀念一下这个地方。”男子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随着手机关掉,周遭的一切都好象离着很远很远。
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人群在超市的面前不停地变换着,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男子的姿势,就那么站着,早已经没有了焦距的瞳孔中,不知在闪现着什么。
“四年前,这个超市从建成后便一直繁荣,每天都要接待很多的顾客,同样的,也给当地产生了许多的税收。”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男子的身边响起。
男子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来,见到的是一张三十岁左右女子清秀的面孔,微微点了下头道:“是呀,超市出现了,原来的孤儿院却搬到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不知道这些税收有多少流入到不该流入的人怀中,不知道这些钱有多少用在了孤儿院孩子的身上,谁在饮酒欢笑,谁在默默哭泣?”
女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如释重负地说道:“你到是多愁善感,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三年前,那个孤儿院就换地方了,孩子们生活的不错,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这我当然知道,六百二十五万七千九百元投进去了,每年还有十五万的生活保障费,死了六个想对这笔钱伸手的人,弟弟妹妹们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院长爷爷孤儿家园’的钱,谁碰谁死。”男子轻蔑一笑道。
“哦?你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女子作诧异状问。
“我投的钱,我杀的人,如何不知道?王鹃女士,你说对么?”男子语气依旧平淡。
王鹃没想到自己刚一出现就被人识破,并且连名字都叫了出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试探,直接伸手入怀,未等她把枪掏出来,一只有力的手就握在了她的那只胳膊上,同时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不用这么麻烦,大庭广众之下掏枪,惊动了别人不好,我这次用真名回来了,就没想着跑,我跟你走,让你顺利完成任务,传说中毕业于女子特别行动队的霸王花女士,你说好吗?”
王鹃使劲挣了两下,发现无法挣脱,只好点下头说道:“好吧,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国际诈骗犯张小宝同志,否则,不要以为你制住了我,狙击手就会留手。”
“放心,想跑我早就跑了,在这种繁华的地方,狙击手算什么?只不过你们或许会失望,一千六百亿是没有了,我留下了五百来万给你们做经费,一千六百亿是你们得到的数据,真实的数据要比这大许多,我希望在我被枪决之前,由你陪伴我,那五百万我就给你们,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最大的幸福就是死之前有美女在身边。”张小宝盯着王鹃冰冷的面容笑嘻嘻地说道。
“钱呢?”王鹃听到钱没了,一愣,不自觉地发问。
“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听说有很多刺激神经的药物,不妨用在我身上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说出这个秘密,记得剂量要大一点,我平时吃过太多这种药了,分量少了没用。”张小宝缩回了手。
“你吸毒?”
“差不多吧,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在我疼痛的时候,我总怕诈骗和投资的过程中出现纰漏,吃点药物,会让我好受很多,走吧,我想尽快去陪我的院长爷爷,如果你不急,可以陪我到这条街的尽头那家凉粉店吃碗凉粉,我请客。
五岁那年我吃过一次,院长爷爷带我吃的,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无论我有多少钱,今天我终于可以吃了,我完成了爷爷的遗愿,我觉得我有资格再去吃一碗,我派人调查过,还是那个当年那个大叔卖的,当初是两元一碗,现在是五元一碗,希望味道没变。”
张小宝在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好象被抓捕的感觉,目光望着街头的方向,充满了怀念。
不知道为什么,王鹃在听到了这些话后,内心的深处好象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恍惚中,对完成任务的渴望终于是压下了其他不该出现的想法,见这个超市门口来往的人太多,考虑到街头那个凉粉点人应该会少点,可以在起冲突的时候尽量减少伤亡,点点头,挽起张小宝的一条胳膊向那方行去。
“不准动,都不准动,也不要靠近,谁靠近我就连谁一起炸死。”
就在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刚走出去几步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耳边,二人同时回首,只见一身上穿着臃肿衣服的男人,一手紧紧抱住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孩子,另一手按着一件东西,在那里使劲地叫喊着。
王鹃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张小宝要跑,故意安排人制造混乱,扭头看过去时,张小宝的眼睛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和叫喊的男人的另外一只手上来回看着,一直平淡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竟然出奇地愤怒,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是我安排的,我张小宝不屑用这种手段,你利用身份安排周围人撤离,我想办法救孩子。”
“不行,我信不过你,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其他的事情有别人来管。”王鹃犹豫了一下,否定了张小宝的提议。
“我要想跑,你根本就拦不住,救下那个孩子,我多给你五百万。”
“你认识那孩子?”
“不认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助,就像我当年被水冲走时看到淹没在水中的孤儿院弟弟妹妹们的眼神一样,而我活了,他们死了。”
“还是不行,我不能管任务以外的事情,我必须保证你被顺利带回去。”王鹃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依旧拒绝。
就在两个人在那里相互劝说的时候,大批的警察已经到来,之所以这么快,无非就是这个超市属于外资。
“放下你手中的人质,征求宽大处理,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来的警员中有一个应该是属于领导的人,躲在一辆警车后面,用手中的喇叭对着那个站在超市门口的‘匪徒’喊话。
“去你妈的宽大处理,都给我躲远点,谁敢过来我就和这个孩子一起死,钱,我要钱,还要能带我出去的飞机,我要去梵蒂冈。”抱着孩子的‘匪徒’向警方大声叫喊起来。
“看看,现在当匪徒的人都比你们警方聪明,知道你们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还知道往一些和我国关系不怎么好的地方跑,现在你应该站出来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傻子一样的领导竟然敢安排狙击手。”张小宝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对着王鹃说道。
王鹃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手上的松发式起爆装置,一拉张小宝,走到这个警察领导的面前掏出证件,命令道:“狙击手无论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开枪,保证人质安全,组织谈判人员进行谈判,稳定犯罪分子情绪。”
这时警局的领导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起爆装置,一边安排后面的事情,一边派人安抚孩子那个哭起来没完,要用自己去交换人质的家长。
“王鹃啊,还是我去吧,这人啊,就让我给他一个机会。”张小宝实在不愿意等了,说着话也不管王鹃,直接向前走去,王鹃一下没拉住,张小宝已经走近了,看着露出警惕神色的匪徒说道:
“哥们,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傻,抓一个小孩子能骗多少钱?听你刚才说要跑的那个国家,应该有点见识,不如抓我,我和孩子交换,看看这是什么?瑞士银行本票,花旗银行本票,汇丰银行本票,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哥的身份了吧?换还是不换,换了我满足你的要求,不换,就算今天你跑了,我拿出千万悬赏花红也要你的命,全世界任你逃。”
张小宝说话的同时,从身上不停地往外掏东西,扔在匪徒的脚下,匪徒不由得目光跟着一样样看去,再抬起头来看看面前这个人身上的穿着,腕子上的手表,还有那分气度,再看看自己抱着的孩子,终于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行,你不能过去,你必须跟我回去。”王鹃一看张小宝真的要过去交换,马上拉住张小宝的胳膊。
可惜,她毕竟是一个女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张小宝,愣是被张小宝给拖着来到了匪徒的面前,匪徒可不管谁来,只要来的人身份更重要,那就可以了,松开孩子,一把就拉住了张小宝的另外一条胳膊,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自然有人过来抢过孩子躲到安全的地方,匪徒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幸运的人,对着外面的警察重复喊了刚才的话,又对着张小宝说道:“你也要给我钱,不然我不放过你。”
“我给你妈了个逼。”张小宝借着匪徒精神放松的一瞬间,抽出被王鹃拉住的胳膊,一下子就按在了匪徒放在起爆器的那根大拇指上面,嘴里骂着,另外一只手猛然用力,把匪徒的胳膊咔嚓一声给扭断了。
就在张小宝准备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时候,一阵巨痛瞬间传遍了整个脑海,眼前顿时变得漆黑,按住起爆器的那只手也不由得松开。
‘轰隆’一声响,张小宝最后一丝念头是没有吃上那碗凉粉,王鹃最后一个念头则是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
[bookid=1556489,bookname=《闲宋》]
盛夏的午日,刚刚吃过饭的人稍作休息,就又要继续一天的劳作,小鸟和院子中的鸡狗也都找好了地方,享受温暖的阳光,或是躲避到清凉之处。
土桥村张家庄子门前的小河中,一群男娃子在里面尽情地扑腾,刚玩了不一会儿,或许是他们叫喊的声音太大,那庄主家院落的门中走出来一人,目瞪着这帮娃子,不满地训斥道:“都给我滚远些,吵醒我家小公子,都等着挨揍吧。”
娃子们马上就停下了声音,俱都小心地朝着那开了角门的院子望了望,伏在水中,一点点向上游摸去。
等着方才那人重新回到院子,众娃子才长出一口气,冲着那关闭了的院门做出各种的鬼脸。
“吓死我了,这么凶,张家的老家主都没像他这样。”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娃子一边用手抠着河道内侧的黄泥,一边小声地说道。
“还不都是这样,主家的人和气,管事的凶,再凶也要听主家的,听说小主人能喝粥了,等会儿摸几只蛤蟆给送去,掏里面的油放在粥里对身子好,我娘有了我妹妹就这么吃的。”另一个稍微大些的娃子要比前一个懂事,看水中偶尔游过的蛤蟆对其他人说道。
几个娃子也知道,这时讨好主家的小公子会有意外的收获,都点着头,又一个已经抓住了一只蛤蟆的娃子也跟着说道:“那要多抓两只,王庄主家的女娃子也在张家呢,二子,要是你那妹妹现在和张家的小公子在一起,那多好,你家以后再也不用愁吃穿。”
被叫二子的正是刚才那个懂事的娃子,听到这话,微微摇摇头:“那根本不可能,村子就这两个大庄子,人家才叫门当户对,再说了,人家也会生,原本就是订的娃娃亲,竟然是同一天出生,相差不到一刻。”
“就是,就是。”最先说话的娃子也在一旁点头,又道:“不只是这样,听说人家两个娃子自从刚满月见面,就腻在了一起,分开便哭,这才把他们两个放在一块儿,算算日子,还差几天就满一周岁了。”
“不说了,不说了,快点抓蛤蟆,只要主家一高兴,说不定能赏几个鸡蛋,我娘奶水少,可以给我妹妹蒸糕吃。”二子想到自己刚刚四个月大的妹妹,不愿继续耗费时间,招呼一声,当先去找叉子。
张家庄子那个院落里,一间屋子当中,此时正并排地躺着两个小娃子,被一张薄毯轻轻盖住,两张小脸露出安详的神态,肚子均匀地起伏着,这间屋子门口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看过几眼睡觉的孩子,便靠着门框在那打瞌睡,一会儿的工夫也浅睡过去。
片刻,躺在右边的小男娃缓缓地睁开眼睛,先是一愣,接着疑惑起来,抬抬手,动动脚,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的惊恐,再扭头四下看看,嘟囔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变孩子了?匪徒呢?那个王鹃呢?”
等着他把目光放到了旁边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上时,这才发现,这个和自己躺一起的是个女娃,一个让他不得不考虑的想法从心中升起,还没等他做进一步的判断,女娃的眼睫毛动了两下,带着心中那不敢确定的想法,男娃又把眼睛闭上,装成刚才的样子。
女娃这时也睁开眼睛,同样是那么的疑惑,也同样四下打量,更是同样的嘟囔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变成孩子了?骗子张小宝呢?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她嘟囔的话,被旁边那个男娃给听到了,男娃刚才还十分均匀的呼吸,突然就停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常,可就这一下,却被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娃发现。
带着心中的猜测,女娃估算了一下坐在门口那个人的位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碰碰小男娃的脸问道:“张小宝?是不是你?”
男娃没有任何反应,呼吸还是那么地均匀,女娃一咬牙,把男娃的鼻子就给捏住了,男娃这回是醒了,扭头看向女娃,那双大眼睛眨呀眨的,要多纯净就有多纯净。
“张小宝,你快点回答我。”女娃再次用她那吐字模糊的声音说道。
男娃还是那副模样,眨着大眼睛,嘴里发出几声根本就不成任何音调的啊啊声,就和正常这么大的孩子一样。
“难道你不是张小宝?”女娃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哈~!哈~!啊~!啊~!”男娃单调的声音传来,同时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女娃的脸。
女娃盯着男娃的眼睛,非要看看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不该出现的神色,却一点收获也没有,就在女娃将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当初处长介绍的话‘他可以从十五米高的地方一纵而下不会有任何摔伤,可以徒手攀爬九米高墙,并精通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等多种学科,被定为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
“我让你装,我掐死你。”女娃的手也抬起来,直接就掐到了男娃的胳膊上,刚一掐,男娃立即就‘哇~哇!’地哭了起来,还没等女娃有什么其他反应,坐在门口的那个姑娘就匆匆跑过来。
女娃见有人来,装成和刚才男娃一样纯真的样子,眨着眼睛,男娃则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女娃,哭声不停。
“好啦,好啦,宝郎,不哭了,这也没尿啊,宝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王家的小娘子,这可是你以后的媳妇儿,你们可是从满月就一直在一起,怎么怕成这样?”随着小姑娘的声音和安抚,男娃终于是停住了哭声。
等着这个姑娘再次回到凳子上,男娃重新睡了,女娃则是满脸的郁闷,看着男娃考虑了一会儿,终于是咬着牙,又把手伸了过去,这次是奔着男娃下面去的,口中还小声说道:
“会喊人帮忙是吧?觉得有靠山了是吧?不怕掐是吧?我给你抓出毛病来。”
“哇~!哇~!”还没等女娃的手摸到男娃那里的时候,男娃又叫了,女娃连忙缩回手,那个姑娘再一次过来,看看依旧没事儿,回去坐下。
“我看你能哭多久,我又要抓了。”女娃把手再次伸过去。
“哇~!”男娃哭。
女娃收手,男娃停,女娃伸手,男娃哭,两个人就这么重复着。
等几次后,女娃这次没伸手,只说道“我要抓了。”
“哇~!”男娃哭。
“我不抓了。”女娃说。
男娃停。
停是停了,只不过男娃的表情变了,不再是刚才那么纯真了。
“装,装啊,继续装呀,后悔了吧,当初是不是忘学儿童心理学了?我的国际骗子,张小宝同志。”这次女娃笑了,贴着男娃的耳朵戏谑地说道。
男娃也无法装了,伸出他那胖乎乎的小手,一拍脑门,叹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小心,是男人对这东西太精心。”
他心中明白,刚才已经成反射了,这对于儿童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反应,面对这种情况,一个孩子基本上只有两种反应,一:哭声不断,等人来哄,可后来他自己就停了,二:变哭为笑,以为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而自己却被成人的思维给影响了。
“王鹃同志,我觉得一个警察不应该做这种下流的事情,何况是一个女警,你这样实在是太不道德了。”张小宝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诈骗犯张小宝同志,你要记住,只有不好的出发点,而不存在不合理的手段,说吧,钱放哪了?”王鹃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她受的训练就是如此。
张小宝又看了眼门口那个已经重新坐下无所事事的姑娘,扭头对着王鹃说道:“如果你非要在我名字前面加一个定性的话,请说嫌疑犯,现在,我觉得我们考虑的不应该是钱的问题,你记住,钱对我来说永远不是问题,我现在想的是,还能不能吃到那碗凉粉?”
“你还真会找放松的话题,钱呢?”王鹃依旧询问钱的事情。
“你当警察当傻了?什么钱?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看看周围的样子,按照一个正常而又不敢相信的说法,我们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投胎到另外一个世界了,我的遗憾就是没吃到那碗凉粉。”张小宝转过身,看着屋子顶。
王鹃再一次打量周围的情况,也发现了,这不是她那个时代,或者说是世界有的东西,尤其是刚才那个坐门口的姑娘过来时候的样子,还有穿的衣服,都证明了这一点。
“都是你,都是你,非要去换什么人质,这下好了,我的家人再也看不到了,你赔我,赔我的父母,赔我的兄弟姐妹,赔我的工作。”王鹃一边尽量压低声音,一边用手掐着张小宝的胳膊抱怨。
“你后悔了?是不是我当初不过去,然后让那个孩子一直存在死亡的威胁中就好了?”张小宝又转过头来问道。
“后悔?不,我无悔,我是谁?我是中国霸王花,请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我的荣耀不容亵du。”王鹃愣了一下,严肃起来对着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点点头,承认了王鹃的话,想了下,突然说道:“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能看到我的父母了?看周围的布置,还有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应该是个有钱人家。”
“哎~!”王鹃叹息一声,理智地说道:“先别想那些了,想想我们在什么地方?以后该怎么办?”
“管他在什么地方,我决定了,我这辈子终于能看到父母了,我要努力赚钱,让他们生活好,再找一个老婆,也让她生活好,听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你似乎就是我老婆,我决定……。”
“我决定不承认这个事情,我不会和一个国际诈骗嫌疑犯在一起生活的。”没等张小宝把话说完,王鹃就接着否决了。
“算了,先不谈论这种事情,我要睡了,一会儿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陪你了啊。”张小宝重新躺好,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第二章不是孤单一个人
说着睡觉,张小宝还真就睡了,一旁的王鹃则是没有这个心情,想着自己的家,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人,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好象全世界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直到真切地察觉身边还有一个人,这才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温暖。
‘如果再给我选择一次的机会,我会选择不跟着他去换那个人质吗?不,我必须要为我身上的荣誉负责,哪怕再选择一次,我依旧是无怨无悔,好在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个骗子陪我,该死的骗子,一分钱也没抠出来。’
王鹃看着棚上一个小灰吊在那里被微风轻轻吹动,慢慢地想着。
“是不是还想着钱的事情?”就在这时,本来睡过去的张小宝突然扭头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王鹃诧异。
“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完成任务就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放心吧,回国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身上带了一个东西,里面有一个帐号,那上面有一千万美元,就是留给你们当经费的,你那个处长人还不错,唯一欠缺的是钱少,装备上差了别人许多,就这样还想破案?
不要担心爆炸会把东西炸坏了,我想就算是炸成碎片,也有相关的部门把里面的东西提取出来,至于其他的钱,以后也会都投入到祖国,别想那些了,没用,既然又活了一次,就让我们活好一点。”
张小宝继续劝说着,并把钱的事情也交代明白了,王鹃自然不会傻到连这种话也听不懂,把小胳膊露到毯子外面,缓缓点了点头,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有啊,我那碗凉粉到底是没吃着。”张小宝裂嘴一笑。
“别跟我说这个,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王鹃做出一脸寒霜的模样,只是她这孩子的脸无论作什么表情都那么可爱。
张小宝又笑了笑:“不要拿出审问犯人的表情来对待我,在这里,我可是良民,换成以前别人这么问我,我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今天就破例一次,以后再也不提起。
其实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我的父母,那场大水之后,我就离开了伤心的地方,一路偷东西,到垃圾堆翻别人不吃扔了的食物,一般都是晚上出来,白天就找一个旮旯窝着,不是晚上好,是我害怕白天。
以前还有院长爷爷,可院长爷爷死了后,我就一个人了,我这才明白,我是一个孤儿,白天总能看到一些大人拉着小孩子的手去玩、去吃饭,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嫉妒,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和他们父母闹别扭的时候,我就想去打他们,如果换成我,我一定乖乖地听话。
但我知道,我真的冲过去打了他们,他们的父母会打死我,我却没有父母来保护我,后来我看到他们上学,我也想去,你应该明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再次回到那平时冰冷的孤儿院。”
“后来呢?”王鹃还真不知道张小宝心中最脆弱的一面是这个,听着也不由得有点难过,随声问道。
“后来?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为了学东西,我进监狱、盗窃、锻炼、再进去,在此我要感谢我们的警察系统,只要肯花钱,身份证和档案都可以办成真的,所以我没有案底,还能买到枪,可惜我只用过一次,抢劫,抢了一个官员的钱。
说起来好笑,那个官员刚刚从别人的手里拿到三十万,还没捂热乎呢,就被我抢了,你们的档案上应该没有,我早就知道,他不敢报警的,后来我又去他家偷,也偷了不少钱,他还是没报警,因为我从他的笔记本中看到,他杀过人,我们过来的时候,他应该到了正厅一级。
如果我们过来之前,遇到的是他被劫持了,我想你就不用被连累了,我会刺激那个匪徒松手。”
“你这是犯法,你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王鹃听张小宝竟然有这种犯罪倾向,立即纠正道。
“拉倒吧,还犯法?你说这话违心不违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你不清楚?难道你读指挥学的时候读傻了?”张小宝用一种让王鹃非常不舒服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不说这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知道的这么详细。”王鹃没有反驳,只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过来抓我,我当然要知道清楚一些,这和我无关,要问就问你们自己人,苍蝇不叮无逢的蛋。”
“好吧,我们也不谈这个了,我发现你有一种激进的对抗我国社会的情绪。”王鹃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在此问题上占上风,想转移话题,张小宝却不同意,接着说道:
“我从来没有对抗过,我只是抱怨而已,我从来没恨过,哪怕我后来调查,知道了我的亲生父母是被压到了煤矿下,补偿的钱因为我只是一个婴儿被人给贪污了,我也没有恨过,因为我有院长爷爷,他也曾经拉着我的手去吃过凉粉,他更是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我了,从那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有黑暗与仇恨,还有温暖和爱。”
“你,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王鹃此时无法给张小宝做出一个合理的定位了。
“和你一样,有着内心的执着,又充满了矛盾的人,这就是理想与生活,不说了,我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我希望来的是我的亲人。”张小宝说着说着,突然扭头看向了门口,还有那个依旧在打盹的姑娘。
“我怎么没听见?”王鹃疑问更重。
“所以你们才抓不到我。”回答了一句,张小宝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门的地方。
“樱桃,你又偷懒,我看你是皮紧了。”随着脚步声被王鹃听到,还有一个叱喝的声音响起。
“没,没,夫人,我没偷懒,小公子和小娘子睡着呢。”姑娘害怕地站起来,低头辩解。
这时张小宝和王鹃同时看到一个穿着染粉带绿衣服的二十岁不到的女子站在了门口,或许是这女子真的不是要罚那个姑娘,也或许是看到了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望过来,一改刚才的模样,笑着就疾步走到塌前,怜爱地看着王鹃和张小宝,那笑容没有丝毫的作伪。
“娘?”张小宝最先反应过来,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下可了不得喽,女子一把就给张小宝抱了起来,兴奋地问后面的姑娘:“我家宝郎会叫娘了,樱桃,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恭喜夫人,小公子会叫娘了。”樱桃连忙应声附和,这下终于不用担心被罚了,小公子这一声娘,死罪都能给免了,别说打个瞌睡。
“娘!”张小宝见自己遇到的真的是亲娘,兴奋地用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女子的脸就使劲亲了一口,同时又叫了一声娘。
“哎~!小宝,是娘,我家小宝真懂事了,樱桃,自己去帐房领赏。”见到儿子这样,女子什么气都消了,为了让别人与自己一同高兴,刚才还被训斥的樱桃,现在都可以领赏了。
说着话,还从袖子中拿出一串东西,于其中拆下来一个小木片,扔给樱桃,樱桃慌忙接过,一看木片,更加高兴了,这一个木片,可以去换一刀的猪肉,够自己家吃上好几天了,小心揣在怀中,并没有离去,而是守在旁边,等待其他的吩咐。
“娘~!”张小宝又使劲亲了一下女子,本想说更多的话来让母亲开心,却记起自己的年龄,只能重复喊那一声娘。
看到如此一幕的王鹃,不知道为什么,那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竟然含满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不晓得是可怜张小宝前生的身世,还是被感动了,不由得跟着喊道:“婆婆。”
喊完这两个因牙漏风有点走样的声音,王鹃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影响了,心志在这一刻竟然不设防。
张小宝见王鹃这么配合,本来想接着喊一声‘媳妇儿’来逗母亲开心,看到王鹃那明显有点懊悔的神色,只好把自己的嘴给闭住了,他怕喊完,王鹃回他一声‘滚’,那才叫麻烦呢。
女子此时已经顾不得两个孩子之间那种神态转换了,这儿子能叫娘了,未来的儿媳妇也能叫婆婆了,原本不会说话的两个孩子,一转眼竟然都这么懂事,让她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随手又拿出一个上面写着‘羊’的小木片,一回身就扔给了樱桃。
“拿着换只羊蹄子,自己到帐房那去领,刚才可是听到什么了?”
“回夫人的话,听到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小公子会叫娘了,王家小娘子更是会喊婆婆了,夫人这一来,两个孩子都变聪明了。”樱桃清楚,自己是专门伺候两个娃子的,娃子越让大人高兴,自己的赏就越多,没想到一直不会说话的两个娃子竟然突然同时变懂事了,颤抖地接过木片,想着用这羊蹄子换点布,可以给自己的爹娘与弟弟做一身新衣服。
“来,娘带你们出去玩,让他们看看我家的宝郎和鹃鹃,哪家的孩子都不如我家的,今天那群调皮的娃子,还给送来一些蛤蟆,娘已经让人把里面的东西熬进粥中,给你们两个小家伙好好尝尝,娘可是赏了每人二十个鸡蛋。”
女子一手托着张小宝,另一只手捞起王鹃,边笑着说话边往外面走。
看到这辈子的母亲连续两次赏丫鬟,又用大量的鸡蛋来打赏,张小宝此刻终于是体会到了孩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把头紧紧贴在母亲的怀中,忘记了自己的心理年龄,伸出小手去点王鹃那精巧的鼻子,被咬一口都不觉得疼,那几颗小牙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女子抱着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几乎是飘着走了出去,这次张小宝没有继续沉浸在今生有母亲的温暖中,眼神与王鹃不停地交流着,偶尔还要用一用唇语,那意思是让王鹃配合他尽快弄清楚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王鹃的心里还有一些矛盾,暂时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份,更不习惯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到处走,见到张小宝传递过来的意思,压下心中各种情绪,开始记忆周遍景色,包括人身上的衣服、房子的布置。
两个可以说是前世精英的人,这一刻就要发挥他们所有的特长和体现知识经验的积累了。
“古代?”在被母亲抱着向外走的时候,张小宝用唇语对王鹃说道。
王鹃微微颔首,扫了一眼桌子,发现上面有两个钱币,眯起眼睛又仔细看看,回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唐朝,我看到了钱,开元通宝,不知具体是哪一个朝代。”
这时女子已经来到了门外,张小宝与王鹃又打量起外面的情况,发现这竟然不是直接就看到外面,前面还有一进院子。
“富贵人家?庄园主?官宦?商人?”王鹃看到这么个情形马上给出判断。
“不是官员家庭,我妈,我娘身上没有那种气质,听方才我娘说的话,初步判断,地主阶级,有庄户。”张小宝分析后回着。
“夫人,您怎么一个人抱两个?快,给我抱一个。”就在王鹃还要表达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以为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呢,结果看到了一个穿着绸衣的四十来岁的大叔,按现在自己年龄算,或者应该叫爷爷的人走过来,立即就停住嘴,恢复到孩子童贞的模样。
张小宝这边也是如此,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人,尤其是这个人的那双眼睛,想要从中看出是不是对自己母亲有什么欺骗或者是压制的东西,给这个人的定位是管家,按照他的脾气,如果在这个疑似管家的人眼中看到任何一点藐视母亲的意味,那他就要杀人了。
“无妨,两个孩子都不重,抱着还舒服呢,张管事自去忙,哦,今天院子中所有的人都赏,晚饭时加一份肉吧。”女子一提孩子,就笑容不断,自然要和整个院子中的人一同高兴下才行。
“是,夫人,您忙,我这就去叫人过来在一旁看着,天热,给小公子和小娘撑伞。”张管事恭敬地应着,低头轻声走了,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敬,根本不知道,这个态度让他免去了一场杀身之祸。
女子抱着两个孩子继续向前走,还没等走到前面那进院子,就有一个同样年龄不大的姑娘过来给撑起了伞,把那灼人的阳光给挡在外面,樱桃这时也送上温湿的绢帕给张小宝和王鹃轻轻擦一遍脸。
“石榴,知道老爷在哪吗?”女子用嘴在张小宝的脸上亲亲,问给打伞的姑娘。
“回夫人的话,老爷正在书房温书,这阵子,老太太和老太爷应该在前院树下纳凉。”石榴乖巧地回道,经常伺候人,她自然知道夫人的意思,就是让家人看看孩子。
女子点点头:“恩,那就去前院,樱桃,一会儿你去告诉后面修院子的人别偷懒,修好了让老太太和老太爷回去住,总住前面,身份上不好看。”
等转过头再看向怀中的两个孩子,又变成一副笑脸,微微侧侧身,说道:“小宝,鹃鹃,刚才过去的那个是咱家庄子上的管事,这个丫鬟叫樱桃,另一个叫石榴,呆会儿就让你们看看爷爷和奶奶。”
接着也不管两个孩子是否能听懂,一路向前走,一路教两个孩子说话,这个叫房子,房子中间的地方是门,还有窗户等等,一直来到了前院,看到大槐树下那张石桌旁坐着的两个五十岁不到的‘老人’,这才停下话语,快走两步。
“巧儿来啦,快,给老太太我看看咱的乖孙子和孙媳妇儿。”坐在那里被人伺候着喝茶水的老太太一见女子的身影,直接站起来,迎到近前,边说边伸手接张小宝,口中还埋怨着:“巧儿,这大热天,抱两个孩子,累坏了怎么办?以后让下人做。”
如此说着,她自己却是根本没有让下人帮着抱孩子的意思,两手托着张小宝,放到面前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笑容就没少过。
“不累,哪有抱自家孩子还觉得累的,对了公公、婆婆,宝郎会喊娘了,方才在屋子中就喊过,还有鹃鹃,管我叫婆婆呢,来宝郎,再喊一次。”张母说着话才想起,过来就是让公公和婆婆一同高兴一下,伸手摸摸儿子那胖嘟嘟的脸,让其再叫。
“娘。”张小宝自然不会拒绝,这辈子总算是过到有父母的瘾,准备把前声没喊过的话都喊回来,接着不等别人夸,又对着抱着他的老太太喊道:“奶奶。”
再转头看向坐在那里同样望过来的老头,继续叫着:“爷爷。”
这下老头再也坐不住喽,腾的一下就站起来,疾步走到孙子面前“哎呦我的乖孙子,让爷爷看看,好,比别人孙子好,哪家都比不上咱家,再喊一句给爷爷听听。”
“爷爷。”张小宝仔细地打量自己的爷爷,心中想的是,如果再遇到被水冲走,这个爷爷应该也能把自己给托到岸上吧。
“爷爷,奶奶。”王鹃也在这个时候跟着喊道,看到老人,最起码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两个人这么一喊,登时让所有人都跟着高兴起来,老太太接过王鹃,老头搂着张小宝,一同坐回去,嘴里就夸起来没完,夸儿子,夸儿媳妇,夸孙子,夸未来的孙媳妇,包括伺候的下人都一并跟着夸,似乎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美好。
这天儿也不觉得热了,人也不烦躁了,就连平时不让凑到近前的看门狗,现在都能跟着躺在树下一起被夸。
张小宝和王鹃这时一边感受着温情,一边仔细听众人说话,观察周围的情况,对自己以后的生活环境进行分析。
尤其是听到爷爷、奶奶和母亲随后谈论起的一些家里的琐事,两个人听的更仔细了,唇语对起来没完。
“谁说不是当官的?这不是有封地么?还有一百户的食邑呢。”王鹃这是在听到张小宝爷爷担心那祖上用命拼回来的封赏之地,会被收回去的时候说的话,对着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也跟着听了,自己祖上去打仗,立过战功,还救过重要上官,被封了一个虚衔,得了几百亩地,后来那个祖上死了,虚衔也没了,可这地与那一百户却没有收回去,现在换年号了,也就是皇上换了,怕地被收走。
“祖上和现在差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官了,以前也是个虚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年代了,开元二年,看样子能稳定几十年了,李隆基这是刚收拾完他姑姑,正处于大力发展的阶段。”张小宝从爷爷的口中得到了这个最为重要的信息。
有了情报就好办了,人不怕面对危险和困难,就怕面对未知,两眼一抹黑才最难受。
“好什么好?不如提前一些,比如贞观年间,至少不用担心安史之乱,你家地估计保不住了,早就该被收了,又不是世袭,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了这么多年。”王鹃嘴上说着风凉话,心中也跟着担心,张小宝家的地没了,那收入就少了,遇到个灾害等事情,不存点粮,生活上也不好过。
张小宝却是不愁这个,大不了赚钱买地,收就收了,赚钱又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诈骗,赚不到大钱,小钱还是可以随手弄来,唯一的担心就是王鹃说的那个安史之乱,想了下,对王鹃说道:“不怕,救一个人不容易,弄死个人还不轻松?”
“杀安禄山?”王鹃问道。
“恩,这是其中的一个,现在不急,等我们长大点,就弄死安禄山,干掉史思明,废了李林甫,灭杀杨国忠。”张小宝笃定地说着。
“吹吧,你就算真杀了安禄山,还有李禄山、王禄山。”王鹃丝毫给张小宝面子。
张小宝不以为意地转转眼珠,说道:“理论上是有这种情况,可真正改变历史的都是人,某一个重要的人的性格才是决定历史的因素,拿破仑只有一个,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王鹃也知道,对于这个涉及到哲学的东西,一时也没有定论,还是现实点为好,于是问道:“那我们要干什么?就等着一点点长大?”
“当然不是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赚钱,到时多买地,开元盛世是经济繁荣,但他再繁荣能比上我们那个时候,我们那时候粮食也是处于不可或缺的位置,何况这里。”张小宝给出了一个思路。
“怎么做?就凭我们两个小屁孩儿?说的话有人听么?”
“愚蠢的人,想的是困难,聪明的人,考虑的是机会,等我们再了解两天情况,我就告诉你怎么办。”张小宝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又是一天中午,天上那大大的太阳,把树叶晒的微微卷曲,原本活泼的土狗早就呆在树下阴凉处,吐出舌头,看着面前在地上刨沙子的鸡,庄子上的孩子尝到了昨天的甜头,今天更加卖力地叉起蛤蟆来。
刚刚吃过奶的张小宝和王鹃也忍受不了幼年身体的疲惫,并排躺在那里呼呼大睡,樱桃依旧是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打瞌睡,张王氏也就是巧儿,张小宝的母亲忙着庄子上的事情。
管家到处溜达,一会儿到前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影响到小公子睡觉,一会儿又到后面翻建院子处,告诉别人加快速度的时候也不要弄出太的声响。
睡了一个时辰,张小宝和王鹃几乎是同时醒来,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商量下,准备锻炼身体,先把走路学会,可能是总被人抱着,到现在他们还不会走路。
“没想到你爸还是一个书呆子。”王鹃推了推张小宝,开玩笑地说道。
“书呆子也好,只要我看到了,知道那是我爸就行,昨天竟然给我讲论语,我哪会那些。”张小宝回忆着昨天看到父亲时候的样子,父亲是书呆子不假,可听到儿子喊爹,依旧和正常人一样高兴,当时就抱着自己给念论语。
“唐朝的科举不好考,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成功。”王鹃到是有些羡慕张小宝,主要是她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这辈子的父母,竟然把她扔到了人家不管了,喝奶都是和张小宝一起喝的张王氏的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谁让自己的母亲没有奶水呢,昨天听着他们说话就提到了。
“错了,唐朝的科举最好考,只要名声出去了,找到了人,就没有任何问题,这点对于我来说,同样不是障碍,我就是用钱砸,也给我爸砸出一条金光大道来,听昨天他们说,今天你父母都过来,到时候可别害羞,该喊娘喊娘,该叫爹叫爹。”张小宝自信自己对于专营还是有点手段的。
“我自己爸妈还活着,我就又要叫别人爹娘,都怪你。”王鹃习惯性抱怨。
“你祥林嫂啊?”
“说说不行啊?不要以为我和你躺在一起以后就嫁给你,说不定我找一个更好的呢,哼!”王鹃开始报复了。
张小宝又把王鹃看看,叹息一声:“你个老姑娘,三十岁了竟然连男朋友都没谈,现在和我耍小孩子脾气,你多大了?找别人?找别人能像我这样对你?这里是唐朝,他就是再开放,也是男尊女卑,我就吃点亏吧,谁让我把你连累来了。”
“闭嘴,你快点下地。”王鹃明显不愿意听张小宝如此说话,催促他下地。
张小宝探个头向榻下看看,估算高度,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这么高,我下去,弄不好会摔到,而且,我下去摔了也认了,可你怎么办?不是要一起练走步么?”
“你笨啊,你下去了,就在下面接着我,我往你身上跳,理论上摔不坏,你胖乎乎的,当肉垫子了,快点下,别给我找借口,十五米一纵而下无摔伤,九米高墙徒手攀爬,怎么连这点高度都怕了?”王鹃使劲地推着张小宝向床榻的边缘挪去。
张小宝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看着快到榻边上了,回头说道:“要不咱们现在榻子上练习一下行不?好吧,好吧,到地上练,你别推了,我自己来,这么着,我转个身,出溜下去,你在上面尽量拉我一把,冷静点啊,你就是把我摔死了,你也回不去。”
张小宝说着,把两条小腿给先弄到榻子外面,小手抓着王鹃的小手,一点一点往下蹭,边蹭边抱怨:“这叫什么事儿啊,樱桃也不想想,榻子再大,孩子也要翻身,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不知道弄个东西挡一挡。”
“你看谁家这么大的孩子翻身?醒了看到周围没人,第一件事儿就是哭,一哭樱桃不就知道了么,你先等等,咱俩都傻了,上来,帮我把毯子先扔下去,能缓冲一下。”王鹃紧紧抓着张小宝的手,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张小宝又奋力爬回去,和王鹃一起往下扔东西,毯子直接扔了,褥子两个人一起踹,终于是把下面给垫了一层。
一个翻身,张小宝先下去,抬头看着上面观望的王鹃唇语说道:“有点震,还行,你下吧。”
王鹃确定了一下张小宝真的没什么事儿,跟着也翻身而下,落到褥子上时一裂嘴,刚要起身,张小宝就给她按住了“别动,先让内脏缓和一下,一会儿扶着榻子慢慢绕。”
王鹃听话地等了片刻,这才慢慢爬起来,和张小宝手拉手一起绕着榻子走,发现脚下不稳就扶一扶榻子,平衡的意识有,腿部的肌肉支撑起来却费力,好在两个人都是那种吃过苦的。
“昨天你说有办法让别人相信我们,并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事儿,怎么操作?”已经围着榻子走三圈了,王鹃迈动着小脚问旁边的张小宝。
“简单,会说话就有理由了,找两个人专门照顾我们,接着我就可以骗,不是,是引导他们,让他们觉得应该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这点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你要相信我。”张小宝也努力迈着步,边说边走。
两个人就这样,好象漫步一样,聊着以后的事情,围着榻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有点迷糊了,王鹃才提议道:“还是到外面走走,孩子多晒晒太阳好,总在屋子里,缺钙。”
“也行,现在走的习惯了,可以挪挪地方,先把樱桃喊醒。”张小宝附和着。
“喊她干什么?万一不让我们出去怎么办?”王鹃想要偷偷出去。
“你想要看着她死在我们面前,我就和你偷偷出去,我妈要是发现我们从榻子上骨碌下来,而且还自己出来了,樱桃竟然不知道,那你说会不会打死她?”
“恩,这个可能性很大,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说资本的存在可以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时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而进行的话,那么他们至少还会尽量减少风险和躲避,可如果一个母亲发现她的孩子有了危险,那么她连最后的躲避都不会去想,还是喊醒她吧。”
王鹃想了想,认可了张小宝的提议。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拉着手走到还在打瞌睡的樱桃身边,张小宝伸手轻轻推了推樱桃,等着樱桃猛然惊觉地睁开眼睛时,说道:“樱桃姐姐,带我们出去走走。”
张小宝已经尽量用平和的声音来说,可结果却一点没有改变,樱桃听到这些话,吓的直接跳起来,再看看张小宝和王鹃,哆嗦地问道:“你,你们怎么下来的?”
说着话,樱桃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跑到榻子那地方,一看之下才明白,两个孩子竟然把褥子都给推下来,这怎么可能啊?
“小公子,小娘,你们怎么就跑下来了?”樱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麻利地把褥子重新铺好,蹲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
“到外面走走。”张小宝实在不想说更多的话,小手指着外面,不管樱桃惊讶的表情,拉起王鹃的手就向外颤悠悠走去。
吓得樱桃一把给两个孩子抱住,就要往回送,王鹃这下真生气了,对着樱桃说道:“去外面,去外面。”
她其实想说更多的话,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这么简短表达自己的想法。
樱桃看着两个孩子那种‘愤怒’的目光,终于是害怕了,她怕两个孩子说出更多的东西来,尤其是跟夫人去说,想了想,妥协了,抱着两个孩子向外走去。
等到了外面,张小宝和王鹃挣扎着下地,在樱桃那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手牵着手,走到阳光下面,慢慢地溜达起来。
“樱桃,你怎么把宝郎和鹃鹃给领出来了?”就在张小宝和王鹃尽情享受阳光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把樱桃吓了一跳,看着两个孩子在那里走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进院子的张王氏刚说完樱桃,就突然发现了奇迹一样,指着张小宝和王鹃对身边的一男一女说道:“亲家,快看,宝郎和鹃鹃竟然会走路了。”
根本就不用她说,那二人此时也看到两个孩子手拉手地在那里来回走着。
“姐姐,真的,真的会走了,昨天听姐姐派来的人说他们会说话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自己走路了,看看,这么小就知道拉着手走。”那个女的也兴奋地说着,想要凑到近前,又怕打扰了两个孩子走路。
张小宝和王鹃当然听到这些声音了,同时扫了眼拉起来的手,想解释一下,我们拉手是为了相互维持平衡,却根本说不出口。
樱桃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张王氏终于开口了:“樱桃,不错,能带着宝郎和鹃鹃学走路,赏。”
说完话,又拿出来一个木头片扔给樱桃,等着接到手,看到上面的字,樱桃终于是激动了,上面竟然写着‘二十文’。
张王氏和王鹃的父母无暇理会樱桃那种激动,他们现在也激动着呢,看到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到学会说话、走路,这个过程才是做父母最开心的事情。
张小宝与王鹃就成了宝贝一样被看着、围着,不时还要叫上几声好听的,一番折腾下来,张小宝到没什么,他愿意享受这种温馨,王鹃却受不了了,她就不明白,张小宝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喜欢装嫩,看来组织上派自己来要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应该找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过来,相信能弄到更多钱。
为了躲避这种无奈,王鹃不得不装成困倦的样子,并给张小宝暗示,想着以后还能继续接触,张小宝也配合王鹃,一同打着哈欠,眼睛也开始睁不开。
等着大人找到别的地方谈论今天这种高兴的事情的时候,被重新放在榻子上的王鹃终于是叹了一口气,拍拍旁边的张小宝说道:“以后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多大的人了?”
“未曾失去,你永远不懂得拥有,这种幸福,人一辈子能享受多少次?何况我还没享受过,我不准备留下遗憾,你做你的大人,我做我的孩子,看看谁先出问题?”张小宝还在回想着刚才那种感觉,眯着眼睛反过来劝说王鹃。
“装吧,这一天啊,什么时候能有一个清净的空间,好安排我们自己的事情呢?还说帮你爸铺路,照现在这么看,别指望了。”王鹃嘟囔着,想侧个身,却发现自己这个身体还不能如此做,唯一的姿势就是躺着。
“一周,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就能开始让我们有一个能够发挥所长的借口了,这一周你和我要继续说话,每天增加一些说话的内容,让人相信我们是神童,就这么定了。”张小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前几天还是一片阳光明媚的样子,今天就阴沉沉的,好象那天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风打着旋地在地上扫过,就连被刮起的土都显得那么阴暗,大部分人的都是躲到了屋子中,或者是某个外面卖茶的棚子下。
只有少部分人特别精神,看着要下雨了,偏偏拎着伞,走到有桥的地方,或者是那卖茶的棚子外,等待着大雨的来临。
张小宝和王鹃通过七天的时间装神童,在让大人感到自豪的时候,终于是得到了一个优待,那就是他们两个可以自己命令一个丫鬟和一个男仆或者说是家丁做一些事情了,比如,让丫鬟和家丁抱着到外面看看景色,或者是领着到后面的园子望望花草。
两个人是异常珍惜这种带有限制的自由,今天看着外面要下大雨,躲在屋子中,让人把窗户给打开,就那么看着外面的景色,张小宝和王鹃都喜欢这种天气,尤其是那天上的乌云,让人有一种压力感,他们两个就愿意面对压力,看得可谓是兴致勃勃。
这可就苦了丫鬟樱桃和另外那个家丁二牛,害怕两个小祖宗被风吹到,又担心一会儿大雨下来给淋湿了,于是提心吊胆地守在一旁,不停地劝说。
“宝公子,不如我们往后退一退再看,也能看清楚下雨是什么样子,再加件衣服,那就更舒服了。”二牛人比较伶俐,贴着张小宝提议。
张小宝好象没听到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雨似乎眼看要下来了,这才突然说道:“二牛,你说一会儿风带着雨吹进来,把我和鹃鹃都给淋湿了,我们两个一起哭,等我娘来了,就说是你把我们给推到窗户边的,你觉得我娘会相信你的解释,还是会相信我们两个?”
张小宝说话是说话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二牛和樱桃吓了一跳,嘴张得大大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来回答。
“是呀,我和小宝到时候就对我婆婆说,说你们两个不想照顾我们,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准备换到别的地方做事儿,那会是什么后果呢?”王鹃也在一旁帮衬。
二牛此时已经不去考虑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说这么多不是应该从孩子嘴里说出的话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挤到一起去了,对着张小宝就求饶道:
“小祖宗,我二牛一家都在庄子上尽心尽力做事儿,没得罪过您啊,您不能这样啊,我就是不被打死,也会被赶走的,我一家人都完了,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你放过我吧。”
樱桃也反应过来,同样跟着跪下,到是把张小宝和王鹃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有如此的结果。
“起来,起来,别跪着,也别磕头,我们就是随便问一问,看看我娘是相信你们还是相信我们。”张小宝想要给两个人扶起来,一伸手,发现自己正好能碰到两个人的胸口,怕是没法扶,只能劝。
“小公子,这还用问吗?哪个大人也不会相信自己家孩子一岁上就能撒谎,我和樱桃越解释,麻烦就越大,何况还是您二位一同说,哪怕夫人知道是你们撒谎,也会想你们为什么这样,那一定是看我跟樱桃不顺眼,说明我们没照顾好。”二牛不敢起来,在那里老实地回答着。
“哦~!原来如此,那就好了,那我们就要和你们两个商量点事情,你们看如何?”张小宝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您说,我和樱桃一定听,不用商量,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二牛这时才想到,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这话不像孩子,樱桃也在旁边猛点着头。
这下就好办了,张小宝和王鹃对二牛与樱桃提出来要求,那就是,一,不管两个人做的事情多么出格,他们二人都不能告诉给别人,包括夫人、老爷、老太太和老太爷。
二,以后不管让他们两个做什么事情,都不要问原因,也不能不去做,同时更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否则后果自己去想。
二牛和樱桃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凡是张小宝和王鹃提出来,就都应下,得罪了两个孩子可比得罪的夫人严重,得罪夫人无非就是扣工钱和挨打,得罪了孩子,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反正到时候出了错,自然有两个孩子来顶,这也是张小宝和王鹃承诺的。
大雨终于是落下了,噼里啪啦地打在开着的窗户上,风也吹着窗户咯吱作响,张小宝与王鹃的心情却越发地好了,望着外面那滂沱的水雾,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下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渐渐小了,吃过奶,睡醒了的两个人,把二牛和樱桃都叫过来,先吩咐樱桃到外面的门口看着,发现有人过来要提前打招呼,接着张小宝对二牛问道:
“二牛,你家中都还有谁?娶媳妇了吗?”
“没娶,我才十七岁,别看长的壮,其实还不大,不急着娶媳妇,等我哥先娶了我再说,哦,我家还有父母健在,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九岁的妹妹,我娘说,再攒一年钱就能给我哥说一个媳妇,我就有嫂子了。”二牛恭敬地回着。
“哦,好,父母健在好,有哥哥和妹妹更好,这才是一家人,我也想有一个妹妹或者哥哥,可惜我是老大,不知道我娘以后会不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你哥做什么事情?”张小宝继续问道。
二牛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的话,想想自己一家人,确实不错,也高兴地笑笑,又回道:“回小公子的话,我哥大牛农忙时种地,不忙时就做点零活,还能多得一些米和盐,妹妹帮着打点柴火烧,我爹娘也是农忙种地,不忙给别人做点事情。”
“现在好象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吧?”张小宝这话是问王鹃,王鹃想了下,点头。
“不忙,过两个月才忙,都闲着。”二牛听到有问话就回答。
“不忙好啊,可以找点事情做,尤其是你哥大牛,做点什么呢?”张小宝陷入了沉思,王鹃知道这个国际大骗子又要开始算计人了,她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张小宝还想继续行骗,那她说什么都要阻止。
王鹃看着张小宝那皱着的眉头,不由得暗暗担心,这么大的骗子,真要如此愁眉苦脸才能想到的事情,可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啊,骗子的能力那是无庸置疑的。
“有了。”张小宝突然展眉兴奋地叫道。
“有什么了?可不能骗人。”王鹃吓的一哆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诈骗犯不会准备骗某一个地区最高长官吧?比如知府,三省六部的头头们等等,这都是有可能的,当初省部一级的,他可没少骗。
张小宝略做不满地看了王鹃一眼,说道:“赚点小钱,我用得着骗么?难道在你心中,我就一直是个骗子?我也可以回头的。”
“骗子说回头,谁能保证这不是又一场欺骗?”王鹃丝毫没给张小宝留情面。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二牛都糊涂了,说正事儿,这事要二牛他哥大牛去做,二牛,听好了,现在交给你一个光荣而又庄重的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完成?”张小宝使了个眼色,郑重地对二牛说道。
二牛还无法领略到张小宝这种高深的忽悠内涵,回答的并不是‘有信心’三个字,更不是‘保证完成任务’,而是使劲点着头说:“小公子您说吧,您说啥我二牛就干啥,让我哥干也行。”
“你让大牛干什么?”王鹃紧张地问道。
“别急,听着,总不会是让他杀人放火。”张小宝转过头,又继续对二牛说道:“让你哥和你妹妹,这几天到山上去找山辣椒秧,等把东西采回来,就要……。”
“小公子,您说的山辣椒秧是个什么东西?”二牛没等张小宝说完,就插话问道。
“哦,就是这样的,看我手啊,这么大的一个植物,就是草,青色的,基本上这里的山中都应该有,吃到嘴里是辣的,用水泡一泡,再吃就不那么辣了,见过没有?”张小宝边说边比画。
二牛看了会儿,点头“回小公子,见过,还吃过。”
“那就好,采这东西,多采点,你让你爹娘去给我买鱼,尽量要刺少的鱼,多买,我给你弄钱,明天就给你,其他的事情呢,也有,你在我们庄子里面找铁匠,给我打东西,就是这样的,我给你画,你看着。”
张小宝一时也说不明白,用手使劲地捏着一个小木棍,就在地上画,这时他才发现人小做事情不方便,心中明明是知道应该怎么画,其实就是一个铁箱子,带插板的那种,用来烤制或者是烘干东西。
画了一会儿,终于是画好了,二牛却看着皱眉头,小声地说道:“小公子,您这东西全要铁的?这可不好弄啊,这么多铁,瞒不住人,我……。”
“你不管想什么办法,都给我把这事儿办了,办好了,有赏,等以后赚钱了,你家可以分一部分,办不好,我找别人,你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们了。”张小宝根本就不听这种解释,他不相信二牛这么伶俐的人办不好,困难是有,可并不是不能解决。
“小公子,我去办,不敢分钱,给主家做事情,是应该的,只要到时候算点工钱折成米粮就行。”二牛还是答应了,原本是不准备要那米粮的,但他发现自己家所有的人都要干活,这就不能做别的工,那就差不少,壮着胆子说出来。
“说给你家分,就给你家分,我们的话不容反驳,懂吗?”王鹃见张小宝似乎没骗钱,要发展商业,也跟着说道,别看人小,那气度自然是不缺。
二牛点点头,也不管外面还在飘着小雨,直接就跑出去,回家安排了,王鹃这时也有空盘问张小宝。
“你今天的安排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赚钱呗,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就是武力,除了武力就是钱,武力现在是不行了,那就弄钱。”张小宝见事情二牛去办了,也跟着放松下来,慢悠悠地回着。
“眉头一皱,眼睛一闭一睁就出道道了?国际诈骗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跟我说说,怎么个赚法?”王鹃这时看着张小宝那可爱的面孔,觉得这人也还行,笑着问道。
“骂人呢?别总提骗子,王鹃同志,我现在郑重地对你提一下,请尊重我,我此刻是良民,好人。”张小宝看王鹃同样是那么可爱,谁让两个人都是孩子呢,还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营养不缺,穿的也好,白白胖胖的。
见王鹃一脸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买鱼是为了弄烤鱼片,卖给别人,不是,是换给别人,东西不好卖,换起来就简单了,那箱子就是烘干鱼片用的,以后还能当烤箱,烤点面包、蛋糕什么的,也能换来东西。”
“烤鱼片不是用马面鲀鱼么?你让人家买,哪来的这种鱼?好象是海鱼吧?那你弄那辣椒秧子干什么?抹在鱼片上?”王鹃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知道这个烤鱼片所用的鱼。
“我是谁啊,按你说的就是大骗子,我想的主意岂是这么简单?烤鱼片就算别人不知道是用铁箱子烘干的,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烤,只要发现好,就会学去,又没有专利保护,我们这边鱼便宜,有点钱就能买到不少,可粮食贵,我能管我妈要钱点钱来,用于买鱼,却无法用来买足够的粮食。
其实什么鱼都可以,用烤鱼片来换大豆,真正赚钱的是做大酱,准确地说是做辣的大酱,放上豆瓣和肉丁,我们卖大酱,这个大酱就不是用来换东西了,是用来卖钱,要不就是布帛,谁让这东西当钱一样用呢。
等有了足够的钱,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资本越多,我就越好运作,先把地的事情弄明白了,买地,种东西,再卖东西,再去运作,当然,如果你不反对我使用一点小手段的话,我可以直接用钱和布帛来进行纯货币运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张小宝依旧慢悠悠解释着。
“什么叫纯货币运作?你又要骗,不行,货币单纯运作的时候是没有资本产生的,无非就是把钱弄到你的手中,而且速度一定很快,我不允许,万一被盯上了,抓你根本就不用什么法律,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强权,你跑都跑不了。”王鹃坚决地反对。
张小宝以为王鹃不让他骗,现在才明白,王鹃是怕他出事儿,心情自然不一样,想了想又说道:“那就不这么干,基于资本的本身,我来运作,放心,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作为一个国际诈骗犯,在否决了纯掠夺式的资本积累的时候,可以想到很多方法慢点赚,这个慢是相对的,我会以产出和加工的方式来进行。”
听着张小宝的话,王鹃突然发现,这个有着暴力,有着爱心,有着智慧和武力的骗子,此刻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态,是那么的耀眼。
张小宝哪知道王鹃在想什么,就算他学过那么多的心理学,也没接触过女人心理学这门,他现在琢磨怎么管自己的母亲要钱,这钱可是掌握在张王氏手中,最后决定,硬着头皮要。
翌日,天气晴朗,二牛已经跟家人说完,并且还在家住了一晚上,知道小公子着急这个事情,匆匆赶回来,这个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刚刚喝完奶,通常就准备睡觉了。
平时自己主动睡觉的张小宝,今天突然对张王氏说道:“娘,我和鹃鹃想买点东西,需要一贯钱,准备让樱桃去买回来。”
“这么多?告诉娘,我家宝郎要买什么,娘给你去买。”张王氏听是一贯钱,也有点犹豫,以为孩子不知道买什么,张口就说一贯,想要问清楚了,自己给买来,或许换也能换,根本用不着花多少钱。
张小宝当然不会同意了,他就指望用这钱来买鱼呢,一贯钱,一千文,可以买几百条鱼了,南鱼北羊,鱼在这边一直都非常便宜,说道:“娘,我们要买许多东西,一时想不起来,给钱让樱桃买。”
张王氏一听,又看看王鹃,王鹃到是不好开口,毕竟这钱不是从她家拿的,只能点点头。
“好,娘给,宝郎要买,娘就给,到时候让娘也跟着看看,我家宝郎买的东西一定比别人家强。”见儿子这么说,张王氏也不拒绝,一贯钱,多是多点,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花钱?就让他花,买什么东西回来都行,那一贯钱总不能就突然没了。
这边应着儿子,那边就招来樱桃,拆下一个写有一贯的木片,送到樱桃手中,说道:“樱桃,这钱你拿着,买了什么东西记得给我报帐,记得,该讲的价钱还是要讲的。”
“知道了夫人。”樱桃接过木片,又看了一眼张小宝和王鹃,见两个人都微微点头,恭敬地答应着。
解决了心中烦忧,张小宝和王鹃自然就要睡觉,等着母亲走了,张小宝叹口气,说道:“我总觉得我欺骗了我娘。”
“没,根本没骗,你确实是用那钱来买东西,又不是乱花,而且以后还能赚钱。”王鹃安慰着。
“我说的骗不是这个,是我没告诉我娘我要做的事情。”
“你傻呀,你真跟你妈说了,她会同意吗?你要知道,欺骗也是分善意和恶意的,你的欺骗是为了赚钱给家里花,这就是善意的,总比你以前强多了,三百多个亿啊,还是美元,就这么让你给掏走了,那些个官员都该死。”王鹃继续安慰着。
“是两千多个亿的总资产,你们调查的一点都不详细,国内是三百多亿。”张小宝解释。
“外国的和我没关系,该,骗的越多越好,正义是属于全人类,可我的国籍让我属于自己的祖国。”王鹃看样子不适合做国际刑警,有那么点激进。
有了钱,一切都好办了,张小宝让樱桃把钱提出来,交给二牛,还嘱咐他多买的时候可以进一步压价,甚至在买了两次后可以尝试赊帐,把二牛打发走做事情,他则和王鹃继续锻炼身体,并考虑以后的发展。
十天的时间悄悄过去了,一种叫烤鱼片的东西在周围的庄子上开始流行起来,没有现钱的,都用大豆或者其他东西来换,比如粟,也就是小米,麦子,肉,蛋都可以。
二牛惊讶于这个叫烤鱼片赚来的钱,准确地说是赚来的东西,没想到以前一直不喜欢吃的鱼,经过如此加工后,竟然这么可口,这几天每次从家中过来,都带几条鱼的鱼片,与樱桃一同分享。
“哎,你说二牛和樱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存在的情感?”王鹃通过观察,发现了这一点,为什么二牛只给樱桃鱼片,而从来没有给自己和张小宝,在今天的走步锻炼时,问道。
“鹃鹃,请换一种称呼,不要叫哎,你可以管我叫小宝,也可以叫宝郎,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张小宝心情好,烤鱼片换来不少东西,可以支撑后续的发展。
“张小宝同志,我和你还没那么熟,鹃鹃不是你能叫的,不要以为这个身份,就能让你我对你一下子好起来,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王鹃心情明显也不错,还有时间拌嘴玩,这对她来说非常不容易了。
张小宝没去反驳,他现在还拉着王鹃的小手在园子里围着花坛转圈呢,这足以说明问题,不必非要语言上有所承认,都不是小孩子了,事实证明一切。
想要摘一朵花,又发现自己的身高不足以爬上花坛,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在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只有在一个人觉得无法驾驭手下的时候,才会禁止手下有这种行为或者是情绪出现,区区两个人,我认为我可以管住,至于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烤鱼片,这点上,我要赞扬二牛同志,他至少不傻,明白我们的牙还不适合吃这样有难度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傻?”王鹃小手用力,想要攥疼张小宝,结果发现两个人的身体素质差不多,只能放弃这个行为。
“别攥了,没用,就算你比我力气大,把我手的骨头给捏碎了,你认为我会怕?我不比你吃的苦少,吭一声我就不叫张小宝,二牛,过来,都看眼睛里面去了。”
张小宝的小手在被王鹃用力捏着的时候突然放松,用一种不反抗来让王鹃明白,大家都有同样的坚韧,又转过头,叫了一声一直在那里和樱桃眉来眼去的二牛。
“小公子,您吩咐。”二牛正在犯贱地给樱桃揉着那稍微有点硬的鱼片,听到小公子喊,利索地跑过来,低头弯腰笑着对张小宝说道。
“一会儿我和鹃鹃吃过奶,等我娘出屋子,你就找到我娘说,要与我娘合作经营买卖,能不能做到?”张小宝盯着二牛问道。
“能……还是不能?”二牛原本以为小公子找到是随便说点东西,没想到竟然让他跟夫人去谈,吓坏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问我啊?这几天你家赚了不少吧?我决定了,拿出一成纯利润来给你家,就看你能不能撑住场面了。”张小宝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二牛的懦弱。
二牛咽了口唾沫,想到那烤鱼片赚的钱,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一成,已经不少了,可再一想到要面对的是夫人,又觉得心中没底儿,他哪敢去和夫人谈合作?似乎有种与虎谋皮的意思。
“说话呀,光擦汗有什么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刚才给人家樱桃揉鱼片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张小宝发现自己的耐心好象有点比不上当初,同时也对二牛感到失望,就这样的人,以后怎么用来做事情?
“小公子,换一个人我都敢,可夫人,您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去谈什么合作,我知道给您丢脸了,要不您打我一顿?”二牛考虑一下,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玩命也要分对手啊。
张小宝眼睛一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生气都生不起,转头看看王鹃,商量道:“看看能不能从你家弄点钱来,有个两贯就差不多,我不愿意再管我娘要钱了。”
“不是已经赚钱了吗?你还要钱干什么?”王鹃有点想不明白,那烤鱼片换来了不少的东西,肉、蛋、粮食、油,为什么张小宝还觉得不够,做酱没问题了。
“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的布置,那就不是我张小宝,我做事从来都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烤鱼片只不过是在周围的那些个小地方卖,就已经取得如此的成绩,你想想,有些有底子的人,他们难道是傻子?我没说错的话,已经有人在研究烤鱼片的制作了。
我要用钱来做宣传,把烤鱼片的制作理论卖出去,还能多赚一笔,我不去欺骗,可我总要把利益最大话吧?”张小宝此刻觉得有点孤独,高处不胜寒啊。
“你要卖烤箱的技术?这到也可以,那我尝试要一下钱吧。”王鹃觉得自己明白了,点头应允。
张小宝却摇头“烤箱别看制作简单,但我绝对不卖,以后我还要烤蛋糕呢,我卖的是烤鱼片的配方,烤箱说什么都不能拿出来,等我烤完蛋糕被有些人注意了后再说。”
“烤鱼片有什么配方?不就是腌制和烘干么?掌握这最基本的就可以了。”王鹃努力地想要与张小宝思维同步,又感到无法做到,疑惑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别看我说的时候那么简单,真正要掌握,需要的是多少年的积累,我给你举个例子,我记得好象是法国,看到了德国有望远镜,就想制造,结果发现,制造出来的望远镜中有气泡,他们花了很大的代价,终于是换来了这个技术,这个技术只有两个字,搅拌。
烘干的和烤干的味道不一样,腌制的和未腌制的也不一样,我们这不是海鱼,咸淡的问题才是根本,我需要钱来给我打开市场,我要制作大量的鱼片免费到大的地方去宣传,前期换来的东西想要直接转换为金钱再去买鱼,时间太长,我不想等待,时间是什么还用我说么?”张小宝耐心地讲解着。
王鹃望着张小宝那漆黑的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都被吸了进去一样,颔首说道:“我以前就被人称为天才,现在我终于明白,任何的偶然都是必然,你能成为国际诈骗犯,不是取巧,说实话,我有点羡慕监狱中的教育了,就像曾经有人说的那样,天才的聚集地,除了科学院,就是监狱了。”
两个人的对话都是在用唇语,他们还不觉得如何,二牛的压力却非常大,他以为小公子准备放弃他了,想到自己家以后的生活,想到自己的父母,终于在这个时候咬牙下定了决心“小公子,我就按您说的办,我谈,我去和夫人谈,大不了一条命而已。”
二牛的话让张小宝感到了意外,他原本真的打算放弃二牛了,不是不让他跟着,而是决定以后有重要事情不叫其接触,现在听到二牛的话,本来放弃的想法又松动了,问道:“为什么?”
“为了我的爹娘,我相信小公子您一定会带我赚许多钱,我一直都想让我爹娘顿顿有肉吃,穿上好衣服,我豁出去了。”二牛诚实地回道。
“好孩子,这就对了,你不错,以后跟着我。”张小宝夸奖着,他此时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孩子。
张王氏与以前一样,在孩子需要吃奶的时候过来,一边一个,喂饱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小家伙睡下,出门正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却发现以前一直都是躲远远的二牛,今天竟然堵在了门边。
“二牛,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是不是宝郎和鹃鹃的事情?”张王氏扫了一眼二牛,淡淡的问道。
二牛已经喝了点酒,正在酝酿情绪,以为自己可以直接面对夫人来说话了,此时一听夫人问,那点酒壮起来的胆子又突然没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懦懦地说道:“没,没什么,夫人您走好。”
“恩,照顾好小宝和鹃鹃,以后亏待不了你。”张王氏应了一声,迈步向远处走去。
二牛愣在那里,想了想,用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终于是再次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夫人请留步,我,我有话要说。”
“恩?说什么?”张王氏停下身形,缓缓转身盯着二牛问道。
这时的二牛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退缩了,任凭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咽着口水,结巴地说道:“夫,夫人,我,我想和您谈,谈一谈,买,买卖,恩,对,就是,谈,谈买卖。”
“哦?你说你要和我谈买卖?好啊,二牛出息了,说吧,要谈什么买卖,把自己买回去?”张王氏纳闷了,不知道这个二牛今天出了什么毛病,还要和自己谈买卖,笑话,他有什么资格?卖身的东西还在自己手中呢。
“不,不是我,是,是我家,我家没卖过来,我爹娘还有我哥大牛和我妹妹,都只是庄户,我家的买卖,烤鱼片,就是这几天周围地方卖的,我们庄子还没有的那个烤鱼片,谈,谈这个。”二牛极力地让自己不那么害怕,哆嗦着说道。
“烤鱼片?你说鱼片?难道是你们家做出来的?大胆,你家是我庄子上的庄户,做出来东西,为何不先说与我听?”张王氏怒叱道。
听着夫人的质问,二牛想都没想,直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那里,他不敢面对生气中的夫人,他想过把小公子给供出去,但他又突然想到,如果真把小公子供出去了,小公子会被罚?当然不会了,夫人只会夸小公子,也会夸自己,问题是,夸完了以后,自己还有命吗?夫人不罚,小公子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让自己死无全尸。
因此,二牛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声,等着夫人的怒火,哪怕夫人让别人打自己一顿都是好的,至于解释?怎么说?难道说是小公子故意告诉不要在这两个庄子买烤卖片?挺着吧,想来夫人不会打死自己。
“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对我说那烤鱼片是你家弄出来的?以前还真没发现,咱家这庄子竟然有如此人物,赚了不少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张王氏见到二牛这般模样,也尽量控制一下自己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夫人,我不能说,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说,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二牛和我二牛家里,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张家庄子的事情,夫人,以后您一定会知道的,我二牛就是为庄子而死,也不会去想害庄子,我就是谈,谈买卖。”二牛跪在地上,使劲地攥着拳头,早已泪流满面,可就是这样也没有把张小宝给卖了。
张小宝此刻就躺在榻子上,清楚地听到这番对话,竟然笑了,王鹃也听到了,看到张小宝的表情,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救他?你笑,是不是觉得二牛傻,应该被嘲笑?”
“放屁,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二牛?二牛以后就是我的亲人,我笑是因为我张小宝上一辈子就有人愿意为我而死,这一辈子依旧可以,我值了,以后二牛就是我亲兄弟,他活着我让他享受荣华富贵,他死了我就替他照顾家人,你让我出去,我真的出去了,我对得起二牛吗?”张小宝突然说起了脏话,人从榻子上站了起来,笑容不改,小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你一个骗子竟然也能收买到人心?我不信。”王鹃有点嫉妒了,她的资料人家张小宝想知道就知道,张小宝的行踪却是人家自己想暴露才能暴露,这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哼!你不信?我告诉你,就是在那天,直到最后一刻爆炸前,我想跑掉依然能跑掉,我没有招呼他们,可我的兄弟们都已经就位了,只要我一个手势,一个动作,你那边安排的六个狙击手马上就会被打掉,只不过我的生命没有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想伤害你们。
不要以为你们有多么厉害,我告诉你,你那组织当中,有的人比起二牛来,什么都不是,二牛还知道自己的位置,还知道忠诚,你们那其中的人,早就把自己的灵魂卖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王鹃,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霸王花。”
张小宝这时终于是生气了,他同样有自己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来触碰,对着王鹃毫不留情地说道。
王鹃已经傻了,她不是没有想到组织中有人出卖,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此时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她当然明白张小宝话中的意思,她不恨张小宝,也不恨出卖自己的人,毕竟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她只不过是有点嫉妒,张小宝,一个骗子而已,他凭什么能有那么好的兄弟,凭什么?
两个人怀着各自的心态想着,外面的二牛和张王氏也在交锋着。
“你真的不说?”张王氏一字一顿地问道。
“打死我也不说。”二牛倔强地回应。
屋子中想着心事的王鹃听到二牛的话,差点笑出声。
“那好吧,说说,你想怎么合作?”张王氏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她出来的屋子,问道。
“夫人再给我两贯钱,我用来买鱼,做鱼片,然后拿到其他繁华的地方免费送人,尤其是一个高档的酒楼,五天以后,会还给夫人五十贯钱。”二牛按照张小宝设定好的话来说。
张王氏笑了,点点头,温和地对二牛说道:“二牛,你在我家一直是聪明伶俐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但我却知道你,也放心你,所以才把小宝和鹃鹃交给你照顾,既然你要这个钱,那我就给你,能有五十贯就有五十贯,哪怕最后赔了,也没什么,不要多想,你娘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应该感到高兴了,我想你娘也知道你的为人,就像我一样。”
“完了,我娘知道了。”站在榻子上的张小宝幽幽地说道。
“恩,知子莫若母。”同样听到张王氏说话的王鹃也认同道。
“我娘这话是说给我听呢。”张小宝笑了。
“那你怎么还高兴呢?”王鹃问道。
“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娘这么聪明,我当然有理由高兴,便宜我爹那个书呆子了。”张小宝就那么站着直接摔下来,扑通一声,躺在了王鹃的旁边,对着不满他这个动作的王鹃说道:“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找到了一个好兄弟,又知道了母爱到底伟大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王鹃还真的无法理解。
“就是无条件支持自己孩子的程度,听着吧,我娘一定会答应,这让我想起一书上写的东西,当母亲的,哪怕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去烧水会烫到,依旧无条件地支持,她会偷偷地看着,如果有危险,她可以直接冲上去抱着热水壶而不上自己的孩子烫到。”张小宝感怀地说道。
“这有什么?人的高贵和伟大就因为这样。”王鹃还在反驳着张小宝,哪怕她已经被感动了,依旧不肯服输。
“错,不仅仅是人类,哪怕动物也一样,如果你看到过猎人打猎你就明白了,那些个咬断自己腿而逃脱夹子的动物,一定是母的,就因为她们要回去哺育自己的孩子。”张小宝如是说道。
“别跟我说着些没用的,我不爱听。”王鹃把头扭过去,不想让张小宝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她又想到了前一世的亲人。
“好,不说就不说,听着吧。”张小宝感激着老天,这一辈子终于有了父母。
“樱桃,过来,把钱拿着,到时候给二牛用。”外面的张王氏对着屋子招呼一声,樱桃马上跑出来,接过那代表两贯钱的木片。
“二牛,你也起来吧,记住我的话,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宝郎,一会儿到帐房支点肉,回家好好吃一顿。”张王氏又拿出来一个木片扔给跪在那里的二牛,慢悠悠地走了。
二牛好象如梦方醒,颤抖地捡起木片,望着夫人远去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正如张小宝说的那样,当有心人看到了鱼片赚钱的时候,马上就出现了仿制,价钱要更便宜一些,只不过销路却不怎么好,一个是咸淡不均匀,另一个就是鱼片烤的无法达到二牛他家那种程度,火候根本就掌握不好。
得到钱的二牛了立即按照张小宝的吩咐,开始大量收购生鱼,并且把制作的鱼片送到了一些酒楼让人免费品尝。
五天之后,免费供应各个酒楼的烤鱼片突然没了,这东西男人其实并不怎么爱吃,再好吃也不如酱牛肉下酒,可孩子和女人喜欢,这两种人物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任何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不得不考虑的地步。
五天免费的赠送,让酒店尝到了甜头之后,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东西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就是赚钱的多少,最直接的就是青楼,那里的女子多,已经把烤鱼片当成一种不可或缺的零食,其次就是要找某个女子的男人,不得不带一些回去讨佳人欢心,最后的就是有孩子的人,自己在吃喝的时候发现这东西孩子喜欢,也要带回去点,然后板着脸扔给孩子,说两句教导的严厉话语,这就是父爱的深沉。
可现在突然停止供应了,别处出现的和这个差多了,光是咸淡的均衡就无法比拟,酒楼的东家一时都急了,四处打听这个鱼片制作的地方,想要弄清楚。
二牛一直都在听着小公子的命令,也就是遥控指挥,见到有多人询问,让自己的大哥出头去谈,竞价而争,说是出卖配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腌制,或者是海鱼的深加工,如此简单的东西,在未公布之前,让人无限向往,等着有人花掉一百二十两银子得到的时候,却只能把郁闷留在心中。
“我不是告诉你要铜钱了么?你非要拿回来这么多银子,你跟我说说,我要想买点东西,你就拿着银子去付帐?我买二百斤大豆,你拿这么大块银子找病呢?你让我怎么说你?我现在想卖块豆腐,你拿银子给我买来看看?你想在以后的买卖中出手就是银子?你自己觉得活腻味了,你别拉着我一块死啊。”
张小宝看着二牛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银子,拍着脑门说道,又看看二牛那难过的表情,知道这事儿是大牛做的,只好长叹一声,让二牛把钱先给母亲那边补上,剩下的慢慢换成铜钱,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二牛听张小宝的话去还钱,张王氏到是有点惊讶,盯着二牛问道:“你家这一次赚了多少?不会是从别处借来还给我吧?”
“夫人,我哪有地方借来这么多的钱,还不都是小…小的自己家赚的。”二牛顺口就想说出小公子,好在平时他就机灵,关键时刻把握住了,愣是按在了自家身上。
张王氏又仔细打量二牛一遍,缓缓点头“二牛,这一次你家赚多少钱,还给我五十贯,还有剩余吗?”
“有,这次一共赚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还能剩下七十多两呢。”二牛就算是再聪明,也比不过张王氏,根本就不清楚夫人问话的深意,大实话就说出来了。
“哦?这么赚钱?那你还回来的是银子,留在手中的可是铜钱?”
“不是,同样是银子,我就是忘了小…小的爹娘吩咐,换成铜钱就好了,这下可不好花了。”二牛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夫人就怕,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既然如此,那我就都给你换成铜钱,毕竟也是我张家庄上的庄户,能赚钱好啊,有本事。”张王氏倒是把二牛的麻烦给解决了。
二牛根本就想不到其中有什么事情,用小车拉着七十贯的铜钱就回来了,一见到张小宝就高兴地说道:“小公子,不用想别的办法了,刚才夫人竟然把我手上的银子都给换成了铜钱,这下可好了,没想到夫人这么好说话,小公子?小公子?您别愣着,钱我都拉回来了。”
二牛说着说着,发现小公子眼睛看着外面,一动也不动,有点担心,张开手在张小宝的面前晃了晃。
“哦,好的,二牛,你娘牙口还好?”张小宝突然问道。
“也不怎么好,我爹说都是娘年轻时累的,牙掉了好几个,不爱吃硬的东西。”二牛无法跟上张小宝的节奏,问啥答啥。
“牙口不好吃肉费事儿吧?来,二牛,我教你个办法,回去就给你娘做着吃,准备这么大的一个铜盆,或者你按照我给你画的做一个东西,用铜做。”张小宝根本就没考虑钱的事情,直接就在地上画了起来,一个盆,中间挖空,凸出来一个鼓肚的筒子,筒子下边是一个篦子,解说中是用铁丝来做。
“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在中间的地方放上炭,下面就可以把炭渣滓给弄出去,放你认为可以放的调料,放猪油,另外再用一个灶子,用锅来煮麦子粉,煮到粘稠,兑上一倍的水,把这水放在刚才的东西里面,等着水开了,你就把羊肉放进去煮,只要变色就拿出来,给你娘吃,绝对能咬动,百煮肉不老。
一会儿你就回去找人做,最好是找不同的人制作不同的部分,要保密,千万别说出去,多做一个,恩,两个,给我娘还有鹃鹃娘送去,把用的法子说出来,强调保密,懂没懂?”张小宝指着地上的图对二牛说道。
“懂了,小公子您放心,打死我也不说,小公子,您咋还对我娘也好上了?”二牛愣愣地问道。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对你娘也好上了?这是让你对你娘好一些,别问了,就照着我说的回去给你娘做东西吃,现在开始说正事儿,认识做瓷器的人吗?”张小宝又接着问道。
在二牛思索的过程中,王鹃于旁边用唇语对张小宝说道:“你妈对你是真好啊,知道你不好直接拿银子花,都给你换成铜钱了,还找一个她觉得合理的借口,想不让你知道,这当妈的真不容易。
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我现在有点庆幸,庆幸你的父母都没了,否则,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父母,真到那个时候,万一你的那辈子的父母被人给下岗了,或者是欺负了,当地绝对会掀一场腥风血雨,想想都怕,你现在这种状态就是病态知道吗?”
“你不是病态,我祈祷你那个世界的妈明天就被车撞死。”张小宝嘴唇动了动。
王鹃就像一只要吃人的狼一样,猛地扑倒了张小宝,用手掐着他的脖子低声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听听?我咬死你。”
“看吧,还说我病态,你也好不到哪去,知道了吧?我们是同一种人,以后别再碰触我的底线,是,我刚才明白是我娘对我无保留的支持,我想到了二牛的娘,要用他的手给我娘和你家的人送一点好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你可以说我在面对这种亲情的时候心中不设防,可你不能侮辱我。”张小宝一点都没挣扎,就王鹃这么大的小屁孩儿想掐死自己,那根本不可能。
“那你就说我妈?行了,我暂时原谅你了,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继续弄你的火锅吧。”王鹃其实就是想让张小宝别这么幼稚,一旦面对家里的人就少了那种强硬,却突然发现,自己也是一样,悻悻地爬起来,又站在一边。
二牛吓坏了,他刚才想去拉,又不敢,见到两个祖宗终于是分来了,连续喘息几下,这才重新平复心情,想到刚才小公子问的话,回道:“能找到做瓷器的人,小公子,您要做什么?”
“做东西,做成各种精美的小罐子,不要太大,只要能装四两水就行,四个瓶子加起来装一斤就可以,越漂亮越好,你家的山辣椒秧子采的如何了?”张小宝稳定了一下情绪,对二牛说道。
“采不少了,小公子,您究竟想要多少?这钱就用来做瓷罐的?”二牛现在终于发现了,自己在这个仅仅一岁不到的孩子面前就和傻子差不多,无从去想小公子究竟考虑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这次一下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他都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陪孩子胡闹呢。
“继续采,最好是让别人帮着采,可以用钱来买,越多越好,哪怕把这周围的山上都采没了也行,你这样,一文钱三斤,让那些没事儿做的孩子去采。”没等张小宝说话呢,王鹃那边就吩咐上了,这点东西她还是明白的。
“一文钱三斤?”二牛瞪大了眼睛问。
“怎么,钱少了?”王鹃有点不确定了。
“多了,那东西山上一找就是一片,随便让个孩子到山上,一天也能弄个四、五十斤回来。”二牛现在都想冲山上去采了。
“啊?这么多?那就多点,一文买五斤,不能再减了,但是可以调整收购方法,三百斤收一次,如此就可以在山辣椒秧被采的越来越少的时候依旧有人去采,凑不够三百斤就没钱赚。”这种小事情王鹃自己就处理了,根本用不上张小宝这个大骗子。
二牛到现在也不清楚这小公子和王家的小娘子心里想的什么,可还是点头应下,毕竟他也算是伶俐的那种人,明白自己可以不知道许多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那就是忠诚,让干啥就干啥。
等着二牛领命离开,王鹃又有些不放心,问张小宝:“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二牛一家去做了?不如分开,让樱桃也做点。”
“多大的事情?我怎么没发现这事情有多重要,无非赚点小钱,樱桃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我不指望靠某一样东西发家,我要不停地做小东西出来,每样赚一些,加起来自然就多了,樱桃,过来,有事儿商量。”
张小宝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着又招呼一声还在那警惕望着外面的樱桃。
“小公子,您找我?”樱桃也知道了二牛这几天赚的钱,七十两啊,一成也是七两银子,够她干上几年不被罚所得的工钱了,她家也是庄子上的,谁不想多给家赚点钱,麻利地跑过来。
“来,我给你画个东西,你看着。”张小宝又拿起那根木棍在地上涂抹起来。
“小公子,这是什么东西?”樱桃看着这个图问道。
“这叫炕。”
“炕?干什么用的?”
“这东西作用就大了,冬天最为有用,现在也同样有用,你等着二牛回来,管他要钱,买鸡蛋,要买那种专门是公鸡扎了绒的母鸡下的蛋,那蛋尽量少晃动,我家院子也有鸡,你看哪只鸡在抱窝,你就叫人按住鸡,把手伸进去感觉那个冷热。
等这个炕盘好了,你把收来的鸡蛋放在炕上,用东西捂住,烧火,直到那冷热和鸡身子底下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了,哦,还有,收的蛋尽量要收一端是圆的,一端是尖的那种,两头都圆的也收,两头都尖的就算了。”
樱桃眨着眼睛,似乎明白了,小公子这是要自己弄出来小鸡,不用抱窝,直接用这个炕,这要是真能弄出来,疯了,多少人都疯了。
张小宝可不管有多少人会疯,接着画,接着说:“樱桃,看这个,做个小挡板,弄几面镜子排好了,把蜡放在这些镜子围着的地方里面,点燃,你就托着鸡蛋看,五、六天照一次,颜色暗的就留下,颜色相反的就拿出来,别扔,给我,我还有用,等过了十二、三天你再照一次,看到里面的骨骼阴影,算了,不说这个,你不懂,就是大部分一样的留下,不一样的拿出来,也别扔,给我,我依然有用。”
樱桃点点头,把张小宝说的话都记住了,激动地站起身来离开,她有点发呆,这小公子实在是太不同于常人了,所说的事情,任何一个人都迷糊。
“你要孵小鸡?看照蛋?那圆的和尖的是什么意思?”王鹃等着樱桃走了,微微歪个头看张小宝。
“真正的照蛋高手,可以直接分出公母,这我不会,通常都是圆的是母的,尖的是公的,有概率在其中,鸡在这个时代其实不如牛羊,这就需要我下一步的计划了,教会别人吃鸡,各种方法吃,我们养鸡,又可以赚一笔,等一笔一笔的钱都加起来,你就会发现,它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张小宝眨着眼睛说道。
“不对吧,你张小宝可能只用这东西赚一笔钱?那你就不是张小宝了,说,还有什么打算,你笑的就不是正常人那种笑法,挑出来的鸡蛋又有什么讲究?”王鹃才不相信这个国际诈骗犯会没有后手,真是这样,可以当成世界奇迹了。
张小宝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稀疏的头发,故作腼腆一笑:“又被你发现了,苍天啊,大地啊,为啥给我身边弄个警察呀,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准备用那鸡来换牛马,我家毕竟是地主,种地没牛马不行的。
至于那照蛋和毛蛋,我用来骗人,不是,是帮助人的,先用羊汤和鱼汤来煮,多放葱,煮好了以后用那山辣椒秧的汁水配合别的东西来烤,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人的血液循环加快,有心血管疾病的人不能吃,平常男人吃了,会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冲动,关乎于你揭穿我那时要碰的东西,不仅可以卖钱,还能够卖大钱,你地明白?”
“流氓。”王鹃如是说道。
(今天码慢了,只一章,明天补上,另,各位兄弟姐妹,我急需收藏和推荐,觉得我这书还能看,那就帮一下,我不在乎什么一个月、20万字的新书榜,只要大家收藏和推荐多,我多写点也没问题,我以前一小时4000字,现在放慢了,毕竟是历史,要对自己对读者负责,一小时2000来字还是有的,更新一万字,也不过是5个小时,因此,成绩越好,我更的就越多,就算成绩不好,每天也是平均6000字,我今天喝的有点多,耽误了,写了两个多小时就这点,以后不会了,本书已签,不太监,知道小二为人的都明白小二的承诺有多重。)
二牛和樱桃都有事情做了,一时间,就没有人照顾张小宝和王鹃,张王氏又把当初给她打伞的那个石榴派来。
午后,大太阳下,一处院子中人为堆成的沙地上,张小宝和王鹃正奋力地在其上艰难行走,小孩子的汗水少,可就算这样,二人额头上也是亮晶晶一片,身上那薄薄的衣服都换过一次了,两个人依旧没有回去睡觉的打算。
“石榴,水。”张小宝停下来,抬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招呼在一旁心疼看着的石榴,石榴一直在看着,她想不到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为什么,在这片沙地上走过来走过去,一般的孩子别说是自己愿意了,大人逼着也早哭了,听到招呼,连忙拿过旁边的水给递了过去。
看着两个孩子在那使劲灌水,石榴心中琢磨不透,好好的茶水不喝,糖水不喝,非要喝什么盐水,这水她尝过,一点都不好喝,喝到嘴里的感觉就是有一点腥,咸不咸,淡不淡的,可小公子就指出来非要这种水不可,喝盐水,那不是越喝越渴吗?
张小宝和王鹃不知道石榴想什么,灌下半肚子盐水,一同舒服地呼出口气,再次站好,向着前面走去。
“坚持住,今天还有二百米,五个来回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机会难得啊。”张小宝的小腿由于在沙子上走,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今天两个人的任务是,走五百米,对大人来说五百米什么都不是,可对两个刚刚一岁的孩子在沙地,那就是超负荷了。
“知道,孩子小的时候都不愿意锻炼,长大了想锻炼的时候又晚了,我们这样孩子的身体,成人的毅力,才是锻炼的最好机会,我相信,这么练下去,到时候你从二十米跳下来也不会有事情,但我估计晚上无法看书了,一定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王鹃同样不好受,说着话就摔倒了,自己慢慢爬起来。
“那也要看啊,以后弄个合同什么的,不认识字,不了解一些典故,会吃大亏的,大部分字我还能认识,也能写一部分,毕竟我也在岛子上呆过一段时间,典故就不行了,整天想着骗人,哪有时间看那些。”张小宝咧个嘴,看着王鹃自己爬起来,一点要扶的意思都没有。
王鹃终于是爬起来了,重新拉着张小宝的手,一同向前移动,小脸晒得通红一片,同样不肯放弃,并说道:“恩,学,就算是躺在那里我也要学,我当初可是天才来着,妈呀,比我当初在特别行动队还累,也没有人给我们做按摩和科学指导,快了,走到头,还有四趟半,累两天,以后就好了。”
“别做梦了,等我们适应这个强度,那就要重新制订训练项目,忍着吧,若想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谁让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呢。”
张小宝也脚下一个踉跄,手一松,摔倒了,张口吐出沙子,又拉着王鹃的手走起来,两个人拉手不负责对方摔倒,只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握一下平衡,真是体力原因倒下,都不管对方,强者,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在一间可能看到这个地方情况的房间中,窗户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含着泪看着娃娃在那里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巧儿,这还是我儿子么,听你说,那二牛家的事情就应该是小宝弄出来的,这才多大,不会是妖怪吧?”男子疑惑地问道。
“什么妖怪,那是我儿子,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当然不行,我儿子就行,就是比别人家孩子厉害,看到吓人的地方,也要想着,这是神仙,不是妖怪,谁家孩子能比上小宝?当初怀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将来儿子一定与众不同,你看我当初那个能吃啊,一顿饭吃的比男人都多。”
张王氏反驳着,这话说出来就是不讲理,凡是自己儿子的,那都好,摔跟头都比别家孩子摔的漂亮,能进一嘴沙子,还不哭,谁家孩子能?
男的正是张小宝那个书呆子父亲,最近听到希奇的事情多了,而且还关乎于自己的儿子,抽空就与妻子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见到这样一幕,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在火一样日头下面晒,也早就躲起来了。
但事实却告诉他,两个娃娃的心志坚毅的让人感到恐惧,他几次想冲过去,把儿子给抱起来好好问问儿子究竟要干什么?又都被妻子拦住了,按妻子的话来说就是,孩子玩还不好吗?别人家让孩子多动一动孩子都不动,自己家孩子多懂事,多好看,那小腿迈的,忽高忽低,摔了怕什么,沙子上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沙子可是让人筛了又筛,全是细的,伤不到人。
张父想着妻子说的那二牛家赚钱的事情,看着面前两个顽强的孩子,怎么都觉得不对,再一听巧儿如此说,叹息一声道:“你就不怕这两个孩子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谁家孩子能这样?樱桃也被派出去收新的鸡蛋了,听说还专门挑着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实在不行找个师傅给看看,可不能害了自己家的孩子。”
“什么妖怪?妖怪能管我叫娘,管你叫爹?你家妖怪心这么好?这就是本事,当初你没发现?我那肚子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张王氏管家管多了,对丈夫说话也不像别人家那样恭敬,有什么说什么,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张小宝是自己的亲儿子,儿子做的事情好,是当娘的生的好。
“哪有不一样的地方?我看都一样,谁家基本上都能吃那么多。”张父觉得自己没法和老婆沟通,这只要一说儿子,那是啥都好。
“夫君,跟妾身说说,您看哪家大肚子的媳妇好了?若是穷苦人家的,咱花钱买来,让夫君看个够。”张王氏带着火气地问道。
张父还真就怕老婆这样,别人家都是几个女人,自己这边可好,这王巧儿和王家庄子那边的夫人联合起来,就是一个反对,好在自己一心求取功名,到没什么,此时又有儿子了,这一个就一吧,别的女人真到了家中,还不一定弄出多大的事情呢。
可人家王庄的兄弟却是生了一个闺女,这下一个要是还生闺女,难道还不能收一房进来,扭头看看王巧儿那带着寒霜的脸,什么都没说,只是沉沉一叹。
这下可不得了了,他叹息一声被张王氏听到,马上眼圈就红了,并且开始抽泣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是只对我一个好,现在呢,看人家媳妇的肚子也就看了,竟然非要说我生的儿子是妖怪,我上辈做了什么孽呦,怎么摊上了这种事情?我找婆婆去,休了我吧,我就带着自己妖怪儿子出去过。”
“没,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闹着玩呢,巧儿,别,别哭了,为夫错了,是儿子,咱儿子,咱神仙儿子,夫人说的对,咱儿子就是比别人家的强,让他们嫉妒去吧,夫人,别气,您看咱儿子,多好,喝水呛的声音都比别家孩子好,石榴,你不看着点,让小宝呛到了,我拔了你的皮。”
张父也没着了,这夫人说是休,不是让自己休,去找什么婆婆?分明就是告状,这么大人了,再让爹娘教训一顿,不合算啊,正好看到小宝在那里喝水,想要夸两句好转移一下夫人盯着的事情,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小宝那里呛水了,夸完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夫人身上受的气,全撒在石榴身上了。
别说,这一下还真的有用,张王氏一听自己的男人说起孩子,眼睛立即就看过去,泪水也没了,抽泣声也停了,直到看见儿子没事儿,这才放心。
张小宝和王鹃听到声音,一同转头,才发现有人在看着,到不是他们两个没有警惕性,换成没训练之前,这点动静早就听到了,现在一个个累的要死,身体机能下降得非常厉害,能坚持站起来走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神,哪里能发现别的情况。
“以后训练要不要保留一部分体能,这么干实在是太危险了,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王鹃把水都给倒头上了,降温,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那必要,这不是监视,这是关爱,我爹娘看看我们还要警惕?自己家院子里,警惕谁?别说一点危险都不会有,就算是突然有几个拿刀的人冲进来要杀我们,你有办法躲过去?快练,还有三趟半。”张小宝还有闲心向着父母那边挥挥小手,转身又向前挪去。
“好吧,就是爬我也要把这段距离给爬完了。”王鹃微微眯着眼睛,放松除了腿部以外其他地方的肌肉,晃悠着跟上。
张父和张王氏看到儿子还挥了挥手,那小脸脏兮兮的,让人觉得想笑,可却无法笑出来,望着那几丈长的沙地,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孩子在向身体的极限挑战。
“夫人你说的对,谁家的孩子都比不上小宝和鹃鹃,这么小对自己就如此的狠,长大了一定更厉害。”张父感慨地说道。
当张小宝和王鹃用四肢爬完了四十米沙地,全都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石榴一直都在旁边陪着,她现在真的是吓到了,这是什么孩子,当最后那两丈路爬过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两个孩子那短小的胳膊腿哆嗦个不停。
她知道有过类似的经历,清楚是什么感觉,何况她曾经也只不过是胳膊哆嗦,腿还没事儿,她是最开始来到庄子上,不熟悉如何做事情,被罚的,心中那时不停地骂,又不敢不干了,不干家里的生活就断了。
那时如果有人让她休息,她会感激那人一辈子,可现在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说玩?谁家孩子这么大如此拼命地‘玩’?真有人让孩子如此玩的话,孩子早就哭着找娘了。
想着这些,石榴的心中升起了那么一点点敬佩,告诉自己,或许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这么厉害,看着孩子一身的沙子,还有晒的通红的小脸、小手,石榴一面让人准备洗澡水,一边走到近前,想要抱起两个孩子。
“不用,我俩躺一会儿自己就能走,让人把洗澡水烧热点,把陈年酒也温上,温一大壶就行,去吧,不必再管我们。”张小宝用尽力气摇摇脑袋,对着石榴吩咐道。
石榴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小公子说的办,她到是没有离开,就站在旁边,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真他妈舒服,哎呀,多长时间没这么累了?好怀念当初的日子。”张小宝晒着太阳,面朝下,把脑袋贴在被他用头拱开的湿沙子处,闷声说道。
“可不是么,今天还无所谓,明天锻炼才遭罪呢,一会儿光吃奶就算把肚子吃撑了,晚上也会饿,小宝,晚上吃点啥?”王鹃也学着张小宝的样子用头拱沙子。
“谁知道呢?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事情,就想躺着睡觉。”张小宝把小手也使劲往沙子里面插,那里凉快。
王鹃有样学样“不行,你必须要想好,那点奶水会影响我们明天训练。”
“你要能忍受油腻,那就喝羊肉汤,让他们把羊肉给煮烂烂的,少放盐和其他调料,想吃清淡的,那就黄瓜鸡蛋汤吧,黄瓜少点,鸡蛋给搅散散的,再配上点葱花什么,总比饿肚子强。”张小宝现在就想吃清淡的。
“羊汤吧,恶心就挺着,毕竟这东西补充能量快,稀粥水太多了,热量来的慢,咱家这米不怎么好。”王鹃选择了最不想吃的东西。
张小宝用力,终于能站起来了,拉了王鹃一把,两个人一同想阴凉处走去,那蹒跚的步伐让石榴在一旁看着揪心。
泡了少半个时辰的热水澡,张小宝和王鹃互相用温热的陈酒按摩,轮到哪个被按摩,就会咬着旁边的衣服,忍受那种酸疼的感觉,所有的人都被赶出去,两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难受的样子。
“小宝,这酒度数太低了,蒸馏一下吧,身体吸收的慢,都挥发了。”王鹃哼唧着说道。
“我不喜欢,这东西没什么用,想做醉虾还是绍兴黄酒最好。”
“可以用来治疗外伤消毒。”王鹃继续劝着,她不会蒸馏的步骤,她认为张小宝没问题。
“不,我反感酒精,容易造成痂下结脓,我以前受伤都直接用黄碘水。”
“你也会受伤,那么厉害的人。”王鹃这是没话找话了,她被张小宝给揉的差点哭出来。
“我咋就不受伤,练习的时候总受伤,还好,有从官员那盗窃的钱来支撑,有一次我从十三米的地方跳下来,两条腿都断了,二十万拍到医院里,他们想伺候祖宗一样伺候我,等腿好了,我继续跳,到底找到了那种感觉。”张小宝按完了王鹃最后一条腿,直接趴下了。
王鹃咬着牙爬起来,开始给张小宝按摩“我一个大美女给你按摩,你就高兴吧,舒服吧?”
“什么感觉?现在谁碰我都是一个感觉,黄碘水怎么弄出来的?当初骗人的时候没涉及到这个东西,早知道会如此,就学学了,几句话的事情,说背就背下来。”张小宝呲着牙,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哼哼着说道。
“你让二牛家做的事情,还有樱桃那边的,你想好最后怎么办没有?泄露了呢?”王鹃双手按着张小宝的后背,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上去了。
张小宝刚要说话,突然哼了一声,直到王鹃换个位置,这才吐出口气说道:“不怕,赚点小钱的主意多了,等别人学会了,我们再弄其他的事情,这种东西和骗人一样,要灵活多变才行,死守着一样东西,在这个时代,保密工作不好进行啊。”
“好,你厉害,那火锅呢,你不准备用来卖钱?”
“笨蛋才用火锅卖钱,那玩意别人一看就会,想保密都保密不了,等我和你家的人都吃好了,就宣传出去,免费宣传,让所有愿意这么吃的人都知道制作火锅的方法,我们到时候卖配料,其实最正常的是放淀粉,那样肉不容易老,我不会做,就让他煮米还有麦子,这东西淀粉含量大,到时候又多了一项收入。”张小宝的眼睛慢慢闭上,这种按摩时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酸的到位,疼的爽。
小屋里,两个人互相按着,外面的张王氏也在努力地吃着,石榴安排人做浓浓的羊肉汤的时候,张王氏就同样让人给她做猪肘子吃,不放盐的那种,吃两口就恶心一下,专门过来侍侯她的小秋丫鬟,望着那盆油腻腻的猪肘子,不用吃,只看就想吐,看着夫人在那使劲吃的时候,劝道:
“夫人,这东西实在太腻了,要不,加点盐吧?总这么下去不行啊。”
“加什么盐?加盐还下奶吗?我儿子和我儿媳妇今天都累坏了,我不多吃点,怎么能喂饱他们,别人家的孩子有点事儿就使劲哭,我家这两个孩子多懂事儿,晚上万一饿了,不像别家的孩子会哭,他们就挺着,越是这样我这个当娘的就越心疼,今天晚上睡在旁边的时候你仔细听点,有动静就喊我起来喂奶。”
张王氏说了几句,又开始吃上了,想着孩子吃饱了睡觉时候那甜甜的笑容,觉得这猪肘子似乎也不那么腻了。
“夫人,要不找两个奶娘吧,您这一个人喂俩孩子,太累了。”小秋在旁边劝道。
“不找,我家的孩子我自己喂,我这还有肘子吃呢,多少人家有了孩子想吃点肉都吃不上,不是也挺过来了么?”张王氏说着话,捞起一块有一寸厚的肥肉,张口就给塞进嘴里,脸上露出笑容,好象打胜了一场战役一样。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正如张王氏考虑的那样,张小宝和王鹃睡一个时辰就会醒来,这肌肉在重组的时候,热量消耗非常大,准备的羊汤都让张王氏给喝了,他们两个吃的还是奶。
等第二天张王氏去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张小宝叫来了石榴问道:“昨天晚饭前,我娘吃的是什么?”
“回小公子的话,是肘子。”石榴答道。
“行了,下去吧。”
“小宝,肘子是下奶,可作用没这么快吧?”王鹃等着石榴到外间屋的时候问道。
“我们昨天吃的奶和肘子没关系,这是种自我催眠的心理暗示,我娘认为吃了肘子可以下更多的奶,就使劲想着自己有更多的奶,结果就是真有那些奶,就和梦游的人爬高楼一样,他在那种状态下,认为自己能爬上去,只要他的身体机能理论上能够达到这个要求,他就可以爬上去。”张小宝解释道。
“哦,那今天还走沙地吗?”王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没有说太多的话,都是成年人,感激的话不用挂在嘴边。
“走沙地也行,你应该发现了,我们其实一点都不难受,这就是孩子身体的好处,恢复的速度特别快,今天上外面转转,我们分头走,我想熟悉一下庄子上的事情,你让石榴领着你,我找樱桃。”张小宝下了决定。
等着吃完奶,就被人给抱了出去,张小宝要看的是庄子里面究竟种的什么,能不能增产,王鹃则是分到了一个了解庄户心中想法的任务,分头行动。
樱桃昨天去买的鸡蛋,今天不用她亲自去,就有人把鸡蛋给送过来,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新下的蛋,至少有一头是圆的,还不能有过多的晃动,张小宝有点担心这最后一点。
似乎是知道小公子的烦忧,樱桃直接就对着张小宝说道:“小公子放心,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敢骗我们,我会把他们送来的蛋都做记号,哪家的蛋坏死的多,我就找哪家去。”
“这就好,我不担心,小鸡抱出来了,准备喂什么东西?”张小宝想了想,这里的人和自己那个时代的不同,没那么多太坏的。
“喂什么?赶出去喂就行了,它们自己找东西吃,连沙子都能吃。”樱桃随口回道。
“那不行,我家的鸡,一定要比别人家的鸡壮实才可以。”
张小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瞬间许多想法在脑海中形成,看着樱桃不解的目光说道:“光是散养长的慢,我必须在短期内集中大量的银钱来做事情,这么的,你听我说,你回去找几个下人,让他们把腐烂的稻子或者是麦子的杆子收集起来。
尤其是庄子上别人家那用来烧火的柴火堆,天正好,前面又下过雨,那柴火堆的下面想来都烂了,他们也要翻晒,你就用钱去收,给显钱,那东西不值钱,你看着给,都收集起来,运到我家后面那一片最差的轮流歇耕的地里,用土埋上。
再去找人抓蚯蚓,恩,叫地龙,扔进去养着,还有一些粪便也弄过去,等着快到晚上了,你自己也行,找人也可,到集市上捡别人扔掉的臭鱼虾,有河螺什么的更好,一起拿回来找个空地晒干。”
“小公子您要做什么?那鱼什么的已经不能吃了。”樱桃迷糊了,她觉得这个小公子的想法实在是不能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
“这么笨呢,刚才不是说养鸡么,当然是把这些东西磨成粉喂鸡了,到时候咱家的鸡长的最快,下的蛋最多,还不会出现软壳蛋。”张小宝发现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在你说话的时候别人无法理解,这要是曾经自己的手下,自己一定会被气死,怎么就不开壳呢。
“哦,我明白了,小公子您真厉害,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您说的我就觉得是对的,等到时候我们就卖鸡蛋,鸡不下蛋了还能卖鸡,捡来的东西不花钱,无本买卖呀。”樱桃觉得自己想通了。
张小宝抬手一拍脑门,发现如果真让樱桃自己独挡一面还差太远,好在他没有直接抱怨樱桃,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带好手下,只能耐心地慢慢培养,对樱桃说道:
“我家不卖鸡蛋,那鸡蛋我还留着做蛋糕呢,不然你去买鸡蛋,在买的过程中,就损失一笔钱了,这部分利润我们自己留下多好?何必给别人?我让二牛家弄的那东西就能做蛋糕,跟你说你也不懂,一点点学。”
“是,小公子果然是妖精,不是,是神仙转世,大家都这么说。”樱桃拍了一句马屁。
这下到让张小宝担心起来,原来自己和王鹃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竟然还流传出妖精转世的话,是谁?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天啊,做点事情还要掩饰,需要浪费不少的精力,有这精力能赚多少钱?这事儿一定要调查清楚,并且想办法封口。
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是个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办呢,还是找母亲商量的好,谁害自己母亲都不会害自己,当然,已经挂了的那个武媚娘除外,那才是真正的妖精呢。
“小公子,就这些?还有别的事情吗?”樱桃见小公子这一会儿不出声,有点害怕了,小公子的脸色阴沉的太厉害,大人做这个表情是让人知道他在生气,孩子做这个表情的事情,就有点渗人了,尤其是孩子的那双眼睛,只要对视,基本上都会心虚,实在是太纯,太空洞。
“有,还有事情,我现在想问,你从谁的口中听到说我们是妖怪或者是妖精的?”张小宝这时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平时他都是用一张娃娃脸加上孩子的笑容和别人说话。
“小公子,怎么了?是,是小七,就是在后面厨房劈柴的小七,他说,他说他拿柴火的时候听到了后院老爷说的话,说小公子是妖怪。”樱桃被吓到了。
“小七?他在我家干多长时间了,以前是干什么的?”张小宝没想到这个事情的根源竟然出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他当然不能去抱怨父亲了,当时父亲一定是和母亲在说话,那小七耳朵怎么就那么尖?嘴怎么就那么欠?
自己这王鹃都已经尽量小心了,就怕别人知道太多的东西,让二牛守口如瓶,让樱桃保密,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母亲聪慧,知道了,没什么,其他外人知道了那就麻烦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滩高于岸,流必湍之,自己身为一个骗子,最重要的就是隐藏,骗子被抓到了,什么后果还用说?没想到竟然内部出毛病了。
张小宝考虑着这些,只能长叹,这个家毕竟不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人员素质差太多了,面前唯一要做的事情,就应该弄清楚小七这个人了,如果是有意宣扬,那么只有一个结果,死,无意的,就要想办法把庄子给整理好,这个闹心啊,这些人用起来,不说如臂指使吧,可也不能总给自己添麻烦。
“小公子,您刚才说还有事情,要让我做什么?”樱桃追问了一句。
“哦,说正事儿,那个,我问你,我们庄子还有王家庄子上的人吃完了鸡蛋,蛋壳都哪去了?吃完了鸡,鸡毛都哪去了?”张小宝毕竟不是没有见过大风浪的人,不会因一件事情而影响整体规划。
“当然是扔了,我家院子也是如此,每天都要扔一些。”樱桃说的我家院子就是张小宝家。
“扔了?真扔了?这么说那些个酒楼饭馆的也都扔了?好,太好了,樱桃,给你一个新任务,你找别人吧,你忙不过来了,去给我收集这些被扔掉的东西。”张小宝这个高兴啊,这些都是制作饲料的好玩意,如果不是他不懂制作羽绒服,怕现在的布料会漏毛的话,他还可以制作羽绒服。
“怎么都是些不要钱的烂东西?”樱桃小声地说道,抬头看见小公子正在看着自己,连忙又说道:“好的,小公子,我等回去就安排人收集您说的那些东西,小公子,这边太热,我们到树阴下坐坐吧。”
“恩,也好,这片地也是我家的吧?怎么都种树了?”张小宝被樱桃牵着来到了一个大树下,坐到了一块被樱桃用垫子垫好的石头上面,手指着远处一片树林问。
“回小公子的话,这片是永业田,上面让我们种树。”
“哦,难道现在就有这种意识了?不对吧,我记得这时代是毁林造田啊。”张小宝有点弄不清楚了。
樱桃也不明白小公子究竟说的是什么,以为小公子问这些林子,说道:“这些地方中的都是桑树,每年要交上不少的绢呢。”
这一说张小宝就懂了,原来不是简单的林子,是需要有产出的,而且还不是木料加工产出,这么说了,林子里面也可以动动脑筋嘛。
张小宝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脑袋里面都快成糨糊了,尤其是那个小七,太可恨了。
王鹃的任务是观察乡土人情,被石榴抱着到处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庄子外面的小桥附近,过了这座桥,算是离开了王家庄子和张家庄子的势力范围,石榴不敢走了,就抱着王鹃坐在桥这边的墩子上,用手指着那涓涓的流水对王鹃说道:“鹃鹃,看到这水没有?多清凉,等你再大一大就可以下去玩了。”
王鹃才不在乎水清凉与否,她现在想听到别人聊家常,可问题是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和石榴聊的话,那还不如回家呢,四处看看,发现远处河流的下端比较平缓的地方有几个黑点,伸手朝那边一指,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野小子在游泳。”石榴当然看到了,不仅仅是两个庄子上的孩子在那边玩耍,就连桥那边的一些人家的孩子也在,在那边光着屁股打水仗,她认为不应该让王家的小娘子看见。
“我要看。”王鹃向那方使劲挣着,要脱离石榴的怀抱,石榴就耐心劝说,结果自是不用说了,王鹃胜利了,石榴抱着王鹃向那边走去。
王鹃准备看看孩子的身体情况,营养是否够?再看放在岸边的衣服,家庭是否富裕?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就在这时,突然从桥那边的地方跑来一个孩子,对着水中的其他伙伴喊道:“快去看啊,宋大善人来了。”
孩子们一听,哗啦一声,从水中出来,麻利地穿上衣服,也不管是哪个庄子的了,都向那边跑去。
“什么善人?”王鹃问道。
“哎,又有人要上当了,哪有善人?就是一个骗子,这个宋骗子厉害,骗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人管他叫善人,我们回吧,不然他见到了鹃鹃你,会连你也一起骗的,惹不起,咱还躲的起。”石榴叹息一声,一口一个骗子,抱着王鹃要走。
如果是别的事情,王鹃还真的就走了,一听是善人,还是骗子,却突然笑了,对石榴说道:“哪里有什么骗子?一定是善人。”
“小娘子,真的是骗子,千万别过去,一见到那人,据说就没有不被骗的。”石榴吓到了。
“不对,一定不是骗子,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骗子,去,拦一个没跑远的孩子,让他回庄子那里招呼一声,把小宝抱来,等小宝来了,你问问小宝,哪里有什么骗子,都是好人。”王鹃笃定地说道。
宋静功本是一个孤儿,当年一场疫病下来,村子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十岁的他,一路要饭,受人冷眼,他也都认了,毕竟别人看不起这种乞丐,唯一让他接受不了的就是,竟然还有人打骂他,骂他的爹娘,打得他遍体鳞伤。
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老天爷似乎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没了,总是在最后的关头挺过来,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初就是一个庄子上的东家,闲的没事儿,非要放狗咬他,那么大的庄子,竟然连一口饭都不给,自己又没有进到院子里,何必要放狗来咬?
从那以后,他起誓,自己一定要报复,先是去一些有钱人家建的学堂外面偷听,后来发现,那些学问不学也罢,还不如一些杂学,十五岁那年,终于是在给别人做工得了些钱,还没等他好好吃一顿,就遇到了一个得病要死的老头。
一番辛苦暂时算救活了,竟然发现那老头会不少东西,这下终于是有人能够教自己了,二十岁时,老头死了,从此,他便下了决心,要用自己所学来报复那些有钱人,十年过去了,骗了不少的人,也帮了不少的人。
这一次,他把目标定在了葛庄上,本来以为过来能够骗到人家,结果人家理都不理他,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过了桥还有两个庄子,这下他又动心了,慢悠悠踱着步向王家庄子与张家庄子这边走来。
“樱桃,想不明白一时也不用急,我的这个计划太长,那你就一点点来,走,带我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张小宝在努力培养樱桃的时候,见樱桃那一脸迷惑的神色,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急了,怕樱桃受打击从而失去信心,又耐心地劝解着。
“恩,小公子厉害,我要好好学,小公子,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觉得您是什么妖怪,都是那个……。”
“樱桃,那边的石榴姐姐让你抱着小宝公子过去,说是有事情商量。”就在樱桃想要和张小宝多说两句话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气喘嘘嘘地跑来,对着樱桃大喊着。
这个孩子樱桃认识,庄子上一户人家的孩子,叫小石头,看着小石头那着急的模样,点头笑了笑说道:“好,我这就过去,小石头是好孩子。”
听到夸奖,小石头害羞地用手揉揉脑袋,转身又跑了。
“小公子,石榴让我们过去,您看我们去还是不去?”樱桃不知道石榴叫她干什么,还要抱着小公子,征询地问道。
张小宝一瞬间就想到了,这绝对不是石榴的意思,石榴可不敢叫自己过去,那不用说了,除了石榴就剩下王鹃,保证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点点头,张开胳膊,让樱桃抱起来,说道:“过去吧,稍微快点,或许有急事儿,把那个还没跑远的孩子叫回来,问问他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樱桃抱起小公子,招呼了一声小石头,叫到近前询问,小石头当然不知道石榴让自己过来找人是什么事情,茫然地晃着脑袋。
“不是问你石榴的事情,是你在那边玩,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张小宝见樱桃不知如何问了,只好插话说道。
“小东家,我和庄子上的其他人在水中玩呢,那真好玩,我,哦,对,我们听到有宋大善人来了,就都跑过去,我跑慢了。”小石头面对主家的小公子时有点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宋大善人是谁?白白送你们东西?”张小宝一听这个就觉得有点问题,善人这两个字,他从来都觉得,如果是真善人,那就觉得没什么名声,凡是有名声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有什么天灾了,就使劲宣传自己多么善良,拿出多少多少钱,等着媒体一顿吹捧之后,名声有了,钱却根本没拿出来,真正的善人也见到过,哪地方需要帮助了,有人就自己开着越野车,装上卫星电话,拉一车急救东西过去,到地方就发东西,谁有危险就打电话,等着东西没了,再开车去别处买。
那么这个宋大善人,绝对不会属于后一种,他干什么来了?难道是为了弄个名声?
正在张小宝猜测的时候,小石头又说道:“其实宋大善人真的是好人,帮了许多贫苦的人家,可总有些人说他是骗子,听说都是几个有钱的庄子上的人传出来的。”
他这一说张小宝就是一愣,好熟悉的感觉,帮助穷苦的人,骗有钱的人,自己当初就是这么做的,问题是,自己在国内的时候,一般都不骗正经的商人,都是骗官来着,这宋大善人难道就是找有钱的下手?偏激了,实在是有点偏激了。
想着心事,一路就到了那座桥的地方,王鹃和石榴正等着呢,两人一见面,王鹃就先说道:“小宝,石榴说那个宋大善人是骗子,我觉得不可能,你说呢?”
张小宝一听就明白了,看着王鹃那兴奋的目光,只好也跟着说道:“鹃鹃说的没错,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骗子?善人,绝对是善人,我保证,我们在这等等,善人不应该只对那桥对面的人行善。”说着话还瞪了王鹃一眼,怪她多事儿。
王鹃却笑了,她真的希望过来一个骗子,到时遇见张小宝,那会非常好玩,骗子?这个时代的骗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国际诈骗犯都老实地做生意呢,谁敢骗,可要见识见识才行。
想着这些,又怕那个骗子不过来,说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算了,不过去了,桥这边是我们的地方,过去是人家的,总要给人一次机会。”张小宝否决了这个提议,真过去了,那是进攻性的,等在这边,算防御性的,世界上看着不顺眼的人多了,总不能没事儿就去找麻烦。
石榴和樱桃不清楚两个孩子在交流什么,但她们着急啊,万一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受了委屈,那可麻烦了,对那个宋骗子尤为警惕,石榴先在旁边劝说:“小公子,那人真是骗子,我们就在这边呆一会儿,如果那人来了,你不要搭理他,好不好小公子?”
“石榴,这种事情你就要不操心了,我们就在这玩,他来了自然能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要总听别人说,要亲眼看到才行,耳听为虚,眼见……眼见也未必是实,总之就是等等。”王鹃现在就想抓骗子,可能是职业习惯。
张小宝则是一句话都不说,看着面前的桥,知道那河是从自己家门前路过,马上又有了新的赚钱方法,想要实施,发现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次投入不会小,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进行呢,桥对面走来一个人,还有一群人围在他的身边。
王鹃一见到那个人,眼睛亮了,她能猜出来,那人就应该是宋骗子,哦,叫宋大善人,扭头看了张小宝一眼,张小宝则是无奈地晃晃脑袋,叹息一声,这人啊,就不知道进退,本来以为不会过到这边,没想到非要往枪口上撞,这座桥是那么好过的吗?
“小公子,那就是宋大骗子,他过来,您和小娘子千万别说话,不用理他。”石榴紧张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人,希望他不要过来。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石榴的心声,终于还是走到了桥上,脸上带着笑容,一边与身边的人说话,一边打量着身穿绸衣的那两个娃子以及抱着娃子的人,那笑容突然更加灿烂了。
王鹃和张小宝一见那个人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王鹃笑的是终于又能打击犯罪分子了,张小宝则是有点苦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投进来,好吧,温习一下骗术,好长时间没骗了,怀念啊。
宋静功哪里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一见到这两个娃子就高兴了,葛庄的人怕了,这个地方的可能不会如此,尤其是小娃子的存在,真是太好了,又找到了一种借口。
与身边的人随便说了两句话,就快步走过来,伸手就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糖人,栩栩如生的糖人在宋静功想来,一定会打动两个娃子。
王鹃和张小宝原本还在判断这个宋大善人是否真的像石榴说的那样是个骗子,现在一看到糖人,就给这人定性了,无事献殷勤啊,道具竟然都随身准备,看来也是个惯犯了。
“看这娃子,多好,来,尝尝糖人。”宋静功把两个小糖人在娃子的眼前晃着说道。
“什么人?竟然敢拿出东西来给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吃?你活腻味了?”一看宋大骗子来了,还拿着糖人,石榴就冷着脸叱呵道。
这下宋静功更高兴了,从这番话中他就判断出两个娃子的身份,盯着娃子的眼睛,口中说道:“是,是,不应该给您那小公子和小娘子吃这东西,这就收起来,这娃子真的好看,我一见就喜欢上了,不知道您是……?”
宋静功想要打听清楚了,然后才好行骗,询问着的时候,眼睛望着两个娃子的眼睛,本以为这两个娃子一见到如此漂亮的糖人会吵着要,他都想好到时候怎么应对了,只要娃子喜欢上他,那他就成功了第一步。
可惜,他看到的是,两个娃子的眼睛只不过是扫了一下糖人,就不再理会,而是看着他,并且还甜甜地笑着,只不过这笑容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娃子们莫非都这么笑?有些冷。
“你是谁?我是张家庄子的小公子。”张小宝眨了两下那纯纯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王鹃也是歪着脑袋配合张小宝问道:“对呀,你谁呀?我是王家庄子的小娘子。”
听着这个有点吐字不清的声音,宋静功一点都不惊讶,他认为这一定是两个娃子的家里人教会说的,有点钱的人家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强,教会几句话,好让别人夸奖。
想到这里,宋静功对着两个娃子做了一个非常好玩的鬼脸,准备逗两个孩子笑,结果却是两个孩子一起扭头,这更是让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果然不是什么聪明的娃子。
其实王鹃扭头是看到了这个宋静功在做鬼脸的时候,牙上还沾着东西,恶心的,张小宝则是不愿意和这个人多说了,骗吧,都不用自己来做任何引导了,想来这个骗子是准备到家里骗大人了。
宋静功一看两个娃子的模样,就觉得不能使用原来的办法了,只好对着两个应该是丫鬟身份的少女说道:“我叫宋静功,看到你们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这么好,突然决定要帮你们两个庄子一下,速速带我去见你们的家主。”
“凭你?也想见我们家主?做梦呢?我要是你就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庄子不需要你这种人过来。”石榴冷眼看着宋静功,嗤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樱桃那边也是如此,就好象面前的宋静功是敌人一样,把张小宝往怀里使劲搂了搂,一转头,看向别处。
‘失败,实在是太失败,做骗子做到这种程度,别人都有提防了,这骗子还能做下去?樱桃和石榴到是不错,知道分辨人,帮着家里能规避不少危险。’张小宝忍着笑,用脑袋蹭了蹭樱桃的脖子。
樱桃就喜欢这两个孩子,看着小公子那可爱的样子,觉得石榴不会看到回去告诉夫人,扭头使劲在张小宝脸上亲了一口。
王鹃那边一看如此情况,怕宋静功不去骗了,那她怎么抓骗子?只好对着石榴说道:“回家,我要回家。”
石榴也是这个意思,转身就抱着王鹃往回走,看都不看宋静功一眼,樱桃自然也是随后跟着。
看着两个丫鬟抱娃子走了,宋静功一点都没生气,笑了笑,也跟在后面向那边行去,方才还在看热闹的娃子一见又回到了河这边,都不愿意继续跟着了,纷纷跳下去,继续进行他们的游戏,那跟来的大人,发现已经不是自己庄子了,同样转身回去。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走出去一段路,石榴发现这个宋大骗子竟然在后面跟随,停下脚步,转头愤怒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跟着了?难道这庄子是你们家的我就不能走路了?又没有进到你家的院子里。”宋静功一点都不在乎,笑呵呵地说道。
“那你就跟着吧,你不要指望骗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才不会上你的当。”石榴干脆把话挑明了,抱着王鹃加快速度往回走,准备到了院子就叫家丁出来赶人,早知道会遇到这个骗子,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带几个人才对。
“这位姑娘或许是想差了,我宋某可从来没骗过人,你说话可要有凭证才行,不然我就到官上告你,好歹我也是举人功名。”宋静功反过来威胁。
“恩,骗子就是骗子,谁知道你那举人怎么来的?”石榴小声嘀咕着,这次她真的不再继续骂宋静功,她毕竟知道举人不好惹,自己家的老爷现在还没有如此身份呢。
看到两个丫鬟怕了,宋静功得意起来,这个举人身份是真好用啊,骗了那么多的人,还不就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把柄,又因自己的身份才无法告官?
“举人啊,小宝,你能斗过吗?”王鹃被石榴抱着走在前面,转头对着张小宝用唇语说道。
“举人算个屁,当初我行骗的时候,手下一帮的博士,有四个曾经是全国高考状元,敢骗我家,我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你先走一步,我拖一拖他,你回去告诉我娘这边的事情,让我娘准备一下,分几次来谈。”张小宝遇到一个骗子也不想就这么给放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招待一下吧,让王鹃先回去报信,分几次谈的好处就是能有一个商量的时间。
“好的,我让石榴快走,你不准备一下?看他腰间挂的玉佩就能猜到他应该得手许多次了。”王鹃微微点头,又问道。
“走你的吧,我准备什么?他有多少手段?和我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我一定让他见识一下,谁才是骗子的祖宗,恩,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张小宝今天也放开了,与王鹃谈笑起来。
石榴在听到王鹃于耳边说的话之后,加快了速度,像跑一样先走了,宋静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想要去追,又想跟着这个小男娃子,正在不知道如何决策的时候,张小宝说话了。
“骗,骗子。”这三个字从张小宝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张小宝还配合着动作,用手去指宋静功。
“小公子,我不是骗子,我是好人。”宋静功这下真怕了,他不怕两个丫鬟回去说,他相信自己有本事让那庄子上的管事儿之人听他的赚钱大计,可他怕这个娃子说话,尤其还是一个小男娃子,他已经在那葛庄的人口中打听过,这边张家庄子这代只有一个男娃。
一个男娃子意味着什么?所有的宠爱都放在这娃子身上了,到时候别说自己真的是想去骗,就算不骗,这娃子一句话,就能让那当爹娘的改变主意,有一个最让人信服的说法,那就是,娃子看到人就能知道好坏,尤其是还不怎么懂事的娃子,说是娃子的心最纯,眼睛最净。
宋静功可不想因为一个娃子让自己前功尽弃,心头琢磨着怎样让这娃子喜欢上自己,那就好办了,想了想,从袖子中又拿出来一个桃木做的小宝剑,上面还有一根红绳,用手捏着绳子的一端,把宝剑在张小宝的眼前晃起来。
张小宝呵呵一乐,没看那宝剑,而是指着宋静功说道:“钱,钱。”
如果王鹃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笑岔气,这张小宝实在是太狠了。
宋静功不是王鹃,当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听到这么小的娃子喊钱,觉得应该是他家大人教的,从小就开始让娃子知道钱,这样的人家绝对要骗,恩,必须过了面前娃子这一关,要钱吗?好,给钱。
想着宋静功就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铜钱,上面写着开元通宝,笑呵呵递给张小宝。
张小宝一看竟然就一文钱,想都不想,挥动小手就把这钱给打落在地,继续指着宋静功说道:“银子,银子。”
樱桃抱着小公子,原本应该直接快走,可刚才听到小公子的话,让她在后面慢慢晃,不要管别的,此时也只好忍受这个宋大骗子的‘骚扰’。
宋静功捡起被打掉的那枚铜钱,心中暗骂,这么大点的娃子就开始认银子了,难道庄子上的主人没事儿就把娃子给扔在钱堆上?咬咬牙,把身上带着的那一两多的碎银子掏出来,不舍地递到张小宝面前。
张小宝也不客气,顺手接过,继续喊着银子,见到宋静功那无奈的目光,觉得对方似乎没有银子了,又开始说着钱,宋静功钱还有,不多,一百来文,多了太沉,也拿出来,递给张小宝。
这下就比刚才的银子重了,张小宝奋力地用双手拿着串钱,放到自己和樱桃的中间,正好夹住了,眼睛又盯上了宋静功腰间的玉佩,玉佩的绳子系在腰上,玉落到了大腿处,可以压住衣服。
张小宝就那么死死盯着,也不说话,宋静功突然觉得心中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顺着娃子的眼神看,正好看到玉佩,如果刚开始张小宝就盯着玉佩,那宋静功绝对不会给,毕竟也是五贯钱买来的,玉再不好,可也不便宜。
张小宝正是用上的心理学,这叫得寸进尺,一点点要,反正你都给了一点了,还差另一点吗?这还是张小宝年岁太小,如果稍微大些,就可以用得尺进寸,张口就多要点,你不给,那就再少要点,让你觉得不能总是拒绝,从而答应后面相对小的要求
宋静功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啊?他更是无法想到面前的娃子是什么人,狠狠心,把玉佩也给摘下来,喘着粗气递过去,心中想着,这次要是不骗个百两银子,那就绝不罢手。
带着再次发财的梦想,宋静功跟在樱桃身后,不时地对张小宝笑笑,张小宝回以更加可爱的笑容,一片和谐的气氛中,三人到了庄子张家那院子外,早已经得到了王鹃提前报告并且还主观授意的张王氏,这次并没有出门接见,哪怕宋静功急切地要求,也只不过是张管事作为代表迎出来。
“小公子,您这手上拿的是谁家的东西,咱可不能要人家的,快,还回去。”张管事按照吩咐,一见到小公子就配合地说起来,这到是让张小宝一愣,他明明没有提前告诉谁自己会骗钱骗东西,怎么张管事如此知晓‘事理’?
张小宝当然不会把钱和东西还人,既然是来骗的,那就要有被骗的觉悟,装模作样地任凭张管事把自己手中的银钱和玉佩拿走,递还给宋静功,目光就随着东西而移动,在宋静功高兴自己的东西眼看要回来的时候,突然开口:“骗,骗……。”
“张管事,您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家的小公子人长的可爱,我这是送给他的,一点小玩意,何必如此,实话跟您说,我这一看到小公子,那就觉得有缘。”宋静功一看这小娃子手里东西没了,又要喊自己是骗子,哪敢把东西收回来,接到手里,又送给了张小宝。
看着人家的小公子又重新换成笑脸,觉得浑身无力,都是被吓的,张管事则是笑着点点头说道:“宋公子,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哦,宋公子远来,不如进院歇息一下再做其他打算。”
这话听着感觉有点像要拒绝人的意思,宋静功却一点都不推脱,他来就是带着目的,马上就打蛇随棍上“如此那就打扰了,正巧,我欲与贵庄管事儿之人谈一个大买卖。”
张管事没有多说其他,只回了一声会去通报,领人进到客厅,便转身离开。
张小宝从樱桃的怀中下来,自己一步一步往回走,想要找到张管事问问,怎么就知道自己骗了东西。
在一个屋子中,王鹃正被张王氏抱着,她一口一个婆婆地叫,说实话,她不喜欢这样,可为了好好生存,她必须要嫁给张小宝,她不会允许自己嫁给一个说起话来根本跟不上她思路的人,从现在到长大成婚,就是一个培养感情的时间,了解相同的世界,有一样的语言和理想,到最后在一起也不难,就当是对这新朝代的体验了。
“婆婆,就算是最后揭穿了那个骗子也不要报官,这次不知道小宝能骗来多少钱?”王鹃尽量让自己叫的亲切一些,哪怕她还无法适应这个身份。
“好,听鹃鹃的,鹃鹃能不能跟婆婆说说,怎么知道小宝会骗到钱?”张王氏早就发现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和儿子聪明的过分了,但那又如何?项橐七岁为孔师,甘罗十二成上卿,还不准自己儿子儿媳妇聪慧点?
“啊?是小宝回来前告诉我的。”王鹃随后回着,她当然不能说,她了解这个骗子,做过不少调查,这样的人遇到骗子如果不从头骗到尾,那都辱没了国际骗子的名声。
张小宝转了几间房,问过下人,终究是没找到张管事,只好回去问问王鹃,他相信,这和王鹃绝对脱不了关系,果然,刚一进门,就看到被母亲抱着的王鹃用唇语问他:“骗了多少钱?对半分。”
张小宝只能感叹,彼此太过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没有秘密可言,不搭理王鹃,张开小手向着母亲走去,喊道:“娘,小宝回来了。”喊的这叫一个自然啊,让王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着张小宝曾经的年龄,腹诽着,这一定是精神有问题。
此时的张管事正在两个护院的陪同下,审问被关在一间房子中的小七。
“说,谁派你来散布谣言的?你签的是死契,不说,打死你也没有人会追究。”张管事现在是一改在夫人面前的恭敬,面沉似水,作为张家庄子的管事,那是与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位置乃是代代相传,在庄子上有自己的院子,还有自己的父母妻儿,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掉这种幸福。
小七没有自己的姓,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打记事儿起就是一个孤儿,后被人抓住,又卖到了张家庄子,吃穿住都不用自己花钱,每月还有十几文的工钱可拿,这是干了十年才有的待遇,听到管事的问话,再看看管事和其身后两个同样面色不善的人,吓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张管事,我没,我从来没散布什么谣言,您说的是什么事儿?”小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以为张管事故意找他的茬呢。
“看来你是不说实话了,小公子和王家小娘子是妖怪,难道不是从你口中传出来的,让他知道一下厉害。”张管事盯着小七,一招手,身后的两个人就冲了上去。
宋静功在客厅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等到了张管事回来。
“宋公子,实在是抱歉,刚才一时竟然没有找到夫人,又到外面去寻,结果到此刻才回来,可惜,夫人已觉得劳累,喂过小公子就早早休息了,不知宋公子有何要事儿,小的自当告与夫人知晓。”张管事审完了小七,就来到客厅,对着宋静功说道,这也是早安排好的。
宋静功无法猜测这话是否可靠,想了想,决定还是不与这个管事的说,只能寻找下次机会,明天一定要来,至少不能白白搭进去那些钱和玉佩,遂道:“无妨,既然贵庄夫人不在,不知可否见一见你家老爷?”这就是还不死心。
“老爷从不管这庄子上的琐事,一应打理都由夫人操办,莫非宋公子是说学问上的事情?那自然可去寻老爷。”张管事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
“不不,不是学问,是买卖,大买卖。”
“哦,原来如此,那还请宋公子翌日再来,公子,喝茶。”张管事这就是逐客了。
等着宋静功转身离去,张管事望着那有点不甘心的背影冷笑一声自语道:“敢把主意打到我家?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原来不是别人派到庄子上的奸人,竟然是和庄上丫鬟有染,这到好办一些,逐出庄子就是了。”张王氏得到了管事的回报,那小七并不是别人派来的,而是听到了老爷的话,结果想要哄庄子上一个叫小红的丫鬟,便把这话给说出来,证明他知道的事情多。
同样听到这件事情始末的张小宝和王鹃也松了一口气,谁都不愿意在自己努力去开创事业的时候后院起火,对于母亲的做法,张小宝并不认同,只好劝道:“娘,可不能把小七给赶出去,他万一心怀不满,到处去说,那可糟了,宁肯打死他,也不放人。”
“也不用打死,既然他和那个什么小红好,那就问问小红什么意思,若同样如此,那就许了两人。”王鹃见张小宝为了消除隐患就想杀人,连忙阻止。
张王氏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妇,高兴地在二人脸上亲了又亲,说道:“好,就听鹃鹃的,我儿和鹃鹃竟然能说这么多话,像个大人,就是妖怪,娘也认了,上哪找这么亲的妖怪?其实都怨你爹,非要说那句话,等会娘就去找你爹说说。”
说过话,又把两个孩子给喂饱,张王氏真的就去找张父,却不是自己一人去,而是叫上了婆婆和老太爷,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张小宝和王鹃当然不管别人了,躺在那里,忍受困倦袭来,商量起以后的事情。
“你这主意一个接一个的,难道想一起都拿出来?一共就两个人忙,樱桃和二牛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会把他们两个累傻的。”王鹃觉得张小宝如此下去会发展太快,在那劝说。
“是有点多了,那就让二牛家只管那酱的事情,樱桃把鸡养上,蚯蚓和其他琐碎的事情分给石榴吧,那我们身边岂不是又没有人了?其实不是我想要发展这么快,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开元二年,而是前两年,我还能慢慢来,时不代我啊。”张小宝叹息着说道。
“我才不信呢,我觉得就是直接到前两年,你依旧会这么说,就像有些人总是说,如果我年轻多少岁会如何如何一样,等着他们一点点变老,又会如此。”王鹃对张小宝的话根本就不信。
张小宝翻个身,趴在那里,把脸压在褥子上,呜呜地说道:“真的,我怕李隆基会收我家地,我家那一百户都是不交税的,地没了,庄子上的人怎么办?留着?那可是按人头交税,每天要多少钱啊,不留,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爹娘谁伺候,已经被伺候惯了的人,我担心他们会受不了。”
“就算让你赚,这点小钱你也想买那么大一片地?”
“这钱当然不够了,我需要的是一个底子,到时候自然有发财的方法,先不和你说,否则你又该悲天悯人了,反正不骗就是了。”张小宝继续解释着。
“谁稀罕?不说就不说,以后也不要对我说,想想那个宋大骗子吧。”王鹃赌气般地说道。
“骗子有什么可担心,还是你们当官的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拖呢,不愧是官僚主义,拖他几天也好,佩服。”张小宝夸着,这都是因为今天这个拖字诀是王鹃自己的主意,按张小宝的意思,直接互相骗就得了。
“你懂什么,这叫斗争策略,睡了,下午还要继续锻炼。”
石榴也被派出去做事情了,张小宝与王鹃睡醒之后,发现门口那地方竟然又坐着一个丫鬟。
“我现在真的有点佩服你这辈子的妈了,管着庄子上的事情,喂我们奶喝,还能随时把握孩子周围的情况,换在我们那个时代,也绝对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王鹃感叹地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娘,以后别总你妈你妈这么说,好象骂人一样,入乡随俗,叫爹娘,门口这又是哪个?不能再安排事情了,不然家里人会不够用的。”
张小宝看着守在那里的丫鬟,心中又冒出个主意,想了想终于是给否决了,见王鹃没好气地看过来,笑着又道:“习惯了,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操纵大型集团的人呢。”
“那就时刻告诫自己,尤其是面对外人时,走吧,去沙地,趁小孩子身体恢复快,抓紧时间锻炼。”
王鹃话音一落,二人便开始向地上踹褥子,这是他两个唯一自己下地的方式。
“小公子,您起来了?”刚踹下去一个褥子,那丫鬟就警觉地走过来。
“不用你,我们自己来,你叫……?”看着丫鬟伸手要抱自己和王鹃,张小宝出声阻止。
“回小公子的话,我叫小红,多谢小公子和小娘子求情,以后我和小七再也不敢多嘴。”自称是小红的人有些拘谨地回话。
“哦,你就是小红,在庄子里好好干,不会亏待你,快下。”王鹃对着小红说了一句,催促张小宝先滚下去。
深吸一口气,双手护头,张小宝和王鹃相继在小红那惊讶地目光中滚到地面的褥子上,小红就觉得骨碌下去的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两块大石头,死死地压在她的胸口,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上厨堂去取我们需要的水,你一说,他们就明白,到后院沙地去寻我们,记得多带两身我们的衣服。”
张小宝与王鹃没管地上的褥子,这种事情小红应该会做,一前一后,蹒跚着向外面走去。
望着小公子和王家小娘子那消失的身影,小红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手捂着嘴嘀咕道:“不是妖怪,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
小红哆哆嗦嗦按照吩咐来到厨房,厨房早就给准备好东西了,拿着水向后面走的时候,小红还处在恍惚当中,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自语道:“小公子若真是妖怪,那以后的家主岂不就是个妖怪了?似乎也不错啊,有妖怪当家主,谁还敢欺负庄子上的人?”
一瞬间,想通了的小红开心起来,加快脚步来到后面沙地这里,只见小公子和王家小娘子正在那里手牵手走着呢,不远处一棵树下,坐着老太太和老太爷,满脸慈祥笑容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在那折腾。
骄阳渐渐西沉,张小宝和王鹃再一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忍受着酸疼,相互按摩一遍,躺在那里渐渐睡去。
张王氏这几天也早就吩咐好了,每天都要有一个猪肘子吃,不放盐的那种,对于她来说,为了孩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
等着张王氏喂过奶,张小宝与王鹃趴在那里看千字文的时候,二牛和樱桃都回来了,石榴则是带上几个人到集市那里捡菜叶子和臭鱼烂虾去了。
“小公子,酱坯子都打上了,这时节做酱不怎么好,我娘说了,也能做,再过些日子就成,订做小瓷罐的钱同样送过去。”等着张小宝和王鹃抬起头休息眼睛时,二牛才开口汇报。
“恩,此事先办着,你多费心,换来的那些个不是大豆的东西,你家留下一成,其余运回院子,给我找一地方安置,每样东西多少,找个识字之人记下送与我。
你也不必每日总来,三两日来一次,遇有不决之事,也可寻我相问,今晚就在院子休息吧,明早回去。”
张小宝略作思虑,吩咐过二牛,又看一眼站立于一旁的樱桃,点小头,樱桃上前道:“小公子,您说的那炕已盘好烘干,鸡蛋也同样买来不少,我每日都在摸鸡窝,觉得可以了。”
“准备妥当了?这就好,按我说的去做,大概二十日后,会有小鸡出壳,待我再想想,明日说你与听详细事情,这东西……我熟,见到石榴,让她加快一些。”张小宝沉思一会儿,缓缓说道。
等樱桃也离开,王鹃盯着张小宝看,突然笑了“还真以为你什么都懂,原来也心虚,你熟悉么?为何说起来那么没底气?”
“总不能说不熟,樱桃本来已经掌握温度,需要的就是我给她信心,掌权者不好当啊。”张小宝吧嗒两嘴儿,说完继续看书,这可不仅仅是看,还要背。
王鹃一时也未再说什么,眼睛直直地望着那笔画多的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活着都不容易,谁又能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天灾,人祸,躲不过去,那就面对,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王鹃的思维跳跃性也比较强,前面还感慨,话一转就到了别处。
“打赏,今后赚钱更多,会受别人猜忌,我或许没有心思来管内部的事情,现在需要巩固人心,我要求,张王两家庄子,必须是铁板一块,好在有人帮忙。”张小宝翻了一页说道。
王鹃又给翻回来,她还没看完呢“还差两行,竖版,看着不习惯,你说谁帮忙?”
“宋静功那个骗子,从他身上能得一笔钱,快看,再看一页睡觉。”张小宝打了个哈欠说道。
又是一个艳阳天,清早的风还带着些凉爽,唧唧的鸟鸣就像穿过树叶缝隙的阳光一般,不经意间总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小娃子和闲着无事的大人,都在家翻弄柴火堆,把下面腐烂的东西掏出来,小心堆在一旁,等庄上来人换。
宋静功昨日并未回去,就在庄子上随便找一户人家借宿,按说他这个善人,住几晚,那家人连伙食都应给解决了,不会要一文钱,谁知这两个相邻的庄子上的人家,竟然管他要钱。
住一晚五文钱,吃一顿饭五文钱,还是不带肉的,带肉十文,就那么一个破菜,味道不好不说,油水也没有多少,十五文前,到镇子的客栈去住,也足够了,还能喝上一碗酒呢。
离开那户人家时,宋静功还暗中骂了一句,身上的钱都给那张家的小娃子了,居然把自己随身带的文房四宝给弄走一块砚台,那砚台可是五十文买的,只抵了一张破床住一晚,一碗糙米饭和一盘蛋炒韭菜,竟然也算荤菜。
怀着郁闷的心情,哪怕是天气如此好,也未能让宋静功高兴起来,若是没被人家要去那玉和银子,宋静功还真的准备离开这里,此刻东西送了,不骗点好处,他说什么也不甘心。
想象着到时把张家庄子的人都骗哭的场面,宋静功心中终于是好受一点,赶着路,等走到快接近庄上那最大的院子时,这才放慢脚步,整整衣杉,对大门的地方说道:“不知庄上主事之人可在?宋静功前来拜访。”
门口这人早已得到吩咐,看了门一眼,没出声。
宋静功等过片刻,只好伸手去叩门,里面这才有人拉开小门,探出头来看看宋静功说道:“干什么的?”
“我乃宋静功,欲见你家管事之人。”宋静功清了下嗓子,朗声说道。
“不认识,可有名帖?我家管事之人岂是随便就能见的?”门房不屑地撇撇嘴。
“昨日我可来过,与你家小公子同至,为何今日便不知?”宋静功心中气愤,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继续说道。
“昨日我只看到小公子,未曾见过旁人,诶呦,这不是郑公子么?您来了,快快有请,小的这就给你通报。”门房正说着,突然换过一张脸,对着宋静功后面招呼,并一转身,向回跑去。
宋静功听门房一说,扭头观看,只见一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脸上带笑站在那里,上身一件小褂,下面是紧腿库,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可为何那门房如此对待?
带着疑问,宋静功对这人拱手说道:“原来是郑公子,在下有理了,下在姓宋。”
“哦,哦,宋公子好,不知宋公子可是与某一般,前来借钱?”这位郑公子似乎不知保密为何物,张口就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
“借钱?那不知门房为何对我二人分别对待?”宋静功就想弄明白,自己差哪。
“哦,宋公子定是刚正之人,我虽是借钱,可我每次来都会……。”
“郑公子,您里面请。”就在宋静功想要知道原因时,门房回来了,站到门口相迎,郑公子笑着道了声谢,顺手就把一串足有三百文的铜钱递给了门房,在门房恭敬的伺候下走进去。
望着郑公子远去的身影,门房笑容满面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喜滋滋地收好,等再看到宋静功时,突然冷哼一声,话都没说,转身就进去了。
宋静功这下知道原由了,咬咬牙,转身离开,这到不是他不想骗了,而是回去取钱,他终于是懂了这门房怎么回事儿,可真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觉得本书字少,可看本人另一本书《店小二传奇》,票要留给本书,看的不好别骂就行。
宋静功是个骗子,他总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根本就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更不知道和同行多交流交流,可谓是固步自封。
张小宝正是抓住他这一种心理,不停地骗钱,每次都是一点,连门房都给用上了。
宋静功早上回去之后,是越想越气,为了早些报仇,当天晚上便带着钱财匆匆赶回来,遇到的还是那个门房,有了早上的经验,这次还未等说话,先把一块小银子递过去。
重约半两,要比早上郑公子给的多出近一倍,门房果然笑脸相待,拿过钱,飞也似地跑进去,不一会儿,转身回来,露出无奈的表情。
说道:“宋公子,管事正在查帐,今日或许是无法与公子相见了,不如明日起早便来。”
“那你家夫人可在?”宋静功花了半两银子,正心疼呢,这么多钱啊,给门房了。
此时见无法与管事说话,便提出新的要求。
哪知刚才还笑脸以对的门房听闻这话,面色顿时就阴沉下来,冷声道:“我家夫人不劳公子挂念,公子请回。”
宋静功一愣,突然想到,人家还有两个娃子要喂,此刻一定是奶娃子呢,自己这般询问,实在是太失礼了,面色尴尬,不敢再多做言语,强笑了一下,转身姗姗离去。
走出几十步,发现自己正要往昨日借宿那家去,想到那家饭食,又换个方向,往王家庄子那边而行,谁知找了户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人家,说出来意,人家竟然要十文住宿钱,伙食费同样番了一倍。
想着这家的伙食能好些,咬咬牙也就认了,毕竟到张家庄子来骗,不好去葛家庄,谁知晚饭一送上,竟然是一盘韭菜炒鸡蛋,还不如那鸡蛋炒韭菜呢,那菜好在鸡蛋多些。
躺在那板子都快蛀空的床上,薄薄的一层褥子下面铺的都是茅草,扎的那叫一个难受,光这也就罢了,屋子中竟然还有蚊虫乱飞。
昨晚睡觉,那家人还给他点了一条用艾蒿搓成的绳子用以驱蚊呢,今天什么都没有,这间房更是挨着后面那院子。
破损半扇的窗户不时能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有东西呼扇着翅膀进来游逛,宋静功连衣服都不敢脱,用那带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毯子把脸蒙上,根本无法入睡。
窗外蛐蛐声叫个不停,以往听见还别有一番滋味,今日里,更有一番滋味。
夜深露重,院子里那些种的菜,栽的果树,把潮气不停地送到屋子中,宋静功就觉得手脚冰凉,翻来覆去把身子团成一个团也无法解决这种阴冷。
“老丈,老丈,开门,商量个事儿。”
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折磨的宋静功起身来到旁边一间房前,轻轻扣门,听到里面问话,这才出声。
“啥事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开门的人五十来岁,打着哈欠,有些不满地问道。
“老丈,我那屋实在太冷了,不知有没有薄的被借与我盖?”宋静功没想到一个庄户竟然也敢如此对他说话,心中悲凉地感叹一下,商量道。
“哪有被褥?都收起来了,大半夜上哪与你找去,挺一晚吧,早些时候想什么了?”老丈拒绝着。
“真的没有?”
“也不是没有,到是有一床新被,给孙子娶媳妇用的,就放于显眼处,花了整整一两银子让人做的。”老丈边说边感叹主家的厉害,连这都算计到了。
“我买,一两银子,我买了。”宋静功眼睛都红了,什么被一两银子?难道是缎面的?
“还得费力去拿。”老丈抱怨着不动。
“再加十文钱。”宋静功加价。
“等着。”老丈哼了一声,把门关上,想是进去找被了。
过了足足一刻钟,才从里面晃悠出来,把一团卷在一起的东西往宋静功怀里一塞,转身关门上闩。
宋静功抱着被,觉得暖和些了,回到自己屋子,把被打开,盖在身上,还是睡不着,只好四下里借月光打量。
打量着就看到了被上,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不知是月光本就洁白如斯,还是这被的颜色有问题,贴近仔细观瞧,粗丝制成,就这一套,三十文就算多的,最贵也贵不过五十文,竟然花一两银子。
这也罢了,可看着那染色的地方明显都被浆洗的掉了色,花白一片,这也叫新被。
宋静功这个气啊,想了想,干脆不睡了,直接站起来走到窗前,把另一扇窗户也给推开,披着被看夜景。
如是几日,宋静功花了不少钱,刨除给张小宝的,加起来足有十两银子了,包括住宿、吃喝与送礼,却只见过张管事一面,事情到是说了,只说要合伙做一个赚钱的买卖。
张管事却说无法做主,需要禀与夫人知晓。
谁知这一等,又是几天,若没花出这么多钱,他早就回去了,谁在这闲扯?可钱花了,不把事情办好,他不甘心啊,今天终于决定到葛家庄子住去,不花这冤枉钱了。
“小宝,到这边有二十天了吧?”坐在树荫下一个跷跷板一端的王鹃,使劲一压,把张小宝那边压起来,随后问道。
张小宝重心后移,又把王鹃给抬起来,回道:“没,正好十九天,再过十来天,小鸡就出来了,蚯蚓还没长大,放到庄户家厕所,哦叫茅房,吃蛆的话,埋汰到无所谓,就怕掉进粪坑淹死,需要喂点粮食了。”
“酱呢,也快好了?”
“早着呢,还得二十来天才行。”张小宝估算二牛说的日子。
“你确定有人能买?无非辣一点,有肉在里面。”王鹃也使劲往后,再抬起张小宝,用这来练习腿的力量和腰的力量,一边玩一边就锻炼了。
“绝对没问题,等酱出来,就连带着用酱制作菜的方法一同送到那些酒楼客栈,还有小店里去,他们卖的好,就要来买酱,歇歇,一个时辰了,腿都磨破了。
一会儿让小红到后厨,叫他们做些海带大骨汤,前两天不是买到海带了么?补充一下营养,光喝奶也不行啊。”
张小宝从跷跷板这头下来,走到外面有阳光的地方,晒起太阳来。
王鹃也随之过来,小红那边匆匆到厨房命人做东西,赶回来给拿出一个小塌子,摆放于院落中央,撑个伞,自己躲在阴凉下面,一边看着两个小祖宗,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平时有点空闲她就会做衣服,给自己做,给小七做,这回是说什么都不敢,让人看到她看孩子时竟然拿针线,那就谁都帮不了她了。
“小宝,别总躺着,看看我们有多少钱了。”王鹃翻个身,用下巴顶在塌子上问道。
“钱没有多少,东西算积累一些了,等吧,等秋收就好了。”
“秋收你要干啥?总觉得你没安好心。”王鹃到此时也不知张小宝打的什么盘算。
“怎么说呢,说没安好心可以,说是好心办事也成,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理解。”
“比如?”王鹃引导着。
“比如贸易商赚钱,是好还是坏呢?想要赢利,只能低买高卖。”张小宝思索着说道。
趴在那里的王鹃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坐起来,盯着张小宝说道:“你要买粮食?你想囤积居奇?”
“别傻了,我能有多少钱,还囤积,我是想在本地收购粮食,今天这边丰收,粮食便宜,明年运到别处卖,赚一大笔。”张小宝终于是说出目的了。
“什么地方?”
“先不能说,与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张小宝再次拒绝。
“以后我都不问,你想想那个宋骗子吧,他要怎么骗。”
“我又不是神仙,更不是妖怪,等吧,明天让张管事接触一下,兵来将挡。”
翌日,宋静功果然又来到院子这边,每天来一次,早已成为习惯,原本他还以为今天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谁知门房拿着他给的钱进去通报,张管事竟然亲自迎出来。
“呵呵,宋公子来此,等待多时了吧?快随我入内。”张管事热情地领着宋静功进到客厅,让宋静功有点不习惯。
待二人落坐,下人送上煮好的茶水,饮过几口,张管事便开口说道:“宋公子多日来此,定是有重要事情吧?今日夫人出门办事,需几日才回,庄中一切事物,都交由张某来管,宋公子有事儿便说。”
宋静功听闻张管事这番话,心中一动,试探般问道:“钱财之事也可做主?”
“然也,我家世代都为张家管事,区区钱财调度,自无不可。”张管事有点傲然地回道。
“哦,如此说来,张管事在这张家庄子也是尊崇非常了,恭喜张管事。”宋静功奉承道。
“好说,好说,宋公子还是说出来此做何事情吧。”张管事眼睛眯眯起来,看样子被夸的舒服了。
“那好,宋某这便说,我在那三水县中,有一店铺,专营古玩字画。”宋静功轻声说道。
“哦?可是让我去买些字画?”张管事问道。
“非也,乃是另有要事相商,发财之事。”宋静功终于是说出了他认为诱惑十足的话。
宋静功说过这话,就不再出声,低头在那里喝茶水。
张管事心到‘果然来了’,也装着喝了几口茶水,待添上新水,方问道:“不知宋公子所说发财之事,具体为何?”
“这个……,哎,也罢,就说与张管事听,宋某听人说,那番地有一种奇物,想来运到我大唐,定能高价卖出,便先给了一些定钱,约千石,每石二百文,那物件看着红彤彤的,娇艳欲滴,上有青叶,交相而映。
原本说是一千石,谁知将要运来的是两千石,宋某手中钱财不足,故此,前来找管事商议,是否与宋某一同发财,买下那千石货物?”宋静功一脸笃定地说道。
“不知何物,竟能如此贵重?这千石若是吃下,可要二百两银子啊,当真不是个小数目,又未曾看到其物,这……。”
张管事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其实一点都不怕,无论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拍板定下来,只跟着说便可。
“是呀,二百两银子,管事不好做主,不如待贵庄夫人归来,再做商议?”宋静功激将。
张管事果然面露不郁之色,把茶碗轻轻往桌上一放,道:“二百两虽多,却不是张某无法做主,只是未见物什,也不好就拿出来,宋公子若是方便,还请送来实物一观,也让张某放心。”
“张管事也不必担忧那东西,宋某这里还有一个法子,可解宋某之忧,也可让张管事得些好处。”宋静功见张管事如此说,笑着言道。
“哦?还有其他法子?快,请宋公子细细说来,若是可行,二百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张管事配合着。
宋静功不急不缓地从怀中拿出几张纸,轻轻展开到张管事面前,示意张管事观看。
张管事小心地拿起这几张纸,一页页翻着,半晌,露出不解之意“这乃是店契,不知宋公子拿出来做何用?”
“不错,正是店契,乃宋某三水那古玩字画店的店契,里面一应物品加上那处房产,可值白银三百两,这里有牙侩字书为证,更有细表,每样物品均有表明价值。
若张管事能拿出二百两银子借于宋某,宋某愿用这店铺及其间物品为押,待宋某接下货,便立即归还钱财,就按三分利来算,到时张管事那份好处自是不会少了。”
宋静功道明了所有意思,无论哪个方面,都让人觉得不错。
“这么说来,若是到还换不上本息,那店及其中货物就归我等?”张管事又问。
“正是。”宋静功点头应道。
“那不知宋公子为何不找其他人去借?有专门所在专为这等事情借钱,又不知那货何时到?”张管事疑惑并且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宋静功似早就知晓张管事会有如此一问,笑着回道:“那番商惟利是图,宋某怕找了别处借钱,他们不但不借与我,反而独自去找番商,到那时,宋某可是连一石货物都收不到了。
听闻张家庄子人都是那等心地善良之辈,故此才来到贵庄商议,想是,就算贵庄不借钱,不与我合伙,也不会做那等釜底抽薪的坑人之事。
至于那货,到达时日将近,估计不会超过半月,故此,宋某心中才焦虑不已。”
说这话的时候,宋静功自己都觉得违心,住这几天,可没少被坑,就这还善良,那世上就没有好人了,想起那个破被就窝火。
“好说,好说,宋公子所提这两点,张某都觉得可行,这样,待张某好好盘算一番,就与宋公子细说,正如宋公子所言那般,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去做那损人之事,来人啊,吩咐厨房,做上一席,招待好宋公子。
宋公子,请于此厅稍等片刻,张某一人计短,待回去与家父商议一番,可好?”张管事安排过后,问道。
“也好,那就有劳张管事费心,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宋某都记着管事一个好,若是真成了,待宋某赚钱之日,定要好好酬谢张管事。”
宋静功心中高兴,若是张管事不这么说,而是直接痛快答应下来,他才担心呢。
张管事也不再多说,道了一声稍等,就匆匆离开客厅,直奔张小宝所在,至于他父亲那,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去了也没用。
张小宝此时正与王鹃在沙子地上打滚呢,前几日让人用猪吹泡做了一个球,外面粘上皮革,两个人就来回踢着,用这个锻炼身体,还能训练身体的协调性。
看到张管事赶到,就停下来,问道:“张管事可是知道了那宋骗子要做什么?”
张管事把方才和宋静功交谈的话,原封不动地对着小公子复述了一遍,就不再出声,静静等着等着小公子吩咐,此时小公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可不低,二牛家做的事情,张王氏没有隐瞒他。
在他感动夫人那种信任的时候,也震惊于小公子的手段,至于什么神仙和妖怪的说法,他根本不在乎。
他家世代为张庄做管家,可以说是,生是张庄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小公子是妖怪,那他儿子就是妖怪的管家,没什么区别。
张小宝听到这些话,陷入沉思,王鹃那边也跟着想,她也处理过不少案件,准备从中拿出一种相似的来比较。
未等张小宝说话,想了一会儿的王鹃就开口道:“我明白了,那个宋骗子是让我们去把那货物全吃了,到时候卖不出去,赔一大笔,哪有那么贵的东西,一百文一石,说的到是好听,什么红绿相衬。
不如就借钱给他,把他那三百两的店弄来,有牙侩做保,想来不会被骗了,看看他到时候怎么说?”
“那才上当受骗了呢,牙侩担保就有用?店铺可以担保,里面的东西如何担保?古玩字画,这东西说做假就做假,宋静功可以在找牙侩担保的时候用上真的东西,等着我们和他签过了文书,再换成假的。
到时候你找谁去?牙侩人家确实是担保的真品,你又如何去告?等你想找宋静功,那人家也说了,就是那些东西,你看过了,这古玩字画难道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张小宝挑出了王鹃话中的漏洞,王鹃想想也是,别说牙侩当初担保的是真的,就算是看到被换的东西,依旧说真的,也不无不可,于是又说道:
“那就是根本没有从别处运来的东西,他只想把那店卖给我们,我们可以说与他合伙吃掉那二百两银子的货,看他如何说。”
“你怎么就知道没货呢?换成我,我就弄出货来,这样无论你选择哪个都是上当,那货应该非常便宜,你去买就是一百文一石,当然,或许会让你讲下点价钱来。”张小宝再次反驳。
王鹃一听,也没办法了,毕竟她以前做事儿多是有大量的情报来支撑,还有法律武器,随便就能找到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到了唐朝,她一个人若是说指挥点军队,还能在适应过后弄点成绩,光是这点信息,根本无从判断。
“那你说怎么办?请他吃顿饭就放他回去?”王鹃看着张小宝问道。
“请吃饭放回去?那他是做梦,请吃饭不花钱啊?既然敢来骗,就让他知道厉害,张管事,过来,我说与你听,按我说的办。”张小宝轻蔑一笑,招呼着张管事到近前。
王鹃、张小宝、张管事在一起凑头嘀咕了一刻钟,张管事这才带着似明白,似糊涂的表情离开。
“真笨,你这么一说我都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明白?”王鹃这才放心了,说着话,伸手掐了一下张小宝那胖嘟嘟的脸,歪着脑袋打量片刻又说道:
“厉害,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国际诈骗犯,真不是那些小骗子能比的,如果有你这样的人在我那特二处,那是见一个骗子就抓一个,让我好好看看,你这脑袋难道天生就是为骗而生?”
“行了,口水都捏出来了,不知道小孩子的脸不能总捏么,这算什么?好了,弄正事,安排好人,我让那宋静功知道什么叫骗。”张小宝拍掉王鹃的小手,叫来小红开始布置。
一刻钟后,张管事和宋静功吃喝的时候,张庄的人离开了几个,王庄的人也同样离开了几个。
张小宝和王鹃又重新开始了球赛,斗的是旗鼓相当。
宋静功与张管事也喝着酒,说着开心的话,聊的是尽兴无比。
当张小宝和王鹃玩了半个时辰后,准备休息的时候,张王氏也赶了过来,一看到两个孩子,就叹息一声,这孩子心真是太狠了,走到张小宝面前,摸着儿子的脸说道:
“小宝,你这是要把那个宋静功给逼死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娘不,您放心,儿子自有打算,绝对会逼死人,儿子手下缺人啊,刚才张管事,听到孩儿的法子,根本就不明了,儿子不要这么笨的人,等宋静功山穷水尽的时候,儿子会拉他一把,以后好去办事,儿子总不能什么事儿都亲自管吧?”
张小宝知道母亲心地不那么坏,解释了一番。
如此一说,张王氏就放心了,说道:“我家宝郎说的对,宝郎是大才,坐镇后方就行,冲锋陷阵有旁人。”
宋静功这顿酒本来没想喝多,就是浅尝几杯,可几杯之后,他还是迷糊了,歪歪地躺在那里,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奉承张管事的话。
张管事也有点晃悠,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至于如此,都是小公子弄的,不是在酒了下了药,而是让人提前在这个有点狭小的餐厅中用火盆来烤。
他不知道什么叫氧气不足,也不知道什么叫局部温度升高促进人的血液循环,从而让酒精更快影响大脑。
他只晓得,既然小公子如此说了,那就绝对不会错,安排好宋静功休息,他又要出去做其他事情。
当宋静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被侍侯他的丫鬟喂过醒酒汤,迷迷糊糊的中,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张管事,谁让你独自做主的?莫非你眼中没有我这个人了?”
听着声音好象是一个女人,宋静功用手揉着那还在疼痛的脑袋,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认为那宋公子的买卖做得不错,故此想要弄些银钱,夫人若是不许,小的这就去把他送走。”
宋静功这下终于是听清楚了,此时说话的是那个张管事,再想想张庄的事情,显然,能让张管事如此害怕的人定是那个张王氏了。
见那女主人要赶自己走,宋静功登时就急了,刚准备出去解释一二,又听到张王氏说道:“张管事,既然把庄子教给你,你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别让人给骗了。”
“夫人您放心,绝对不会被骗,那宋公子不是那等人。”就在宋静功担心自己被识破的时候,张管事的声音响起。
“哼,不是什么人?莫非你得了他的好处,在替他说话?我可是听人说了,那宋静功昨日竟然搬到了葛家庄去主,这就是想骗了钱逃跑。”张王氏的声音再次传来。
宋静功听到这话有点委屈,如果他可以去解释的话,他一定会冲出去说,这面前的两个庄子上的人实在是太坑人了。
可他无法去说,那张王氏认识他是谁?真的冲出去了,那才不智呢。
带着一丝的担忧,宋静功在那认真地听着,希望这时张管家能够为他多说几句好话,果然,张管家那边开口了。
“回夫人的话,今日我已试探过宋公子,尤其是吃酒的时候,宋公子这人还真不错,至于上其他的庄子歇息,依小的猜想,定是那庄子上有宋公子相熟之人。”
“行了,不必多说,我岂是连人都认不清了,若是不信的话,派人跟随那个姓宋的,我所猜不错的话,其根本就没有任何货物,这几日里,只要得到钱,他就会躲起来。
他那店铺根本就不值三百两银子,连货是什么样都没看到,你就敢做这样的打算,以后怎么把庄子给你掌管,哼!”
张王氏那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到是把宋静功吓了一跳,他不怕有人去查,就怕这张王氏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若真是如此,他前些日子所花费的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又倾听了片刻,直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宋静功这才颓然地坐在挨着窗户的小凳子上,思虑着以后该如何去做。
等着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才听到那一直未曾离去的张管家招呼人。
“去把小七叫来,待宋公子离开院子,在后跟随,如发现他有意离开,就速速回来通报与我。”
等着一个人应声离去,宋静功这才松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这几日说什么都不能让人看出来马脚,悄悄走回塌前,和衣躺在那里,强忍着头疼,眼睛望向棚顶,思虑着该如何骗到这张家庄子的钱。
没想到张管事口中说的张王氏回来得这么早,这么巧?是听说了自己的到来才如此,还是放心不下张管事,故意这般做。
这一躺,宋静功就又迷糊着睡去,直到傍晚时刻方又醒来,起身离塌,刚欲寻张管事告辞,就听到张管事的声音于窗外响起。
“宋公子可曾醒来?”
“奴婢不知,宋公子一直都未出门。”
“恩,待我进去看看,吩咐人准备酒菜。”
宋静功听到声音,装着刚醒的模样,睁开朦胧的睡眼,等着张管事进门,便打着哈欠说道:“张管事好酒量,宋某自从吃饭时还知道与张管事说的什么,后来竟然全忘了,连如何到这间屋子都记不清。”
“宋公子这是对庄子没有任何顾虑,才如此放心饮酒,张某就不成了,庄子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打理,喝酒也需留几分,不然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张管事面带笑容地进来,看向宋静功时打着哈哈说道。
宋静功无暇理会这话的真假,用手按按眉心,说道:“观外面天色,该是到了黄昏时刻,宋某这就不多做打扰了,待几日后,那货到来,再与张管事细说。”
“不急,不急,吃过晚饭再走,庄上人都不伶俐,想找个说话的人都费劲,宋公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走掉。”张管事欲拦。
“多谢张管事好意,只可惜,宋某不胜酒力,到此刻还是头疼欲裂,饮不成了,真的饮不成了,过几日,宋某再来。”
宋静功是说什么都不在这吃饭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装样子,让人相信他,一顿饭吃与不吃便不重要了。
张管事又劝了几句,宋静功坚持,无奈之下,把宋静功送到了大门外,这才站在那里,久久不肯回身。
换成旁人,早就被感动了,宋静功却知道,有一个叫小七的人,应该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跟随,想了想,决定还是住在张家庄子的庄户家中,花些钱也无所谓,至少能让那张王氏放下心。
夜色降临,离开张家庄子和王家庄子的几人还在着急赶路。
离着庄子最近的应该说是渭水,想要用船运货,要少走一些路,可离三水县那边最近的却是罗水河,按宋静功的做事判断,应是在那里放货。
为了不出差错,两边都派了人去查看,除此之外,还有两人前往三水县,到那里布置,几伙人都得到吩咐,无论向哪里去,都不准暴露自己的身份。
离着土桥村几十里的新平城,在这日早上迎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这两个人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离城不远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庄子住下,按照吩咐,好好睡了一觉,到午后才醒来,梳洗一番,又随意扔给借宿的人家几个铜钱,便走出来四处打听哪里有房子卖。
待别人问起时就说是从远方来,欲在此寻房居住,半个时辰后,终于是找到一家愿意卖房的人,也不管天色不早了,拉着人,当日就把房子买下。
其中一人留下打扫房屋,并雇人盘炕,另一人匆匆向回赶,当真是星夜兼驰,于丑时三刻回到张家庄,进门不顾疲劳,直奔张小宝所睡的院落而去,到门前,喘着粗气禀报。
“张四奉命归来,于新平城外二里处,小牛庄买下宅院一个,幸不辱命。”
说罢,人已经疲劳地站不住了,蹲在那里,一手撑地,不停地呼呼直喘。
小红听到声音,叫醒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对视一眼,匆忙起身,让小红抱下塌子,点燃灯笼,向门外走去,张小宝还把放在塌子边的一个水碗用力端起。
到了外面,见到月色下那张四的模样,张小宝点点头,把水送上前,说道:“好样的,张家因你而荣耀。”
“谢小公子,房子买了,请小公子吩咐。”张四接过碗,仰头咕噜噜一气灌下,用手一抹嘴,恭声回道。
“恩,那就好,去找樱桃吧,剩下的事情让她安排,还要辛苦你一趟,记得路上小心。”张小宝见一个事情办好了,笑着点头说道。
等张四离开,又回头对着王鹃说道:“这才是我张小宝要的人,比起你那特二处的效率如何?”
“一般而已,不要以为我那地方所有的人都是吃闲饭的,你安排出去的另三路还没回来呢。”王鹃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没有贬低你那边的意思,就是问问,回去睡吧,看来不必马上就睡,先吃奶,正好有些饿了。”
张小宝嘿嘿一笑,看到门口站着的母亲,急跑两步扑到母亲怀中,装孩子去了,王鹃摸摸肚子,发现确实里面没东西了,也跟着走过去。
罗水河河畔,也有两个人在这边没睡,看着码头处停留的那几艘船,暗暗打量,借着那偶尔闪过的灯光,把船上露出来的红绿相间的东西仔细记下。
“小麻子,你在此处盯牢了,我回去禀报,张家小公子还等着呢。”一人看了片刻,觉得自己记住东西的模样了,对另一人说道,等那另一人点头,便转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留下的人,强忍着疲倦,趴在草地上,任凭露水渐渐打湿衣服,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情况,并倾听那边两个守夜之人所说的话。
小河流水潺潺,上有乌云绵绵,几片绿叶衬花颜,清风微拂面,今日阴天。
见到如此天气,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也高兴起来,终于不用再忍受大太阳来锻炼了,二人到院子中丢沙包,真正的沙包,外面一层细麻布,里面填上沙子,比鹌鹑蛋稍微大点,小手抓着正合适。
小红守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那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沙包,紧怕两个小祖宗在互相丢的时候丢到对方脸上。
正玩着高兴,一下人拎着一个筐走过来,轻轻把筐放于地上,对王鹃说道:“小娘子,按照您的吩咐,东西买来了,周围一圈都转遍,这买这些。”
“恩,好的,你忙吧,哦,到小宝那库房,领两根大骨,挑肉多的拿,回去给你家娃子熬汤喝。”
王鹃把沙包接到手,停下来,对这下人说道,打赏用的自然是张小宝自己的那个库房东西。
等下人道谢离开,张小宝跑到筐旁边,垫着脚扒眼观看。
“这什么东西?看着面熟。”张小宝问道。
“当然面熟了,硝石,不怎么纯的硝石,我特意让人买来。”王鹃解释。
“硝石?”张小宝一听这名字,就开始向周围看。
“看什么呢?就是硝石。”
“看木炭和硫磺呢。”张小宝说道。
王鹃白了张小宝一眼,也走过来看硝石“瞎想什么?我又没说做火yao。”
“哪总不能买这么多治病吧?”张小宝还在寻找另外两样东西。
“笨,二牛家把那火锅做好了,已经送到院子里,我想喝点汤,吃两片嫩肉,拿硝石做成冰,好冻羊肉,用刨子刨成片,一片一片都打卷,比切的薄,吃起来方便。”
王鹃边说边伸胳膊到筐中掏了一小块硝石,托在手中看,点点头,觉得不错。
“哦,这就可以吃火锅了,阴天正好,吃饱了睡觉,那才叫舒服呢,大的肉片我是不指望了,捞点沫子也行啊。”
张小宝一听火锅有了,那自然要冻羊肉了,吩咐着小红去拿一大一小两个盆,分别装上水,把硝石放到大盆中,他继续和王鹃丢沙包。
等到小盆中的水也结成冰,这才命人送来新鲜的羊肉冻上,还有人自然是准备其他吃食,找个新刨子,弄好木炭,又让人到二牛家,把那泡山辣椒秧子的弄水弄来一罐,剩下就等着羊肉冻硬刨好开吃。
王鹃也没闲着,叫人去吊鸡和猪骨头的汤,还弄来点干的海货,这东西便宜,先用温水发着,一会儿打锅底用。
这一等便是不少时候,快到中午时,羊肉终于是弄好了,至于牛肉,那东西不好杀,容易惹祸,暂时吃不上了。
玩出一身汗的张小宝和王鹃洗了个澡就陪着张小宝的家人坐在桌子旁边,说是坐,其实是被人抱在怀中。
桌子中间摆着那个火锅,筒子里放好烧红的炭,盖上内圈是一个窟窿的锅盖,上面再多放一截烟囱,等着那里面传来咕噜的声响,水就开了,摘烟囱,掀盖子,便可以涮东西吃了。
腐乳、臭豆腐、韭菜花、酱油、陈醋等等调料都用小碟子装好,摆在那里,谁吃谁自己拿。
张小宝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按照规矩围坐在那里,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则是被小红一手一个搂在怀中。
大人都知道,这是小宝特意让人给他们做的火锅,闻着那锅中的汤与海鲜的味道,觉得还不错,就是不清楚吃起来如何。
“娘,吃呀,我给您涮一片羊肉。”张小宝见众人都坐在那看,只好自己费力地拿着筷子,颤悠悠地夹起一片羊肉,伸到锅中,在那轻轻摆动。
小红怕那煮沸的汤汁溅到小公子身上,想要伸手去挡,又腾不出手来,只好使劲往回拉。
“别拉,容易烫到,好了。”张小宝告戒一声,又动了两下,把那变了颜色的肉拿出来,送到母亲的碟子里。
张王氏的眼圈登时就红了,张嘴把那肉吃进去,吧嗒一下就没了,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就使劲夸道:“好吃,我家宝郎弄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公公、婆婆,还有夫君都吃。”
这下大家都动起手来,按照自己吃东西的习惯,弄出来两份调料,一份是放那个山辣椒秧子水的。
张小宝、王鹃、小红则是在一旁看着,都在咽口水,小红是不能一同吃,张小宝和王鹃是不能吃这么大的肉,只能等大家涮差不多了,锅里有零碎的,才能就着汤喝。
“小红,不用抱着我们,我们站着看,你也吃。”
由于是矮桌子,众人坐的都是小板凳,也叫胡凳,张小宝和王鹃站在旁边也行,见小红在那里看着,觉得不舒服,不让人家进来也就算了,既然坐在一起,光看着那可不行。
张小宝挣脱小红的怀抱,吩咐着。
小红哪敢动筷子,猛摇着头。
王鹃也挣脱下来说道:“让你吃你就吃,人多更热闹。”
“小红,一起吃吧,这几日你照顾小宝和鹃鹃尽心,就当是赏你的。”张王氏终于发话了,小红这才道着谢,小心地吃起来。
五个人在吃,剩下俩孩子,张小宝看看,拒绝了小红要给他弄汤喝,自己用匙子舀下一点豆腐,放锅中烫了烫,送到王鹃碟子里。
“吃吧,一会儿再吃鸭血,这些东西还能吃。”
王鹃也不客气,调好自己的料,用筷子插在豆腐上,沾了沾,小口小口地吃上了,吃完吐吐舌头“真辣。”
张小宝又给自己烫了点豆腐,那小手的手背已经有几个小红点了,这下小红看到可吓坏了,刚才她还没发现。
连忙把张小宝的手拿过来看,其他人也见到这个情况,紧张起来,只有张小宝和王鹃没有任何表情。
“小红,你吃你的,不用管小宝,这点烫没什么。”王鹃说话了,她知道自己和张小宝属于同一类人,这点根本算不上伤的疼痛无所谓,她相信,就算把张小宝那手上的一层皮都烫掉,张小宝想杀人,手都不会抖上那么一下。
“恩,对,一点都不烫,就是热热的,我自己能吃,我可是妖怪。”张小宝一笑说道,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什么妖怪?是神仙,别听你爹瞎说,小红,既然小宝能自己动手,就让他自己吃,我儿子可不是一般人。”
张王氏也有点心疼,可她还是选择支持自己的儿子。
“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什么?娘,我给您拔个虾吃。”
张父见到夫人又要旧时重提,怕被爹娘再教训一顿,烫了三只虾,分别给爹娘还有张王氏拔出红彤彤的肉。
“晌午了,三水县派去的人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
张小宝用勺子在锅中捞了一些家人故意弄碎的羊肉,连带着汤和里面绿色的葱花,一同装到王鹃双手托着的小碗中,两个人一人一口地喝着,突然想到三水县那边的事情,随口问道。
“应该没事儿,我最担心的不是那边,而是到底哪条河会停船,万一船还没到怎么办?”王鹃喝口汤,边说话边习惯性地在桌子上看了一圈。
“这不急,我相信,那两条河一定会有收获,这个宋骗子我可是比较了解他的心态的,你找什么?”张小宝看到王鹃的动作问道。
“粉条,我忘了,这边没有。”王鹃这次用的是唇语。
“这个我没做过,到是知道大概的东西,小时候孤儿院那边有个淀粉场,河里面的水都是白花花的,早知道进去看一眼人家怎么做就好了。
回头让人用麦子去弄,不就是先弄出淀粉么,有十两银子砸下去,绝对能弄出来,正好还能赚点小钱,可惜今天没有辣酱吃。”
张小宝努力想了想,终究是没想到粉条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不怎么喜欢吃这东西,偶尔尝尝还可以,从来没上过心。
“没事儿,哪天让人做面皮吃,这个我会,小时候大院里就有一户做这个的,我经常去帮着揉面玩。”王鹃看到张小宝的唇语,安慰般地说道。
两个人正在那对唇语呢,小红已经匆匆吃完了,没敢吃饱,就是每样菜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张小宝也知道,小红能吃几口就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了,见她在边上呆着也不好,便对她说道:“小红,你去看看小七那边怎么样了,必须要把宋骗子留在这里几天。”
小红答应着离开,这边吃喝依旧。
不谈论这边没有的事情的话,张小宝和王鹃就放开了,也不用唇语了,在那里喝汤,吃零碎的东西,研究起后面的计划来。
大人则是不怎么出声,一面吃着,一面看着两个小家伙,听他们口中说出那种大人才会说的话,笑容在脸上就从没下去过,终于不用再为下一代是否会把这家业败坏掉而担心了。
最郁闷的是张父,他总觉得两个孩子不正常,可看到其他三位他不能惹的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也好,等小宝长大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于是对着儿子说道:“小宝,愿意和为父识文断字吗?”
“愿意,正在学,以后爹要多费心了。”张小宝把汤咽下去,点点头,对着父亲说道。
三水县县城,靠在城郭东门处的街北面,有一间上书‘留意居’三个大字的店铺,此地稍微有些偏,来往于门前的人并不是太多。
坐堂的掌柜不知道上哪歇息去了,只扔小伙计一个人守在柜台处,无聊地望着门前偶尔过去的行人。
时到正午,伙计早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没有人来叫他替换,他只能在这里继续挺着,不时地想一想酒楼中的酒菜,觉得越发地饿了,就连那外面树影子的移动都慢了起来。
把两个胳膊放到柜台上,下巴枕着,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对面那家小汤饼馆,嘟囔道:“吃碗汤饼也好啊,这个破店,一天也不见有两个人上门。”
正嘀咕着呢,门口处竟然转进来两个人,伙计立即把胳膊拿下来,扫了一眼,就断定,这二位是有钱人,一身丝制长衣,腰上垂下来的绳子上还吊着块玉。随着走动,不停地起伏着。
“二位客观,想要寻些什么,小的给您指点。”伙计根据自己的判断,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表情,恭敬地问道。
“自去忙,我二人随意看看。”其中一人说着话,抖手就是一小块银子扔过去。
伙计连忙接住,稍一掂量,就估计出大概的重量,绝对有三钱了,贵客啊,感觉自己人也精神了,肚子也不饿了,有三钱银子,等到晚上下工,就去那杏春楼好好吃一顿,找个漂亮的妹妹,明早直接回来就行。
那二人只是看,也不说话,转了一圈,突然盯上了一幅画,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方才给钱的人开口说道:
“伙计这幅是什么画?”
“哎呀,客观,您的眼睛真毒啊,一眼就巧出了这幅画的好,此画乃是前人所绘的,初春睡莲图,您看看这笔锋,硬而不折,柔而不妖,只那寥寥几笔就已经把……。”
“行了行了,这画多少钱?”没等伙计那连绵的夸赞说完,这人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介绍,直接问起价钱。
伙计到是懂事,人家不让说,那就不说,看着那画,盘算着应该要多少钱,那画若是一点损坏都没有,要个二十两银子还真可以,问题是那画上明显有一处是被火烧坏的地方。
就在画的右上角,有个指甲大的窟窿,已经被匠人用特殊手法补上了,可依旧能够看出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要钱,多了怕人家直接走,少了又觉得自己能得的赏钱少了,卖的多,得的就多。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刘旺,是不是又在偷懒,没看贵客上门,还不好好伺候?”
一听声音,伙计刘旺放心了,掌柜的出来了,连忙半转身,对掌柜地说道:“赵叔,这二人看上了墙上那幅画,问价钱,我都给忘了。”
伙计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眨了眨。
赵掌柜的其实根本不用伙计暗示,就已从那二人穿戴上看出身家不低,又看了画一眼,笑着说道:“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李。”最先说话的那人回了一个字,便不多说。
“原来是李公子,公子看上这幅画,那真的有眼光,按说这……。”
“多少钱?”李公子没等赵掌柜的把话说话,直接问价。
“二百两,此画乃是西晋名家所绘,时日长了,保管不周,画上略有瑕疵,故此客观只须一百五十两银子便可带走。”
赵掌柜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多少,想着先来个漫天要价,等着对方还口,他到不是怕卖贵了人家不买,而是怕卖少了,人家看不上,总是有这样的人。
“一百五十两?好,买了。”李公子根本就没还任何的价钱,直接同意了。
赵掌柜一愣,心中还微微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二人如此好说话,刚才就该多要一些,此刻却无法反悔,刚要走过去把画取下包好,那李公子又说话了。
“先不忙,我等今日没带足钱,只有五十两,先算定钱,过几日再来取,可好?”
赵掌柜一听连忙点头说好,想来也是,谁没事儿出门身上带那么多银子,怪沉的,有五十两就不怕了。
“听闻一些店铺总会在别人交了定钱后,偷偷换掉东西,以次充好,不知……?”李公子又问了。
赵掌柜知道,他这是不放心,马上说道:“李公子放心,本店决不会做出那等事情,若是还不放心,可找牙侩的人前来担保,不过……,找人担保还要多一些花费。”
“无妨,去找。”李公子发话了。
这样一来,赵掌柜更放心了,他还真担心,过几日二人找个懂行的前来,把那钱给要回去,就算不要回去,也会有些口角,催促着刘旺找牙侩的人前来,他这边把茶水点心都准备好。
片刻后,刘旺带着牙侩的保人回来,保人询问了下价钱,要一百五十文的保费,李公子二话没说就给了。
把画取下,记一些上面独特之处,好作证明。
李公子特意把画上烧坏的那个地方用薄纸给仔细地描下来,并且还加上了一些周围烧焦痕迹的说明,提出半个月后来取,若是到时不是此画,店铺要赔偿十倍银两,半月后,若还不来取,每晚一天,李公子多付百文的钱,到一月整不取,则定金给予店铺。
赵掌柜想了想,看到还有牙侩的人作保,点头同意,双方按手印画押,一场交易完成,看着那二人走远,不仅是赵掌柜的高兴,刘旺也同样得了五钱的赏银。
日渐斜,红云漫天,丝丝卷卷,飞鸟过,白羽翩翩。
张小宝和王鹃二人手拉手走在门前小河的河边,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得长长的。
小红紧张地看着,怕两个小祖宗一高兴跳下去,这种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谁让自家的小公子和别人不同呢。
“小宝,你说把这水给引到一个挖好的池塘中,是不是可以养一些鸭子和鹅,咸鹅蛋与咸鸭蛋要比咸鸡蛋好吃。”王鹃站在河边,看着那清澈的流水,以及流水下偶尔闪过的鱼影,向往地问道。
“恩,我也这么想来着,可现在人手不足,最主要的是我的钱不够,将将把最近的事情运转起来,想吃先去庄子上换,过几天把宋骗子给收拾完,我就有钱了。”
张小宝几天前就有这般打算,想要去管母亲要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赚吧,不差这几天。
“小公子,小娘子,还是往后来一些吧,千万别掉下去。”小红总觉得这地方危险,在旁边劝说,水是不深,淹没两个小孩子还是轻松的。
“别怕,我和鹃鹃都会水,就是看看流水,心情好,这天多美,等这边的事情弄完,你就负责养鸭鹅,还能养养莲花,多几道菜,总买费钱,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一餐一饭来之不易啊。”
张小宝说着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不让小红担心。
小红呆呆地点点头,觉得小公子这话似乎从夫人口中说出来更让人能接受一些。
三个人正欣赏着夕阳、晚霞、飞鸟、流水景色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一见面就对着王鹃说道:
“小娘子,小的已经知道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按那宋骗子的描述,我们在罗水河上发现了几条船,从偶尔露出来的地方见到那红绿相间的东西。”
说着话,这人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上面画了一样东西,他也正是找人画图才耽误了时间。
张小宝和王鹃往画上看去,同时出声道:“胡萝卜。”
“好东西,这下又有新菜了,这边还没看到过这玩意。”张小宝高兴了。
王鹃那边也猛点着头“恩,是呀,这东西应该不是本地产的,看来真是从番帮弄来的,也不知那宋骗子怎么想的?看情形似乎船上都是,那么中间一些不缺少水分的是不是能继续栽活?等有了种子,我们自己就能种了,我喜欢吃炒的胡萝卜片,你呢?”
“我喜欢生吃,还有黄瓜、茄子、白菜,我都爱吃,生着吃,当水果了。”张小宝回道。
“哪有拿这些东西当水果的,胡萝卜生吃不好。”王鹃笑着说道。
“那怎么办?谁没事儿给孤儿院送水果吃?那帮人好不容易送来一点,明明是花一百元买的,非要说是一千元,各处记者到是带来不少,紧怕别人不知道他给送东西。”
张小宝撇撇嘴说道。
“原来这样啊,那你小时候确实吃了不少苦,人啊,都想要个好名声。”王鹃叹息一声,觉得张小宝小时候确实太可怜了。
张小宝却无所谓地摇摇头“其实我很感激那些人,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东西送来就行,如果每天都有人送,我宁愿给他们做证明,一百元说成一万的也成,总比一点没有强。
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完成了院长爷爷的遗愿,临死之前还能换一个孩子,值了,这下好了,以后有胡萝卜吃。”
“小宝,请允许我用庄严的话语来评价你,你是一个好骗子。”王鹃眨着她那大大的眼睛说道。
见到东西,张小宝就放心了,否则他要少赚一些钱,两千石的胡萝卜,就算有点水分,那也应该有二十万斤了。
张小宝有点佩服那个宋静功,他去哪弄的二十万斤胡萝卜呢?目的是什么?究竟在弄胡萝卜时候是如何想的?
莫非真想做正常买卖?不对呀,若是真如此,那就应该去找人把他那店铺直接抵押了,三百两银子的店铺,抵二百两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张小宝和王鹃疑惑的时候,那个来报信的人给了他俩答案了。
“张家小公子,小娘子,这东西能吃么?还没有我们这的萝卜大,卖的又这么贵,不会吃死人吧?”
他这一说,张小宝明白了,胡萝卜毕竟是这里人所没见到过的,他宋静功从外面弄进来的价钱应该便宜,无非就是船钱多了一些,结果发现没有人买,就准备把东西脱手,或者是骗点钱。
平时人们手中没那么多闲钱,大部分人还尽量用交换的方式来结算,谁舍得花两文钱买一斤小萝卜,大萝卜二斤多重的,一文钱都有人抢着卖。
“他这是要准备大赚一笔啊,野心还真不小。”王鹃也想到这一点了,开口说道。
“他是光想着骗了,不会经营,等我们把这两千石的胡萝卜拿下来,我给你卖出三文钱一斤,还不用骗。”张笑宝一笑,又露出两个酒窝。
“不用你,我也能卖出去,就那么些方法,换着用,总有一个可以成功的,下一步就看他会不会上当了。”王鹃这时也有了打算,高兴地仰个头。
“停一下,我把蛋摆摆,把火盆点上,一会儿该凉了。”
从土桥村通往新平城的路上,樱桃吩咐赶车的人先停一下,等车停下来,她则是把面前那二百个鸡蛋的位置稍微调换一下,又用火盆把褥子给烤热了盖在上面。
随着她一声招呼,车又开始慢悠悠向前行使,赶了三十年车的车把势,这两天是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借着挂在车前那灯笼所发出的微弱光芒,车把势可以避开任何一个小坑。
直到马走不动了,这才停住,把马卸下,拴在一旁的树上,让马自己休息、吃草。
“王伯,您这车赶的实在是太好了,鸡蛋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震动。”樱桃把手身到被褥下面感受下冷热,松过气,拿起水来喝几口,夸着靠在树下的车把势。
“没啥,赶了三十来年的车,早就习惯了,不是我跟你说瞎话,就算没有这个灯笼,我也知道前面哪里有坑。”车把势说着话,把水袋打开,又从身上翻出来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些炒米,就准备开吃。
樱桃见状,连忙从一直跟着马车走的两个人身上接过东西,送到车把势面前,说道:“王伯,吃这个,来时都准备好了。”
就着灯笼那光,车把势看到面前的是一些切好的猪头肉,还有两张油饼,咧嘴一笑,也不客气,接过来把肉卷在饼里,使劲咬一大口,眯起眼睛,慢慢咽下去,再喝口水,写满沧桑的脸挤在一堆儿,才说道:
“香,真香,还是你那庄子好啊,王家的庄子每年都要交上去不少税,不如你那富裕。”
“王伯,您老可别这么说,鹃鹃小娘子就在那里,等着吧,用不上两年,咱们两个庄子上的人就可以顿顿吃肉了,别的肉不敢说,鸡肉那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樱桃看着马车厢,想着里面那即将出来的小鸡,心情轻松多了。
“好,就听你的,老汉我等两年,一定要吃上那鸡肉,顿顿吃,你那车上的蛋能孵出小鸡?”车把势也是满怀希冀地说道,又指指车上那些鸡蛋有些不相信地问着。
“当然能了,我都看到里面小鸡的样子了,等过几日,满庄子上都是小鸡跑。”樱桃自信地说道。
夜,乌云依旧未曾散去,遮住了星月的光华。
宋静功躺在床上,想起心事,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开始自言自语说起来“看着我有什么用?难道以为我这两天就会去拿东西?想要横插一杠子?我不急,等过些日子,把钱借到手,就让你们知道那船上的东西。
竟然敢给我涨价,睡个觉,吃顿饭,一天要我五十文钱,给,我都给,到时候看谁哭,那东西明明能吃,为何卖不出去?”
“宋公子,宋公子,醒着呢?您要的酒菜来了。”就在宋静功盘算这次骗钱过程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和问话的声音。
宋静功翻身起来,点燃油灯,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个老汉,心里就有点不舒服,顿顿吃鸡蛋炒韭菜,韭菜炒鸡蛋,要不就是萝卜条子,他有点受不了了。
今天这是让人给他准备点好酒好菜,结果被要去六钱银子,就这小地方,都够到小店点一桌子菜了,看看老汉拿着的那个簸箕上的三个小盘子,还有一壶酒,怎么算都算不到六钱银子。
“麻烦老丈了,拿进来吧。”宋静功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以后都会报复回来,这才努力地笑了下招呼道。
“不麻烦,宋公子您出钱,我老汉去买,哪有什么麻烦的,这夜里我也睡不着。”
老汉端着簸箕进屋,把三个菜一壶酒放到小桌上,又对宋静功友善地笑笑,转身离开。
宋静功也确实饿了,见有三个菜,没发现什么鸡蛋炒某某东西,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能吃到肉了。
拿起筷子,找到一块最大的,应该是肉的东西,夹起来塞进口中,嚼了两下,脸色顿时就变了,是肉,可惜不是他想象中的羊肉,而是鱼肉,还有刺呢。
肉块到是不小,这就是说,鱼是大鱼,可鱼肉那么便宜,竟然要自己六钱银子?
气苦中的宋静功把筷子又伸向了另一个盘子,这里的肉小点,等吃到嘴里,宋静功没再生气,而是点点头,嘀咕道:
“厉害,刚才是大鱼的肉,现在这就是小鱼的肉,张家庄子,我记住了。”
嘟囔完,宋静功把目光转向了那盘不大不小的肉上面,不用尝就知道,这是中等鱼的肉,这还不到三条的鱼,加起来也没有十文钱,算上做工,二十文足够了。
认命般的,宋静功端起那壶酒,也不管什么味道了,咕噜噜灌下去,把筷子一扔,躺到床上蒙头就睡。
如是几日,就当宋静功以为还要挺两天的时候,张管事亲自找来了。
“宋公子,钱都已准备妥当,不知道公子还用否?”张管事似乎来的有点急,进屋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开口问道。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张管事,您这是帮了我大忙了,您放心,事成之后,我宋静功绝对不会忘了您。”
一听银子的事情行了,宋静功那郁郁的心情登时云开雾散般的好了,未等张管事开口,又说道:“如此,那就把我店铺的房契等交给您?”
“不急,宋公子的店中还有些东西,需要我等过去仔细瞧瞧才好,银子我命人带上,不如今日就走?”
张管事当然知道要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才行,不然才容易让人起疑心。
宋静功笑着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早就思虑过了,当下就与张管事还有拿银子的人向三水县走去。
到下午申时,这才来到店铺外面,往里一看,见后面平时看房的人竟然站在柜台那里,宋静功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走上前去问道:“赵掌柜和刘旺呢?”
“回东家的话,今日中午,有人来店里看中了一个坛子,竟然花了三十两银子给买走了,还说便宜,非要请赵掌柜的和刘旺去吃酒,他们就去了,要不我去叫他们回来?刚走。”这人回道。
“不必,吃就吃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照看,张管事,这买卖忙啊,等着把钱借来,我就关上店,您派个人来看着,等我周转开再说。
一会儿把那坛子钱扣掉,我可以直接补上,别看刚才卖的贵,其实那坛子作价才一百六十文,这就交接?”
宋静功扫了一眼那个放坛子的位置,发现少了一个一百多文的,丝毫不在乎。
“好,那就请牙侩的人过来,我这银子都准备好了。”张管事痛快地答应,身后拿银子的人把钱一放,转身找牙侩的保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这次来了四个人,毕竟东西多。
照着当初牙侩给开出的细帐,一番对证,所有东西都没错,就当宋静功要与张管事签定契约的时候,张管事却突然指着一幅画说道:
“还是记得细一些才好,那画上可是有瑕疵,万一错了,也好对证,宋公子,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若是差了那可要赔三倍的钱,当初可说好的。”
说完话,也不等宋静功有所表示,就命人把那画上的瑕疵给描下来,还专门就那被烧的地方写了一下,并让牙侩的人担保。
宋静功觉得没什么,一幅画而已,到时留给他们便是,笑着站在一旁看,等着来人把其他几样不值钱的东西也细细给出证明的时候,一手交钱,一手接店,这就成了。
待张管事人走了,宋静功撇了下嘴,转身向着那罗水河走去,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跟着他的。
(前面第十八章,银子的地方有一处错误,已修改。)
两岸杨叶青,浅草立蜻蜓。天碧浮云少,水蓝映露凝。燕聚可有意,风来或留声。野花随波转,一荡一点莹。
翌日一早,宋静功方才来到罗水河畔,望着眼前的景色,本应心情舒畅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三水县到这里,昨天天色已晚,加上他要看看后面是否有人跟随,故此,中途时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结果便让他看到了那张管事旁边跟着拿银子的人。
他在确定了有人跟随后,发现这人是不是傻呀,跟踪难道都不会?别人都是尽量与被跟踪的人保持一定远近,这人可好,就在后面二十来步的地方尾随。
每当自己停下来回头看去时,正常你总要躲一躲吧,这人可好,就那么直着眼睛看前面,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莫非是把自己当傻子了,才多一会儿就能记不住人?
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自己已经找了一个客栈了,在这客栈的旁边还有另一客栈,你跟踪就应该住那客栈中去。
最后住到一个客栈也罢,自己在大厅吃的饭,靠窗的位置就两张桌,竟然一人一张坐下,面对面,向面前的人吐口吐沫都不会吐歪,这也就是人少,空桌子多,否则还不坐一起吃饭?
这哪里是跟踪,分明就是监视,不知那张管事是如何打算的,难道想撕破脸?
宋静功就站在离着码头不远的岸边想,究竟是怎么弄的,自己为何心绪不宁,因那跟踪的人?张管事的态度?在张王两家庄子受的委屈?似乎都不像。
考虑了一会儿,宋静功把这个情绪归结为自己这次的动作比较大,坑人坑的比较厉害,才会有如此感觉。
扭头看了一眼蹲在离自己大概有十步远的那个人,此时正摆弄地上的小草,这个远近上都能看到那人脚下有一队蚂蚁在黑压压地搬运东西,那人就用草来斗弄蚂蚁。
宋静功长叹一声,他非常想过去问问那人,你几岁了?
这种人怎么能派出来办事?
摇了摇头,宋静功不愿把自己的心神用在这么个傻子一样的人身上,还是先看看从蕃地运回来的那卖不出去的东西为好。
想到此处,宋静功迈步朝码头走去,那里还停着他雇来的船呢,当然,这船并没有任何的船钱,作为一个骗子,他不会做出付船钱的事情,而是和那蕃帮的人说好,东西运来,赚了钱二一添作五。
等着宋静功到了码头时,那船上早就有人认出了他,急忙跑过来,恭敬地问候:“宋大才子好,您这是找到有人买甘荀了?太好了,我们这些天光是吃喝就花了不少钱,再卖不出去的话,可要赔死了。”
态度是恭敬的,话中却带上了抱怨的意思,宋静功也知道,换成谁都会不高兴。
“恩,快了,松日尼干呢,把他找来,我有要事儿相商。”
宋静功说的这个人就是蕃帮那边一个贵族阶级的小头领,与这边接触多了,染上了一些这边的习性。
打招呼的人一听宋静功问起首领,脸上不觉间露出一丝高兴的模样,依旧恭敬地回道:“宋大才子,我王找到了一个发财的办法,已经离开这边,过两日或许能回。”
“发财?他也能发财?好啊,不知道怎么个发?财又在哪里?”宋静功笑了,这个蕃人来到此地也想发财,做梦呢吧。
那人见宋静功语气轻蔑,心中略微有点不满,还是保持着笑脸相迎的样子,继续说道:“我王真的找到一个发财的办法,还说等您到了这里之后,就让您过去看看。”
见其说的笃定,宋静功也疑惑了,难道那个松日尼干真的走了狗屎运,发现了东西,又觉得不可能,于是问道:“松日尼干怎么发现的?又让我去哪?”
“是有人过来问我们买不买小鸡,说是可以便宜卖,两文钱就可以买一只小鸡,长大能下蛋的那种。”那人回道。
宋静功这下就不是疑惑,而是懵了,一只鸡,这边大概要三十几文钱,不是太贵,可母鸡不一样,它能下蛋,鸡蛋再便宜也值一文钱了,小鸡长到大,下蛋,用不上太多的日子,有个半年时间足够了。
这两文钱买一只小的,半年随便喂点东西,也就几文钱,放到外面让其自己找食吃,更省,半年以后,那钱还不是源源不断到来。
这价钱实在是太便宜了,那母鸡抱窝的时候是不能下蛋的,耽误那些天,下的鸡蛋钱都有几文了,怎么会如此便宜?
‘骗子,想不到我宋静功也遇到了骗子。’宋静功最直观的想法就是这个,可他又不知道对方如何骗的,对方既然卖的是小鸡而不是鸡蛋,那公母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我这就过去,找人在前面领路。”宋静功实在是弄不明白了,想要亲自瞧瞧,招呼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个傻子一样的跟踪者,被人领着离开码头,向那卖鸡的地方赶去。
雀鸟声声,粉蝶追逐,远处青山绕雾霭,身旁斜光催浮尘。
张小宝和王鹃早上刚刚起来,吃过奶,没有继续睡觉,一同来到院子中的菜园,准备继续弄点花样给大人吃,他们两个喝点汤水,吞点碎沫就行。
“没有芸豆啊?我还想炖点吃呢。”王鹃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芸豆,到是有豇豆。
张小宝则像做贼一样,从茄子地里费力地拧下来一个约两寸直径的小圆茄子,用那大拇指使劲地抠着,抠出一小块,塞进嘴里,满意地点点头。
“小宝,你干什么呢?你现在不适合吃茄子,还偷偷摸摸的。”王鹃一眼看到张小宝在那里偷吃,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怕别人发现,茄子太小了,这么吃怪可惜的,可只有这个时候的茄子最甜,你尝尝。”
张小宝说着话,又抠下来一点,送到王鹃面前。
王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大个人,竟然做这种小孩子才能弄出的事情,伸手拍掉那个小碎块“你能办点正经事儿不?”
“那算了,小红,给你吃,可甜了,吃完了帮我们摘茄子,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张小宝从善如流,把小茄蛋子交给小红。
小红接过,还真吃了,她早上起来没有饭吃,一天只有两顿,能吃点茄子也好。
张小宝和王鹃看到小红几口就把茄子吃了,都愣了,好一会儿,王鹃才说道:“小红,你放心,等我和小宝这几天把钱赚来,以后一定让庄子上干活最多的人每天都能吃四顿饭,早中晚,还有一顿夜宵。”
“谢谢鹃鹃小娘子,其实我们都习惯了,别说四顿,三顿就要多花不少钱。”小红眼睛一亮,又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哪个庄子上会给下人吃四顿饭?
王鹃也知道小红在没有真正吃到四顿饭时不会相信,也不再多说话,拉着张小宝去看别的菜,这边自有小红摘茄子。
“其实光是四顿饭还不行,他们这些人一天总是在劳累着,半夜也要随叫随到,以后要多准备些水果,给他们补充营养才行,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身体越好,做的事情就越多。”
张小宝和王鹃到了一块小葱地,蹲在那里时说道,正常人一天吃三顿够了,那些下人实在太累,而且还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地在庄子上生活。
少了孩子父母伤心,少了父母孩子难过,稳定团结最重要,营养跟上了,人的寿命也会加长,等自己和王鹃长大,庄子上的下一代也出来了,庄子也要有庄子的文化才行。
“恩,先不急,到时我来安排,你负责策划,我负责组织,以后如果家丁护院多了,要交给我来训练,趁着还小,我准备找点这个时代的军队作战资料,理论结合实际来弄战术。”
王鹃对这一点也支持,还想把自己曾经学到的应用一把,看到张小宝望过来的紧张目光,笑了笑“放心,我不造反,连累不到你张家,中午准备做什么菜?”
“茄子,和鱼一起烧,蒸完拌小葱和酱,蒜茄子,肉沫茄子,干煸茄子,这个要用上那山辣椒秧子的水,拔丝茄子,红烧排骨烩茄子,油菜焖茄子要放里豌豆,八个,够了,加一个茄子海带虾米汤,主食就吃炸茄盒吧。”
张小宝数着自己那小指头,一个一个说给王鹃听,王鹃听了之后严肃地点点头“行,我看这事儿行,晚上我准备吃豆腐,就依靠你了,一定要全豆腐宴。”
“没问题,坚决完成任务,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用红糖做拔丝茄子会不会难吃,回头弄点炭,把红糖的渣子给过滤出去,以后做菜就方便了。”
王鹃说,张小宝就敢答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王鹃默然无语。
“好吧,吃什么都行,你说那个宋骗子会不会不按照你想的去做?”王鹃把话题又弄到了正路上。
“放心,我了解他这种人,和我刚开始行骗时心态一样。”张小宝满不在乎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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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罗水河到新平城外小牛庄的距离一点都不近,宋静功为了早些弄清楚缘由,不得不乘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着,等快到中午时才散架般地从车中爬出来。
面色苍白之下,回头一望,那个傻子的跟踪者竟然也弄了辆马车,宋静功算是彻底懂了,人家不是跟踪,就是监视,怕他跑了。
宋静功已无暇多做理会,与那带路之人,加快脚步向小牛庄里走去,左拐右转的,大概有那么一刻钟,那人停在了一个非常小的院落面前。
用树枝夹成的半人多高的栅栏中间是一小木门,并未锁上,被风一吹,里外摆动,院中还站有一人,宋静功见过,以前是呆在松日尼干身边的,既然他在这里,想来松日尼干定是在屋中了。
“若这蛋中真有小鸡,等我回去时,就买上一万只。”宋静功还未等迈不进去,就听见屋中传出松日尼干那熟悉的喊声,从其话中可知晓,那小鸡还没孵出,如此更是说明这小鸡是个骗局。
心中有了底儿,宋静功正正衣服,笑着走进去,一进门直接说道:“谁卖小鸡两文钱一只,有多少我买多少。”
等站定,就看到一个老汉,两个年轻男子与一名女子面对着松日尼干,女子脸上遮了半片布,从那稍微露出的地方看去,能看到青色的胎痣,怪不得要挡一挡。
两个年轻男子站着,老汉则是坐在一个不知道应该叫什么的东西上面,那东西占了整个房间的一部分,另一端连着墙。
“宋大才子,你也到了这里,正好,看这,这叫炕,是他们专门用来代替母鸡抱窝的地方,这女人说,再有两三日,就会有小鸡从蛋中出来,我准备就在这住下,一直等小鸡出来,到时买上一万只回去养。”
屋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人,见到外面进来的人,操着一口生硬的话说道,这人正是松日尼干,一个蕃人。
宋静功笑着回道:“松日尼干,这种事情你怎么也会相信,若是用这叫什么炕的东西能帮母鸡抱窝,那岂不是说,以后只用母鸡下蛋就行了?走,回去把我们的货整理一番。”
松日尼干听到宋静功的话,摇摇头,坚持着“不,我一定要看这是不是真能弄出小鸡,炕上是二百只,我已交了定钱,到时若是没有小鸡出来,他们要十倍赔偿于我,等两天就会知道。”
宋静功望那炕上看去,上面盖着褥子,想来下面就是鸡蛋,‘难道真能孵出来?’
方才宋静功进院子是已看过,院子中没有养鸡,如果真能用此等方法把小鸡孵出,那岂不是多弄些这样的炕,到别处买来鸡蛋就成了?一只小鸡两文钱确实太过便宜,卖三文也会有人抢着买,还真的发财。
考虑了一会儿,宋静功对那老汉说道:“老丈,能不能让我也瞧瞧这鸡蛋?”
老汉看了宋静功一眼,又看了看那女子,说道:“此事要问我儿媳,这蛋都是她在弄。”
宋静功随着老汉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女子,女子到是好说话,点点头,走到炕边,伸手轻轻掀开褥子,里面果然码放着不少鸡蛋。
“松日尼干,既然你要看,那我也陪你两日。”宋静功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也要留下陪同。
至于住的地方也简单,现下天热,随便有个地方一呆就好,饭就在这家里吃,给些伙食钱,想来这家人不会拒绝,宋静功这几天吃苦都吃习惯了,不差再坚持两天,他要看着此户人家究竟能不能弄出小鸡。
老汉没拒绝,不仅仅是答应给宋静功等人做饭吃,还答应空出来一间屋子让其居住,钱要的也不多,一天一人六文钱,只有一些菜,想要吃肉,可以自己买来,老汉给做。
当下三人就准备住了,宋静功又想起监视他的人,来到门口往外看,果然那人没走,就站在院子外,紧紧盯着门这里。
宋静功见到这样,也不生气,愿意呆就呆吧,拿出些钱来交给老汉,让他去买点酒菜,中午就在这吃了。
“别连皮一起切,先把皮儿打下去,切条,过油,继续。”
土桥村,张家庄子的后厨房中,张小宝指挥着两个专门做饭的人在那里忙碌着,如果不是张小宝觉得自己拿不起来那菜刀,他都不用别人来做,他相信自己的手艺更好一点。
“行啊,小宝,你这纸上谈兵的水平不低呀,说的头头是道。”王鹃看张小宝忙得那叫一个乱啊,在一旁‘真心夸奖’着。
“我觉得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学指挥的王将军,难道军校学指挥的人都专门拿着枪冲在最前面排兵布阵?我现在有些担心,真找些人让你教战术,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军不在后面坐镇,而是一边骑马冲锋一边招呼传令兵。”
张小宝丝毫不在意,指挥别人如何做菜的时候,还有工夫用唇语来反击。
“说的对,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这边没有任何现场的情报显示系统,我甚至连个地图都没有,火力布控也不同,我还得重新去琢磨。
这么说,现在最该研究的就是单兵或者是小组作战事宜,必须要具备强大的远程打击能力,才可以有效地进行穿插、包围,小宝同志,会画地图吗?”
王鹃出乎意料地没有进行反驳,点头承认自己的不足。
“不会,我哪学过这东西。”张小宝根据多年的诈骗经验,觉得此时有点不妙。
“真不会?当初忘学了?再关几次或许你就会了,不会也没什么,我教你,我会。”
王鹃把脸帖到张小宝的近前,威胁着说道。
“可以了,别等油开了再放糖话,那会糊的,放茄子吧,好了,最后一道菜做完,准备凉水,撤。”
张小宝选择性地遗忘了王鹃的存在,吩咐最后一句,转身便走,路过门槛时,平时机警的他还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王鹃扶了一把。
“看,这就是不熟悉地形的下场。”王鹃笑眯眯地拉着张小宝说道。
中午饭可谓是丰盛至极,八道菜,一个汤,还有一个主食。
等所有东西端上来,除了王鹃和张小宝,四个大人都傻眼了,不是为所有的东西都有茄子傻眼,而是不知道小宝怎么能把茄子做出这么多的花样。
“吃,娘,您吃,我和王鹃自己就可以吃,除了炸茄盒与那干煸茄子不方便吃,其他都行。”
张小宝直接用手拿起一个茄盒送到母亲的碟子当中,劝菜。
张王氏看着一桌子的茄子,点点头,夸道:“我儿就是厉害,哪家孩子能把茄子做得如此琳琅满目?”
张小宝的爷爷和奶奶也笑着赞同张王氏的话,结果就是,四个大人加两个孩子,把这一桌子的菜给吃掉大半。
张小宝一见还有剩余,当时便后悔了,他就是舍不得浪费东西,都是流浪的那几年饿怕了。
“晚上放在一起炖,我俩吃。”王鹃到是了解张小宝,在一旁示意。
“算了,以后我注意点,尽量不浪费,按以前那么处理吧。”张小宝无奈地回道。
按照以前的办法,那就是把这些菜给倒了,喂猪,其中有一些会被下人吃掉,这是张小宝和王鹃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下人也是人。
“这种东西我们两个能吃,总比以前训练时强。”王鹃继续劝。
“我知道,我曾经躲通缉跑到深山中,草根树皮也用来充饥,可谁会让我们那么吃?”张小宝不愿意多想,站起身,与各个亲人打声招呼走出去。
两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小牛庄那间房中的炕上,第一只小鸡自己叨破蛋壳,湿漉漉钻出来的时候,再长的等待,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宋静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可以用这叫炕的东西来代替母鸡抱窝,一时间,小鸡在他的眼中已变成金鸡了,小鸡多少文钱一个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个可以孵小鸡的办法。
他明白,这个过程中,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窍门才对,想象着以后有大两钱财的日子,宋静功看向那个脸上有胎痣的女子时,觉得这女子有那么一种特殊的美丽。
松日尼干同样呆呆地看着小鸡的身体一点点变干,哪怕这些小鸡全都出来才二百个他也高兴,一万只小鸡,看样子有希望了。
就在几人都围着小鸡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家么?可以用一个叫炕的东西来替代母鸡抱窝?”
“东家,您说的没错,就是这里。”一个应该是下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宋静功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对着坐在那里依旧带着安详神色的老头说道:“老丈,您千万别把这事情透露出去,我给您钱。”
“这不好吧,宋大才子,进门都是客,呦,第二只小鸡也出来了。”老汉眯起眼睛,刚回了宋静功一句,炕上的那些蛋中就又出来一只小鸡的脑袋。
“真的有小鸡出来。”随着这个声音六个人站在了门口,其中一个腆着肚子的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另外一个是低头弯腰,另四个被挡在后面,稍微能看到一点,想来是家丁护院之类的。
宋静功都已经失去方寸了,见到又有人过来看小鸡,笑的也不再那么自然,挡在那里说道:“就是一个玩乐,其实是用母鸡抱窝,然后拿到炕上的。”
“你是……?”没等那个腆着肚子的人说话,身边刚才还献媚笑着的人就挺了挺胸,眯着眼睛看向宋静功问道。
“不才举人一个,姓宋名静功。”宋静功知道此时不能露怯,昂着头说道。
“哦,不过一举人而已,我还以为状元来了呢,东家,咱们进去仔细看吧。”这人嗤笑一声,一转脸,又变成那副恭敬的模样,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这个东家迈步向里走,还随口恩了声,看都未看宋静功一眼,身后四人也相继而入,把这屋子给挤的没有地方了。
等来到近前,正好又有一只小鸡叨破了壳往外使劲呢,这个东家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也不是傻子,明白这个方法才是最主要的,小鸡根本就无所谓。
“老丈,方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这个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宋静功也跟着转身,面对老汉的时候,一边挤眉弄眼,一边用手比量一个钱的意思。
老汉似乎未曾看到宋静功的动作,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着新来的人说道:“这位老爷,您看,这便是我儿媳弄出来的,只要把蛋放在这个炕上,过些日子,小鸡就出来了。”
“哦?不是这么简单吧?”这个东家笑眯眯地看着老汉问道,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这小老儿便不知了,都是儿媳在侍弄,宋公子方才说什么?”老汉做出一副根本不怕的样子,转头又问起宋静功。
宋静功这个气啊,他一看老汉的模样就明白,这老汉一点都不傻,说不定把消息传出去的人就是这一家子,看上眼的人越多,那这家子赚的钱也就越多,现在他再也不认为这是一个骗局了,那鸡是真的出来了。
见老汉把他给推出来,想要拒绝,又舍不得放弃,只好当这个恶人了,想要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发现做不到,干脆把脸一板,说道:
“老丈,刚才我说这事情都由我来管,到时我帮您卖小鸡,不知老丈应允否?”
宋静功说完,回看那六个人望过来的眼神,把头一转,看都不想看了。
“这家就是说用那什么炕可以孵小鸡的地方?”就在两伙人在那锻炼眼力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正是如此,小的都打探清楚了,您里面请。”这应该是另一个下人,基本上下人都这么说话。
果然,门口又出现了几个人,当中一人年约二十,刚刚极冠,身上白衣飘飘,说不尽的风liu潇洒,见到屋子中已无处下脚,眉头微微一皱,那旁边的人就开口说道:“出来个活人,没见我家公子来了么?”
“嗯哼!小五,怎么说话呢,莫非忘记公子我平日间的教导了?”这公子在小五说话的时候不出声,等着小五说完了,这才装好人,面带风轻云淡般的笑容。
屋子中的人除了樱桃和另外一个跟来的人,其他都有点发憷,这位公子不一般啊,就连宋静功都觉得,自己怎么装都装不出如此模样。
戴着面巾的樱桃和另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看风采,看看自家的小公子就知道了,那才叫一个漂亮,白白胖胖的模样,纯净的大眼睛,笑起来两个圆圆的酒窝,说出的话不容抗拒,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再长大点,哪个公子能比得了?
这下好了,三伙人凑到了一起,相互看着都不顺眼,为了能让后来的公子进屋观看,老汉还把第二个来的那个东家的家丁给赶了出去,毕竟这是他家。
现在炕上的小鸡已经出来五个了,最先出来的那个身上的毛已干,唧唧叫个不停,樱桃连忙拿来早就煮好的米汤来喂。
三伙人看着这般情况,开始与老汉商量了,这个说愿意拿出十两银子,那个说可以用一百匹绢来换,总之就是想要得到这个炕孵小鸡的法子。
老汉看一眼这个,又瞧一眼那个,也不出声,就在那笑着等,三伙人不停加价,等加到了纹银二百两的时候,只有宋静功还敢喊,别人都不出声了,那两伙人认为这么多钱不值得,养多少鸡才能把这钱赚回来。
就在宋静功沾沾自喜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不停地来人,到最后,一共十多伙人到了地方,看过了真的可以用炕来孵小鸡,有那才大气粗的人,张口就是白银五百两,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宋静功一听也蔫了,让他拿这么多的钱他真拿不出来了,同时还有点嫉妒这老汉一家,如此多的银子,要花到哪辈子啊,别的这般人家,还都是用东西来换一些日常东西,等老汉一家有了这么多钱,说不定就危险了。
见没有人再提价,老汉开口了“诸位,我说诸位,你们都是有钱人,我老汉不是,要这许多钱做什么?恐惹来杀身之祸,不如这样,愿意出钱的,可以继续出,不愿意出钱的也可用东西来换。
绢帛、麦子、稻子、粟,哪怕大豆、萝卜、马牛羊这样的东西,我老汉都可以要,到时折成银子算,哪家给的多,老汉我就让儿媳把如何孵小鸡的方子卖与哪一家,可好?”
众人一听,大部分都有点退缩,毕竟钱太多了,这五百两还打不住的话,还想要多少?
宋静功到是心中一喜,他那有作价四百两银子的货呢,加上他借来的二百两,以及以前手中攒下来的二百两,他可以拿出八百两,别人可能觉得买这东西不划算,他却不这么想。
他都准备好了,只要自己孵出小鸡,那么就能够继续去骗人,几天只内就能再借到一笔钱。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叫价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说道:“慢,我想问问,若是我把这方子买了,你老汉再卖给别人,那我怎么办?”
“诸位大可放心,小老儿我早就想好了,到时找牙侩的人做保,当然,这方子若是你们哪个自己传出去的,那就不怪我了,我这边只会在自家来弄,没权没势的,也弄不成多大的场子。”老汉这时又说话了。
这下众人是终于放心了,想来一个老汉也不敢骗人,不然光吃板子就能打死他,众人准备再一次竟价,这时老汉又说话了。
“诸位切莫着急,小老儿有一法子,可让诸位不用撕破脸。”
大家便停下来听他说。
“儿啊,把笔墨纸砚拿来,诸位,小老儿这法子便是,诸位把自己想拿出来的价钱或者是东西,写在纸上,莫让他人瞧去,到时一同交给我,我看哪个价高,便给哪一家,如何?”
老汉招呼一声,那边的两个人中就出来一个,把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拿出来,让这些人在上面写。
大家刚开始还觉得这法子好,谁知想着该出多少钱或者东西的时候,又都发现,这样无法猜测别人,那价钱万一给的低了,方子没了,给的高了岂不是赔钱?
一个个心中都不由得暗骂这个老汉,竟然想出一个损招,可明明知道这对自己不利,也不得不写。
一个写完,换下一个的时候,这人还把垫在下面的那张纸给抽走,怕别人看到痕迹,好在众人都认识几个字,会写几个字,到不用找别人代笔了。
过了一刻钟,所有人都写好停手,把纸全交给老汉,又被老汉劝到外面等着。
这边另外那个庄子上的男人就开始打开纸看,找了一个愿意出七百两银子的,这个是价钱最高的一位,接着就把宋静功的那张纸也抽出来,一看,宋静功竟然还想少点钱,把那两千石的胡萝卜算成四百两,他再加二百五十两。
这人点了点头,把纸交给老汉,又小声吩咐了几句,老汉一一记下。
外面的宋静功也在和松日尼干说话,毕竟船上的货是属于两家的。
“松日尼干,等着我拿了方子,孵出小鸡来后,用小鸡来付帐,如何?”宋静功问道。
“为何不把方子也给我一份?”松日尼干也不傻,想要方子。
“这你就不懂了,你以后可以继续来我这领小鸡,我便宜算你,可若是你拿回去了,你能保住这方子?多少人都眼红呢,你那又不如我这边有官府护着。”宋静功分析利弊劝说着。
松日尼干想了想,确实如此,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一会儿,老汉出来了,手上拿着两张纸说道:“诸位,结果出来了,新平城的李东家,这次是七百两银子。”
他话一出口,其他人就是吸了口凉气,宋静功则是心都凉了,早知道如此,他就多加点钱了,那货本来就不值钱。
就在这时,老汉又说道:“可惜,李东家稍微差上一些,宋公子以两千石货,合四百两银子,加三百五十两银子,共计七百五十两银子,买到方子了。”
话音一落,那李东家面色难看地说道:“我出八百两。”
“李东家,这话您可说晚了,若是您写下的是八百两,自然会给您,可您或许是想……。”老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大伙都听明白了,是呀,想要少拿钱,怎么可能回头还给你方子,李东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是时候,道了一句告辞,便匆匆离去。
宋静功站在当地,脑袋有点晕,他觉得自己没记错,就是写了两千石的货和二百五十两的银子,什么时候变成三百五十两了,难道是这老汉把贰和叁看错了?
他想把他写的东西要过来看看,又怕老汉认真一看,把那李东家给叫回来,只好点头说道:“恩,本公子就是想要这个方子,不知何时才能交出来?”
“马上,已经有人去找牙侩的人过来,待人一来,那方子便写给你。”老汉这下松了口气,他可怕把人家小公子交代的事情给弄砸了。
不一会儿,牙侩的人到达,双方签好契约,早已写好的方子被樱桃送到了宋静功手中,宋静功迫不及待地打开就看,这上面写了如何盘炕,非常简单,宋静功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等着后面的那个怎么弄鸡蛋,那就更简单了,只见上面写道‘寻抱窝母鸡几只,待其抱窝时,把手伸于其腹下感受冷热,后烧火于炕,置鸡蛋于其上,待冷暖与鸡腹下相差不大时,可成,另:摸鸡时小心被叨。’
看过这段话,宋静功稍微一琢磨就懂了,就这么简单,他后悔了,那么多的钱,还有货物,就换来个如此轻易便能想明白的方子,他怎么会干。
“这方子是假的,你们要赔我钱。”宋静功拿着方子高声喊道。
牙侩来的人也同时把目光放在了老汉四个人身上,那意思就是,方子是假的,你们可就要赔偿,赔不起就得坐牢了。
“宋公子若认为方子是假,那请把方子交给牙侩的人手中,待其回去按方施为,若是出了小鸡,宋公子,你该当如何?”樱桃在那边冷声说道。
宋静功哪里敢把方子给牙侩的人,真给了,到时牙侩的人不但知晓了方子,自己还要被抓,见牙侩的人看过来,尴尬的一笑,说道:“玩笑,都是玩笑,真方子,哪里会有假。”
“既然如此,宋公子付钱付货吧。”牙侩的人没给宋静功好脸色,他们经常干这一行的,又怎能不知道宋静功心中方才想的是什么,轻蔑地扫了宋静功一眼,开口说道。
“好,好,这便走,去拿钱接货。”宋静功小心地把方子揣好,跟着松日尼干还有老汉一家四口,加上带他来的人和阴魂不散跟着他的人,还有牙侩的保人,一同先取了钱,又赶路到罗水河。
早上出来的,到下午才到,比他来时慢了不少,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毕竟大家都急,不想耽搁。
等到码头时,松日尼干和宋静功惊讶地发现,这边停了无数辆车,还有专门看样子是装车的人,更有人守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等在那里。
“宋公子,卸货吧,我已找到人过来拉货。”樱桃开口说道。
宋静功点点头,开始命人卸货,两千石的货,要卸一阵子才行,这边卸着那边就装,装好一辆车就走一辆,还有人专门在那挑选,选到认为差不多的,就从麻袋中拿出土来,把甘荀也就是胡萝卜的下面给包起来,小心地码在车上,而不是堆成一大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两千石的货才算卸完,那边都装车走了,一点没剩。
宋静功就纳闷了,一个老汉家的四口人怎么弄来这么多车?于是问道:“你们怎么雇来的车,这么多的车,可不好雇啊。”
樱桃把遮在脸上的布摘下来,又拿出一个湿的帕子把脸一擦,笑着说道:“宋公子不必多滤,凭借我张王两个庄子的财力,弄来点车算什么?再多的车也有。”
“你,你是那个土桥村张家庄子上那个小娃子的丫鬟?”宋静功就觉得一大块冰突然被人给塞到肚子里,整个身体都凉透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骗人不成被人给骗了。
那方子上一定有鬼,可他却想不出哪地方不对,没错啊,那么做确实能有小鸡孵出来,那又是为什么呢?
但他不得不想自己被骗了,不然这一切为何都赶在一起了?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人,边跑边喊“宋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宋静功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个古玩字画店的赵掌柜,他怎么来了?
等赵掌柜跑到近前,使劲喘息了两口,说道:“宋公子,大事不好了,留意居要完了。”
“什么完了?怎么就完了?你给我说清楚了。”宋静功的心听到这话,忽悠一下子,只好强撑着问道。
“怪我,说起来都怪我,我不知您已经把留意居给押出去了,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早点发现。”赵掌柜带着哭腔说道。
“你给我说事情,究竟是怎么了?”宋静功心中越发的烦躁了。
“好,我说,这两日我一直和刘旺在酒楼和……和那烟花之地呆着了,原本我们是想回去的,可在后面看房的人找过来说,说公子您和别人在店中有要事儿相商,这几日让我不用着急回去,否则得罪了贵人,我有几条命都不够。
我便信以为真,与刘旺呆到今日才回去看看,结果店中已经没有人了,有几个说是张家庄子的人守在那里,并告诉我,店已经抵押出去了。”赵掌柜的终于是把事情说出来了。
宋静功听后,眉头一拧,觉得这个找来的赵掌柜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被人一说就信了?还不是想要继续在那种地方享受?才找到这么个借口。
“行了,行了,是我抵押的,等过几天就又回来了,你还在那当掌柜,不赶你走,该做什么就去做,别守在我这里。”
宋静功还是决定不管这事儿,那店并不重要,大不了把钱还了,现在又有新赚钱的法子了,船上的东西卖了,也算坑张家一把。
“不是,公子,不是这么简单啊,就在您把庄子抵押出去前几日,有人过来买东西,买的是那幅画,我给开了高价,一百五十两银子,那人没有直接带走,而是留下五十两的定钱。
半月后,若还不来取,每晚一天,那李公子多付百文的钱,到一月整不取,则定金给予店铺。若是到时不是此画,店铺要赔偿十倍银两,可您把店押出去了,怎么来取画?”
赵掌柜都哭出来了,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宋静功听。
“啊?画?什么画?是不是那个上面有烧焦痕迹的画?”宋静功问的时候冷汗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淌。
“是啊,公子您如何知晓?我还未曾说与你听。”赵掌柜的追问道。
“完了,全完了,好狠的张家庄子,当初我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过那座桥呢,我还有多少钱?五十两,对,我还有五十两,还不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宋静功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停地嘟囔,把赵掌柜给吓坏了,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啪的一声,宋静功终于是恢复过来,只不过脸色煞白,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宋公子,想好怎么办了吗?当初大家都说你是骗子,我家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却说你是好人,当时我还不信,今天看来,果然如此,宋公子,您是善人啊。”
樱桃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打击宋静功,她觉得实在是太过瘾了,怪不得鹃鹃小娘子和小公子说宋静功不是骗子,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妖怪,不愧是妖怪,哎,宋公子其实也挺可怜的,怎么就遇到了小公子这样的人呢,怪不得当初小公子说给他一次机会。
宋静功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看看笑颜如花的樱桃,想想这一次遇到的事情,点了点头,说道:
“行,你张家庄子厉害,不是还有时间吗?我这就去筹钱,把你庄子的钱还了,我就不信能逼死我?来吧,你们能让所有的人都不借钱给我?我有这方子在手,我怕什么,哈哈哈哈。”
樱桃怜悯地看着宋静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宋公子,你真想用那方子去弄钱?我家小公子希望你能去他那,见见他,当面谈谈。”
“见面?见你家那个奶都没断的小娃子?开什么玩笑,他是不是想吃糖了,啊?呵呵呵呵,我认了,你张家庄子这次赢了。”宋静功听樱桃的话,讪笑地撇撇嘴,讽刺道。
樱桃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公子不喜欢吃糖,小公子想救你一条命。”
樱桃其实心中更加气愤,她不允许别人看比起小公子,小公子是什么人啊,可还是压下了火气说道。
“救我命?做梦吧,等着,等我翻了身,我要让你们千百倍偿还。”宋静功气得浑身发抖,竟然一个小娃子也敢说救他的命。
“那好吧,既然宋公子已下决定,那就不怪我家小公子不留情面了,一会儿还有一个新的方子卖出去,会卖的非常便宜,这可以说是我刚想到的方子,要比公子手中的方子好,这不算一方多卖吧?”樱桃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并转身就走。
宋静功傻了,等着樱桃都走出去二十多步,快要上马车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叫喊着追过去“等等,等等,我去,我不想死。”
樱桃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自语道:“小公子算无遗策,果然如此。”
乌云滚,狂风掀,一望到天边。电闪雷鸣生雨气,如盖罩远山。
张小宝、王鹃二人站在小板凳上,扒着窗户向外看,大雨倾盆而下,点点滴滴砸在地上,一个水泡接着一个水泡出现又消失,看上去雾蒙蒙的,无数道小水流汇聚在一起,朝低洼处起伏而去。
“原本还想着今天给庄子上的人家发点胡萝卜,看样子只能等天晴再说了。”王鹃嘴里咬着一个胡萝卜条,声音模糊地说道。
“恩,以前听人说起,胡萝卜这东西需要用油做菜才能更好地让人吸收营养,庄户哪有那么多油啊,胡萝卜籽本身就能出油吧?”张小宝一说起庄户,没有就皱起来,一副忧愁的模样。
“能,还很贵呢,我以前就买过,你会吗?”王鹃自己用手帕擦擦嘴说着,流口水属于自然现象。
“不会,可我会弄豆油,非常简单,就是弄一个桶状的东西,把豆子放进去,然后不停地往里加楔子,依靠物理压力把油弄出来,剩下的就是豆饼,有些缺德的人就用这豆饼做豆腐,一点都不好吃。”
“呦,你会的还不少?”王鹃从来没见过这种榨豆油的方法,有点不信。
张小宝也不争,只是悠然地说道:“这算什么?有一些老人,会的东西说出来能吓死你,一些简单的草药方子、针灸、拔罐子、刮痧,泥瓦匠的活,养殖牲口看牲口的活,种各种粮食的活,木工活,烧炭、烧砖,编筐窝篓这些都会。
当有些人把这些当成知识来炫耀的时候,那些朴实的人是代代相传,已经浸透到了生活当中,成为活下去的办法,属于本能了。
我的院长爷爷,除了我说的那些,还会画画,写毛笔字,雕刻,测风水,院子里的锔缸、锔盆、锔碗,磨剪子戗菜刀等事情更是都由他来做。”
张小宝说着,似乎又陷入了回忆当中,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着,到最后长长吐出口气,对着王鹃一笑,那意思是让她别担心。
“不能吧?我不是说没有人会这些东西,我是说你那孤儿院不能连个碗都买不起吧?竟然要锔,谁还会锔碗,以前听我爸妈说,他们小时候打一个碟碗是要挨打的,到后来,根本就没有人在乎。”王鹃有些惊讶。
“不说这事儿了,当光明出现的时候,另一面总有黑暗,好的环境无非就是无影灯,就是让黑暗更隐蔽,不容易寻找而已,无影灯的上面,也是黑暗的,这次把宋骗子的钱弄来不少,明天让人收大豆,我要榨油。”
张小宝抹掉一滴吹到脸上的雨水,恢复到孩子的表情,轻松地说道。
两个人的说话声都比较小,坐在门口那地方的小红只知道小祖宗在那说什么事情,具体不清楚。
现在她也不担心小公子和小娘子会出现什么危险,她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在旁边打下手,今天外面大雨,她就可以坐在这里学认字,这是小公子要求的,院子里的人必须人人会认字写字,会算简单的帐目。
除了这些还有鹃鹃小娘子也说了,以后两个庄子上的孩子也都要请人来教,所有费用全有张王两家来管,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学成与否,都要以庄子的荣誉为荣誉,耻辱为耻辱。
小红一直想不明白,两个小祖宗究竟是如何思虑的,做出来的事情总有些羚羊挂角、天马行空的感觉,恩,这是庄子上的帐房说的话,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
三个人分成两拨做自己事情的时候,外面雨中传来了张管事的声音。
“宋公子,今日下雨,您瞧,这么大,小公子无法出来玩耍,正在屋中,您稍等片刻,待我去通报一声。”
“如此有劳张管事了。”宋静功的声音随后响起,听着有点气力不足的感觉。
张管事进了外面的房门,再往里走的时候看到小红坐在那里想事情,按照他通常的习惯,就要训斥一顿,刚要开口,抬头看到贴着窗户站着的两个小祖宗,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他可知道,小公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若是小红如此作为未经过小公子的默许,小红绝对不敢,自己真要开口训小公子的丫鬟,那后果……,想想都害怕,宋静功那么聪明个人,看看被小公子给欺负成什么样?
“张管家,你有事情?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一般不让人打扰。”小红也看到了张管事,有点怕,把手上的书背到后面,开口说道。
“有要事,宋静功宋公子来了,昨天晚上到庄子的,没敢过来打扰小公子休息,今天顶雨到这,恩,你去说一声,好好看书,小公子身边的人不能比别家的差。”
张管事见小红有书看,那一定是小公子安排的,这小祖宗实在不知该如何评说,宋静功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被吓的昨夜愣是没睡好,眼圈还黑着呢。
“恩,来了?请进来吧,去按我教你的法子弄茶,这下我可以少忙点事情了。”张小宝其实早就听到宋静功在外面的说话声了,可他还是等小红说完才开口。
宋静功举个伞,站在雨中任凭那流淌过去的雨水打湿自己的鞋,一动也不动,哪怕风斜着带雨吹来,把他的下半shen都弄透了,他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他一直在想着昨天过来时樱桃说的话,他问樱桃,哪位高人算计的他,樱桃当时撇撇嘴,说算计你还用什么高人?我家小公子就行,当日你的脚踏上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说的这个吓人啊,知道的是清楚那个桥是连接葛家庄和张王两个庄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奈何桥呢。
宋静功当然不信了,结果樱桃就提醒他,难道忘记那天来时怎么送的钱,怎么送的玉佩了?我张家庄子收拾你这样的,派个一岁的孩子足够了。
这就是让宋静功纠结的缘由,他今天就想看看,那个孩子难道真像樱桃说的那般厉害。
“宋公子,我家小公子有请。”就在宋静功还处于某中思维当中的时候,张管事出来招呼道。
“好,多谢张管事了,张管事,等一下,宋某心中有些疑惑,还请张管事帮忙一二。”宋静功刚要进去,又拉住了张管事。
“宋公子但说无妨。”
“宋某想知道,那日张管事与贵庄夫人在张某窗外说的话,是否有意?与贵庄的小公子有何关联?”宋静功想到了一些细节。
“宋公子,今后一同共事还请多多关照。”张管事所答非所问,伸手虚引一下,转身离去。
宋静功带着疑惑迈步而进,绕过外间,就看到里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垫子,垫子和对面的小塌子中间有一个小几,宋静功自然知道,垫子是给自己坐的,当下也不客气,走进去坐下。
往塌子上一看,竟然没人,这时眼睛才适应屋中光线,再一打量,就见那天的两个小娃子站在窗户那里看外面的雨色呢。
“小宝,你说出去转转是不是比在家里好?”宋静功听到女娃的声音。
“不好,外面雨大,何况打伞还累。”宋静功又听到男娃的动静。
“打什么伞,穿上蓑衣就行啊,看看山色,望望雨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叫一蓑烟雨任平生。”女娃的声音。
“不,我会生病的,到时就是风liu总被雨打风吹去了。”男娃声音。
宋静功听着,一时觉得自己好象走错地方了,这不是张家庄子,这是翰林院,窗户前不是小娃子,分明是俩秀才。
“呀,宋公子来了,失礼失礼,小红,上茶。”似乎才发现屋子里还有旁人,张小宝拉着王鹃从板凳上跳下来,双双来到塌子这边,端坐在那里招呼道。
“好说好说,张公子这是太过入神,不知张公子旁边这位小娘子是……?”宋静功不知不觉间就把面前的小娃子当大人了,说过话才反应过来,明明就是两个孩子。
“哦,这位乃是张某的青梅竹马,王家庄子的鹃鹃。”张小宝用手一引,介绍道。
“青梅竹马?”宋静功又迷糊了,什么意思?
王鹃这时开口了“就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猜的意思,这么笨,还举人呢,要学问没学问,想骗人还骗不过人家。”
后面那点话王鹃已经放低声音了,宋静功却依旧听个真切,换成别人如此说,他定要争辩一番,今日面对俩娃子,他只能觉得有种无力感,张王两家的祖坟究竟埋哪了?
这时小红已经把茶水送上来,张小宝和王鹃面前都是热茶,宋静功面前一热一凉两种茶,无论是凉热,都是那么绿盈盈的,和已往宋静功喝过的不同。
“张公子,这是……?”宋静功指着凉茶问道。
“冰茶。”张小宝解释。
“哦,那为何只有宋某才有?”宋静功又问道。
“有身份的人,谁喝冰茶?玩笑话,我与鹃鹃年岁过小,喝凉东西容易坏肚子。”张小宝笑着说道。
‘面前是两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子,我不怕,我不应该感到害怕,装的,他们都是装的,大人教他们这么说的。’
宋静功听着张小宝和王鹃说的话,感受着两个娃子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种内在的东西,不停地安慰自己,让自己弄清楚眼前的事情,拨开云雾。
“宋公子,请。”张小宝根本就不给宋静功调整的机会,见到宋静功一愣神就端茶喝起来。
“小宝,茶有点老了,明前才是最好。”王鹃喝完茶,吧嗒两下嘴评价。
宋静功好奇之下,也端起来热茶喝了口,他没敢端凉茶,怕被算计,一口茶入口,只有一个感觉,淡,没有任何盐糖的味道,更没有姜葱相佐,有点不顺口,可过了一会儿就发现,这茶那种淡淡的苦味竟然上瘾。
“这茶的冲饮之法,似乎有别于其他?”宋静功喝完茶抬头发问。
“正是,此法喝茶,乃是为显高雅而喝,不是寻常生活,用作文化,不合艰辛,有钱有身份者,可用此法,若是只为调理内腹,还是加盐姜等物为好,今日我与高雅待之,明朝或许弃之不用。”张小宝语气淡淡地说道。
“就是告诉你,这么做就是装身份,正经的人家喝茶都是为了吃东西积食不舒服,放盐是为了让身体不缺盐,放姜是为了止吐去寒,没权没钱的人,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的,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见宋静功发愣,王鹃在一旁给‘翻译’。
宋静功点点头,他到不是听不懂,而是没想到竟然还有用茶来体现身份的,早知如此,他以往行骗岂不是又多了一招,而面前这个小娃子,有招不用,莫非已经到了不屑用此方法的地步?
听着这女娃的话,最让自己震撼的就是那最后一句,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这怎么可能从一个一岁多的女娃口中说出来?
“宋某受教了,不知张公子可愿把此茶的做法告知?宋某定会千百倍回报。”宋静功一想着差,就觉得自己有了新的骗人的方法了。
没等张小宝说话,王鹃那边就出言了“你还回报什么?你现在欠我们钱呢,好多,几百两银子,你怎么还?”
宋静功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几次,终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刚要说话,张小宝直接说道:“宋公子,今日叫你一声公子,不是因你有功名在身,狗屁功名,若我想要,四岁之前便能与你不相上下,俱是因你行骗多起,却未对平常人家下手。
你往昔所做,我都赞同,惟独你于孵小鸡一事时的作为,让我失望,莫非利大你便忘了你当初了?”
听到张小宝的话,宋静功就是一哆嗦,确实如这娃子所说,那一刻自己竟然动了邪念,和已往自己定下的已经不同。
“多谢张公子,可茶叶的方子……?”宋静功还想要去骗。
“宋静功,你怎么就那么让我失望呢,除了这种在我看来是末流的骗术,你不会别的了?害人利己赚钱,末道,利人利己,小道,利国利民又能赚钱的才是大道,你就准备在末道中晃悠?”
张小宝见宋静功还是想要用骗的方法来赚钱,真的失望了,若是能用骗的话,还用你宋静功。
宋静功放下茶碗,看着面前的小娃子,突然有种别扭的感觉,尤其是这小娃子那一脸的轻蔑神色和失望的表情,再看看旁边的女娃,竟然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宋静功觉得自己面对两个娃子的时候好象面对的是当初他的考官,让他不由得有种失落。
“不知张公子属于哪种?”宋静功还不死心,又问道。
“这点不用小宝来说,我便告诉你,不左不右也不中间,是为中庸。”王鹃说这话的时候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宋静功。
宋静功此刻真的服气了,他已经明白,就这两个娃子骗死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哪里还是孩子,分明可以为己师了。
“张公子,静功愚钝,还望往后多多解惑。”宋静功放下了姿态。
“解什么惑?多听、多看、多做、多想、多问,便是学问,我身边缺一幕僚,做起事来总有不妥,不知宋公子……?”张小宝后面的话含而不说。
“学无止境,达者为师,今后静功但凭小公子差遣。”宋静功已经明白,若是说前几句可以有人教,那后面随后接问的话没有任何人可教出来,哪怕诸葛在世也不行,一切都是这两个娃子自己凭心而语。
这两个娃子不似常人,何况自己还有债务压身,生死全凭人家一句话,此时不投靠等待何时,真要让人家失望后用那铁血手段?
想着这些,宋静功已经懂了,人家不想让他死,只想多一个办事的人,宋静功觉得给胜利着办事并不耻辱,文,人家张口就来,骗,几个自己加起来也是倾家荡产的命。
“真的?得宋公子一人,我如得一管仲矣,今后还要多劳烦宋公子了。”张小宝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小公子,日后称我为子衿便好。”宋静功开口说道。
王鹃这时也转过头道:“原来宋公子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既然你怀着一颗为苍生祭祀的心,那以后就要好好做了,小宝,豆油的事情交给子衿吧。”
宋静功真的无语了,自己一个字,这边刚说出来,人家一个一岁的娃娃马上就把诗经给念了,再看向两个娃娃,怎么看都是那么般配,一岁上就能如此,长大了那还了得?
“也好,子衿兄,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你了,我想用豆子弄出些油来,换给庄户吃你带来的那个胡萝卜,也就是甘荀,这东西你卖的贵了些,一文一斤不值,一文二斤还差不多。”
这时张小宝也发话了,想要降低一倍的价钱卖出胡萝卜。
宋静功觉得自己好象是傻子,摇摇头“不可能,我一文二十斤买的,这边根本没有人吃。”
“在我们面前,只有想不想去做,没有可不可能。”王鹃笃定地说道。
“好吧,那怎么弄油?大豆也有油?点灯?”宋静功不得不承认,人家比他厉害。
“不点灯,吃,和荤油一样,先收大豆吧,其他的以后再说。”王鹃插话说道。
宋静功自然不会去反驳,只要照着做就行了,惦记着收大豆的事情,告辞离去。
五日后,阳光明媚。
二牛手上拎着一个篮子回来找张小宝。
“小公子,酱出来了,这是您要的,看看怎么样?”二牛把篮子中的十几个小罐子拿出来,放在张小宝的面前。
“子衿兄,知道这是什么吗?”张小宝看到东西以后,笑了,对着跟在旁边的宋静功说道。
宋静功瞧了瞧,说道:“知道,大酱。”
“拿饼过来。”张小宝对旁边的樱桃说道。
樱桃那里早就准备好了,这几天,天天都准备饼,听到声音,马上就去取来,放在张小宝的面前。
“子衿兄,请,把酱抹在饼上。”张小宝递过去一双筷子说道。
宋静功疑惑着按照张小宝的说法去做了,然后看着张小宝,见到这个小娃子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宋静功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就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
“好吃,这东西怎么弄出来的?小公子,难道是你弄的?”宋静功吃了一口之后,对着张小宝说了一句,接着就把整张饼都吃了。
他刚一吃完,小红那边就送上了一碗鸡蛋菠菜汤,用油爆过的葱花漂在上面,喝一口,满嘴留香。
“小公子,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宋静功吧嗒两下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是我,是二牛,大豆收的差不多了吧?以后你就卖这种酱,我会给你几个用这种酱做菜的方子,一斤你最少给我卖到五十文。”张小宝也用手指头沾了点酱尝尝,对宋静功说道。
“不,不是的,是小公子,小公子告诉我怎么做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二牛还真的没好好尝一下这个酱,做好了就拿过来,见小公子把功劳放到自己身上,使劲地摇着头否认。
宋静功看到两个人的表情和所说的话,再回忆一下口中的味道,说着“小公子,今天我宋静功服了,真的服了,有功劳你不占,还能做出这种好吃的东西,你放心,我给你卖到一百文一斤。”
“别,你真卖那么贵,就是坑我了,你只能卖五十文一斤,等我把豆油弄出来,用油炒过以后,才可以卖一百文,咱们是正经买卖,不要用骗。”
张小宝一看宋静功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拒绝这个提议,看看二牛,又说道:“现在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把豆瓣也放到酱中,与前面这个分成两种,记住保密。”
“小公子您就放心吧,我二牛一定把事情做好了,我走了。”二牛说完转身离去。
宋静功用手从酱中又捞出点肉,放在舌头上,问道:“怎么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好象是辣味。”
“和你买的那个孵化小鸡的配方一样,总是要有更好的东西才能去卖差一点的东西。”张小宝笑眯眯地说道。
宋静功仔细地打量了张小宝一番,又卷了一张饼,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似乎在品味,又不仅仅是品味这张饼和辣酱。
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也不打扰,在那撕下薄薄的一点饼,沾上酱也小心地吃起来。
“味道还差一些。”王鹃舔舔手指头,吧嗒两下嘴儿。
“恩,我觉得也是,没有用油炸,算生酱,等炸完就好了。”张小宝点头赞同。
“一会儿用油炸一下,中午吃,给我家也送去一点,昨天晚上我娘还来给我们送桃子了呢。”王鹃把那点饼都吃进肚子中后说道。
张小宝这边也正好吃完,点点头“送,一定要送,可没有豆油,味道要差不少,上次去厨房,我看到那边还有点牛油,用那个吧,想想办法,什么时候摔死一头牛,用牛肉做酱。”
“要留着耕地呢,庄子上的不准摔,买头老牛摔,还便宜。”王鹃在那补充。
宋静功此刻心中是五味杂陈,从方才走的那个男仆的话中他已经知晓,这酱就是面前小娃娃弄出来的,自己当初真可笑,还想骗钱,看看人家,正经做买卖就能想出一个又一个的点子。
自己输的一点都不冤,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一岁啊,莫非是圣人转世?再听听现在两个娃子说的话,哪里是什么奶还没断的孩子,分明就是大人一般。
怪不得樱桃一说起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就是一脸的傲然,换成自己有这样的主子,想来也是一样,好吧,往后不争了,就给这个小娃子做一个幕僚,跟着他或许能看到更精彩的东西。
就在宋静功想事情的时候,张小宝已经吩咐小红到厨房取了点东西,此时正好拿回来,宋静功想完事情,就看着张小宝把一些葱丝和黄瓜丝放到饼上,又抹上酱,对他说道:
“子衿兄,尝尝这个,以后我准备把这东西卖到各个酒楼和小吃店,恩,只卖酱,稍微贵点也有人能接受,毕竟等榨好了豆油,就我们一家才有,我和鹃鹃还小,不能吃这么多东西,子衿兄请。”
饼小,宋静功两张入口没吃饱,何况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正饿着呢,当下也不客气,接过饼,三口两口就吃下肚,美美地出口气,自己动手又卷了两张,边吃边说:
“小公子,今后您说往哪子衿便往哪,那留意居,还请小公子别关了,店小,可也养活着三家人呢。”
“子衿说的哪里话,店的事情自然还由子衿做主,我这么小,哪里会经营那么多事情,这饼好吃,以后我会让人弄个小摊子,专门来卖,和春盘一样,只不过我会加上一些还没有人做过的菜。”
张小宝看着宋静功,见其不似作伪,也多说了些,他到不怕有人骗他,驾驭手下的本事他不缺。
宋静功还在那不停地吃着,这种东西实在太好吃了,爽口,辛辣,越吃越想吃,直到实在吃不下去了,这才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娃子说道:“好了,我吃饱了,这就走,去收大豆。”
说罢,宋静功站起身就想走,张小宝却突然出声“且慢,外面雨大风冷,子衿要多注意身体,小红,加姜丝的酒温好了没有,给子衿端来驱驱寒,麻烦子衿了,我与鹃鹃还太小,许多事无法去办,全靠子衿在外操持、辛苦,我与鹃鹃谢过了。”
说着话,张小宝和王鹃一同对宋静功施礼道谢,并用那小手,颤巍巍地端着递到宋静功面前。
宋静功听着话,看着那无力的小手,接过温热的酒,还没等喝呢,就感到心中暖暖的,一仰头把酒喝尽,对张小宝拱手“君以国士待某,某必以国士报之,告辞。”
话音一落,宋静功转身便走,连伞都没打,直接就冲进了滂沱的大雨当中,那双腿沉稳有力。
张小宝和王鹃跟到门口,一直目送着宋静功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回来,却突然看到小红在那里眼圈红红的,惊讶问道:“小红,你怎么了?被姜辣到了?快用水洗洗。”
“没,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心中舒服,公子待人真好,不管是樱桃、石榴、我,还是那个宋公子,公子都是真心对待,小红能被安排到公子的身边,是小红的福气。”
小红在那摇摇头,话还没说完呢,眼泪就流下来了,别看她年岁不大,也知道人情冷暖,小公子不仅仅聪明,对人还好,跟这样的主子,一定是上辈子积德了。
“莫哭,莫哭,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饼还有,正好趁热吃,帮我尝尝味道还欠缺什么。”张小宝与王鹃对视一眼,暗中感慨,这边的人就是好啊。
“恩,好吃,公子弄出的东西就是好吃,刚才我闻到味道就知道了。”小红擦擦眼睛,猛点着头,扶着两个孩子回到塌上,还没吃就夸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也不出声,看着小红连吃了三张饼,方说道:“小红,等雨停了,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庄子挨小河的那个低洼的地方,你要找人去给挖挖,把小河也弄个口子,引水到其中,庄子上要多养点鸭鹅,还要种点莲花,等冬天好多几样菜。”
“恩,小红知道了,小公子放心,庄上的人不少,只要供一顿饭,他们就会过来干活,明天就去挖。”小红答应着。
王鹃却摇摇头“不仅仅要供饭,还要给工钱,你定个数,回头去拿,往后张王两家庄子这边还要启个杂货店,让庄上的人方便购买交换,不为赚钱,能让庄子上的人少走两步就好。”
“小娘子仁义,小红代庄子上的父老谢谢了。”小红吃饱了,干劲十足,想想以后的日子,觉得外面的雨下的也是那么喜人。
翌日,白云朵朵,阳光明媚,小河清清,孩童欢戏其中。
庄子上的劳力都被小红给招来了,划出地方,也不顾雨后那里泥泞,带着工具就开干,一个个都像不知道累一样。
旁边的大锅这时就被小红让人给支起来,里面煮着香喷喷的大骨头,还有人在那和面准备烙饼,酱也放在一边,猪肉丝也用大油炒了起来,就等着一会儿吃的时候回一下锅,加上葱丝卷在饼里,味道更好,这是王鹃指点的,她爱*酱肉丝。
“各位哥哥大叔,好好干,可要对得住小公子每天三文的工钱,等到晌午,大饼卷菜管够吃。”小红站在旁边喊,她还知道鼓舞士气。
干活的人已经闻到锅中的香味儿了,边咽着口水,边在那里使劲地挖着,张小宝和王鹃也站在不远处观看,这也算是一种凝聚人心的办法。
“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小宝,我要把张王两家庄子打造成世外桃源,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家家都盖新房子,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不难吧?”王鹃一脸向往。
“只两个庄子不难,可我准备以后把地方再弄大一些,要管的事情多着呢,需培养些人才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希望和信心,到时你就可以训练家丁了。”张小宝也在那盘算着,他也想让庄子上的人都过好。
“小公子,您还吃蛤蟆吗?”就在张小宝和王鹃二人畅想未来的时候,河中的一个孩子壮着胆子询问。
张小宝知道,这些孩子还想换点好处,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吃,但不是吃蛤蟆,你们给我摸点河螺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跟着吃,还可以带回去一份。”
张小宝一说,孩子们都欢呼起来,一个个把头扎到水中,开始往外摸河螺,他们都知道锅中煮的是什么,还有那炒好的肉丝,自己吃一份,带回家一份,只需要弄点河螺,实在是太容易了。
“小宝,河螺中有寄生虫,听说有人吃的脑袋里面都长虫子了。”王鹃对这东西有点反感。
“不怕,回去用清水放点盐养养,拿开水多焯两遍,再用香菜和葱蒜拌一拌,给我爹下酒吃,给你家也送一份,我们就喝点汤,那东西火候大了咬不动。”张小宝都想好怎么做了。
“那明天吃,今天就养着,让河螺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出去再说,你快点做蛋糕吧,不然我们这样的,什么都吃不了。”王鹃一想到现在的年龄就郁闷。
孩子们的动作快,两刻钟就摸出来一大盆的河螺,让人用木盆装养好送回去,找来小红,让她中午的时候给孩子们也准备吃的,张小宝和王鹃也回去开始锻炼。
二牛早上早早就起来,吃点粥,和哥哥大牛一同带着那装上辣酱的小罐子,找了辆车,向三水县而去,那边因为挨着一条不算小的河,来往的人多,酒店什么的也不少,今天二牛就准备去卖酱了。
为了能够卖上好价钱,二牛还听从小公子的吩咐,烙了些饼还有葱丝带过去,一路急赶,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来到了三水县。
“弟弟,怎么卖?用不用吆喝?”大牛没有二牛那么伶俐,人比较憨厚,到地方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用,小公子早就安排好了,走,赶车到那边的观水楼,他家和旁边的百味阁是县中最大的两家酒楼,都在抢客人,不怕他们不买。”二牛想起小公子说的话,找两个有竞争的酒楼卖,就把目光放在了三水县的两个招牌酒楼上。
等车来到观水楼前停下,二牛和大牛就分别拿着东西跳下车,向里面走去,门口早有伙计过来安排车的停放位置,引着两个他认为是吃饭的人往里面走,边走还边说着。
“二位客官,饮酒还是住店?本店的大师傅听掌柜的说,可是师从御厨。”
“恩,师从御厨好啊,贵东家在吗?找个二楼的单间,我二人有要事儿与贵东家相商。”二牛今天穿了一身好衣服,有底气,挺挺胸,用他认为最体面的语气面对伙计。
“在,在,您二位楼上请,小的这便去请掌柜的过来。”伙计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见人家点了二楼单间,恭敬地往上请,等两个人进去,招呼另一个伙计过来伺候,他便跑去找掌柜的。
新来的伙计上了茶,等在一旁,二牛和大牛怕花钱,根本就不点菜,就在那坐着等,大概一截香的时间,观水楼的东家就匆匆赶了过来,见两个人空等,也不惊讶,客气地招呼道:
“本人就是观水楼的东家,不知二位贵人何事相招,喝茶,喝茶。”
二牛有点紧张,这毕竟是他头一次面对一个大酒楼的东家,按照小公子教的办法,缓缓地深吸两口气,默默念到我行的,这才好过一些,与哥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掀开那包着的细绢,又拿出大酱的罐子。
“今日过来是想请掌柜的尝尝这个东西。”说着话,二牛把那还热乎的饼摆好,在上面抹上一层辣酱,又把葱放在里面,使着筷子一点点卷起来。
等这个做完,又做了两个,分与哥哥一个,自己也拿起来一个“掌柜的请。”
话一说,二牛和大牛直接就吃起来,示意掌柜的没有毒,而且他两个也确实饿了,早上到现在就那么点粥垫底。
掌柜的看看面前的二人在那吃,又悄悄自己近前的这个饼,已经明白两个人过来干什么了,可这东西自己一看便能做,何必要分点好处与他人,想了想,还是拿起饼来咬了一口。
一口饼进嘴,掌柜的立即就惊讶起来,这什么酱,好吃,还有一种清新的辣味,怪不得两个人敢到自己这里来卖东西,原来如此,想到这里,掌柜的便放下手中的饼。
“还行,能吃,把这酱的方子留下,我可以给你们二百文钱。”
二牛和大牛一愣,想到出来时小公子说的话,心中更加佩服小公子了,连这事都算能算到。
当下,二牛和大牛同时起身,把没卷的饼和酱收好,转身就走,二牛边走还边说:“掌柜的果然识货,既然如此,我二人先去那百味阁吃饭,回来再与掌柜的细说方子。”
“且慢,既然二位到此,怎能到他处吃饭,六子,快,让后面的大师傅做招牌菜送过来,我陪二位贵客吃饭。”掌柜的一听,马上就知道了,人家不傻,见两个人要走了,连忙上前一步虚拦,并往回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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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牛在观水楼的谈判非常成功,不仅仅把辣酱卖了出去,同时还与观水楼做了另一个买卖,那就是庄子上会不定时地出现一些需要辣酱的新菜式,每出现一种,观水楼就要花一笔钱,都要找牙侩的人担保。
在掌柜的请吃饭时,当场就定下了第一道‘酱焖胡萝卜’,不仅仅做这到菜要给钱,连胡萝卜和辣酱也要从庄子上购买,别处没卖的。
胡萝卜的价钱比较便宜,一斤五文钱,酱的价钱就稍微贵行一些,毕竟里面有肉呢,一斤十二文。
观水楼刚谈好,二牛大牛两人就去旁边的百味阁,这次竟然连掌柜的都没见到,直接被大堂的管事给送了出来,二人也不着急,这点正符合小公子的算计,等观水楼的菜卖的好了,百味阁会求过来,那时价钱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卖完酱,又在三水县中找了一个经营不善的小饭馆,直接用银子盘下来,原来的店主也不赶走,邀请以后管店,等店一落实,那天没有运走的几车胡萝卜就送到店中,以前的菜式不变,新加了八道胡萝卜做的汤菜。
忙完这些,大牛、二牛终于是能闲下来了,就在店后的房间住下,等两天后再回去,这次一共运来的几十斤的辣酱,够观水楼卖上几天了,等回去后,还有新的事情要让他们去办。
土桥村,张家庄子的工地此刻也是干的热火朝天,一个个庄上的人卖力地挖着,刚刚吃完饭,还是在张小宝的一再要求下,这群人才休息了不到一刻钟。
张小宝是怕他们吃得太饱,弄出来毛病,卷上辣酱肉丝还有葱丝的大饼,那真是两口一个,煮好的骨头捞出来,沾上蒜酱,吃的那叫一个香,油糊糊的汤,撒上把葱花和香菜,咕噜噜,一口就能喝下去半碗。
看的张小宝和王鹃都谗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两个人要了一大碗汤,把饼掰碎了放进去泡着,掰的比他们的指甲还小,香菜和葱也是,等凉一凉,这才一人一口在那喝。
正是有汤喝,张小宝才不那么担心干活的人撑到,到时候汤就直接排出去了。
小红在一旁也跟着吃,还要负责给小公子二人弄骨髓,一条软软的骨髓用筷子给捅出来,稍微沾一点盐,张小宝和王鹃吃起来正合适,带着一点油腻味,带着一点骨香,还有那么一点腥,吃到嘴里别提多舒服了,最主要不用怕把牙给弄下来。
“好吃,人多吃起饭就是香,这骨头也好,小红,记一下,吃过的骨头不要扔了。”
张小宝吃了两条骨髓,停下来不吃了,怕吃多了恶心,又招呼小红一声。
“知道的,小公子,这吨吃完的都留着,晚上还能煮一煮,一天塘子也挖不完,明天晌午的时候,放上点新骨头,继续吃。”小红看样子有经验。
其他吃饭的人听见后,也都点头,别说给庄子上干活,自己家也是如此,能够和小公子与鹃鹃小娘子一同吃顿饭,他们就已经知足了。
“不是这个意思。”王鹃也停下动作,开口了“小宝是说,骨头留下来,到时用磨碾成粉末,可以做许多事情,如喂鸡,给地上肥,养蚯蚓等等,我庄子上还不差人家一顿饭,晚上要新做。”
此话一出,庄子上的庄户表情就不同了,没想到这小娘子和小公子如此仁义,庄户人家都老实,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把两个娃子的话记下,待日后好好做事儿。
小红自然不会再劝,饭钱都从小公子自己的库房中出,小公子不怕多花,能让庄户吃好,她也愿意。
那些捞河螺的孩子也跟着一同吃,孩子的肚子小,放开了吃也比不上大人,一个个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还想要吃,却再也吃不下,只能看着东西着急。
“吃不下就别吃了,该撑坏了。”小红按照孩子们的饭量,又给他们拿油纸打包,稍微多一些,想来孩子回去也不能吃,都给家里人了。
其中一个叫二子的小娃子无奈地点点头“还不是想多吃一点,最好把明天中午的饭也吃出来,今晚我就不吃了,带回去给我妹妹吃。”
“回好的,以后生活都会好起来。”张小宝吧嗒两嘴,淡淡地说着,只有王鹃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
庄户继续干活,张小宝和王鹃又回到家中开始锻炼,孩子骨头软,还没完全长成,太剧烈的跑跳动作不能做,只能一点点适应,唯一的好处就是孩子身体恢复快,当天累得说不出话了,翌日也同样活蹦乱跳。
今日张小宝和王鹃要锻炼的项目就是骨碌,让小红拿来毯子,铺地上,他两个就在那上面使劲地来回滚,这也能锻炼不少地方,外面还太湿,无法出去走沙地。
“小宝,歇一会儿,说说事情,都滚迷糊了。”王鹃翻了一个身,靠到张小宝的身上,晃悠着停下来。
“说啥?”张小宝也是一身汗。
“我看庄子通向外面的路不好走,是不是拿出点钱来修修路?改变总是从身边开始,让庄子上的人感受到这些,培养凝聚力。”王鹃伸手接过小红递来的水,喝一口说道。
“没钱,赚到的这点钱,我还留着买米面呢,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收麦子了,我必须多买点,家里的地和那封的百户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一次了。”
张小宝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路什么时候都可以修,粮食不买不成的,他有大行动,换取家中位置的行动,收粮食时还需要张王两家配合。
“那算了,明天让樱桃收点鸭蛋和鹅蛋,既然要养,总归弄出来点。”王鹃绕过这个事情,盘算起来。
张小宝也点头“对,一定要都养,尤其是鸭子,到明年开春,最好能有几千只鸭子,我看谁敢收我们家的地,洗个澡,睡会吧。”
这就算暂时结束话题,小红那边早就准备好热水,把两个孩子放进去洗掉身上的汗,抱到塌子上,用毯子把肚脐盖住,她又可以坐门口看书识字了。
等到了晚上,宋静功终于是带着不少的大豆回来了,一进到庄子的范围,就看到有人往外拉胡萝卜,一车接一车,不知要运到什么地方,好奇之下,拦下来一个人问道:“往哪运?”
“新平城,到那边安放,过些日子,那边就会有人到这里来买,直接就卖了,不耽误事儿。”一个车把势认识宋静功,被小公子给骗了后,愿意给庄子做事儿的举人。
“哦,准备卖多少钱?”宋静功对这到不希奇,就想知道价钱。
“一斤五文钱,二牛已经去三水县卖了,看样子卖出去了,不然二牛会急着赶回来。”
“多少?五文一斤?这么说我当初卖便宜了?”宋静功有点傻眼,他当初还以为骗别人才卖那么贵,哪想到在小公子手上转一圈,竟然涨了如此多,愣是用五翻的价钱给卖了。
实在是太神奇了,怎么就能卖出去呢,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那车把势又继续说起来。
“小公子说了,这些是不好保存的,稍微好点的都留下,弄个地窖放里面,等冬天卖十文一斤,冬天菜少,大家都吃个新鲜。”
宋静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回到院子这边的,他的心中已经被一堆堆的铜钱占慢了,实在装不下就换成帛和白花花的银子,反正就多是钱。
没等进去,就看到小公子两个人在那里和一群庄户大吃大喝,由于庄户干的活多,张小宝怕他们突然累一下,明天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踩在那泥泞的地上,有的积水都没过了人的脚。
回去容易得病,特意让小红准备了点酒,大家在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喝两碗,加了姜丝的酒温好,去寒,还能帮助加速血液循环。
这待遇可就太高了,有酒有肉,吃得庄户人心中都暖暖的,若不是张小宝和王鹃不同意他们晚上继续劳累,他们都想点着火把接着挖了,这一顿饭得多少钱?一个个都不想要工钱了。
“小公子,您说的那个胡萝卜,怎么卖出去的,当初我一文钱一斤都觉得是在骗人,莫非您找到了好骗的人?”宋静功也不管别人喝不喝酒了,跑到近前就要弄清楚。
“为什么要骗呢?胡萝卜这东西原本就不错,卖别人的时候,教给他做菜的方法就行了,当大家都会吃了,东西自然就贵,何况胡萝卜吃完还有益身体,味道也好。”
张小宝要改变宋静功那种遇到事情就先想骗的想法,见宋静功风尘仆仆回来,一定还没吃晚饭,又招呼着。
“子衿这两日累坏了吧,快,趁热吃点,人多,吃起来热闹,小红,给子衿弄点肉过来,沾蒜酱吃,正好下酒。”
说着话,还与王鹃向旁边让一让,给宋静功腾出个位置,至于宋静功愿意与否,不必考虑,自己都能和庄户一起吃,他又如何?
夏日缓缓而去,秋来早晚渐凉。
庄子上的池塘已经挖好,河中的水引入其中,鸭蛋与鹅蛋樱桃收了不少,都已经放在炕上孵化着呢,一群小鸡在那院子中来回追逐着嬉戏,养着这些天,不用再喂米粥,自己就可以吃点硬的东西。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羡慕地看着小鸡,他俩现在也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吃点饼还要在嘴里含一会儿才能咽下去,肉更是只能炖的碎碎的,鱼肉到是可以吃些。
“小鸡比人长的快,出壳几天就能吃沙子了,石榴弄的东西也要加紧时间磨碎才行,我想起一个好东西。”
张小宝把院子旁边花丛中的一只虫子捏在手里,放到地上,小鸡马上就过来吃,虫子比较大一点,是一种也快结茧的青虫,上面有不少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吃了一夏天,早就吃肥了。
小鸡叼住,使劲地甩着脑袋,旁边也有小鸡过来争食,几只小鸡两三下就把一只虫子消灭掉。
“什么想法?”王鹃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怕虫子,根本就不在乎,到是对张小宝的想法感兴趣。
“其实也没啥,就是想弄点东西给我爷爷奶奶,还有你爷爷奶奶吃,昨天晚上你家人可是都来我家了,还亲了我一脸口水,我想弄点骨髓,还有把骨头磨成粉,用来炒油茶面,放里点核桃仁什么的。”
张小宝昨天看到了王鹃的爷爷奶奶,两个人身体都不怎么好,呆在那里就不停地揉腿,一看就像缺钙。
“干什么用?能吸收吗?”王鹃到是有点感激张小宝,毕竟这一辈子还是有前人才好,两家的老人都在,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能吧,补钙的话,其实无非就是含钙物加上维生素AD而已,纯的提炼不出来,可吃的东西还有的,比如鱼肝靠出来的油,比如牛奶羊奶煮过以后上面的那一层东西,加进去就行了。
好,就这么办,等我们两家的人都吃好了,咱就拿出去卖,里面那么多的东西,谁知道配方是什么,还能治疗夜盲证呢,先自己吃,等我腾出手再大量往外卖。”
张小宝计划着,蹲下身摸摸小鸡,小鸡也不怕,还歪着脑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张小宝。
“那就弄吧,咱俩也跟着喝,方子要调整,补钙补多了会出事的,给大人吃的把核桃暂时去掉,太油腻了容易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平时让他们多喝点茶,听说银杏那东西就好,好东西先自己人用。”
王鹃算是同意了,她和张小宝最近锻炼时又加了些量,继续营养补充,尤其是高热量的东西。
小红就在一旁听着,她不懂小公子和小娘子每天说的一些事情,她只知道,只要两个人一认真在那说,而且互相帮着纠正,最后定下来的就绝对是厉害的东西。
小鸡们吃饱了,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二牛这时匆匆赶回来,一进院子就兴奋地说道:
“小公子,好事情,百味阁的东家昨天去找我和我哥了,说是要买那辣酱,我按照您的吩咐,多加了两文钱卖给他,还有那胡萝卜也是,他回去就把那天的管事给赶走了,说是让他赔了不少钱。
小公子,百味阁的东家想要用七文钱一斤的价钱,从我们这买五百石,卖不卖?这一下子就是不少钱啊,比当初换来的时候可贵不少。”
“五百石?胃口到是不小,人也精明,等你回去告诉他,胡萝卜已经没有多少了,最多卖他二十石,两千来斤的东西,够他卖到冬天了,再过些日子,就涨价。”
这时都不用张小宝说话,王鹃就做主了,如此简单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那东家不就是想等以后涨价么。
“恩,就这么说,想要,就从那蕃帮运吧,一去一回耽误的时间也来不及了,二牛,这事儿先让大牛去做,还有卖酱也是一样,你这两天准备一下,等秋收后,给我多多收粮食,什么粮食都要,我这边给你钱,越多越好。”
再过几天,就要收粮食了,张小宝身边实在是没有人了,何况还不能可一个地方收,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他这一份,母亲那边一份,王鹃家也要有一份,还有宋静功,可以把他派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收。
“俺明白,小公子,您放心,您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二牛一改原来那机灵的模样,装成憨厚的样子在那说着,让张小宝和王鹃都笑了,二牛憨厚了,那还有几个灵敏的人了?
又过两日,石榴把所有拣回来的东西,还有低价钱买换来的都给弄成了粉末,这时还不能喂,有点浪费,需要等粮食打完,掺进去粗糠才行、麦麸子才行。
樱桃自己弄出一片连在一起的炕,炕上摆满了鸡蛋、鸭蛋、鹅蛋,小鸡已经孵化出一批给松日尼干带走了,还卖了他点特制的饲料路上喂鸡用。
另一边养蚯蚓的地方,石榴也安排好了人,从各家收购的烂柴火,还有粪便什么的,都沤在那里,下面就是孩子们挖来的蚯蚓,等到明年就能多出不少。
只有小红没什么事情可做,她听张小宝的话,抓了点耐寒的鱼,扔在池塘中就不管了,鸭和鹅还没就位,她羡慕别人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还得等。
宋静功的事情就轻松,毕竟他以前管的也不少,买点大豆,找庄子上可靠的人榨豆油非常简单,出油率比较低,没有张小宝想象中的百分之十五,将将到达百分之十,属于工艺的问题。
榨完油剩下的豆饼也没有浪费,直接给二牛家送去,让他们留着做辣酱,所有的一切,都等着来年发挥作用,眼前能盈利的,只有辣酱和胡萝卜,三水县两个店,比起来没有太大的收入。
“秋天来了。”当第一片树叶落下来的时候,张小宝站在外面的小河边,看着眼前一片枯黄,感慨了一句。
“恩,明天他们就收割了,还好没有下雨,当金黄满目的时候,发现远去的不仅仅是天空流云,还有一些怕想起又不愿意忘记的回忆。”
王鹃的眼睛盯在流水上,看那天上云卷云舒,有点想家了,想以前的那个家,这时在感受张小宝的存在,才知道有一个人陪伴,不会那么寂寞,感谢,或者是相携。
“冬天应该会下雪,我们到时候堆雪人,堆个大大的,哪怕春天会化,可年年都有。”张小宝不知道怎么安慰王鹃,他是没什么遗憾了,换成那个世界,他也活不到现在。
“恩,回吧,把秋千立起来,锻炼一下对高度的适应性,你怎么就不能学学理工科呢,监狱里面有这样的人才吧?我还想要电灯呢,晚上太黑。”
王鹃拉了拉衣服,转身往回走,有些东西该适应还必须适应。
“不怕,今年有钱了,多准备点蜡,到时候就点这个。”张小宝知道王鹃不是怕黑,而是怕做梦。
“你怎么不知道多安慰我一下,我现在可是小孩子。”王鹃故意说出让气氛活跃的话。
张小宝笑了笑“我一直在做,就像那首我偷听来的歌一样,在一所小学校的窗户边,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天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你们可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
“什么歌?这么好听,我怎么不记得了?”王鹃惊讶地问道。
“西风的话,属于小学欣赏课中的,你那可能没欣赏,总有音乐老师偷工减料,当时听到的时候就觉得好听,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其中蕴涵了哲理和希望。”
张小宝一脚踢飞一个小石子,吓得已经长大不少的小鸡叫着跑远。
“欺负小鸡算什么本事。”王鹃心情好了不少。
“我到是想欺负老黄狗,可我怕他咬我。”张小宝配合着说道。
小红刚才一直站在小公子二人身边,在河边时听到两个人说的话,似乎觉得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离自己好远好远,直到此刻才发现,两个人又回来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秋千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一直没有立起来,等着张小宝和王鹃回到院子,马上安排人竖秋千,这个时候天高云淡,荡起来最舒服。
为了不让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张小宝和王鹃还特意设计了一中前后左右都能卡住的东西,就像以前玩的那个上下动的八爪鱼一样。
开始只要有一点力,两个人就能自己荡起来很高,在天上发出了属于孩子的笑声,到是把小红给吓得在一旁直着急。
好不容易等秋千停下来,小红连忙要让小公子两个人想其他的事情,问道:“小公子,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樱桃那孵化的小鸡中,不可能都是母鸡,她把公鸡养在别的地方了,这边就两只,你去要一只过来,今天晚上咱们吃童子鸡。”张小宝跳下秋千,拉着王鹃进屋准备看书时随口吩咐。
翌日,秋高气爽,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开始收割起田里的粮食。
大人在前面一捆捆地把粮食捆好,然后运到晒谷场,小娃子就拿着一个筐,在后面仔细地拣那些被人漏下的稻穗或者是麦穗。
张小宝与王鹃两家的家人也过去做做样子,算是给起一个示范作用,其实不用他们人家也会。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年的收割方式有所改变,以往是每家自己收,收起来以后到庄子上交铢,今年则是由两个庄子一起提供伙食,大家一起从一块地开始,把粮食都收起来,收到哪家就堆在哪家的地方,做好记号。
如此一来的好处就是,大家在干活的时候有了一种比拼,也没有人偷奸耍滑,谁干多少,都看着呢,真想偷懒的话,吃饭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张嘴。
这时,王鹃与张小宝也跟在一旁看,一片片的稻子麦子被割倒运走,大家都是满怀着希望,张家庄子因为有那一百户的封赏,故此可以少交一百户的钱粮给上面。
说是一百户,其实就是一百个人,不然的话,大家都合在一起成为一户,一万个人也能弄出来,王鹃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该交多少还得交多少。
“等收了粮食,把你家的给我家一些,我家要多交不少呢。”王鹃一想到这点就觉得不公平,张家庄子那一百户要比王家庄子过的好,因为不用往上交,张家听说每年都少收一点,多留下一些。
“凭啥?两个庄子又没有在一起作帐,我自己都有一个帐呢,你要给,拿我们两个的给,不能用我家的。”张小宝马上表示反对,这种事情可不能混淆了,他的钱他家就没动,都归他自己管。
“那我就从我们的库房拿二百匹帛送给家里。”王鹃赌气似的说道。
“拿吧,二百匹才多少钱?一匹二百文,二百匹四万文,四十两银子,给了。”张小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气,今天吃什么,还吃童子鸡?”王鹃说了两句,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
“不,今天有更好的东西,你看看那地里,除了粮食还有什么?”
“还有人。”王鹃回答。
“除了人呢,你看看,还在那飞呢,一追一蹦达,蚂蚱,今天就吃这个,一会儿让他们小孩子帮忙抓,我用豆油换,回去拿油一炸,又香又酥。”
张小宝指着在那田间来回乱飞的蚂蚱,咽了口唾沫说道。
“好吧,等割完了,就让他们抓,把小鸡也放出去,樱桃孵出来那么多的小鸡,这下可以长不少肉了。”
王鹃不排斥这种东西,以前训练的时候她可没少吃,别说熟的了,生的都照样往嘴里塞,一咬一股绿水就冒出来,挺过恶心的那个阶段就好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更多了,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中午的饭比较简单,油丝饼加上肉炒萝卜片,还有鸡蛋黄瓜汤,管够喝。
如此这般,连续忙了三天,才把两个庄子上的粮食给收割好,张小宝和王鹃也是持续吃了三天的油炸蚂蚱,一片小鸡放出去,还没等打谷子呢,地里的蚂蚱已经所剩无几。
“小公子,多亏了庄子上的小鸡,不然今年还要让这些蚂蚱吃不少,别看个小,架不住多,一边打着谷子,还一边要喂蚂蚱。”
小红也吃了两顿,觉得味道真不错,现在就拎着一个往嘴里塞,还感慨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小宝和王鹃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由王鹃开口。
“小红,去把张管事叫来。”
小红不知道两个小祖宗又要做什么,跑到后面把张管事喊来,她自己又开始吃上了。
“小公子,小娘子,您二位找我?”管事也疑惑着呢。
“恩,过了那边的桥就是葛家庄了吧?他们的粮食是不是还没收完?”王鹃一指那边的方向。
“是,他们不像我们家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安排人一起收,都是分开收割,比我们慢上一天还多。”张管事回道。
“那交给你个事情,你赶着我们庄子上的小鸡,到那边帮忙,大家都不容易,让小鸡吃帮他们吃点蚂蚱,也算积德了,咱们不要任何好处,白帮,去吧。”
张小宝接着话,并且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么的善良呢。
张管事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小公子和小娘子是什么人啊?没好处的事儿才不会去做,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庄子上的小鸡这两天明显见长,都是吃那蚂蚱吃的。
当下也不犹豫,叫过几个人,先弄两只老母鸡在前面带队,一群小鸡就哗啦往那边冲去了,果然,到了地方,人家还要感谢他,看着小鸡吃着自家田里的蚂蚱,不停地说着张王两家庄子仁义。
到是也不担心小鸡吃谷子,有蚂蚱呢,谁吃粮食啊,用人抓的话费劲,小鸡追起来就像不知道累一样,两个小腿紧倒腾,边吃边拉,还给地上肥了。
受益最大的就是那些个庄户,蚂蚱吃了粮食,他们主家可不管,该交多少还得交多少,一个个都趁着休息的工夫过来道谢,让张管事过了一把瘾。
等着葛庄的蚂蚱吃得差不多了,又赶着小鸡去别的庄子,哪怕收割好的,打谷子的时候也有蚂蚱,地里同样还有,小鸡就这样连吃了半个月,一只只吃的那叫一个胖啊,脑袋都快缩脖子里去了,走在那里就跟个小球一样。
就在小鸡猛吃的时候,张王两家都动了起来,到处收粮食,正是秋收,今年的年景不错,粮食价就偏底,两个庄子分出去四伙人,有远有近,用钱买,用帛购,用其他东西交换,价钱稍微可以高一点。
处于对张小宝和王鹃这几次弄出来的东西的信任,两个庄子可是下老本了,最后就算不赚多少钱,也不能赔了,这种信任也让张小宝和王鹃感慨了一番。
“说吧,粮食都收差不多了,庄子上到处都是仓库,你准备用这粮食干什么?”王鹃惦记这个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
“好吧,我说,一部分准备白送,一部分弄到别处,卖高价,估计到最后还略有剩余。”张小宝终于是说了。
“往哪卖,往哪送?”
“太行山东、河南一带,还有鸡,到时候正好送过去养,下的鸡蛋就地卖钱,用卖鸡蛋的钱在山东临海收购大量的干海货,把海货运回来,又是一笔钱。”张小宝一点一点往外挤。
“你送人家会要的,你高价卖人家就买?鸡到了明年就大了,过去吃什么?”王鹃也配合着张小宝,一句接一句问。
“据史书记载,唐,开元三年旱,蝗灾,今年那边收成应该和以往相对持平,可已经旱了,蚂蚱也多了,等明年就会显露出来。
我准备用送的粮食来换取官方的嘉奖,把鸡赶过去吃蝗虫,这算是立功了吧?卖的粮食要偷偷摸摸才行,光白送也赔不起啊。”
张小宝终于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王鹃点点头。
“好算计,怪不得你发了疯一样地弄点子赚钱,就为了收粮食,最终便是为你家保住那个百户的封赏,佩服,可是,张小宝同志,我王家也跟着忙活,有啥好处呢?”
“这个,这个么……,你听我说,这就需要运作了,到时少不了你家的好处,你和我一起过去,我教你怎么说怎么做,当然,这不是骗,做了好事儿就要有奖赏才对。
那话怎么说来着,就是做了好事儿不求回报,那样的话,做好事儿的人就会少,如果真有人要回报,那么别人就会说他,所以,我们要给别人留条后路。”
张小宝说起话来振振有辞,王鹃撇撇嘴“还不是那孔子的故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就是给自己捞好处找借口,我相信你一次。”
“恩,千万别与其他任何人说,尤其是我爹,知道我高价卖粮,弄不好会让我把那些粮食也捐了,我可不想赔本。”张小宝像做贼一样四下里看看,哪怕他和王鹃用的是唇语。
“看把你吓的,当真是做贼心虚,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对了?不过我还是支持你,凭啥把咱家的东西白给人,都是用劳动换来的。”王鹃笑着靠在张小宝身上,张小宝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两个人商量一番,算是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又找来宋静功,开始安排别的事情,卖豆油。
“小公子,豆油该怎么卖,我怕别人不买。”宋静功一听这个就有点拿不准,尤其是不让他骗。
“直接卖当然没有人买,去三水县,弄个摊子,把面和好,到时候用油炸,卖给别人吃,等别人都吃过了,那味道当然不同,他们问你,或者你找个人故意问,明白没?”
张小宝引导了一下,宋静功马上就懂了“知道,到时我就说是油好。”
叶落尽,芳草已无痕,松柏青依旧,灵灵染秋风。
张小宝与王鹃二人身上已添新衣,小红闲来无事,早早起来赶上由樱桃孵化出来的鸭鹅向属于她那池塘走去。
旁边相随的丫头换成事少的石榴,宋静功卖豆油卖的上瘾,几天才回来报说一番,大牛依旧负责卖酱及胡萝卜。
“看样子,快入冬了,等下雪,冬天有什么赚钱的事情?”王鹃手上拎着两个小沙袋,边轻轻抡着,边与张小宝闲聊。
“不知道,总之庄上有炕,不怕冻着。”张小宝那边同样拿两个沙袋。
“我其实是担心你家庄子过不去今年,秋收各处粮食都多,总有人会惦记这边。”把沙袋远远地抡出去,王鹃一分心,差点被带个跟头。
张小宝到是小心了,扔出去的沙袋比王鹃那两个远些,小跑过去拣回,犹豫了下说道:“不怕,今年来人也有办法对付。”
因穿的衣服多,二人只玩了半个时辰,便出了一身汗,石榴那边早准备好热水,见天渐渐阴下来,在旁相劝“小公子,小娘子,外面起风了,不如到屋中玩耍。”
二人应过一声,转身与石榴回转,正此时,昨日刚刚归来一次的宋静功又匆匆跑进院中,见到张小宝与王鹃,那张一直都平静的脸露出了愁容。
“子衿跑得如此急,莫非遇到好事了?”张小宝听脚步声,回头望去,见是宋静功笑着问道。
“我的小祖宗,哪里有什么好事儿,出大事儿了,小公子,那边买卖做不成了。”宋静功见小公子还有闲心逗趣,面色越发苦了。
王鹃也插话道:“宋公子难道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当初可是骗过不少人,今日为何处理不了?”
“我的小祖宗啊,这次与已往不同,骗不成啊,三水县那边有人说吃过张庄子卖的豆油出事了,找来医者查看说是中毒,买卖不好做了。”
宋静功一脸沮丧的模样,把那边事情细细说了出来。
昨日宋静功回到三水县,边卖豆油,边在那边卖豆腐,可用钱买,也可用其他事物来换,尤其是大豆,一斤大豆可换二斤豆腐,如此作为,乃是不让人知晓豆油是用大豆制成。
当天晚间,宋静功正欲让人收起摊铺之时,来了一伙人,宋静功到是认识,几人游手好闲,向来不做什么好事儿,起初以为过来强收钱,待几人到近前,才知是买油,共计二十斤。
当时宋静功也未多做考虑,便卖与几人。
谁知,今早刚从‘留意居’中出来,那几人就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一做证的医者,愣说是昨晚买的油,回去后就吃病了一人,几人还把其中生病的人抬到摊子面前,以作见证。
宋静功当时就知道被讹诈了,见周围一圈人都在那里看着,出言解释,谁知那医者一口咬定,躺那之人就是吃这摊子所卖之油而得病,言之确凿,让人不得不信。
那几人到也不说什么恐吓的话,就是要宋静功拿出纹银五十两,周围人不知该信谁,听那几人的意思,当是想多要钱财,可吃出病了,又有医者作证,一时也犹豫起来。
宋静功见此,也知无法在做买卖,草草收起摊子,命人把一应事物送回留意居,说让那几人明日再来,便匆匆赶回庄子。
“哦,原来如此。”张小宝和王鹃同时点头,却没有露出任何为难的神色。
“以非法zhan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公私财物的行为。是为敲诈勒索,小宝,看你的了。”
王鹃张口说出一串话,转头又看向张小宝,那意思以后要看张小宝如何处理了。
张小宝撇撇嘴,似乎不愿意处理这等事情,叹息一声“看来又要花钱了。”
“小公子,难道你要给钱?”宋静功一听张小宝的话,以为选择给钱,劝道:“小公子,给不得啊,今日给了,明日他们还会再来,何况那三水县还有其他一些混混,见有利可图,轮番到瘫子去,多少钱都不够给。”
“谁说给他们钱了?我赚些钱也不容易,要花也得花到有用之处,你今日回去,打探那几人家中都有何人,再用你举人身份去见三水县县令,带上纹银百两,还有我庄子上那辣酱及你所卖豆油。”
张小宝自然不会白白给人送钱,思虑到土桥村也归三水县管,明年还能用到,先打点一番,总比现用现给的强。
宋静功不知这些,听到纹银百两,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咽口唾沫说道:
“小公子,那几人也不会真要五十两,能讹去十两八两银子也就知足了,百两?是不是多一些,许我二十两,我就能让那县令帮忙做事。”
宋静功此话没说错,百两银子太多了一些,通常小事儿,只送去十两五两银子,县令便能通融一二。
未等张小宝说话,王鹃那边就开言道:“宋公子,一切照小宝说的做,砸钱过去,表明的是一个态度,让那些想打我们主意的人都知道,并警告县令一下。”
“何为警告?”宋静功还真不懂,别看他骗过的人不少。
“让他知道,这一百两银子可以为一件小事儿找到他,也可以送到他上头去来找他的毛病,如果不是手头闲钱不多,全换成了粮食,直接砸他二百两又何妨,明年自有用处。”
王鹃和张小宝还算有默契,清楚张小宝考虑的是什么事情,也知晓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
宋静功想了一会儿,终于是懂了,点点头“还是小公子与小娘子厉害,我这就去办。”
说过话,宋静功急着那边的事情,又匆匆离去,剩下石榴三人继续往屋中走去。
“小公子,方才那宋公子来时说事情,我都吓坏了,不知怎么办,没想到小公子这么轻易就把事情弄好了,小公子对这种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怕。”
石榴边给两个人洗澡,边在那赞叹着。
“石榴,你要记住,凡是遇到这种骗人的事情,小宝就都不会怕,这事未必会轻易解决,最好是那县令也不敢管,又收了我们的银子,以后找他做事儿更容易一些。”
王鹃也不在乎有人弄这种事情,如此的小手段,放到张小宝身上根本就不屑为之。
张小宝也附和出声“确实,我还就盼着那几个人的身份高一些,至少家中有厉害的人在,真正想办事情的时候不怕花钱,就怕没地方送钱。”
“小公子与小娘子说的深奥,石榴根本就不懂呢。”石榴听了两个小祖宗的话,觉得自己很笨。
“石榴你也不用难过,以后多听听,多看看就知道了,安排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做的就非常好。”王鹃怕石榴失去信心,连忙安慰。
宋静功离开庄子,赶路回去,到傍晚时,终于是重新来到了三水县这边,从留意居中拿出银子,带上豆油和辣酱,不做丝毫耽搁,直接就找到了县衙。
县令程岭祥宋静功还见过两次面,给了门房几文铜钱,等通报完,门房边说县令有请边往里让。
走过两到门,来到书房时,宋静功直接就行礼道:“学生宋静功,见过县令。”
“宋举人不必客气,快请坐,听闻宋举人为我三水县上百姓做过几件好事,我早就想见上宋举人一面了,只可惜县中事务繁忙,一时找不到时机,今日宋举人来此,到是成了我一桩心愿。”
县令程岭祥能见宋静功还都是看在他有功名在身的缘故,也客套起来。
“县令大人真是让学生受宠若惊,能得大人记挂,学生子衿往后定会多多遵从大人的教导,一心为民办事,学生来的匆忙,也未曾备下象样的东西,只有些素油和辣酱,寒酸了。”
宋静功拎着的东西并未交给别人,直接就拿到了书房,恭敬地说着,慢慢把那一个大包裹放在了书桌上,油与酱多是用罐子罐子装的,有轻微声音传来。
可那因子却是十锭十两的,这么整的银子还不好弄呢,一放就发出清脆的动静,县令程岭祥听了后,眼睛就是一亮,示意宋静功喝茶,他似乎觉得那一包东西有点碍事,用手向旁边推了推,在推的过程中,手却是抓在了有银子的地方。
这一抓,程岭祥面色不由得一变,估算了一下,大概就知道多少银子了,这么多钱?这宋静功想干什么?莫非是杀人了,让自己改判?这到难办了,不过‘理’这么大,到是可酌情想想办法。
“好,这酱我可是早有听闻了,正好尝尝,子衿有心了,不知子衿近日忙些什么?”程岭祥开始考虑怎么处理事情了。
“回大人的话,学生自觉再考无望,前些日子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庄子,在其中做一幕僚,这油和酱便是那庄子所出,谁知……哎,不说也罢,今日来就是看望一下大人。”
宋静功说着话,先前还一脸轻松,后来伴随着那声叹息,变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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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岭祥当然不会认为宋静功不想说,无非就是等着他来问,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便问吧。
“子衿如此说就见外了,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情,说出来也好一同参详一下,总比你一人压在心中强。”
“大人既是问起,学生自当遵命,还不是这素油,这几日卖的好,结果惹来祸事儿,早上竟然有几个混混跑我卖油摊子的地方,说是有人吃中毒了,还找了医者做证。
学生哪里遇到过如此事情,那几人非要学生拿出五十两银子,学生给人做幕僚,又上何处寻五十两银子,实在是无奈啊,待明日还不给钱,说不定那几人就要拉学生见官了。
素油这几日卖出不少,还有早上那油炸的东西都用此油做成,若真有毒,为何只那一人中毒,其他人都无事?学生真是欲辩无言啊。”
宋静功边说边在那摇头叹息,让人看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程岭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括,那里的银子可比人家索赔的要多,没钱?没钱你怎么就给我送来了?还好,不是大事情,无非就是一帮混混想讹诈点钱财,不想着宋静功脾气竟然如此大,宁愿拿出更多的钱给我,也不给那混混。
也好,至少自己得了好处,只是这钱真是多了些,难道是想让自己把那几个人都抓进大牢?再判个重罪,这还需问问才行。
“真是岂有此理,子衿放心,本县与你做主了,你今日便写一状子,明早送上来,本县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些个害人钱财、声誉的人。”
“大人不必如此动怒,三水县这方被大人治理的可谓是民安市茂,只有那几个不开眼的才敢如此,这治罪便不用了,还请大人帮着劝说一二,大人治下,想来不会有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宋静功以退为进,连夸带挤兑,就看县令怎么办了。
“子衿说的是,那这样,待明日我派人寻那几个过来,给子衿正声誉,子衿不用担忧,哦,天色已晚,想来子衿还不曾用饭,不如就在这里吃上两口。”
县令程岭祥当然明白,这事儿不管都不行了,好在人家没有逼迫的太紧,以后看来人家有事儿还得帮啊,否则这么多的钱拿了烫手。
“多谢大人,家中晚饭已备,更有人等学生回去,不便多做打扰,大人事忙,还请以身体为重,学生这就告辞。”
宋静功见事情差不多,人家也开始送客了,起身又施一礼,恭敬地转身离去,身后也传来了‘代我送送宋公子’的声音。
第二日一早,县令程岭祥找人询问此事,结果那下面的人都知道了,把事情一说,程岭祥突然觉得头疼,为何要遇到这个败家子呢,换一个人都好办,只好命人去找宋静功,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宋静功听到招呼匆匆赶来,一见到县令,看县令的脸色就知道事情难办了,未等他说话呢,程岭祥就先开口了。
“子衿啊,昨日之我已知晓,那领头之人乃是本州司仓参军周倥的侄子周西虎,我今日会寻他来问,若是真少五十两银子,我便给了他,若非如此,子衿可要再作打算了。”
程岭祥也的确没法子可想了,真要钱的话,大不了把昨天的银子拿一半给人家,可就怕人家所图的是其他东西,那就不是五十两银子可以打发的了。
宋静功一听,也知道麻烦了,州司仓参军,也就是州长司,协助州刺史分管赋税和仓库的,正六品的官,县令也不敢轻易得罪,看样子真要问清楚后想别的办法了,于是说道:
“大人告与子衿实情,子衿感激不尽,子衿这便回去等候消息,若是那周西虎只为求五十两银子,子衿定当奉上,若是……,子衿就需回庄子商议,还请大人帮忙拖延一日,最多一日,定有结果。”
“哦?一日便能有办法?子衿放心,不必焦急,托他三、五人还是可以的,一日毕竟短了些,子衿一去一回的时间而已。”
程岭祥以为宋静功急糊涂了,拿了钱自然要多帮点忙。
“不必,子衿回庄就有办法,可直接回来,一日足够。”宋静功笃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子衿先回去等,待我问过周西虎就让人告知子衿,本官见子衿如此肯定,莫非庄子上有高人在?”程岭祥见宋静功确实目光清澈,到是好奇了。
宋静功一想到自己当初怎么输的,后来见到的一件件赚钱的事情,脸上就多了一丝的崇敬,点点头。
“正是,此事对学生来说难上加难,对那人来说,则不屑思虑之,那人不动时,如和风煦日,动则狂风骤雨,学生有幸体会了一次,便到那边当幕僚了。”
县令程岭祥知道这个宋静功曾经骗了些人,手段非同一般,没想到竟然也有输的时候,这下他更加觉得有意思了,问道:“难道子衿惧怕那人?”
“怕,真怕,就一次,学生连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后来那人还放我一马,不然我此刻应在县中大牢里面了,还有那人身边的一人,这二人聚在一起,如琴箫合壁,世间风liu,无出其右者。”
宋静功想着庄子上的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一丝笑容出现在嘴角,还带着那么一点点骄傲。
“如此,那子衿就先回去,我这里尽快去做。”
程岭祥见宋静功把那边的两个人说的如神仙一般,根本就不信,正好可以用这次的事情问问,他心中已有考虑,周西虎不会差那点银子,定有更大的图谋,看看那庄子上的高人如何作为。
宋静功答应一声回去等,程岭祥连忙命人找来周西虎,当面一问,周西虎也不推委,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他想要得到那个弄素油的方子,那油他吃过,这几日顿顿多吃素油,味道比其他的油还好,就算用来点灯,烟也小。
见其意如此,程岭祥也不多说,让人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宋静功,至于如何做,就看宋静功说的那个高人了。
宋静功一得到消息便雇一辆车,急驰而回,进到院子,连口水都顾不得喝,把话说出来,看着小公子等待。
正如他想的那样,小公子和小娘子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担忧,不仅仅不愁,反而笑了。
“小公子,可有对策?”宋静功看小公子二人都不急,他也放松下来。
“小宝,又让你猜对了,这下好了,过年咱们就吃冰糖葫芦。”王鹃笑着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也在那故作矜持地颔首“恩,让石榴把东西拿出来吧,交给子衿,子衿我告诉你怎么做。”
让石榴拿出东西给宋静功,张小宝又和宋静功说了一番,宋静功眼睛一亮,猛点着头“小公子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了,原来是这样,事不宜迟,我这就走。”
宋静功保证了一番,带上石榴给他准备的清汤,转身出去,让车把势赶着马车又向三水县那边赶。
等着宋静功到地方的时候,又是傍晚了,这次宋静功依旧是不停歇地来到了衙门这里,刚一见到县令,就要求道:
“大人,学生回来了,还请大人帮做一下中间人,正好晚饭时间,学生欲请那周西虎在观水楼吃饭。”
程岭祥见宋静功满连喜色,吃惊不小,难道事情真的有办法解决了?按宋静功来回的时间算,他是刚回去,那边就有人想出办法了,这怎么可能。
“子衿有主意了?那边的高人听了你的话,就一会儿便想出法子?”
程岭祥带着期盼地问着。
“没,学生一进院子,刚把事情说完,那人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让学生拿上,又吩咐学生两句,学生不敢耽搁,马上就回来了,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了。”
宋静功一想到回去的情形,就激动得浑身都哆嗦,小公子他们实在是太可怕了,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算无遗策,诸葛重生,不过如此。
程岭祥也跟着一同惊讶,那庄子上看来是真有高人啊,当下也不犹豫,一边派人去请周四虎,一边携同宋静功往观水楼行去,连车轿都不乘了,边走边问。
“子衿可否说说,那人出了什么主意?我这心中好奇。”
宋静功这次没有直接就说出来,抱歉地笑笑“大人,恕学生此时不能告知,等周西虎到来,一切自然见分晓。”
“哦?既然如此,那就等上一会儿,听说观水楼中的几个菜,也都是你那庄子给弄出来的,与那高人有何关系?”
见宋静功不说,程岭祥也未逼迫,呆会也能知道,想起观水楼的新菜,随意地询问一句。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素油,辣酱,和那些菜,确实都是那人所为。”
宋静功与县令说着话就来到了观水楼,周西虎已经先到了,并要了一个单间,一见到宋静功就开口说道:“怎么?宋公子想清楚了?”
宋静功根本没搭理周西虎,而是先对县令程岭祥恭敬地说道:“大人,您请坐。”
等着程岭祥笑着点头坐下,宋静功这才看着一脸傲气地站在那里的周西虎“周公子也请,今日有县令大人坐陪,子衿倍感荣幸,伙计,把贵店招牌菜上来。”
县令程岭祥此时心中舒坦,刚才周西虎竟然好象没看到他一样的态度,让他觉得脸上无光,暗道这周西虎实在是不通事理,你叔叔六品又能如何?我真把你的案子给定下来,你叔叔还敢翻案不成?
宋静功不错,知道谁才是主,送钱送的也痛快,今后定要多加照顾。
周西虎也发觉自己刚才太急切了一些,忘记招呼人了,叔叔可是不只一次说过,在这县令的面前要恭敬,都怪这个卖油的宋静功,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忘记先与县令说话。
想到这里,他看向宋静功就越发的有气,做样子给县令倒完了茶,就迫不及待地对宋静功又问道:“宋公子,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吧?”
“周西虎,若是你还与我如此说话,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宋静功此时却把脸一沉。
“你,你敢直呼我姓名,还敢这般与我说话,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吃了你们家油的病人躺着呢。”
周西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在这三水县,他还没见过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宋静功微微一笑,不急不忙地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随手就扔到了周西虎的身前,周西虎一看傻眼了,纸上写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从小他就不学,连千字文都没背下来。
“程伯,您帮我看看。”周西虎没有办法,只好把这张纸交到县令程岭祥手上。
程岭祥接过纸,缓缓念道:“我是专门负责卖油的那个人,因那假装吃油中毒的人与我有仇,故此才来装病陷害于我,我知事情不好,怕被人报复,只好远离三水县到他处求生。”
“看吧,周西虎,我临时雇来的伙计和你那个装病的人有仇,现在已经被吓跑了,你说你兄弟吃油吃出了病,那为何你那兄弟的家人不报官?”宋静功等着县令念完,悠悠地说了起来。
“说不定是你那个伙计和我兄弟有仇,故意下的毒呢。”周西虎没想到宋静功倒打一耙,只好挑着理来说。
“恩,也有可能,那就让你的兄弟报官吧,让官府发海捕文书,那伙计是我临时雇来的,我也不清楚他的底细,我那素油已经卖到整个三水县一半的酒楼客栈当中,还有几位贵人府上。
周西虎,你继续找人装病,我今天晚上就把所有的油都撤走,那些酒店如问起,我一定实话相告,三水县周西虎惹不起,我把油卖到其他州去,不知你那个辅佐本州刺史的叔叔还能不能管到我?”
宋静功看都不看周西虎一眼,望着窗外的秋景变相地威胁着。
周西虎是真怕了,不仅他害怕,县令程岭祥也害怕了,想着到时三水县那么多酒楼一起使劲,加上吃惯了素油的那些个贵人,真质问起他来,还是相当麻烦的。
周西虎则是发现,自己有劲使不上了,他不可能去告官发什么海捕文书,就算发了也没用啊,宋静功把自己摘出去了,顶多算他一个识人不明,他真把油卖到别的地方,本县少收多少税?
“怎么样,周西虎,想好了吗?”宋静功追问了一句。
县令程岭祥觉得宋静功背后的人果然厉害,这么一弄,宋静功是没有什么事情了,自己收了那钱,怎么也要帮着开脱,从这样纸的墨迹上看,早就写好了的,当真是料事于先。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自己还要当和事老,还是说点别的吧。
“西虎啊,不是当伯伯的说你,你这还没弄清楚是否中毒呢,就过去找子衿的麻烦,这可不好,换一个人,或许就把你告到衙门上了,到时我这个当伯伯的也不好说话,还不快和子衿好好说说。”
周西虎正在那担心事情被叔叔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呢,见县令有意帮忙,再不敢找事儿,他怕那县上几个已经致仕的人吃不到素油后找他的麻烦,如果不是素油好吃,他何必出这等计策。
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宋静功把油卖到别的地方,强笑了一下,说道:“子衿兄,实在是对不住,都怪兄弟一时被人骗了,我就想啊,这么多人一起吃油,为何就一个人生病,经子衿一说方才明白,还请子衿兄见谅。”
“好说好说,从此事就能知道,周兄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已往的事就此揭过,我观周兄气宇轩昂,定不是平常之辈,宋某手中有一方子,可使食糖变色,若周兄有意,宋某愿与周兄共同经营。”
宋静功见对方服软,按照小公子的吩咐,是该许好处的时候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油纸包,轻轻打开,放于桌上。
“这是……糖?”周西虎看着纸中的白色东西,与县令对望一眼不确定地问到,又伸出一根指头沾了点放到口中,眼睛使劲一睁“甜的,真是糖,怎么做成这个样子?”
“周兄说的没错,这就是糖,这样的糖与我等原来吃的那种各有千秋,若论味道,还是这糖好一些,若是入药,就需原来那种了,不知周兄可愿做这买卖?”
宋静功面上挂满了笑容询问。
“愿意,当然愿意,这买卖好啊,那方子,我先前可是做了些……那什么事儿,子衿兄还愿与我一同做买卖?”
周西虎当然明白这东西卖出去有多大的利,刚想答应,想到先前还要讹诈人家,这时人家是否还会与他做着生意?心中这个后悔啊。
“周兄如此说就不对了,那事儿周兄也不知晓,都是被骗了,我看周兄如此仗义,今后一定能做大事,到时我就是想巴结都晚了,又如何会拒周兄一番心意?”宋静功按照小公子交代的说起来。
周西虎处在激动当中,县令程岭祥在旁边看着听着,汗都下来了,这才是那个人的手段啊,前面那压制,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有打有拉的,直接就能得到一个六品官的注意,连着把自己这个七品县令都给用上了,好算计。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人在早先就已知道会是这般,难道在卖素油的时候就想要走这一步?否则为何不起个店?宋静功在这边可管着两个店呢,百两银子说送就送,还差那几十两的买店钱?摊子越小就越容易被人欺负。
程岭祥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见到宋静功背后的那个人,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何况这么多东西还都是那人想出来的,那一定是位隐世的老者,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树下,品着手中的茶水,目光望向远方,不动如山,动如奔雷。
宋静功也在想着小公子说的话,到时一亮最后的东西,那个姓周的就是傻傻的模样,县令则是心思不宁,竟然都被小公子给料到了。
周西虎果然没心没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想着自己以后用这糖赚大钱,让父母夸奖,尤其是让叔叔认同,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又抓了点糖塞嘴里。
“子衿,你说吧,得来的钱怎么分配?”
“周兄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哪怕周兄想一个人独占,我也把方子交给周兄。”周西虎问的快,宋静功答的也利索。
周西虎深吸两口气刚要说话,县令程岭祥突然插言“西虎,还不谢谢子衿,这糖往后得的钱绝对不会少,不如就五五分吧,若是你决定不下来,那就问问你叔叔。”
程岭祥了解周西虎这个孩子,他真敢把白拿人家方子,把所有的钱都自己赚,真那么做了,可以想到后果,宋静功背后的人会失望,从而放弃这个门路,何况还有他这个县令在这,人家可能连他一同放弃。
是的,放弃,别看他是个县令,也怕被那种人放弃了,有那人在,自己有事儿可以去求,放弃了你还求谁?
宋静功笑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决策就是过了那座桥,哪怕他曾经还后悔过那座桥,他实在不知用什么话来评价小公子了,小公子说过,就算那个姓周的不知道深浅,县令也会出声帮一把,跟着这种算计的人,今生何求?
“子衿为何发笑?”程岭祥纳闷了。
“我家小……那个人说了,大人一定会这般做。”宋静功此刻整个人都好象变了,由内而外地变了,态度含蓄,身子挺直,那种傲然已经从外表浸透到了骨子里。
周西虎根本就无暇考虑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想的都是自己以后发财的样子,对着县令程岭祥说道:“伯伯说的对,我这就回去,写信给叔叔。”
说着又转过头“子衿兄,今日我先回,明天我请子衿兄到旁边百味阁饮酒。”
等着周西虎离去,菜也陆续上来,宋静功拿起筷子“大人,既然菜来了,那就吃吧,吃不了我装盒带走,庄子上那人最恨点一堆菜而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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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细雨蒙蒙,屋中一炭炉星火点点,石榴与睡在隔壁的张王氏的丫鬟相互轮换着守夜,坐在门口处一个王鹃让人制作的逍遥椅上浅浅睡去。
“小宝,你睡了么?烧炭了,就在屋子里。”王鹃用手指碰碰张小宝。
“睡了也被你弄醒了,我这人一直都怕被抓,睡觉也不塌实,别怕,门开着呢,一氧化碳中毒的可能性非常低,睡吧。”张小宝微微转过头,扫了眼看着的门回应着。
“可我还是冷,屋子里没有空调,没有暖气,也没有地热,我觉得呼吸费劲。”王鹃又说道。
“正常,我也一样,孩子的身体敏感,通常这时候,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就会哭了,被大人抱在怀中才觉得安稳,身体热量流失,导致血液循环减慢,供血不足,脑神经会刺激心脏,压力过大。
你以前训练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大人的身体比孩子强,我曾经在山中自己训练时也一样,有时都想哭,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弄炕,到时就好了。”
张小宝学过不少东西,当然知道现在的状态是什么,主要就是他和王鹃不可能哭,了解归了解,他也不舒服,还是用自我心理暗示才睡去,又被王鹃给弄醒了。
“我不管,我不想做心理暗示,睡下来身体也不舒服,你快点想办法,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空虚、无助,心理压力太大,哪怕我可以忍受,对身体的成长也不利。”
王鹃自然是经历过这种事情,可她现在需要的是身体在物理上的放松,而不是神经强制。
张小宝想想觉得也是如此,他与王鹃具备坚韧的神经,但无法保证身体的正常休息,这种身体疲劳训练,还是太早了一些。
“其实很好简单,就是睡在母亲的身边,那样你会觉得温暖和安心,和神经反射没关系,是你身体的肌肉控制系统能与母亲的身体形成一种共鸣,最浅显的体现为脉动,不知道我娘对你有没有作用。
至少我是没问题,只要我睡去,我娘的心跳速度和新陈代谢就会和我的心跳及新陈代谢产生潜意识同步,这不是说心跳一样,而是某种自然频率调整。
在这个过程中,哪怕孩子突然觉得害怕,也会主动寻求母亲的怀抱,而母亲梦中遇到危险,也依旧能保持一个维护孩子的姿势。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你睡觉被尿憋的难受的时候,你会发现,梦中出现的厕所或者是特别的脏,或者是堵住了,也或者是在你想上厕所的时候别意外打断,直到你被憋醒。
当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睡觉的时候,会有同样的非主观意识形成,要不你去我娘身边躺一会儿,可能有点效果。”
张小宝说了一大堆,最后提议让王鹃去另一间屋子。
王鹃却摇摇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做母亲的生过孩子还是那么年轻,有些则是老的快,年轻的,通常都是不把孩子养在身边的,有其他人照顾。
而老的快的,通常都是把孩子守在身边,她们总是在主观爱护和非主观的潜意识下保护自己的孩子,身体和心理同时紧张着,长时间疲劳,我不去,你快想办法,你可是国际诈骗犯,别弱了你的名头。”
“你这人太不讲理了,我现在无法分辨你是褒义还是贬义,好吧,我说,你别踹我,就算把我弄下去你也睡不着,把塌子靠墙,靠在我娘睡的那个屋子的墙,这边还有两道门,你紧挨着墙,我在你这边就行了。”
张小宝觉得这时的脑细胞的死亡速度比他诈骗时还要快,至少诈骗的时候不用挨踹。
王鹃采取了张小宝的提议,叫醒石榴,帮着把塌子给推到指定的位置上,再次躺下,王鹃笑了。
“厉害呀,张小宝同志,怪不得能骗那么多人,不说别的,对人性的把握上,你还真不一般,说说吧,以前骗过多少无知的少女?把她们推到墙角。”
“你这是感觉到能睡好了是吧?那边有墙,墙的外面有人,这边有我,安稳了是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不对滴,我骗什么少女,我一直在努力赚钱,你光想你了,看看石榴,难道不觉得可怜?”
张小宝后悔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女人的理论自成一体,和年龄无关。
王鹃到是没有继续纠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石榴,确实觉得心中不舒服,哪怕石榴这几天都是三顿正餐,一顿夜宵。
“我决定了,从庄子上再找几个人,一天三班倒,每人八小时,钱从我们两个共同的金库中出,剥削不是目的,能产生更多的效益才是根本。”
王鹃说做就做,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在庄子上找几个伶俐的丫头过来,这些人的忠诚还是可以放心的,白天依旧是石榴看孩子,晚上石榴躺下睡觉,外面屋子中安排两个丫头。
这两人可以在那小声说话,并点一盏油灯,一晚上不灭,只要每半个时辰防轻脚步到屋子中转一圈就行。
院子中其他的地方也多了几个守夜的人,同样的待遇,无非就是有的地方是男的,可以可劲地喝茶水,还有小点心,要让庄子晚上也有足够的生气。
张王氏知道自己这儿媳妇的安排之后,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会多出一大笔花消,可人家拿自己的钱来贴,张王氏也不愿多管,随小家伙折腾去吧。
结果睡了一天后,早上起来,庄子上的人都发觉,昨天晚上睡得特别香,一个个显得比已往精神许多,这让张王氏惊讶起来,找来管家询问才知道缘由。
院子中的人睡觉不像她们这些人,有专人在一旁伺候,有时晚上还要担心出现事情,平时睡的都不塌实,昨晚睡之前,下人们知道新的安排,明白周围一直有人存在,有事情也可以被人叫起,心中就不再担忧。
“夫人,小公子与小娘子果非常人,已往我那每日都会做噩梦六岁小女儿,昨夜竟然没有被吓醒,早上起来还与我说,她不怕,她知道总有人在护着她。”
张管事没想到鹃鹃如此简单的一个安排,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好处,在一旁夸赞起来。
张王氏笑容满面“恩,管家自去忙,我叫上老爷看看孩子。”
“小宝,快想,怎么做呢?”王鹃和张小宝两个人一早上起来就坐在一起,面前纸上放着一点白糖,两个人准备弄出新品种,却想不到办法,只能在那干瞪眼。
“我觉得吧,应该放水,熬啊熬的,到时糖不溶化了,弄干就能成块。”
张小宝眉头都皱起来了,也想不到好方法,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王鹃刚要说话,却和张小宝同时抬头,正看到张王氏和张父一同走近,两个人的警惕性还是比较高的。
见人来了,连忙起身问好,那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看了越发的喜欢。
“我儿这是要做什么?冰糖?”张父来到那白糖的旁边,笑着问起来。
“啊?爹,有冰糖了?那岂不是也有白糖,完了,我那糖不赚钱了。”张小宝与王鹃同时一惊,他两个一直都没吃到冰糖,以为没有呢。
张父似乎知道儿子和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想什么,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儿不必担心,这白糖与冰糖制作起来不易,价钱也高,何况不如我儿这糖细腻,制一斤白糖所用的甘蔗可制数倍的红糖了,你这糖只需直接放于锅中,成稠后凉了,直接成块。”
张小宝与王鹃猛点着头,看来书呆子有时也挺厉害的,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王氏与张父陪孩子呆了半个时辰后离去,张小宝和王鹃也没有心思弄糖了,准备交给那个姓周的去琢磨,锻炼再次开始。
又是一场秋雨落下,天气要比往日更冷一些。
张家庄子大厅当中。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我儿先停。”张小宝背着这些天学的东西时,张父突然叫停。
“我儿可还记得为父教与的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的意思?”张父这是不满足儿子只会背了。
“知道,雅言就上周朝此地官言,孔夫子平日用鲁地话,读诗念书做礼时都用周之官言。”张小宝这些天学的非常努力。
“诗书礼又为何?”张父竟然直接从一个问题跳到另一个问题,和刚才那论语说的已经不是一个地方。
“诗书礼,六经所含。六经:诗经、尚书、仪礼、乐经、周易、春秋。”张小宝这次不等父亲问,直接把六经说出来。
这厅中坐着可是张王两家的长辈,见小宝一问就能答,都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王父也来了兴趣,他到是未曾像张父这般读书,随口就问王鹃“鹃鹃,可知为何有那许多人读六经?”
这下众人都愣了,尤其是张父,他还没教呢。
王鹃无暇怪父亲不懂瞎问,想了下答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随着张小宝与王鹃的应答,张王两家的人对这两个孩子可是越来越看重了,尤其是王家庄子也学张家庄子多雇了几个人后,发现付出的钱财并不多,下面的人干的活却比以前还卖力了。
午后,气温有所回升,张小宝和王鹃带上石榴走向那已收割完的田地,此时田地中都是一截一截的短茬子,不管稻子、麦子还是糜全是如此。
“小宝,冬天能种点菜么?”王鹃拣起一片被风吹到身上的树叶,觉得面前的地空一冬天有点浪费。
张小宝抿着小嘴,看着那田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想在这些地里种是不成了,不知道冬天的黄瓜多少钱一斤。”
“石榴,冬天黄瓜多少钱?”王鹃扭头问跟在不远处的石榴。
“哪里有黄瓜?再过两天,储存起来的黄瓜就需要吃掉,不然会坏的,小娘子想吃黄瓜,可以把黄瓜荫干,到时用水泡开吃,其他的菜也是这么做。”石榴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想的是什么?冬天还指望买黄瓜。
“那若是有黄瓜,刚摘下来的,你准备用多少钱买?”张小宝跟着问道。
“回小公子的话,我不会买的,就算有我也买不起。”石榴也没有事情,就跟着说些不可能实现的话题。
王鹃却不这么想,张小宝要是没有办法,不会盯着问,想了会儿,发现弄不出大棚来,只好用手碰碰张小宝“你想怎么种黄瓜?”
“二牛闲下来了,让他到葛庄收柴火,就是稻子、麦子、糜子的秆子,这东西应该非常便宜,一文钱就能买几大捆,到时我们种黄瓜,今天做准备工作,明天就弄。”
张小宝开始计划起事情,王鹃在一旁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就能种黄瓜。
不等她问,张张小宝就给她解释起来“其实这是一个骗局,当初手下帮着想出来的,我觉得不好用,就没用,这个方法可以在不使用任何透明材料的情况下,在北方冬天种植蔬菜。
理论上可行,实际过程当中,都不如从其他夏季国家中运过来了,投入大,收获小,会入不敷出,在这边一些材料便宜,还不计算工时费,加上冬天没有黄瓜,应该能赚钱,明天跟着我忙吧。”
王鹃见张小宝说了一通还是没把事情点明,也不急着问了,看看今天他如何准备就知道了。
有了事情可做,三个人也不在外面多呆,转身回去,张小宝开始布置起来。
在后面选出一块四十米乘四十米的地,他与王鹃一同测量大概数据,每五米乘五米的地方,就在外面挖出来一个正方形的沟,沟深一米五。
接着在上面的那二十多平方米的地方砌一圈墙,中间带夹层的那种,墙高两米,靠近里头上面的地方留出孔,小孩子的手臂那么粗,每隔一米留一个。
庄子上现在不忙了,人多,主家管饭,他们还能省下点自家粮食,都过来帮忙,等墙上面的孔打完了,又在每个圈起来的外面墙下打一个孔,稍微大一点。
到晚上时,这些就算都弄完,还没有干,二牛弄来柴火晚上开始烤墙,从下面的孔中接出一个灶台,在灶台中放柴火,热气就顺着两层墙中间的地方蹿到其他位置。
这一晚上烧火的人多,也算热闹,庄子上的小娃子们都兴奋得不去睡觉,来回转悠。
翌日一早,张小宝又让人去收席子,最便宜的那种,可以是草编的帘子,也可以是苇子编的,竹子的就算了,有点贵,到是买来无数的小孩子手臂粗的竹竿,最少要两米五长,也就是六尺左右。
别看东西不值钱,把东西都买来,还上花了张小宝一百匹帛,合二十两银子,把在旁边看着的张管事心疼坏了。
“小公子这些日子忙碌着赚到点钱也不容易,折腾一次就没二十两,就指望辣酱、素油,连赊带借的前两天才还上,还把小公子卖胡萝卜的钱都用上了,两个庄子加上小公子赚的钱,三千九百两的银子都换成粮食了,这其中还有宋公子当初那一份。
小鸡到是长大不少,可是又不让卖,明年才能产蛋,向上面交完粮,庄子上就没活钱用了,现在庄子上的花消还全是小公子每天卖油、卖酱的钱来支撑,夫人,不如劝劝小公子。”
张管家对着同样看热闹的张王氏嘟囔了一阵,二十两银子啊,够院子开销一个月了。
“张管事,小宝要做,拿的又是自己钱,旁人就不要管了,小宝自有打算。”
张王氏到是满不在乎,家中还有百十贯钱,再看看那一座又一座粮食堆成的小山,根本不担心,何况那素油每天都有入帐,除去两个庄子的花消,还有剩余。
到了晚上这里留下几个人点火看守,王鹃和张小宝也过来看了看。
“小宝,你是想在这中间种黄瓜,天冷就烧点火,白天就敞着棚子,把竹子中间打通,来保持里面的温度,两个竹竿合一起,正好两边搭头,晚上盖席子,可这冬天保湿呢?”
王鹃明白了,怪不得张小宝说是骗的人,可不是么,放在那时,这些东西就要不少钱,比盖大棚还贵,黄瓜别处有,根本卖不了太多钱,从南往北运才能用多少钱?
“保湿容易,在上面盖的席子上淋水就行,席子消耗会大一点,好在便宜,冬天最需要考虑的是下雪,真遇到大雪,晚上就要有人起来往下扫,地面怕冻,挖出沟来,每隔几天就用火烤一烤。
这种日照下,黄瓜长的慢,如今是按照这边的算法,九月中旬,再有两个半月过年,也差不多下来了,到时大赚一笔,过个好年,人工授粉的时候要把保密工作弄好了。”
话从张小宝的口中缓缓说出,王鹃看着他面色平静的样子,感觉到这才是当初那个国际诈骗犯应该具备的风采,就像一个家长一样,统领手下,打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坚定、深邃的样子,让手下永远充满信心和希望。
“没想到啊,一个本来是骗人的东西,到了这边竟然就可以赚钱了,到时吃一口黄瓜比吃一口肉都贵,走吧,明天早上宋公子要回来送与那周西虎合作卖糖的钱,你我两家庄子上的庄户的房子要让人去修,还得起炕,都指望这笔钱呢。”
王鹃拉着张小宝的手转身往住处走,两个小小的身影在火光下越拉越长。
第二天一早,宋静功就赶回来,先拿出昨天卖出去的油钱,不多,只有九百多个铜钱,还不到一两银子,拎着却不轻巧,主要就是有许多人是用别的东西换的。
按照张小宝的指示,那些东西能保存住的,攒多了一起卖,不能保存的,基本上就是一些吃的,比如用三斤水汪汪的菠菜换一斤豆腐,菠菜直接拿到买的那个小饭店中,到月底结算,分开入帐。
“小公子,这是那周西虎给的钱,我按照您说的,当初就要三成钱,五成自己降两层,那周西虎都乐坏了,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背在身上加上那铜钱,都快压死我了。”
宋静功把身后背着的一个包裹放到张小宝和王鹃面前,拉开打上的结,里面就露出灰白灰白的银子,十二锭,每锭十两。
张小宝点点头,有这钱就足够了。
宋静功见小公子没什么惊喜的表情,自己也不好再那么激动了,想要让小公子猜谜一般地问道:“小公子,您猜为何这么短时间就得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还用猜么?周西虎从小就娇生惯养,还没极冠呢,算是孩子,和我一样,想要让家里的人高兴一下,结果用了不少的手段,运来大量的红糖做成白糖,再找关系卖出去。
我估计本州当中凡是卖糖的地方就有他的白糖,你送来的仅仅是第一笔钱,下一笔钱马上就会到,昨天晚上我让二牛今天出本州到其他地方收购红糖,年前会大涨一下,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
张小宝用手摸着银子,边感受上面的清凉,边把话说出来。
“小公子,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下午回来,把第二笔钱送到这里。”
宋静功在听完张小宝的话以后,脸上最后一点兴奋的表情也消失了,站起身扔下一句话,无精打采地离去,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以前不停地骗人没什么意义,在小公子面前他就跟一个刚刚学走路的小孩子似的。
只要自己去问这种自己认为比较难的问题时,小公子总是那么轻描淡写,总是带着笑容的可爱面孔,看多了却会觉得从里到外的冷。
“小宝,你吓到他了。”王鹃当然知道宋静功的心情如何,就像她当初看到张小宝的资料时一样,面对这种你不得不承认的天才时,有一种无力感。
“我没吓他,我是在给他信心,他是一个自负的人,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我把他死死压住,他就会想通。
他自己都已经很厉害了,后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那么他做起事情来还有什么害怕的?接着他会用出所有的本事,不用想退路,会让他自信,这才是他应该处的位置。”
张小宝给王鹃剖析了一次人性和人才的激励理论。
当第一场大雪降临到大地上的时候,周围的景色都变了,不管是光秃秃的树杈,还是那依旧苍翠的松柏,都撑着一条条或一块块的白色立在那里。
鸭鹅早上也不去池塘当中,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叫着奔向有水的地方。在雪地上留下一片片杂乱的脚印,小红手中拿着根竹竿跟在后面,前面那些家伙好象都是她的手下。
樱桃领着庄子上的一个男仆拎好鸡食,口中咕咕地出声,召唤躲进窝中的鸡,一时间,一千九百多只母鸡加上一百只公鸡就相继扑扇着翅膀跑出来。
二牛查看一遍在库房中像沙子一样堆放的红糖,转身锁上门,又帮着石榴照看那些蚯蚓去了,把乱七八糟堆在蚯蚓上面的东西掀开看看,不让这些东西冒烟,再把周围的雪,堆在一起就算完工,他就可以去找小公子。
石榴跟着张小宝与王鹃到后面查看是否有‘房子’被弄倒了,那地里的黄瓜已经开始爬秧了,死掉一个她都会心疼。
等到了地方,入眼的是一片黄褐色,丝毫没有看到白色的雪,庄户们没用任何人招呼,就主动过来帮着清理积雪,一间间的小房子,全都完好地立在那里,房子上面的帘子落的雪也都被打扫干净。
那些庄户一见到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来了,纷纷凑过来问好,一个个脸上带着真诚又恭敬的笑容,这和张小宝、王鹃的本身身份无关。
“王伯伯,你家房子漏雪了吗?屋中可还暖和?”王鹃在一个人对她问候的时候,轻声问道。
“回小娘子的话,暖和,实在是太暖和了,房子也没漏雪,结实着呢,这多亏了庄子上出钱给修的房子、盘的炕,不然的话,今年又要受累了,我老汉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主家。”
这王伯一说起家中的事情,眼睛眯的都快看不到了,说着话就要拉旁边的儿子跪下给磕头,自然被石榴扶住。
“恩,那就好,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家中年货备的怎样?今年过年,庄子上每人送二斤猪肉,一斤素油,六尺布,让乡亲们过个好年。”
张小宝喜欢这种一家人的感觉,笑着说道。
“小公子,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可受不起啊,您这是……。”王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这就是收买人心,以后庄子上会出现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收买好人心,帮我保密。”张小宝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小公子,莫说是人心,老汉这条命都是您的,但凡小公子要弄的东西,老汉就给你守着,谁想搞坏,老汉就和谁拼命。”王伯激动地说着,周围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大家心中都清楚,人心就是换来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除了张王两家庄子,还没看到哪个主家如此收买人心的,给修房子给盘炕,干活给钱不说还顿顿有肉,冷了还温酒暖身子,这快过年了又给东西,人心都是肉长的。
张小宝看了王鹃一眼,两个人共同感受着暖暖温情,王鹃嘴唇微微动了动,张小宝点头,王鹃这才说道:
“诸位乡亲,今年还差了一些,等来年,樱桃那边会有更多的小鸡孵出来,到时哪家想养,就过来领,等下蛋,庄子上都收了,让各家多些活钱用。”
这话一说出来,庄户们都高兴起来,有的甚至还欢呼两声来发泄心中的喜悦,这场雪似乎都不那么冷了。
只有几个从葛庄过来玩耍的小娃子没有一点高兴的想法,他们不是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别的他们不清楚,过年给的东西他们却是知道的,一个人就是二斤肉,那一家岂不是能分到不少,想包饺子包饺子,想烙馅饼烙馅饼。
还有那素油,可以炸不少的东西吃,布也足够做身新衣服了,两下一比,小娃子都有点埋怨家大人,为什么当初没到张王两家庄子。
张小宝和王鹃见这边没出任何问题,也放心了,又说了两句激励人的话,在众人恭送的目光下离去。
“你怎么都说实话呢?”王鹃在回去的路上对张小宝问道。
“我到是想和他们讲理论来着,还准备背段论语或千字文啥的,他们能听懂么?庄户们需要的东西非常简单,吃饱、穿暖、住安稳了,能在别的庄户面前显示一番,这就是精神与物资文明的最大需求了。”
“是呀,都是善良人啊,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记一辈子,我决定了,等稍微暖和一点就盖学堂,让我们两个庄子上的小娃子都能读书。”王鹃在那边感慨起来。
“不只是我们两个庄子,还要把周围其他庄子的孩子都招来,其他庄子的孩子只要自己带上点主食就行,其他的我都出了。”张小宝想的更远。
“你得病了?”
“你有药啊?不和你逗了,我让周围庄子的孩子都来学,名声就出去了,等明年那边灾害一起,我把粮食白送过去,我看哪个敢收我家的地?我用民心压死他。”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的运作,一样赚一点钱,最后就为了弄那块地一百户的食邑,值得吗?”王鹃一直在揣摩张小宝,想要知道他的内心究竟如何,却一直不成功。
张小宝看了眼旁边的王鹃,笑了笑“不要去猜测男人,同样,我也从来不去想女人究竟如何考虑的,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何况去了解别人呢。
说实话,我真的不在乎,失去与得到,在我面前没什么,我说的是金钱,可我又非常在乎,我知道我的爹娘、爷爷奶奶都希望把这份家业支撑下去,我能做的就是帮他们一把。
物资上的得到和精神上的得到是分开的,就好象你给一个街头的乞丐钱一样,你哪怕表面上不承认,潜意识当中也把自己当成了好人,那些动物之所以没打不过人,不仅仅是因为人会使用工具,最根本的就在于,人在某一时刻会去怜悯和同情弱者,从而联合弱者。”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懂,我就知道,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存在,我学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我的家族,付出和获取,就这么简单。”王鹃这一刻觉得自己的思路跟着张小宝走了,非常不舒服。
“好吧,不说了,既然你那边的家族没有了,那就在这边重新弄起一个家族吧,我们没有一个厉害的祖宗,那我们就成为下一代厉害的祖宗,下雪了,庄子上冻死一头牛,有牛骨髓吃了。”
张小宝还真不想让王鹃事事都顺从自己,见王鹃反应快,不由得笑了起来。
“啥时候冻死的?我咋没听说?”王鹃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确实谗了。
“庄子上陈豪家的一头牛,实在是太老了,干不动活了,雪一下,它被冻死了,我准备给他六贯钱,他去报备,回头就能吃牛了。”
“不对吧?他家的牛我记得还活着,早上还从院子前面过去呢,何况今天也不算冷,雪一下,温度有所上升。”王鹃皱着眉头问,似乎在想早上的事情。
张小宝难过地摇摇头“是呀,早上还好好的呢,谁知这一会儿就冻死了,如果不是被冻死的,那就是被吓死的,牛一看,好大的雪啊,完了,喝了口凉水,自杀了。”
“你就谗成这样了?非要宰人家的牛吃?”王鹃这下算是清楚了,当然,她不会去问为什么牛喝水能喝死,她能想到,张小宝一定会反问她,人喝口水都能死,牛为什么不能,这事儿说不明白。
“六贯钱够买头小牛了,官家过来要的钱我给,买头半大的牛,等春耕时也能用上,回去我给你做牛板筋吃,又嫩又有嚼头,不会弄坏牙。”张小宝选择了贿赂。
“我要吃蹄筋,带点辣味儿的。”
风吹飘雪何所倚,装点青山有白衣。
离过年越来越近,红糖价钱翻了两倍,二牛听从小公子的吩咐,立即出手,二十两银子,变成了六十两,钱还没等捂热乎呢,又接到了小公子的命令,去大量定做扁平的小竹筐或者说是小竹盒,必须要编制而成的。
等着第一批竹筐送来时,张家庄主院的院子后面的黄瓜已经有三寸长了,再等两三天,吃着最好,三、五天的话就算是大了。
“石榴,这里有三根黄瓜,我们仨一人一根,你帮我们把黄瓜皮削掉。”王鹃去摘了三根相对来说大点的黄瓜,递给石榴。
石榴木然地接过,点点头“黄瓜,冬天的黄瓜,闻着就香,这一根要多少钱啊?前些时候看着还是秧子,这会就长大了。”
“别管多少钱,只管吃,快点,我和小宝等着呢。”王鹃都一个多月没吃到青菜了,见石榴还在发呆,只好催促起来。
石榴也终于是缓过来,开始打皮,三人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五天后,宋静功把装着六根顶花带刺儿的黄瓜的竹盒放在了县令程岭祥的面前桌子上。
“这是黄瓜?是黄瓜。”县令程岭祥看到面前的六根黄瓜,不解地抬起头来问宋静功,他不明白宋静功急匆匆跑来给自己送黄瓜是什么意思?难道与命案有关,证物?
“大人果然厉害,一眼就认出这是黄瓜,没错,大人尝尝,看看味道是否可口。”宋静功还以为县令大人被吓到了呢,指着黄瓜让其品尝。
“这个本县已吃过许多,子衿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程岭祥又仔细地打量了黄瓜几眼,没发现其中有什么乾坤,这下就不高兴了。
宋静功这回懂了,原来程岭祥没考虑现在是什么时节,光等着自己给他送好处呢,黄瓜一直都不值钱,想到这些,宋静功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大人说的是,学生回去以后弄点辣酱,再温些酒,一边品着黄瓜喝酒,一边赏赏外面的雪景,当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说着话,宋静功就准备起身,程岭祥也正跟着想那种景色呢,却总觉得那个地方有点不对,直到宋静功说出告辞的话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叫道:“慢着,子衿,这大冬天的你哪弄来的新鲜黄瓜?”
问完这句话,程岭祥再看向那黄瓜的目光可就不同了,那上面的刺也好看了,花也漂亮了,绿莹莹的,越看越喜欢,还把头凑到上面轻轻闻了一下,一股黄瓜特有的清香传进鼻子当中,分外的舒服。
宋静功见县令这般动作也不急着回答,就那么看着。
程岭祥看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来碰一碰,黄瓜一直被保温来着,不凉也不热,这时候的六根黄瓜在程岭祥眼中已经不是黄瓜了,而是银子,六锭银子整齐地摆在那里,绿油油的,几乎同样粗细、笔直,这银子好看。
“大人,如何,冬天里吃上这种黄瓜,可还算舒服?”宋静功找准时机问道。
程岭祥使劲点了两下脑袋“好,好东西,子衿费心了,没想到雪都下来了,还能吃到新鲜的黄瓜,不知子衿是否就寻来这六根?”
一瞬间,程县令想到了很多事情,要是把这黄瓜送给上面,那上面一定会承自己的好,就是不知道黄瓜有多少。
“学生不知大人是否想吃,故此,这一趟来就带了六根,大人若是觉得还好,学生回去后多送来些,足够大人吃一冬了。”宋静功其实这次带来不少,还准备卖呢,故意这么一说。
“黄瓜哪来的?吃一冬,莫非有方子能让夏天的黄瓜一直留到现在?”程县令对这个是最为好奇的。
宋静功微微摇下头,回道:“没有方子,夏天的黄瓜摘下来,最多也只能留二十天,还不能顶花带刺,黄瓜是种出来的,两个来月前,由庄子上那人种下,到今天正好可以吃了。”
程县令原本还稳当地坐在那里,听到是种出来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宋静功的眼睛看,想要知道他是否在说谎,见宋静功目光清澈,丝毫不回避,知道大概可能是真的。
“子衿快与我说说,黄瓜是如何种出来的?有是那位高人?好本事,若是把方法教给我大唐的百姓,那冬天里岂不是都能吃上新鲜的黄瓜了?何况这黄瓜在这边还有那北地,冬天也不会占用其他地,百姓平白地就多了一项收入。
大功,此乃大功一件,子衿,你庄子上那人定会被褒赏,这样,明日子衿就回去,到是把那人带来,本官要上表。”
程县令站起来后也不坐回去了,背着手在那踱步,边走边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宋静功那无奈的神色,过一会儿见宋静功没出声,这才停下来看过去。
宋静功苦笑一下“大人啊,人家庄子也要赚钱啊,那么多人都需要养活呢,那人对庄户好,今天每个庄户都白送了不少东西,还怕大雪把房子压坏,专门出钱修房子,盘炕。
大人也知道,这黄瓜冬日里值多少钱,庄子就等着那些黄瓜卖出去好得钱呢,大人让学生说出来,学生可不敢,把那人惹到了,学生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大人您或许不知道那人的手段,学生早已领教过了。”
“呃!对呀,这黄瓜一根卖上十文钱都不贵,自然会有那家中富裕的去买,何况快要过年了,能在年夜吃上口清凉舒爽的黄瓜,那心情一定不同。”
程县令经宋静功一说,也明白了,谁愿意把这种方子告诉别人?既然能种,那一定会连续吃上几个月,一冬天能赚多少钱?想想都让人害怕。
可这东西如果不拿出来的话,被人盯上也不好办,自己能知道冬天黄瓜的价值,其他人同样也不傻,到时惹到更厉害的人可如何是好。
程岭祥考虑到这种事情,缓缓坐下来,又看看宋静功,终于是开口告诫道:“子衿啊,这黄瓜不好办啊,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你那庄子上的高人为何没想到这点?只要你卖,那便会有人知道,若是真不愿出方子,我今天就当没看见。”
“大人果然是好官,能为治下百姓着想,大人放心,来之前那人便吩咐学生,若大人如此说,那便说出应对方法,若是大人一心想要表功,那学生就立即回去,把那黄瓜都锄掉。”
宋静功的心中对小公子只有一种感觉,高山仰止。
“哦?这也算到了?是何办法?”程县令同样害怕了,这还是人吗?一步跟着一步走。
“回大人,那法子也不难,就是把黄瓜都运到这边,让大人帮着卖,大人莫急,到时若有人询问,大人可说是天降祥瑞,有庄子上的黄瓜秧子竟然又结新果。
此时已快过年,没有人会在这时仔细查询,待年过去,钱也赚得差不多了,庄子不会继续再卖,而是给大人一些,让大人送与其他人,若有人查,定要询问大人庄子所在,那时黄瓜秧子自然会被人弄死。”
宋静功把方法说了出来,其实还有一点他们说,也可以说是他撒谎了,张小宝对他吩咐是这样,还有另一点,若是这个县令不告诫他,他要立即回去,把这一次的黄瓜全收了,其他的黄瓜铲掉,收来的黄瓜远远运走,用其他的身份卖到别的地方,依然能大赚一笔。
这不是让宋静功最觉得厉害的地方,而是小公子当时说,县令在很大的程度上会帮着他想事情,另一手准备只不过是为了防备万一。
宋静功当然不知道小公子曾经学了多少心理学,从他几次与县令接触上推测出来县令的性格,只以为小公子是能掐会算。
县令程岭祥叹息一声,庄子上那人无法再作评价,这不仅仅是把黄瓜卖出去了,还给了自己一次功劳,祥瑞啊,有黄瓜作证,让人不得不信,说是让自己送他人,自己能送谁还用问么?
他不可能拒绝这种好事情,升官啊,祥瑞一出,上面无论如何想,都要跟着表功,到时自己的前途就有了。
想到了这里,程县令颔首说道:“也好,趁着年前,多摘一些黄瓜,等临近过年前两天,我就给卖出去,子衿还未吃饭吧?正好,用三根黄瓜做两道菜,子衿与我一同尝尝。”
程县令也不在珍惜了,既然还有,就不会差他家的几根黄瓜,先吃三根,另外三根送到后面,让家人也跟着尝尝。
宋静功这回没急着走,欣然从命。
寒风不时吹过,即便如此,也未能让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觉得如何。
陈豪家的那头老牛被杀了,还有张小宝前些时候让人买回来的几头牛中的一头也杀了,这头牛真的是不得不杀,竟然在陈豪家的就刚刚一死,就掉到沟中把腿摔断了。
两头牛一杀,肉就多了,张小宝与王鹃商量了一下,就让两个庄子上的人一同吃一顿吧,也算是宣扬一下主家的好。
在自然就不能只吃牛肉,两头牛的肉还真不够分的,何况还要留下一些用来过年吃,只好加进去一些大萝卜,做了几大锅的牛肉炖萝卜,招呼庄子上的人一起吃,糜子面做的窝头,再弄几样咸菜,就着清淡的炖菜,热乎乎一吃,在这冬天里也不错。
如此一来,就用不上两头牛了,一头牛不算蹄筋板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肉就足够了,再放点牛油,一锅炖菜用不了太多的牛肉。
庄户也不挑,有吃的就好,几口大锅中那香气还没等肉熟呢就早早地飘出来,大人还好一些,能忍住,小娃子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在那焦急地咽口水,有那胆子大的,甚至还到锅前看看。
为了不让大家冻到,在外面的空地上堆了几个火堆,两个庄子上的庄户围着或说或笑,直到肉好了,这才起来帮忙做事儿。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这时也赶过来,要与大家一同吃顿饭,王鹃手中还拿了把有点干的香菜,张小宝则是自己端着辣酱。
“好吃,真好吃,来,小宝,帮我把这肉给撕开,你拉那一头。”
牛肉炖萝卜熟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用一只碗在那开吃,石榴给找的都是那种没有筋头的肉,块还比较小,就这样两个人吃起来也费劲,都要用手撕成一小条一小条慢慢嚼。
王鹃发现了一块比较大的,自己一个人的小手不好使劲,招呼张小宝一声,张小宝那边两手都用上,王鹃这边也是如此,这才把肉给弄开。
“这肉明明没完全烂呢,竟然就说能吃了,也不想想我们两个。”张小宝把那半块肉当到辣酱中沾沾,塞进口中使劲嚼着,抱怨道。
“人家吃肉吃的就是这个嚼头儿,都烂了还咬什么,我不吃肉了,太费劲,喝点汤吃点萝卜吧。”王鹃那肉好不容易咽下去,决定换换口味。
石榴不愿意跟着这么多人一次吃,只在旁边伺候着两个小祖宗,一听到王鹃的话,就去锅中舀了点萝卜和汤,早就切得碎碎的香菜撒上去,喝上一口味道也不错。
庄上的一个小娃子看到两个庄子最宝贵的人竟然只吃萝卜不吃肉,当时就感动了,对着旁边的父母说道:
“爹,娘,小公子他们只吃萝卜,把肉都留给我们了,我跟葛庄的小狗儿说的话,他一定不信,可这是真的。”
他父母也感动,到不是因张小宝和王鹃喝汤吃萝卜而感动,他们也知道,那么大的小孩子根本就咬不动牛肉。
他们感动的是,小公子和小娘子没有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和他们一起吃,外面天可冷啊,而且这顿饭也是人家专门给准备的,这么小就能如此,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主家那几位平时都是如此告诉孩子的。
有这样的主家,自己这样的庄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自己两人可是从外面赶回来的,来时也有葛庄的人遇到询问,一说起是主家请吃牛肉,那葛庄的眼神现在都忘不了。
“小宝,你看乡亲们吃的多高兴?以后若是能经常带着乡亲们吃一顿就好了,可惜,牛肉太少了,这次竟然被罚了十二两银子,这帮当官的怎么就不为我们想想。”
王鹃喝了几口汤,吃急了,坐在那里休息一下,对着张小宝抱怨。
张小宝本想跟着说‘确实,当官的就没有好人,哪个朝代都一样。’
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他不想让王鹃想到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开心呢,何必勾起回忆,只好说道:
“牛这东西毕竟珍贵,用来耕地呢,这说明人家重视农业,其实马也行,只不过都用来装备部队和拉车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曲辕犁,等回头问问,有就算了,没有咱自己做,我记得放到锅里几根牛骨头来着,吃骨髓吧。”
“不吃,那点东西给孩子们吃吧,家里还有不少呢,抢他们的东西干什么,你会繁殖牛吗?就是每一胎都能保下来,而且还能每年一胎那种。”
王鹃一听吃骨髓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到是想要做畜牧业。
张小宝把一块飘在汤上面的牛油给舀起来,送到王鹃的嘴前“不会,当初没学,监狱中到是有一个人是这方面的专家,真正的专家,他写了一个论文被人抢去了,他要证明是自己写的,结果人家势力大,把他给关起来。
那时他见我好学,还真要教我,可惜,我那时没有任何要学的想法,只是听他在旁边不停地介绍一些农业和畜牧业的事情,曲辕犁他说的次数多,我被动下记住的,他总是在夸这种犁。
我记得那时一直跟着旁边的一个盗窃犯学东西,撬门揠锁就是在那个人身上学到的,那不仅仅是知道原理就行的,还需要锻炼耳力和手感,我后来身上都是带着一些粗细不同的铁丝,加上大小不一的磁铁。”
“磁铁?磁铁干什么用?撬保险柜似乎用不上吧?”王鹃渐渐被张小宝的话吸引住了,作为一个专门抓贼的,对这方面感兴趣。
“什么保险柜?是门锁,有些门锁需要用磁铁才行,那钥匙本身就带磁性的,有的是相吸,有的是相离,我带的磁铁不仅要大小不同,还必须具备这边两种磁性,技术活,我觉得自己如果能给评学位的话,怎么说也是个硕士学位,教我那个绝对是博士。”
张小宝把凉了的汤倒掉,让石榴继续去舀时对着王鹃像讲笑话一样说着。
“这么说你了解锁的原理?能做锁?”王鹃好奇地问起来。
“那当然了,想要撬就必须会。”
“那你做锁卖吧。”王鹃提议。
“不做,没有弹簧,我拿什么做?快吃,吃饱了回去睡觉。”张小宝直接拒绝了。
王鹃也是随口一问,见不能成,也不多说,把汤和萝卜吃掉,拍拍肚子,饱了。
等着两个人离开,这边的人吃的速度也快起来,刚才都控制着呢,一顿饭吃完,剩下的骨头都给家中有吃奶的孩子人家带过去,他们回去可以多煮两遍,里面的骨髓直接喂孩子吃或者是母亲吃都行。
庄子上吃饭,县令程岭祥这里也同样吃上了,一共六个菜一个汤,四个肉菜,两个素菜,素菜中一个是凉拌黄瓜丝,弄上蒜泥,吃着爽口,另一个是鸡蛋炒黄瓜,清香宜人,汤是黄瓜蒜苗汤,咸淡均衡。
宋静功一边陪县令说话,一边喝酒,吃的菜基本上都是那四个荤菜,黄瓜基本没动,他回去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至于和县令抢这一口,一根半的黄瓜凉拌了,一根炒蛋了,半根熬的汤。
一看到县令如此算计,他怎么敢去吃?
县令程岭祥到是没想那么多,笑容满面,说一些学问上的话,又现场做了一首他自认为比较不错的诗,在得到宋静功的奉承后,夹起来两个黄瓜丝,放嘴中仔细品味一番,终于是说道了正题。
“子衿啊,你那庄子离这不远是吧?”
“是,大人说的没错,不算远,一天就能赶个来回。”宋静功敬了下酒回道。
“不远好啊,既然是不远,让你那庄子上的高人来一趟,我想见见这个人。”程县令其实是想弄一个幕僚,真把那人招到身边,自己就不用愁了。
宋静功吓得一哆嗦,这么冷的天把小公子和小娘子弄来,万一冻到了怎么办?何况那么小的两个娃子,真推出来,那不是害人么,这个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大人,这不成啊,那人脾气古怪,也是那庄子曾经救过他的命,这才到了那里,学生也未曾见过面,每次都是隔着一个屏风在说话,不如这样,大人有什么训教需要告诉那边,学生帮忙转达。”
宋静功当然知道县令要干什么,这话的意思也清楚,你县令有事情需要帮助的话,我帮你过去问,人家出主意了再回来告诉你。
程县令面上带着一丝遗憾,点点头,舀了些汤到自己的碗中,一口喝尽,方说道:“也好,那就辛苦子衿了,周西虎那边可还安稳?”
“周公子这人不错,只是最近周遍的地方红糖紧缺,大人不如劝劝他,白糖多了也不好卖,毕竟价钱高。
哦,学生又想起一事,那人说,过年时,大人不妨带上些粮油到县中穷苦人家去看看,大人毕竟爱民如子,也让治下百姓感受下朝廷的恩惠,庄子上可拿出粮千石,油百石供大人布德。”
宋静功跟着又说起了一件事儿,这也是交代好的。
程县令眼睛一亮,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这是给自己捞政绩呢,真这般做了,加上送过去的黄瓜,今年的考评一定是上等,那高人还真知晓事理,可惜不能到身边来帮衬。
当下说道:“好,本县知道了,百姓们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家中有病患的,你那庄子如此做为,本县都记在心中,相信百姓们也一样感激不尽,来,子衿吃菜。”
等着吃差不多了,宋静功告辞,并约定两日后,大量的黄瓜会送来,让县令程岭祥放心。
天色渐晚,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吃食。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又忙碌上了,站到厨房当中指挥,今天晚上的主食要按照两个人的意思做。
和好的面被擀成一个个的薄片,在切成一条条的,就是面条,这边本来就有的东西,把酱好的牛肉也切成片,辣酱和鸡蛋一同下锅用油炸,与牛肉片放到从牛骨汤捞出的面上上面摆一层黄瓜丝和香菜,一份牛肉炸酱面就做好了。
这次牛肉煮不那么硬了,两个人也可以跟着吃点,临端上桌之前,淋香油,都不用菜就可以吃得舒服了。
“小宝,过年时用不用准备什么事情?”王鹃跟着张小宝的家人一起吃饭,一口面下肚,唇语问道。
“做点鞭炮吧,做简单点的,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来做,听个响就行,不要那种百分之七十五、十、十五的。”张小宝犹豫了一下才把这想法说出来。
今天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只有两章,明天补上,补一章,自己罚一章,正常更三章,明天五章。
天黑云暗,飞雪漫空,风吹染姿容。
开元二年腊月二十六,刚过完小年三天,冬天的第四场雪便飘然而下,这场雪比起前几次更大了一些,一片片的落下来,好象纸屑一般。
县令程岭祥这天最为忙碌,不仅仅是衙门的事情要安排,还要帮着卖黄瓜,积攒下来的五千多斤的黄瓜就要在这几天卖出去了,这都是宋静功这些日子陆续运来的。
除了这些要卖的黄瓜,还有二百斤单独留给了程县令,至于他送给谁就不是别人该管的了。
到中午时,程岭祥穿好了官服,带着一众的手下来到了县中一个仓库所在,这些衙门中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县令大人要干什么,这都要放假了,还把他们给叫出来。
随着仓库的门吱哑哑地打开,无数个竹子编成的筐出现在眼前,程岭祥知道,这就是用一些保鲜办法处理的黄瓜,老一点的都十多天了,新鲜的今天早上刚刚运到。
“大人,您叫我们过来,就为了看这些筐?”三水县县丞张明升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想法。
程岭祥神秘地摇摇头,用手一指其中的一个筐“来个人把筐打开。”
那边自然有人上前,把面前的一个筐小心地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层帛,回头看看县令大人,在其示意下,把这层帛掀起,突然控制不住地惊叫了一声。
只见这帛下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根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回头看看外面那还在飘着的雪,这人觉得自己没有弄错季节,真的是冬天,可眼前的黄瓜也不是假的。
“大,大人,黄瓜,这,这些都是黄瓜?”这人回头看着县令大人,有点结巴地说道,又似乎想从县令的口中得到肯定。
“恩,就是黄瓜,这些都是,一共五千多斤,天降祥瑞啊,有一个庄上,竟然还有那本应该死去的黄瓜藤子上结出了新的黄瓜,昨夜本官已写好奏折,待会便让人送出去。”
程岭祥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当初他第一次看到黄瓜,在清楚了季节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样看来,自己当初的惊讶并不过分,别人也一样。
衙门中的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观瞧,一个个想要用手摸摸,又怕把黄瓜上面的刺和花给弄掉了,都在那深吸气,来感受黄瓜带来的味道。
县丞小心地用手捏着一根黄瓜的尾部,举到面前仔细看看,又把鼻子凑到近前闻一闻,点点头“祥瑞,确实是祥瑞,只不知是哪个庄子出现的祥瑞。”
“哪个庄子,此时不急,到时诸位自会知晓,现在还是帮着本官把黄瓜都抬出来,我们上街去卖,一斤三十文,一次最多买五斤,想要再买,到后面排队。”
程县令不想现在就让别人知道张家庄子的地方,那边还能再出产一些黄瓜呢,万一有人现在就去调查,那边会马上把所有的黄瓜秧子给弄死,可惜了。
此刻要做的就是帮着卖,三十文一斤是那边的高人定的价钱,当初就说好的,没钱的人也不会享受这东西,你就是卖十文一斤,还是没有人舍得买,有钱的人家不在乎是十文还是三十文。
这还是今天一天的价格,让一些人先买回去尝尝,今天只拿出最早的两千斤卖,若是没卖光的话,明天就是五十文,后天就是八十文,大后天那就是一百文,离过年越近,价钱就越高。
“大人,这么做似乎不好,我们都是朝廷官员,去卖菜,这会被人弹劾的。”县丞一听自己这些人还得亲自去卖黄瓜,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在一旁劝解。
“怎么是卖菜呢,我们卖的是祥瑞,快去取称,要那种能量到一钱重量的,给本官抬出去两千斤,搬到衙门门口,本官要在那里为朝廷宣扬祥瑞。”
程岭祥这点也找就想到了,根本就不提卖菜的事情。
“可是大人,这价钱也卖的太贵了一些。”县丞还是有点犹豫。
程岭祥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卖?对你们说是卖,对外就不是卖了,是送,送祥瑞,那些出钱的人是求祥瑞,三十文一斤就能求到。”
懂了,其他的人都懂了,县令大人这有手玩的漂亮,名声有了,钱财也有了,县丞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好借口,他把主意又打到了卖出,哦不,送出的钱上面。
“大人,不知这送完以后得的钱,怎么……?是不是给那庄子上一点就行?”
程岭祥听到县丞的话,反射性地躲开一步,似乎怕被县丞连累到,他哪敢动这笔钱?他不怕那个庄子,他担心那位高人,这钱加起来也就几百两,人家还等着过年呢,真给贪墨了,那后果……。
一想到这些,他又瞪了县丞一眼,说道:“这钱都要给人家那庄子,我们是官员,就是宣扬一下朝廷的恩德,有了祥瑞而已,等三十那天,大家还要随我出去一下,那庄子上仁义,自己拿出千石粮和百担的素油让我等对县中贫苦人家布德。”
“大人,我等明白。”县丞这下终于是清楚了,县令大人已经和那庄子说好了,到时帮县上弄出祥瑞,还给一个捞取政绩的机会。
事情一定,衙门中的人就动了起来,把那一筐筐的黄瓜搬出去,放到外面跟过来的马车上,一筐五十斤左右,一共搬出来四十筐,不用别人提醒,他们就自觉的加小心,三十文啊,一根黄瓜能换几斗米了。
外面的雪还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到是让天气不那么冷了,四辆大车拉着黄瓜回到县衙的门前,早有人取来了称,准备开卖。
众人到是不担心卖不出去,别看贵的吓人,大冬天的吃黄瓜,那可是独一份,有钱的人家多了,还怕不出钱买?
只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着黄瓜如此贵,自己家要是买两斤的话是否舍得,真想吃啊。
“恩,那庄子上的人说了,诸位与本官在县中治理百姓,劳苦功高,等腊月二十九那天卖完,每人可带五斤黄瓜回家,过年了,尝个新鲜。”
程岭祥似乎知道手下人的想法,在那慢悠悠地说起来,同时也感叹张家庄子会做人,上次给自己银子的时候就是这般,今次又是如此。
众人一听,都高兴起来,同时也惊讶于那庄子的大方,整个衙门,加起来一百多人啊,直接就送了这么多,等以后知道了是哪家庄子,有事儿的时候该帮的就要帮。
程岭祥满意地看着手下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庄子还说了,光有菜也不够,每人再拿回家三斤素油,五斤胡萝卜,那胡萝卜回去后要用油炒,说是对身体好,别和其他萝卜一起吃,更不能喝酒吃。”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当然知道那胡萝卜和素油了,尤其是胡萝卜怎么吃,早就有人在卖的时候说了,喝酒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可能生病。
同样的,这两种东西的价钱都不便宜,尤其是那胡萝卜,二十文一斤,每天就卖一点给酒楼,如此看来,这素油、黄瓜、辣酱、胡萝卜都应该是出自一家,张家庄子。
这次他们都猜出来了,可再看看县令大人的眼神,还有这次得到的好处,一个个都选择了遗忘,他们也不傻,知道这事情一传出去,张家庄子就不好过了,庄子不好过了,他们以后还想不想要东西?
程县令说完话就后悔了,人家早就告诉了,最后一天再说给的胡萝卜和素油的事情,结果自己一时没忍住,见手下人一个个都似乎明白了,只好补充道:
“那庄子上的人也不容易,等二十九一同把东西发给你们,回家拿出来让家人尝尝,有亲朋好友的也可以在吃饭时多样菜。”
这话说的就非常清楚了,回家你们可以去显摆了,对亲朋也不能说出庄子,大家自然是点头应允。
处理完这些,一个装着黄瓜的筐就被打开,衙门中的衙役不用吩咐,直接就喊上了‘祥瑞,我朝祥瑞,冬天的黄瓜,乡亲们都来看看,三十文一斤就能请到家里。’
衙门口大冬天买黄瓜,这事儿新鲜,一嗓子刚喊出去,哗啦一下就围上来不少的人观看。
“小宝,你少放点火yao,威力太大了,过来帮我做捻子。”张家庄子中,王鹃和张小宝两个人找了一间非常偏僻的屋子,正在里面和石榴做鞭炮。
外面下雪,天阴,屋子中有点暗,却一盏灯都没敢点,屋子中的桌子凳子等东西全挪出去,空荡荡的只有四壁和一块平地。
地上摆着被裁好的纸,还有一些硫磺、硝石、木炭三样粉末混合均匀的东西,石榴往大点的纸中卷多一点的粉末,张小宝和王鹃在那边把这些粉末包进一些窄窄的纸里,包好一个外面再滚上一些粉末。
张小宝帮着王鹃弄了几条,又过去卷鞭炮,一个里面卷了不少了,还往其中装,被王鹃给拉回来,继续做捻子。
“小娘子,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东西?天这么暗,为何不能点灯?”
石榴把一些粉末放到纸中,又拿过来那边小公子二人做好的小条放进去,按照王鹃教给的办法卷纸,这一上午有已经做了近千个了,还在继续弄着,这让石榴疑惑起来。
“过年时用的,就是代替爆竹,不用往火中扔,点燃一下就可以劈啪的响,石榴,这些东西你去买的,千万不要告诉给别人哦,这东西遇到一点火就会一瞬间烧掉,点灯会把我们都烧死。”
王鹃又做出了一条捻子,轻轻放在旁边,对石榴讲解着,对火yao她比张小宝了解的更多一些,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做一个威力大的土炸弹出来。
石榴这才知道一些,还是没能完全弄懂,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点头保证“小娘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给其他人,连我的家人也不说,这东西比爆竹动静还大?”
“大,比放了盐扔火里的爆竹声还大,这东西做大了,可以炸死人。”张小宝也做好了一条,与王鹃的放在一起,脸上和头上还有衣服都沾到了火yao,却不敢伸手去拍,更不敢用手挠头。
“小宝,庄户家中都要送黄瓜吗?他们会不会说出去?”王鹃也觉得这活实在太枯燥了,也就是她和张小宝,换成其他任何的孩子都不会一上午重复做一件事情。
“送,当然要送,他们早就知道那里种的是什么,大过年的,都想吃个新鲜,真要说出去,还能等到现在?我看他们都不错,民心可用,等明年,我们一起努力,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张小宝现在非常羡慕这个时代的人,那些种地的实在是太老实了,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记住,生活上有一点希望,他们就会拼命去做,两个庄子上的家家户户竟然都不锁门,真不知道来之前两个庄子上的人怎么挑选的。
王鹃见弄的捻子差不多了,也停下来歇歇,想着两家这么多的人,还没有什么分歧,也觉得幸福不过如此,考虑了一下又问道:
“小宝,那曲辕犁已确定还没有,你就指望用这东西来提高生产效率?你再多想想点子,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张小宝低想了一会儿,终于是吐出了一个字,接着又说道:“可以让他们把那些产量好的单株植物种子留下来,这样过个几代,就能出现高产品种,不怎么稳定。
还有一种,等过了年让二牛带两个人去山东,也就是河南道那边去一趟吧,买点石头回来,放在田里,我们也可以喝水洗澡用,还能为牲口,比如牛马,就是不知道二牛能不能找到。”
“什么石头?又能放地里,又能吃。”王鹃还真不知道啥石头功能这么多。
“麦饭石,我记得有三个地方,其他地方想不起来了,山东,辽宁,蒙古,这东西就像是生理盐水一样,别看只有那么小的一点比例,产生的作用却不小。”
“这我到是知道,原来是这种石头,以前洗澡的时候就专门有这样的,还有弄矿泉水的地方也是,蒙古就别去了,太危险,突厥占着呢,就去山东吧,叫什么来着?河南道,具体点位置呢?”
王鹃一听这名字就熟悉,使用的地方确实非常多,算是答应了。
“不知道,谁知道具体地点,当初没想到这些,偶尔了解一下,这才有点印象,我在外面的时候都喝天然苏打水,喝起来味道不怎么好,还没孤儿院后面那条河没被污染前的水好喝呢。”
张小宝无奈地撇撇嘴儿,想到当初的那条河,心中有些不舒服,水污染了,后来厂子也黄了。
“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石榴,停一停吧,吃饭,今天给多弄点黄瓜,沾酱吃,还有肉汤别忘了。”
王鹃也不准备继续想这些事情,吩咐一声,与张小宝向外走去,石榴放下手中的活,最后出门,把门给锁上,安排人给小公子二人洗一洗,她又到厨房去安排。
“黄瓜了,冬天里的黄瓜,我朝祥瑞,大家快点过来请回去吃,过年了,吃点新鲜的黄瓜。”
三水县,衙门口的地方,衙役还在轮换着喊,开始时没有人买,过来看热闹的人都不富裕,一听是三十文买一斤黄瓜,都被吓住了,实在是太贵了,夏天的时候一文钱可以买三斤,一个鸡蛋就能换不少,谁舍得用三十文买几根黄瓜。
程县令这些人也不着急,没指望这些百姓会买,只要围过来就行,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些人家的下人知道消息。
果然,喊了半个时辰之后,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从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属于富贵人家的下人。
二人挤到近前,看看黄瓜,点点头,又摇摇头,其中一人说道:“还行,花和刺都没少,就是觉得不那么绿了,三十文一斤,有些贵啊。”
说着话,这人还抬头看了眼买黄瓜的衙役,眼睛中带有一种别样的东西,衙役一见就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给他降价,他回头把这部分钱给留下,这种目光衙役也有。
都不用回头问县令大人,这个衙役就直接说道:“三十文,一次只能请五斤,祥瑞,岂能讲价?”
衙役根本就不在乎这人那种好象高人一等的模样,身边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更有一个衙役在一旁帮腔说道:“这种东西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请的,祥瑞啊,普通人能受得住吗?”
这话就是故意在贬低那两个人的身份,果然,二人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这是在骂他们一样。
一直都没说话的那人这时开口了“不要以为你们是衙门,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请不起祥瑞的人,还能是什么人?本县祥瑞,大人已经上表,莫说是你,谁来都这个价,一次还只能请五斤,想多要,排队。”
衙役若是换成平时还会有点担心,今日却根本不用想,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事儿,不说别的,上面的人最后也一样会知道,开元二年,当今圣上都等着好消息呢。
程县令一直都没进去,就在外面站着,不是外面不冷,既然是祥瑞,那他就要做一个表率出来才行,这时也开口说话了。
“此等祥瑞岂能讨价还价?真乃亵du,今日无论你出多少钱请都不行。”
见县令连问都不问自己二人身份,两个人算是彻底的泄气了,原本还想弄点好处,谁知变成这样,他二人可不是专门出来采买的人,只不过是遇到了而已,等府上采买的人过来,买回去,府上的老爷一吃,那绝对会奖赏的。
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可不成,刚才最先说话的人态度一变,笑容出现在脸上“祥瑞,确实是祥瑞,方才我二人乃是逗大家笑呢,哪能讲价,三十文,五斤,请,一定要请,先给我们装上五斤。”
见他这么说一说,衙役也不知是否还卖不卖了,回头看向县令大人。
县令程岭祥也考虑了一下,刚才话已说出,不好直接就卖,若不卖,真的会得罪人,何况这二人还是第一个来买的,略微一琢磨便说道:
“恩,既然你二位诚心要请,那就站于一旁,待其他人请过,看看你二人在雪下是否心诚,到时再说。”
那两个人一听,终于是松了口气,他们也明白,方才那话都说死了,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改,让他两个在大雪中站着,对祥瑞这事儿和对他们都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第二个买就第二个买吧,总比把机会给别人强,乖乖地站到了旁边,任凭大雪不停地落在身上。
这有人要买了,周围的百姓也不愿离去,想要看看,究竟有几个人会买如此贵的东西,或者说成是请。
事情还真是聚堆,刚刚有两个人想买,后面就又有人过来问价,应该是一丫鬟,身上居然穿一身绸缎衣服,挤进来一见竟然有黄瓜卖,再一听价钱,二话没说变扔出一两银子。
“好,祥瑞好,我先请二十斤,就这些钱。”
周围一片惊叹,这实在是太有钱了,居然用一两银子来买二十斤。
衙役又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卖,还是县令程岭祥有办法“这位姑娘,这祥瑞一次只能请五斤,姑娘可先买五斤,待其他人排队人买过,姑娘再买。”
说着话的工夫,衙役已经给称出了五斤,又给那二人同样称五斤,等着那二人离开,再给姑娘称五斤,又了问声还有没有请的,周围人不答,这下好办了,连续给这姑娘又称两个五斤,就算排队了。
接过黄瓜,姑娘微微一笑“多谢,冬天还能有黄瓜,县令大人果然好本事,待我回去告知于老爷。”
周围人这时再也没有人说什么价钱贵了,真有买的,甚至还有人多给钱。
县令程岭祥对着衙役使个眼色,衙役再一次喊了起来‘祥瑞了,冬天的祥瑞,我朝祥瑞。’
腊月二十九,夜。
张小宝与王鹃躺在炕上,两个人旁边还躺着石榴,三人都睁着眼睛没睡。
“小宝,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又长大了一岁,虚岁,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王鹃睡不着,眼睛借屋中的灯光看着棚顶。
“没什么想法,过年就过吧,早就习惯了,你往我这边靠一靠,别贴着墙,那边的火墙烫人。”张小宝也没睡,想着其他的事情,今天中午,三水县县衙所在的地方传来消息,最后的黄瓜已经卖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斤,估计到下午就能都卖掉。
这下可算是赚钱了,明天大概能有三百多两银子入帐,黄瓜没白种,加上后面投入进去的草帘子的钱,也不过才二十七、八两,十倍的利润,庄子上的人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都送去,不算少了。
王鹃那边也感觉到身旁热了,向着张小宝这里挪动了一下,又说道:“我没说让你对过年有什么想法,我说你明年对庄子有什么想法,总该做个总结才对。”
“恩,有想法,今年是特殊的一年,和谐的一年,在庄子所有人的努力下,张王两家庄子,于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上都取得了好成绩,秉承着我庄一贯的……。”
“说实在的。”王鹃见张小宝要说这种话,不耐烦地打断,她听的实在是太多了,早已麻木。
“实在的就是太难了,没钱,明年咋活呀,我得想些办法了。”张小宝估算一下自己的钱,还有些胡萝卜能弄到千八两银子,豆油这几天也卖差不多了,辣酱昨天正好停下,都被人家想要过个好年的人哄买一空。
整体来说,手上能有现钱一千六、七百两,不少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可这并不能让自己满意,明年要修路,要规划地方,还要购买大量的东西,加上打点官府的钱,都不能少,听说明年有人要核查土地了。
“那想到了没有?”王鹃帮着张小宝把脖子那地方的被揶了揶。
张小宝自己也动了动,这西北就这点不好,冬天下面是炕,烧多了火烫人,上面是凉飕飕的风,两边都遭罪,屋子中还好点着炉子,让温度上升一些,可依旧能感觉到有股不知道从哪出来的风在身边吹着。
“说呀,想到什么好办法了?”王鹃催促道。
“也没什么办法,等开春大家忙完,我准备在小桥那个地方弄一个集市,咱们的仓库中有不少换来的东西,到时每天拿出一些,摆在那里供两个庄子的人交换,换来的东西可以继续交换。
每样东西都要由我们院子中的人给定价,同等价值交换,否则用其他钱财来补,到时周围临近的庄子上也会有人过来,到那时……。”
“到那时你准备收税?这不行吧?”王鹃听着张小宝在那一点一点说的时候,突然插言问道。
“收什么税?只要集市起来了,我们具有定价权,那就能得不少的好处,可以盖几个小仓库租给他们放东西,我们提供保护,还可以在那地方弄两个小茶摊子或小吃店,怎么都能赚点,多一条财路,还不用操太多的心。”
张小宝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看样子是困了,说出这些就差不多了。
王鹃似乎被感染了一般,跟着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靠着张小宝也睡去,刚才那话题就算定下来了。
石榴和衣躺在那里,看着小公子二人终于睡去,起身又检查了一下伸到外面的炉筒子是否往外冒烟,对着连接的地方喷上点水,见没有什么泡泡出现,这才放心,转身离开屋子。
到外面查看了一下还坐在那一同看书的两个,吩咐过晚上要多注意炉子,再返回躺下,也慢慢睡着了。
三水县,衙门后面县令住的地方。
程岭祥搂着怀中的小妾,一时也睡不着,估算着这次送出去的黄瓜,能得到多大的助力,卖了几天的黄瓜,要说消息早就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派人过来询问,那呈上去的文书到现在也没有回复,好象石沉大海一样。
“老爷,那黄瓜真好吃,别再送给其他人了,都留下吧。”程岭祥怀中的小妾脸上还留着刚才激情过后的红润,伸出一条胳膊,在程岭祥的身上不停地动着说道。
程岭祥眉头一皱“妇道人家懂什么?不送,不送我的前程去哪找?想吃还不简单,明天我派个人去给那边送钱,到时再要点黄瓜回来。”
小妾也老实起来,不再问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老爷厉害,把一个平时不值钱的黄瓜卖到那个价上,恩,老爷别的事情也厉害。”
这一番夸,程岭祥摸着小妾那光滑的身子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一个翻身,激情再次出现。
翌日一早,程县令派出去的人就带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出发了,今天街上的人特别多,都想趁着一上午的时间,尽快把家中还没有准备好的东西买上一些,还有人家中的对子还没准备,这时也急着求人去写。
等张小宝与王鹃起来时,家中的人都在忙碌着,尤其是后面种黄瓜的地方,院子中的人把还带着露水的黄瓜摘下来,堆在一旁,准备等一会儿给庄子上的各个庄户家送去。
“这就是过年了,还是这边热闹,我过年不知道是回去还是在你家。”
王鹃和张小宝现在已经不再吃奶,喝粥就可以,再吃两口用豆腐做的咸菜,身体需要的营养都够,想起过年,王鹃就不知该怎么安排了。
“按照常理来讲,你应该回去,可常理还是有例外的,他们不是说咱俩从能正开眼睛在一起的时候就无法分开么,一分开就哭,你今年就在我家过吧,实在不行就是三十晚上两家来回走。”
张小宝知道王鹃的意思,就是想和自己在一起同时过个年,算是把以前的事情彻底抛弃,他也这么想的,从到了这边,那就注定两个人要一起努力。
“行,就这么办了,二牛什么时候派出去?这边过十五的时候也隆重呢。”王鹃把一条骨髓扒拉到自己的口中,点头同意。
“十五不行,太晚,初六吧,现在辛苦一些,以后就好了,找到地方,把麦饭石拉回来,趁着地都开化的时候早点放进去,看看产量如何。”张小宝把最后一口粥喝掉,决定着。
过年,自然不同于平常,张王氏跟着管家一同忙碌,没时间过来看自己的孩子,院子中在庄上还有家人的都回去了,人手明显少了,都是把一个人当成几个来用,满院子被指使的来回转,一个个累得都不想走了,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气。
张小宝和王鹃吃过饭,今天也不锻炼了,把几天做好的十挂鞭炮分出来五挂让人送到王家,也带着石榴跟着忙。
时间在无数人的期盼当中慢慢地流逝着,张小宝二人把沾满了面的手在水盆中洗洗,饺子就算提前包好,为了晚上守夜,先去睡一会儿,意志力有,小孩子的身体却不好承受。
随着晚上的来临,家家户户都在屋外点上一堆火,把准备好的竹竿拿出来,扔进去劈啪响个不停,稍微富裕些的人家还放点盐,让响声更大一些。
张王两家也准备了不少的竹子,张小宝两个先去了王家,又回到这边,见有人往火堆中扔竹子了,也把那五挂鞭拿出来,今晚先放三挂,明天中午和晚上各放一挂,到时还要去做,留着初五、十五燃放。
张王氏、张父,老太太和老太爷也站在院子中听声,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享受一下这种亲情,等着石榴那边把鞭炮点燃,又捂着耳朵躲开后响起更大的动静时,一家人都惊讶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做鞭炮没有告诉别人,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结果这下好了,不仅仅是有了惊喜,还吓到了人,好大的声响,众人都愣在那里,直到石榴去点燃第二挂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小宝,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动静不小,多做出来点卖钱。”张王氏还是比较有经济头脑的,一看到那东西点燃后的情形就想到了生意上。
“娘,这东西叫鞭炮,做起来不容易,还可能出事儿,知道的人多了,不小心会把方子给泄露出去,赚钱的买卖多,先不做这个。”张小宝和王鹃可不想现在就把鞭炮给弄得人尽皆知,想来那王家此时反应也该如此。
“我儿说的是,走,到时候了,吃饺子去。”张王氏想想也对,不再打这个主意,与家人一同进屋,饺子已经也下锅了,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火锅,小辈先给长辈磕头拜年,得了红包,这才开吃。
看着大人在那吃的热火朝天,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只好拣一些能咬动的东西,比如鸭血、豆腐、小点的羊肉,吃了几口,两个人几乎同时放下筷子向着对方说道:“开元三年了,新年快乐。”
昨天说更五更,没更上,生日,本来不打算过的,晚上朋友都来了,先前就喝了三瓶啤酒,结果又喝了半斤白酒和几瓶啤酒,醉了,今天都补回来。
张小宝与王鹃二人果然是一夜未睡,张小宝还跟着家中人去祭了一番祖,初一一早,就有庄子上的庄户过来给主家拜年,昨夜大家都在烧爆竹,他们都听到主家院子这边声音不同,一个个在拜年的时候随便打听。
王鹃与张小宝商量一下,决定拿出一挂鞭来让大家看个热闹,昨夜就是由石榴来点的火,今天依旧让她负责,石榴这下终于有了一个在庄户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兴匆匆地跑去取鞭。
不一会儿回来,把鞭往当院的一棵树下一挂,捏着香把那引出来足有一尺上的捻子点燃,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劈啪的响动就在整个院子当中回荡了起来。
这下不得了了,昨夜众人家中也在烧竹竿,听着主家的声音无非是连贯,并且大一些,此刻就站在近前,看着那一个接一个的东西突然就掉下来瞬间变成纸屑,耳朵都震得嗡嗡响。
直到一挂鞭都没了,大家还处在震惊当中,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大一点,一个个的就跟响天雷一样,主家果然了得。
张王氏昨天晚上就被吓了一次,此时看到庄户一个个脸上的敬畏表情,就好象这叫鞭炮的东西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一样,听着众人的说话声,再看看淡然相对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这时,王鹃的父母一同到了这边,在院外一听动静就知道是那昨天送到家中的鞭炮,今天二人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昨天点燃的时候,一家人都吓到了,随后就是高兴,有么大的动静,牛鬼蛇神的想来是不敢祸害人了。
二人一进院子,先是互相拜年,一番热闹过后,王鹃母亲便拉着张王氏的手说道:
“姐姐,昨天晚上我家那边点燃这个叫鞭炮的东西后,声响那个大啊,今天一早庄户来拜年时还问呢,知道那东西都是小宝和鹃鹃做出来的,着急过来看看。”
王母一边感叹着鞭炮的神奇,一边还有点担心,昨天一个去点燃的人开始不知道鞭炮的厉害,哪怕鞭炮送来时就告诉过他要躲开,他还是站在旁边,鞭炮噼里啪啦一响,点火的人当时就吓傻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个被炸出来的鞭飞到这人的手旁爆炸,那人的手马上就肿了。
今天一大早,王家的管家见这人手干活不利索,一番询问才知道,连忙告诉给家主听,王母这下就害怕了,一个东西炸到人就那么厉害,做的时候一做一堆,这要是有点火星的话,两个孩子还不得给炸没了。
张王氏开始时还是笑着听这个未来的亲家在那说,听着听着,也是一阵后怕,急忙拉着亲家走到两个孩子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一人一个,仔细地看,摸摸脸,捏捏手,紧怕少了点什么。
“娘,您这是做什么?”张小宝被捏的莫名其妙,仰着头问道。
“小宝,跟娘说说,那鞭炮能不能炸死人?说实话。”张王氏着紧地询问。
张小宝点点头,想了下回道:“能,多了就能,不仅仅能炸死人,毁山裂地都能做到,我们做的到是没那么大威力,小心一点就好。”
“什么小心一点,昨天王家有个人就被炸伤了,手都肿了,你们做那十挂的时候,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以后不准你和鹃鹃动手。”
一听到这里,张王氏就吓到了,这儿子和儿媳妇果然不是常人啊,毁山裂地的,那不就是神仙手段?
双方对着两个孩子一顿教导,让其保证以后不干这么危险的事,这才又聊起了家常,聊着聊着,王母就突然对张王氏说道:
“姐姐,这鞭炮的动静大,谁家若是娶亲或是办大事情,放上一挂也热闹,不如让人多做些,拿出来卖,又是一个赚钱的法子。”
“妹妹,这事儿似乎不行,万一让人学去了,到时用这东西害人怎么办?”张王氏昨天早就想过了,有点担心。
张小宝和王鹃也在一旁听着,见遇到个人就能想要从中赚钱,感叹着利益对人的影响,不知是否该把方子给出去。
“小宝,看样子我娘是见你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也有点急了,你说怎么办?”王鹃自己拿不定主意了。
张小宝同样有些犹豫,想要拒绝,怕王鹃的母亲不高兴,想要答应,又担心方子泄露。
“姐姐,妹妹有个方法,可以让方子不漏出去,姐姐这边可把那东西准备好,妹妹找人运回去,到时在王家庄子做,两下一分,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方子。”
王母赚钱心切,灵机一动就想出来这么个方法,张小宝与王鹃也是眼睛一亮,开始两个人一直想着泄露出去的后果,到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张王氏也是心中赞同,把旁边的石榴叫到近前,吩咐石榴以后就专门弄那鞭炮里面的东西,到时送到王家庄子。
此事这般就算定了,王家那边会派人过来学习如何制作鞭炮,石榴一个人管着原料。
当天,那边人就来了,制作鞭炮的过程简单,最需要注意的是安全问题,石榴一遍遍地强调各种细节,让人按照要求,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初五一早上,王家庄子那边就挨家给两个庄子上的庄户送鞭炮,每挂一百个头的,不像张小宝和王鹃做的那么长,给一家鞭炮,就告诉一家注意的地方,千万别伤到人,也要防火。
庄户们一个个收下鞭炮,边高兴边感谢主家,他们想的比较简单,自己家一放鞭炮,动静大啊,那些个牛鬼蛇神的就不敢往自己家来。
这期盼中就到了晚上,平时过年这一天也不用再烧爆竹,可两个庄子上的人还是把鞭炮给点燃了,几户一同放的,一户接着一户的,半个时辰中,张王两家庄子那声音就没断过。
两家庄子的人高兴了,葛家庄那边的人发愁了,听着河那边的动静,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跟那打天雷一样,小娃子们更是趴在榻子上把脑袋蒙住不敢露头。
初六一早,当二牛领着两个人带着小公子的期盼离开时,葛家庄子的人就忍不住过来拜年,说是拜年,其实都是想问问昨天的事情。
结果一打听,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就开始说起来了,说是庄子上的主家如何如何的好,给他们发过年的东西,还给这种叫鞭炮的玩意让他们放,把那些躲在暗处的脏东西赶走。
让葛家庄子的人又羡慕又嫉妒,同时也害怕了,这两个庄子把脏东西赶走了,岂不是都跑自己那边去了,不行,说什么也要弄点这个鞭炮,好去去晦气,一番打听,终于知道在两个庄子这边前两个月弄出的杂货铺中有卖的,纷纷向那边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有,这是张王两家早就商量好的,想要卖鞭炮就得让更多的人知道,故此才给庄子上的每家都送去一挂。
葛家庄子的人问了下价钱,一百头的每挂三文,五百头的每挂十二文,一千头的每挂二十二文,可用现钱买,可用东西换。
当初定这价钱的时候,王鹃母亲就有点呼吸费劲了,石榴说过本钱,一挂一百头的还不到一文钱,至于做工的钱,都是庄子上买来的人,平时也是在干活,让你吃饭的时候菜中多些油水那就算是不错了。
葛庄的人一看这个价钱,心中也有些犹豫,三文钱就听那么一个响,实在有点舍不得,可一想这东西能驱逐脏东西,又觉得不贵,能有那么大的动静,想来做着东西的本钱也不少。
当中有那了两个家中生活还算可以的,咬了咬牙,回家取了几个腌制好的咸鸡蛋,到杂货铺换了一挂鞭,准备晚上就放。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觉得这钱花的值,纷纷回家取东西,他们平时也来这杂货铺买换东西,知道这杂货铺什么都收,定价方面也公道,让他们方便不少,这是人家两个主家专门给庄户准备的,比较一下自己庄子的主家,除了叹息再也说不出什么。
陆续的有葛家庄子的人拿东西来换,还没有用钱买的,有拿米粮换的,有用咸肉换的,有用过年时蒸好的一些主食来换的,还有人推着一大车的稻麦秆子来换。
杂货铺是来者不拒,那些稻麦秆子做柴火、沤粪,或者送到王家庄子那边养蚯蚓,吃的东西只要没坏就行,两个主家的院子中的下人就可以吃了,还有一些手工艺品,攒多了一同运到外面卖,繁华的地方价格要高一些。
葛家庄子的人频繁动作,引起了主家的注意,这一代的家主是葛家大儿子,叫葛迎喜,站在门口,见庄户都拿着东西往河那边去,终于忍不住拦下了一个人问道:“吴家小三,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回老爷的话,我这准备到那边的杂货铺换点东西,新东西,鞭炮,可以把脏东西都赶跑,那玩意响起来跟打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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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葛迎喜疑惑起来。
“是呀,老爷,您昨天晚上难道没听见张王两家庄子的动静?就是那鞭炮响,他们那边一响,那些脏东西不敢在那呆着,岂不是都跑我们这边来了?我也要换点。”
吴家小三着急要走,又不敢得罪主家,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把话说出来。
葛迎喜脑袋点了下“杂货铺就有卖的?”
“有,不少呢,有一百个的,有五百个的,还有一千个的,就是那鞭炮的多少个一串。”吴家小三继续回答。
葛迎喜这次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吴家的小三离开,他自己则站在当地,望着河那边出神,想事情。
张王两家庄子以前和自己这葛家庄差不多少,稍微好一点的就是那张家庄子,毕竟他们收的粮食有一百个人的份不用上交,可最近这几个月不知是怎么了?庄子中鸡鸭成群,秋收时还过来帮自己这边吃蚂蚱。
后来又出了辣酱,自己也让人到杂货铺买了点,确实不错,再后来拉回来那么多的胡萝卜,据说现在都二十文一斤了,还有价无市,接着又弄出个素油,比荤油便宜,做菜时也真的好吃。
这一个接一个的买卖起来,日子要好过不少啊,看看自己这庄子上的庄户,再看看人家的,根本就没个比,自己这边的庄户只要一提起张王两家庄子,就都是一片的羡慕。
自己到是也想把庄子弄好,可没那本事,看看那两个主家,给庄户上弄那叫炕的东西,睡在上面暖和,还帮着修房子,过年给东西,自己也想,可拿不出那钱,炕到是在院子中盘了几个,睡觉时真舒服啊。
葛迎喜想着这些,有一种无力感,在看着有人往那杂货铺走,他更难受,自己庄子上的庄户,需要东西却要到人家的杂货铺买。
以前大家都差不多,看起来到是没什么,现在那边的两个庄子对下面的庄户那叫一个好,这有了比较,自己这边的庄户人心不稳啊,不成,这么下去庄子就完了,得想办法。
葛迎喜有了急迫感,转身回到院子,找人商量去了,也准备弄出点新的买卖来,到时也对庄户好一点。
葛家庄的庄户到不知道主家也想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正在想办法,现在他们都拿着东西在杂货铺门口排队等着换鞭炮呢,等着等着,其中就有那心思活络的人,看看价钱,发现买的越多越便宜。
一千个头的才二十二文,换成一百个头的,就需要三十文才行,这一下就少了八文钱,这人心思一动,碰了碰旁边的人“吴家小三,你准备买哪种?”
“四狗,怎么你也要买?我要买一百头的。”吴家小三还在心中抱怨刚才被主家的老爷拦住,让他到地方时需要排一段时间的队,不时的还有张王两家庄子的人进去,人家不用排队,谁让这杂货铺是专门为人家开的呢,正感慨时,听到旁边人的话回了一句。
“恩,我也买一百头的,不如问问旁边的人,有十个都想买一百头的,我们就合起来买个一千头的,还能便宜一些,到时拆开,一家一百头。”
这个叫四狗的与吴家小三商量起来,小三一听,也觉得这样合算,点点头开始询问起周围的人,结果几句话的工夫,周围人也都明白了,几十个人都十个一队,把东西交给前面的一个人,让其进去买,买完了自己等人再分。
如此一来不仅仅便宜了,队伍也短了,速度快上几倍。
张小宝和王鹃此时也在石榴和一个男仆的陪同下到处逛呢,正好就来到了杂货铺,看到眼前的情景,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惊讶起来,这些人聪明啊,知道怎么获取最大的利益。
“虎子,去问问,那边怎么回事儿,为何都想到这么买了。”张小宝扭头吩咐一声那个男仆,虎子马上就走了过去,一会儿的工夫弄明白了回来报告。
“小公子,那边有一个叫四狗的人,是他出的主意,这样一来,排队的少了,他们还能节省一些钱,一家差不多节省一文钱了,现在能买一个鸡蛋,到鸡下蛋的节气,省的钱就是两个鸡蛋,小公子,用不用把那五百头和千头的都提价?”
“好,人才啊,不必提价,就这么卖,我们的鞭炮主要卖的不是葛家庄上的人,而是一些大买家,你去把那四狗给我叫来。”
张小宝心中高兴,别看仅仅是这么一点主意,换成他和王鹃一下就能想到,可那么多的庄户却没有人想到,偏偏叫四狗的这个人想到了,这不得不说是有点特殊。
四狗刚刚换来鞭炮,正在那分呢,还有各家的东西,价值不一样,要好好调换才行。
刚分给两家,虎子就来到了这边,对着四狗说道:“四狗是吗?我家小公子让你过去一趟。”
“你家小公子谁呀?我这忙着呢,有事儿就让他过来。”四狗正在耐心地数着鞭炮的个数,听到声音,头都没抬就不高兴地说起来。
旁边的人抬起头来一看这人都认识,张家庄子那院中的一人,再一琢磨他说的话,眼睛向着另外的地方看去,果然,张家庄子的小公子和王家庄子的小娘子都在那里。
旁边有人连忙碰了碰四狗,对他说道:“四狗,快点过去,是张家小公子叫你,快点,别让小公子多等。”
葛庄的人都知道张王两家有个娃娃亲,这到没什么,毕竟你张家庄子厉害,也管不到我葛家庄子的人,可他们都听说,那些给庄子上庄户的好处都是出自这两个娃子,听听杂货铺的名字就知道了,‘宝鹃杂货铺’。
他们也经常从两个庄子上的人口中听到一些小公子和小娘子的好,在外面遇到人都会打招呼,对人客气和善,这让他们心中都有了一种尊敬的想法,故此才催促四狗。
四狗一听竟然是张家小公子,马上就站了起来,对着喊他的这个虎子抱歉地笑了笑,话都没说就向着张小宝所在的地方走来,还没等走到近前呢,张小宝和王鹃就拉着手往前迎了过来,一见面,不等四狗开口,张小宝便先说道:
“你那边还忙着呢,我这就让人过去打扰,多有得罪,见谅见谅。”说着话还对着四狗拱手作礼,王鹃那边也配合着施了一礼。
受宠若惊的四狗就发觉鼻子一酸,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才好过一些,连忙就要下跪,却被旁边的虎子给扶住。
四狗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四狗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何况面前的还是两个庄子上的小祖宗,怪不得人家张王两家的庄户一提这两个人都是面带恭敬,听着这话,看着人家施礼,大冬天的,竟然觉得身上暖暖的。
不少葛庄的人也都看着呢,一见人家两个娃子竟然如此作为,一个个都在心中叹息一声,看看人家,这么小就能如此懂事,说明家大人就是这么教的。
再看看自己庄子上的那个小公子,今年都六岁了,遇到庄户根本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使起来就跟骂牲口一样。
在葛庄人感慨的时候,张小宝又开口说道:“四……你有大名吗?”
“回小公子的话,小的四狗贱命一条,哪里会有大名,从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管户籍的人给小的随便按了一个徐姓,小公子就叫小的四狗,名贱好养活。”
四狗终于是稍微恢复了一下,说起话来,声音还是有点微微颤抖。
“哦,那就叫你徐四好了,你在葛家庄签的是什么契?”张小宝问道。
这契约分为两大种,每种又有两小种,分成人和地两大种,就是租地还是卖身,两小种是活契和死契,活契到了时候可以离开,没到时候离开要赔偿主家的钱,死契就差不多一辈子了,离开的情况很少。
“回小公子,小的签的是租田活契,签了五年,还有今天最后一年,就要重新签了。”四狗回答着,神态越发的恭敬了,一声徐四叫的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若是现在离开,需要赔偿多少?我身边缺个做事儿的人,想请你过来帮忙。”张小宝开始拉拢了。
“真,真的?小公子,您,您真的要让小的跟您做事儿?若是现在走,小的要赔偿一两银子,或者是一百六十斗粮食。”
四狗一听张家小公子想要让自己过去,激动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连忙把要赔的钱说出来,要赔的这些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可出不起。
“虎子,到杂货铺看看,有没有现银,取二两回来给徐四,让他把那边的契给退了,剩下的钱,徐四你就自己看着需要什么花用吧,做完了事情,到庄子上找我。”
张小宝吩咐了虎子一声,又对徐四交代了一句,不在这边多呆,转身拉着王鹃离开。
虎子取完钱,交到四狗的手上,也跟着离开,只剩下四狗站在那里,拿着钱愣愣不语,还有就是其他听到这个事情的葛庄人投过来的羡慕眼神。
值春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别寒冬;拉脚忙,来去匆匆,吵吵闹闹日正中。
正月初十,三水县这边一片繁忙,县令程岭祥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刚才吃黄瓜沾辣酱不小心蹭上去的酱,回味了一下那种清香,带上两个衙役,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
为了亲民,也为了不打扰百姓,他并未穿官服,一身便装挺着那还不算太大肚子,不时地在买卖的摊子前站上那么一小会儿,也不说自己的身份,这样显得他这个官好。
想着遇到突发事情能及时解决,身后还带两个全副武装的衙役,跟着走,并一口一个县令大人地高声叫着。
程岭祥走的很慢,沉浸在这种人们自发的问候声当中,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心中却在想,那为高人出的主意真好,好名声出去了,尽可能在县中露露脸,让人都知道是哪个县令在大三十的不顾休息挨个穷苦人家给送粮油。
一千石的粮食啊,不少了,一家给半石就够吃上一个月,两千家,都发到了,自己可是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还有那油也是如此,当初送去时,那一家家感恩戴德的样子,让自己心中这个舒服啊。
多亏了张家庄子,不然哪能弄到这么好的名声,听下面的人说,许多百姓都在赞扬县令大人,如此下去,似乎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程县令边走边想,不时地对那些问候的人回回礼,亲民的形象一时大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县中最为繁华的一处街道上,两边店铺林立,街上行人踵踵。
“繁华啊,这便是本官的期盼了。”程县令感慨一声,后面两个衙役马上就凑上来奉承,三人行事,相得益彰。
正走着呢,前面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噼里啪啦声,把程县令和街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这声音一响起来就似乎没完了,让人听的耳朵都嗡嗡个不停。
“走,随本官到前方看看,究竟是何人弄出如此动静。”程县令胆子还真不小,听到声音没有退回衙门找人过来,而是直接带着两个衙役朝那边快步行去。
等人到了地方,声音还没停了,这边已经围拢了不少驻足观看的人,有人还在那大喊着说什么,想要与那连续不停的声音争一番。
“此乃何地?告与本官。”程县令指着前面的一个三层楼对旁边的两个衙役问道。
“大人,你说什么?”衙役根本就没听清楚。
“我问你这是啥地方?”程县令也喊了起来。
“应该是酒楼开张,昨天听人说,这边有人买下了一处地方,要开一个酒楼,叫千尝镇水居。”衙役这次听清楚了,也跟着大声回道。
“这动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大人,我看到宋公子也在那地方站着呢,我把他找来。”衙役也不清楚,喊了一声看到那门口的地方有宋静功在,急忙跑过去,把宋静功拉到县令的旁边。
这时声音终于是停了,声音没了,可造成的轰动却不小,不少人都在谈论着这个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实在是太大了,真的是震人心啊。
“子衿竟然也在,莫非这酒楼是子衿开的?”程县令耳朵还在响呢,说话也就还是用喊。
“回大人,这酒楼可不是学生开的,而是别处来的人,听那名字就知道,‘千尝镇水居’,就是想要压下百味阁和观水楼。”宋静功也按了按耳朵,他刚才离那边近,现在耳朵还在回荡着声音。
“哦,子衿可知那方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儿?”程县令见是有人开张,也没出什么事儿,不好去找麻烦,到是对那响动感兴趣。
宋静功点了点头“知道,那是鞭炮,学生送给他们开张用的,十万响。”
“鞭炮是什么东西?”程县令觉得现在周围都是乱哄哄的,拉着宋静功来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这才问道,说话声也不像刚才那么大了。
“张家庄子为了一些喜庆的事情做出来的东西,热闹,还能帮着宣扬一二。”宋静功也比刚才舒服了一些,耳朵响的不那么厉害了。
“哦?又是张家庄子?这个什么十万响的鞭炮是子衿你送的,得花多少钱?”
原本程县令还希奇呢,一听说是张家庄子,他心中首先就出现了一个人,有那人,弄出什么都符合常理,到是对那人的大手笔有点惊讶,这么多,得多少钱?
“大人,没有多少钱,也就二两银子而已,这东西便宜,开业花二两多银子,合算,这次学生就是白送,好让别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个物件,到时好买。”
宋静功解释着,这正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主意,直接来卖,人家未必会买,先给出去一些,等有了效果,其他人就会买了,卖是二两多的银子,成本没几个钱。
解释完这个,宋静功见程县令也认同地点头,又接着说道:“还有,这个东西可以辟邪,就像过年烧的爆竹一样,今年过年张家庄子就用的这个。”
“哦?还有这用法?对呀,爆竹啊,这东西比爆竹还响,辟邪,确实辟邪,前有祥瑞,后出辟邪,那人果真厉害,既然如此,子衿也给卖给衙门一些,二十万响吧,元夕的时候正好能用上。”
程县令心思一转,想到这样一来,会更热闹,二十万响,五两银子足够了,弄出一个这么大的动静,值。
“大人不必出钱买,庄子现在正让许多人赶工呢,后日就给大人送来。”宋静功这种事情不用回去再问小公子了,该怎么做他懂,衙门的几两银子不值得一要,能用这点东西送个人情还是不错的。
程县令想了下,也没继续要抢着给钱,人家庄子给出来的东西多了,不差这点,光那千石粮食就要百多两的银子呢,庄子做事儿真的是大气。
有了鞭炮,程县令的心情更好了,也不继续逛了,与宋静功有说了几句话,带着两个衙役回去,想要好好安排一下十五怎么过,今年就不仅仅一个灯笼的事情了。
程县令带着好心情回到了衙门,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了,谁知刚一进到里面,那里面的县丞张明升就匆匆找到了他。
“大人,本州发来加急文书,说本州已把祥瑞上报,为弄清楚真假,会派司功参军于元夕到三水县。”
“哦,知道了,今天都已正月初十了,他们才让人过来,还要五天后,黄瓜都吃没了,想起祥瑞了,来吧,正好,两日后宋静功要来给衙门送鞭炮,我就告诉他,让他那边处理,那黄瓜应该又长大不少,能吃一茬就吃一茬,等他们来了就没了。”
程县令听县丞说完,接过文书又看了看,撇撇嘴说着,他对上面的人实在有点不满,这个时候想起用加急了,早干什么了,也不知道那些送上去的黄瓜是被他们吃了,还是送给了其他人。
“大人,难道非要把那些黄瓜秧子给弄死?能不能转走一部分?这才刚开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黄瓜。”
县丞张明升有点舍不得,他家中有老母,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喜欢吃一两口清淡点的,他弄来的黄瓜基本上都给母亲吃了,看着母亲能多吃点饭,他也跟着高兴,这黄瓜若是突然就没了,母亲吃什么呢?实在不行,就管宋静功要点胡萝卜吧,那东西炒着吃也不错。
程县令又何尝不是这般想,但他没办法,他不能把张家庄子给卖了,就凭人家那本事,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东西弄出来,加上那两个高人,到时可能还要求到人家。
此时听县丞一说,心中一动,觉得似乎也可以,人来了就弄点新鲜的黄瓜给他们看,等他们去看黄瓜秧子的时候,先挪走一部分,应该能活下来点,到时自己也能吃。
这么想着,他也不再等宋静功过来,安排人到张家庄子报信,为了让人相信,他甚至把上面传下来的文书都让人一并带去,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张家庄子的是当初去过的那个衙役,他一听说去张家庄子,马上就高兴起来,上次去了,人家招待的不错,临回来时还得了点钱,这次又有机会了,答应下来丝毫不做耽搁,竟然骑了一匹马,急奔而去。
这骑马速度可就快了,平时需要架车急赶半日的路程,快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地方,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么快过的马,还以为是六百里急报呢。
衙役到庄子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正跟着父亲学习呢,二人确实挺佩服张父的,一说起学问,拿个句子出来,其中就有典故,典故中又有句子,句子里还有典故。
这也就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换成别的孩子早就被这么多的东西吓哭了,张父这下是过瘾了,教学生都能这么轻松,那当夫子的可能早就成名了,这两个孩子,教什么只要一遍,过两天俩孩子会问几个问题,等自己告诉了,那教的东西就会了。
张父正讲的开怀呢,衙役就匆匆跑了进来,一头的汗,在这还不暖和的节气里,可真难为他了,一进门就把那文书送上去,并按照县令的话,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衙役被人安排下去,张父看了看文书,以为两个孩子看不懂,又给解释了一番,这堂课也就只能停了,张小宝和王鹃二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思考应对办法。
“小宝,那县令说让我们转移走一部分,你怎么想的?”王鹃考虑这么做的后果,那转移走的黄瓜秧子似乎不好活。
“我同意,转移走,把一间房子里的黄瓜转移走,转移到别人家夏天的黄瓜地里,今天就弄,上面的黄瓜不摘下来,就那么摆着。”张小宝同意了。
“会被冻死的。”
“对呀,就是让黄瓜秧子冻死,那就是祥瑞,剩下的那些我们继续吃,还能吃不少时候呢。”张小宝对着王鹃眨眨眼睛说道。
“聪明,能当骗子的人就是不一样,那房子若是想要让人看,就需要拆了,工程太大,挪出去一块地的秧子,就少损失不少钱呢,现在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王鹃这下明白了,伸手捏了捏张小宝的脸,夸赞着。
张小宝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被捏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把庄子上的那些庄户都告诉到,让他们别传出去,比如别人的激将法了,恐吓了,利诱了,这个事情你来安排,你熟练。”
“好吧,可是那天还有葛庄上的孩子在那里看呢,这可怎么办?”王鹃对这些东西确实熟悉,突然间就想到了那天的外庄人。
张小宝也懊悔地一拍脑门,失误了,当初就没算计到那么多,那孩子回去一定会对别人说的,家大人也就知道了,万一来调查的人闲的没事儿,去问葛庄的人可怎么办?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咋弄?”王鹃也想不到办法了。
“是呀,有什么办法呢?该如何应对呢?收买葛庄?不容易啊,得了,那黄瓜秧子已经被县令大人提前给弄到了县衙,在那里面种着呢,就这么干。”
张小宝那小手不停地在腿上弹着,这是他的一个习惯,遇到难题都会如此,最后终于是想出了个办法,王鹃也点头同意。
“已经被县令……?好,懂了,那就这么办,把那一屋子全挪过去,多弄两辆车,现在有的地方雪也开始化了,让县令找块好点的地,把黄瓜摘上,注意保温,等上面的人来了,还有黄瓜秧子活着就更好了。
一切的事情和我们庄子都没有关系,真要有人来庄子看,我就一把火都给烧了,这方法说什么都不能泄露出去,除非能换到让咱们动心的好处,这方法可不仅仅能种黄瓜。”
两个人拿下了决定,让人找到那个衙役,今天就不招待他吃饭了,给了二两银子,让他把这个事情马上回去告诉给县令,让县令安排一切事务。
衙役也知道事情有点不好办了,拿了钱,喝上一肚子水,骑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马,又急赶回去。
等着衙役走了,张小宝和王鹃也开始忙碌起来,这种事情就无法估算了,尤其是张小宝在对本州下来的人没有任何了解的前提下
一捆捆的柴火被堆在后面的地旁边,只要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就会点燃这些柴火,还有的人已经把一些木头顶在了墙上,到时候就把墙给推dao。
等着一切都准备妥当,天已经黑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算是松了一口气,躺在炕上也不看书了,早早休息。
三水县,衙门这里程县令也得知那边的事情,想了想,最后在河边的地方给圈出来一块地,先让人除雪,再把下面的土都给挖出来,用火把最低下的冻土给烤化,挖出来的土稍微处理一番,重新填回去,一切就算妥当了。
第二天,张家庄子这里的庄户都动了起来,帮着把一棵棵的黄瓜藤子从土中小心地挖出来,下面都带着土,上面的架子重新打好,放到车上,车的周围用布挡住,一车车的开始往县城那边运。
车上的东西金贵,车走的速度是慢了又慢,结果整整一天都没赶到地方,夜晚降临的时候,还要看看周围是否有人,点上些火给车上的黄瓜秧子保温。
在次行动宋静功和王家的管家亲自压阵,两个人也不敢睡觉,只好坐在火堆的旁边守夜。
“王管家,渴了吧?吃根黄瓜。”宋静功从一辆车上摘下来两根大黄瓜,也不洗,就用手在上面搓一搓,把刺弄掉,张嘴咬一口,嘎巴嘎巴地嚼起来。
王管家接过黄瓜,又担心地看着刚才被宋静功打开过布缦的那个车,想了下,问道:“宋公子,那车上会不会进去凉风?”
“管他会不会呢,其实这些东西运过去,就不要指望再运回来,就是应付一些人,有几个活着的就行。”宋静功满不在乎地说着,口中嚼着黄瓜,声音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王管家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宋公子说的是,总归不会拿回来了,那正好,赶车的人一个人一根。”
那辆刚才被宋静功打开的车,再一次被打开,赶车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大点的黄瓜,摘下来,挨个发。
这些人就围着火堆,边吃边聊,等着马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次套上,赶车向前,在半夜的时候才到地方。
宋静功和王管家本以为要在外面呆一晚上,明早再说呢,谁知道车队刚一到,有衙门的人过来接,一支支的火把点起来,直接向那河边圈出来的地而去。
这边早有人在那里等着,程县令也亲自过来了,他还真没看到过黄瓜秧子,这些日子黄瓜到是没少吃,看到车队过来,让人把周围的地方看好,不准任何其他人靠近。
随着一辆辆车上的布被卷起来,那些黄瓜秧子出现在眼前,吃黄瓜和看到长黄瓜的秧子是两回事儿,一见到这么多上面还挂着黄瓜的秧子,除了送来的人,其他的包括程县令在内的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果然不一般,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恨不能马上就亲自摘下来一个尝尝。”程县令感慨了一声,周围的衙役和县丞也都点头,尤其是县丞,他已经决定了,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带着母亲过来看看,雪中的这种蓬勃的生机,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随着县令的一声令下,衙役们开始把一棵棵的秧子送到已经挖好的坑中,在上面稍微浇一点从屋子中拿出来的不那么凉的水,又用车上带来的布在周围围一圈,上面也给挡住。
做完这一切还没结束,在布的外面点燃一圈的火,每隔五步安排一人看守,不能让火把布烧了。
“大人,这边已经做完了,夜深寒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县丞找了两件厚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决定守在这里,劝着程县令回去。
程岭祥点点头,准备离开,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了“算了,我回去也睡不着,让人去弄点吃喝,我等就在这里守着吧。”
程岭祥实在是不放心,今日才十一,还有四天的时间,最让人担忧的就是这第一晚,挺过去了,那就都好说,明天也照着样子来弄,挺不过去,上面来人时就有点麻烦。
宋静功一行人到是不在乎,各自找地方去休息,连续的赶路,人困马乏。
第二天那耀眼却无法让人感到多少温暖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程县令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把布扒开一个缝隙向里看,看了几眼也没看明白是否成功了,只好叫来一个懂农事的人,这人只扫一眼就清楚个大概。
“大人,估计有三成的秧子三天左右就会死掉,剩下的还不好说,能挺过十天的估计有两成就不错了。”这人仔细了考虑了一番,对着程县令说道。
“好,好,那就好,死三成就死三成吧,到时哪个要死了,就把上面的黄瓜都摘下来,大的留着做菜,小的就腌起来。”
程岭祥听到还有能坚持很长时间的秧子,算是彻底放心了,半眯着眼睛让人给送回衙门后面的住所,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县丞。
县丞张明升见这里自己官最大了,也放心地眯了一会儿,等日头高一点,让人回去接母亲过来看看。
一会儿的工夫,张母来了,老太太年岁并不大,还没到六十呢,身体却是不怎么好,从车上被县丞张明升扶下来,就左右看看,问道:
“我儿,叫娘过来何事?是不是惹祸了,放心,有娘在,娘给我儿做主,实在不行娘就去求你舅舅他们。”
从这两句话上,旁边已经过来的宋静功就知道这老太太出自书香门第,想到自己什么亲人都没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娘也在的话,一定也会这么护着自己。
“娘,孩儿没惹祸,是好事儿,娘,您随孩儿来,孩儿带您看看好东西。”县丞扶着母亲一点点走到那布挡着的地方,轻轻拉开一点缝隙,让母亲往里看。
“黄瓜,这么多的黄瓜,我儿,这可是真的?谁那么大的本事,在这时节种黄瓜?我大唐之福啊。”张母向里一看,那原本有浑浊的眼睛登时就明亮了不少,激动地说道。
“娘,这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弄出来的,是祥瑞,有一家夏天种的黄瓜,到了冬天竟然又结出了一个个的黄瓜,县令大人都已经上表了,十五那天上面就会派人下来查看,娘,您看哪个黄瓜好,摘回去吃。”
县丞张明升可怕母亲把这个事情给捅破了,那样的话,以后就别想吃黄瓜了,其他的好处也同样没了,张家庄子的人还不得恨死自己?
张母愣了下,又仔细看看那里面的黄瓜,再转头瞧瞧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在儿子的头上摸了摸,说道:
“哦,娘就说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黄瓜,原来是祥瑞啊,我儿放心,娘懂,娘都懂的,这就是祥瑞,百姓活着都不易,今后要记得,断人财路的事儿不能做,等咱三水这几年祥瑞差不多了,大唐其他的地方也会有祥瑞。”
宋静功在旁边听着都吓坏了,这老太太,不简单啊,县丞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她竟然什么都明白了,好在老太太人不错,知道帮着隐瞒,这才放下心。
县丞自己也知道,母亲是骗不了的,把母亲搀扶着往里进,边走边说:“娘说的对,孩儿一定牢记娘的教诲,绝对不会干那损人钱财的事情,何况我娘还爱吃这黄瓜。”
张母笑起来“你呀,就会哄娘开心,摘吧,多摘两个带回去,娘也沾沾那辣酱吃,少吃点,不怕辣到。”
张母还真就走进去了,看样子她也明白,只要下来查看的人看到有活着的黄瓜那就是最大的成功,至于以后,这些黄瓜就没用了,自己吃的黄瓜也不会少。
看着两个人进去,宋静功任务完成,也要早点回去了,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忙呢,尤其是鞭炮,看样子又是要让他出去卖,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举人,当幕僚也就算了,可竟然还要在外面经商。
宋静功与王管家两个人带着车队往回走,有一些车是借来的,借车不借人,赶车的车把势全是张王两家庄子上会这手艺的庄户。
张家庄子一个属于张小宝和王鹃的小院落中,两个人在这里打着军体拳,一招一式看着还真不错,就是没有什么力量而已,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头上就出现了汗水。
怕被外面的冷风吹感冒了,暂时就打到这里,回到屋子中换身衣服,擦干汗,又到了吃零食的时间,油炸的胡萝卜条当薯条来吃,黄瓜当水果,旁边还放着一碗蛋汤。
两个人把东西送到嘴里就慢慢地嚼着,尽量把东西都嚼碎碎的,有利于身体吸收,现在两人一天基本上要吃七、八次食物,用以补充身体的消耗,比起同龄的孩子,两人明显要高上一些,还要壮上一些,都是锻炼和吃喝的结果。
“二牛出去几天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麦饭石,用不上多少天就要春耕了,麦子早就种下去了,马上要冒头了,你说今年我们这边会不会旱?要提前做好准备,我打听了,筒车已经有了,有几个就够两个庄子的供水。”
王鹃吃掉两根胡萝卜,又喝了口汤,靠在她弄出来的椅子上,美美地躺着,随口问道。
“这东西不难找,我都告诉他大概的样子了,到时他让别人画出来,撒出点钱,就会有许多人帮着他找,我不记得这边在今年有干旱,山东那边似乎是从今年冬天就没有什么降水,到了春天和夏天依旧如此。
现在的宰相好象是姓姚,挺厉害的那么一个人,却被弄下去了,他对那旱灾就处理的不错,还有蝗灾也是如此,我们去了,无非就是给自己找点好处,如果那边不行的话,我就把种黄瓜的办法交给朝廷。”
张小宝还在吃黄瓜,这一会儿整整吃下去两根,直到觉得口中发涩才停下来喝汤,对于一些事情进行判断和选择。
王鹃那里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张小宝的决策,换成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她也知道,就凭借张小宝那脑袋,想要多弄点地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是不想放弃那一百户的食邑,这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还涉及到地位。
她与张小宝可以不在乎这种地位,老太爷却是不行,还有张父,一旦失去了这样的地位,老太爷的身体健康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出问题,这是张小宝绝对不想见到的事情。
张小宝把最后一口汤喝掉,拍拍肚子,也跟着眯了一会儿,等着觉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说道:“该给徐四安排活了,先看看他的能力如何,按照他的表现再给他定位。”
“恩,还有个你新找的人,不说我都忘了,这两天他一直在庄子上养,应该胖一些了,原来太瘦了点,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什么稳妥的人,你准备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庄子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王鹃也跟着睁开眼睛,张小宝不说的话,她几乎把徐四这人给忘了。
“有啊,集市的事情就交给他了,尤其是定价,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如果他做的好,我准备明年组建一个商团,让他负责,我们把自己摘出去,以后我要考科举呢。
在这个世上,没有实力可不行,尤其是权利方面的,你以后准备干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我一般不随便给别人做这种事情。”张小宝还不忘了和王鹃调笑一下。
“我也当官,到时看看谁升的快,这边有女官吧?”王鹃根本就不理会张小宝的调笑,傲然地说道。
张小宝听得一愣“你可拉倒吧,女官干的都是什么活?你不适合,现在不比前一些时候了,不是女人当政,李隆基把他姑姑都给干下去,你还想着要出头?这样,家中的事情交给你了,你把家把持好就行。”
“我才不整天呆在家中,我要有自己的事业。”王鹃明显不同意。
“你以为家是那么好把持的,以后我家的人会越来越多,各种关系你都要弄明白了,还要保证各方面的关系利益,你不是要训练人么,到时让你训练的人就多了,先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说还有点早,走吧,去见见徐四。”
张小宝见一时无法说服王鹃,也就放弃了,出溜下椅子,等王鹃那边也下来,一同向外走去。
徐四这两天过的还算不错,每天都是使劲地吃,这是张小宝当初说的,他太瘦,要多吃,以后好能做事情,别等关键时候先累倒了。
徐四没有任何的反对,真的就使劲吃上了,每天都睡至少五个时辰,想让自己变胖一点,几天工夫,还真有点效果,脸上明显能看到圆了些。
今天他同样起来的非常晚,刚刚吃过饭,还没等想好今天要干什么呢,张小宝和王鹃就一同到来。
“小公子,是不是要给小的找事情做了?”徐四一见到小公子就激动起来,他一直在等着给他安排些活来干,整天总这么养着,他也不舒服。
张小宝与王鹃对视了一眼,由王鹃说道:“是,你要有事情做了,你识字吗?”
“回小娘子的话,小的不识字。”徐四对于这点也没有办法,他觉得小公子二人似乎需要一个识字的人,可他总不能说瞎话。
“恩,不识字没关系,以后你慢慢学,那你总知道这周围的庄户都需要什么生活上的东西吧?”王鹃稍微有点失望,还是鼓励了一下。
徐四这次猛点着头“知道,小的当然知道,难道让小的去守那个杂货铺?小的一定守好。”
“守什么杂货铺,那小地方不适合你,等十五过后,你在桥的这边,弄出一个集市,你现在就要把庄户上需要的东西买好,到外面去买,讲讲价钱,以后你要负责给所有过来买卖东西的庄户所带的物品定价。
不能在这边交换出去的东西也可以收,到时一起卖到其他大点的州城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都由你自己来做,把你要买的东西种类和多少,都给石榴说出来,从她那里拿钱,你就去买,其他人都不会管。”
张小宝这时也说话了,一堆话说出,让徐四差点没晕过去,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今天竟然就让他一个人管,他想拒绝,却知道他真的不接这个事情的话,以后就不可能会继续跟着小公子了。
咬了咬牙,徐四终于是点头答应“好,小公子您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好了,小的这就去想,到时找石榴。”
张小宝和王鹃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赔了赚了都无所谓,主要是想看看徐四的能力,到时好调整位置。
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这一日就到了正月十五,人们又一次忙碌了起来,王家庄子上的鞭炮也送往各处,这几天人手增加了几倍,做出了不少的鞭炮,负责卖的人正是宋静功。
同一天,三水县衙门中的县令程岭祥也带着一众人作全了准备,好迎接上面下来查看、核实祥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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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新灯已挂。
刚刚早上,一些人家的孩子就急忙把自己家中的灯笼挂起来,这一挂通常就是三天,只要家中还能有点闲钱的,都不会把灯笼随意弄灭。
手艺好点的人都会自己来做灯笼,做成各种形状,外面糊上彩纸,内有油盏或蜡烛,夜至时,挂在檐下,或提于手中,如星河入水,随波流转。
张小宝与王鹃两人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早早起来配合着家中一同忙碌,两个人为今天已经砸下去百两银子,想要打造一个铁桶后方。
“小红,让成衣坊做的衣服有没有送来?”王鹃面前是一张摊开的大纸,其上勾勒出张王两家大概的地形,王鹃手上捏着一根细细的毛笔,点在了旁边一个选项上问道,那里写着衣服二字。
小红、石榴、樱桃三人已把琐事交给其他人做,她们都站在张小宝和王鹃近前。
“送来六成,还有四成需要一个时辰后才能送来,张王两家庄子所有下人庄户,共七百六十三人,七百六十三套衣服、鞋,量身而做,不少一人。”
小红已习惯小公子二人的规矩,上前一步回答,量身材的时候,是用了张王两家两个村正的身份,并没有说是要给庄上的人做衣服做鞋,这东西通常都是自己家来做,向外订做的少。
“好,一会儿再去催促一下,樱桃,每家一盏灯笼一只烧鸡准备好了没有?”王鹃在那衣服二字后面用毛笔打了一个对号,又问起樱桃。
樱桃同样上前一步“两庄共二百三十四户,二百三十四盏灯笼和同样的烧鸡都已经做好,随时能送出去,还有每户灯笼可供三天所点蜡烛也已配备齐全。”
王鹃又在写着灯笼的后面打了一个挑儿“石榴,肉馅的汤圆还差多久包好?”
“回小娘子,每人十个大的肉馅汤圆,方才还差四百个,这阵子差不多了,每户三挂一千响鞭炮都在库房放着。”
石榴也站出来回着,想到小公子和小娘子二人今天的手笔兴奋的脸上红彤彤的。
王鹃把这一项也给打上对好,屋子中还剩下一个男仆,虎子,没等王鹃询问,虎子自己就说了起来。
“两个庄子上已经挖好了坑,保证插上去的火把不会倒下引起火灾,一共是七百九十个坑,七百九十个火把,咱们两个庄子所有的人每人一个,调好的油脂保证一晚不会熄灭。”
“好,大家都去准备,下午酉时把东西都发放下去,火把插上,天一黑就点起来。”
王鹃吩咐一句,四个人相继离开,屋子中就剩下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了,他们还再等,等徐四回来,百两银子花下去,可不仅仅是那些衣服吃的等东西就能用了的,还有一部分放在了徐四这边。
“上面这次下来的人听说和州司仓参军周倥,也就是周西虎的叔叔关系不怎么好,万一他要故意捣乱的话,你想到应对的方法了么?”
王鹃把笔放好,对着一旁同样拿支笔在那独自写东西的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有点不满意自己的字,比起王鹃来差不少,谁让人家王鹃当初从小就学,除了正常的上课要学的东西外,其他的舞蹈、书法、乐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呢,这就是贫富间的差距。
没钱的人家也有天才的孩子,每出现一个就会有大量的报道,似乎这些孩子才是最厉害的,可结果就是,社会中zhan有主导地位的人的比例,还是人家那些从小就培养各方面学识的人占的大。
略微感慨了一下,张小宝也放下笔,揉揉手腕子,对王鹃送出一个让其放心的笑容。
“有矛盾才好,他们下来的人总要回去,会有一个期限,关系好的话,会帮着隐藏,关系一般的才是最难的,那样会秉公办事儿,关系不好,简单了。
那个司空参军会一边核实祥瑞,一边要找点司仓侄子的麻烦,那就让他找,他不找都不行,逼着他把精力放到打压周西虎和县令的身上,把一堆烦琐的小毛病,送到他面前。”
“就这样?没了?那万一他一边找毛病一边心血来潮要上庄子怎么办?”王鹃总觉得这个有点不稳妥,这似乎不应该是张小宝这个国际诈骗犯的作为。
自己负责十五的后勤,张小宝分到的是对付来的人,什么时候他会只有一个主意了?
“没说完呢,我在想细节。”
“哦,这还差不多,我就说么,真的只弄出一个没有保障的点子那就不是你张小宝。”王鹃这下放心了。
张小宝的手在腿上弹了几下“宋静功那边有事情要做,根据情报,本州司功参军陈永、陈继年喜欢附庸风雅,三水县县城那边有三个大酒楼,在往北面走还有一条罗水河,那河不属于本县,是人家罗川县地界。
单程正常走就要半日时间,咱俩想想这个时代后面的诗,写下来给宋静功送去,再把一些这边没有的游玩的东西拿出来,还有一些新菜谱,让宋静功在三个酒楼和罗水河那边,死死地拖住陈永,让他舍不得离开风月场所,烟花之地。”
“你太坏了,说,你当初腐蚀了多少人?”王鹃一听就懂了,简单又实用的手段,想到当初那么多高官被骗了之后还要帮着隐瞒,就明白为什么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除了这些,我们这边还要再出钱,让一些百姓去拦住喊冤,需要程县令配合一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让陈永过一过为民做主的瘾。
过完这个瘾就让百姓给他送奉表,就像锦旗一样,请他到农家吃点农家饭,过过亲民的瘾,这些还不行,就给他弄病了,我就不信他还有工夫过来管我们这里。”
张小宝慢悠悠地说着,王鹃在那边听边盯着张小宝看,坏,一肚子坏水,坏的好,有这么坏的人以后一同生活,要轻松不少。
“小公子、小娘子,小的回来了。”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刚刚商议完怎么算计人,徐四就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通常这个院子他是不能随便进出的,今天情况特殊。
“回来了好,事情办的如何?”今天所有的这些事情归王鹃管,故此王鹃开口。
“办好了,小的已经找到了舞狮子的人,这次会过来五十人,就在桥那个地方舞,热闹一晚上,小的还准备了一些货物,都是寻常能用到的,还有几种小吃,到时会在桥那地方摆出来。
小的琢磨着,今天晚上那些货不赚钱,只要保个本就行,这点没和小娘子和小公子商量,若是不行,小的就提价。”
徐四这两天忙坏了,市集原本是让他过完十五后弄,他愣是给弄到了十五这天晚上,王鹃和张小宝只是让他找人舞狮子。
一听到徐四这自作主张的话,张小宝和王鹃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都笑了,徐四看到的就是两个带着纯真笑容的孩子,感到可爱时又觉得有点害怕,担心自己做错了。
“好。”张小宝说了一个字。
“好。”王鹃也跟着说了一个字。
徐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公子两个人的表情和说的话,有点不对呢。
“徐四,别担心,确实好,既然把市集的事情交给了你,你怎么做我们都不管,一会儿你到我和小宝的库房中选大概值二十两银子的东西,一同放出去,院子里也有几样小吃,外面吃不到的,你到厨房去要,自己找人做,我要今年的十五,让所有人都牢牢记住。”
王鹃和张小宝对这个徐四实在是太满意了,徐四对商机和消费心理的把握真的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天赋,只要本钱买卖几天,这集市自然会起来,以后对他多引导一下,将来有大用。
得到夸奖和授权的徐四感激地离开了,忙碌这几天的疲劳好象一转眼就没了,他徐四也有今天,也可以做大事情了,当初他可是找过葛家的主家,想说说心理话,出点主意,结果被赶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灰心了,老实地种地。
没想到啊,我徐四终于找到好的主家了,这才是信任,听人说,当初就有那厉害的人,叫什么来着忘了,人家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恩,一定要把市集弄好了,让葛家的人看看,我徐四不是当初那个四狗了。
徐四心中想着这些,拳头攥得紧紧的,刚刚出了这个张小宝和王鹃的小院子了,他就停下来,转身对着张小宝和王鹃所在的房子跪下,连续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挺胸昂头地大步走了。
“老头子,看看咱那乖孙子和孙媳妇,这治下的手段如何?”紧邻着张小宝和王鹃院子斜对面的另外一个院子中,老太太对着一同看到徐四离去时做的事情的老太爷笑眯眯地问道。
老爷子微微颔首:“恩,我张家这一代成了,巧儿这儿媳妇好,把家把持的不出任何差错,还给我们生了好孙子,以后咱们就享清福了。”
(感谢各位兄弟姐妹,把俺给顶到了首页新人榜,按照承诺,今天五更。)“
三水县程县令此时可没有张小宝和王鹃那么轻松,站在外面,带领着一堆的人已经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了,这雪还没化多少呢,外面的小风一吹,让人从里到外都觉得冷。
程县令知道这次下来的人是司功参军陈永,与其同事的周倥并不和睦,自己这边和周倥走的稍微近一些,毕竟他侄子在这里。
说好了辰时一刻左右到,这都快到午时了,看情形,那边是故意的,程县令忍着心中的怒火,只能继续在这里等,官级差一品,何况还为专事而来,真要怠慢了,人家可能就会上表说这边怠慢祥瑞。
“大人,不如您先进舆车当种暖和一下,我等在这边看着,人来了大人再下来也不迟。”县丞张明升在一旁看到程县令的脸色不好,轻声劝到。
程县令到是想进去暖和一下,可他眼睛看到了旁边的主薄赵祥的时候就压下了这个想法,赵祥身为主薄,对他还有一些制约,平时两人关系一般,不远也不近,好在赵祥这人从来也没使过什么坏。
平时这主薄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进到架舆当中,他会不会弹劾一下?看他站的那么直,也不说话,好象天不冷似的。
这眼看着就到午时了,除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赵祥之外,其他人都有点不耐烦,跺脚声也相继响起,冻脚了。
周围不时有百姓路过,知道这是等人呢,也有人猜测是三水县出了祥瑞的事情,若是平时,还能跟在一旁看看,今天十五,都忙着晚上的事情呢,一个个的都没有停留,看过便走。
又等了那么半刻钟,远处终于是出现了一队人,前面有人打着旗,后面还有抬着的舆架,这回没错,人来了。
三水县的众人活动活动,一会儿还要见礼呢,随着队伍越来越近,程县令放弃在原地等待,领着人迎了上去,两边一接触,程县令就当先开口说道:
“三水县县令程岭祥,恭迎祥瑞巡查大人,司功参军陈永请。”
过了一会儿,那舆车的门才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人,正是州司功参军陈永陈继年,陈永出来了,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微微点点头,开口说道:
“程县令,我等奉命前来核查祥瑞一事,路上天气不好,有所耽搁,这便过去看看,听闻祥瑞乃是出自一庄子,这就起程吧。”
一听这话,程县令就在心中暗骂,什么天气不好?去年八月十五是个大晴天,那今年的正月十五也应如此,还想去庄子,做梦吧,那庄子里面还有黄瓜呢,能让你去?
心中如此想,面上却是一副谦卑的笑容“陈大人,那祥瑞现在已不在某个庄子上了,早已搬到罗水河岸边一块属本县的地方了,大人若是想看祥瑞,不如就到那里。”
司功参军陈永一听程县令的话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边的动作这么快,把黄瓜给挪过来了,他原本打算是到庄子,那庄子毕竟都是些寻常人,只要礼节上稍微有一点没做好,他就可以弹劾程县令,说他怠慢祥瑞。
可现在挪到这边了,他就不可能去庄子,否则程县令可上表,质问他是来看祥瑞的还是看庄子。
“好吧,那就带本官去看。”见到自己第一阵的准备没用上,陈永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应允,一行人连饭都不准备吃,就向那边行去。
说是罗水河边,其实只是一个支流,与当初运载胡萝卜停留的那个不同,寻常百姓都叫这条小河为小罗水,程县令这些人则是不喜欢自己被叫小了。
小罗水不像真正的罗水那么远,可也不近,行了多半个时辰,这才到地方,一行人停下,就看到面前被布围起来的所在。
“这便是那祥瑞,黄瓜?”陈永用手一指,沉着脸问道。
“正是,大人,您离近了看。”县丞张明升这时过来回答,欲引着众人把布打开观看。
“县令程岭祥,你可知罪?”陈永并没有接县丞的话,而是把眼睛一瞪,开口质问。
“不知陈大人欲定下官何罪?”程县令这时也不笑了,来了就挑毛病,还有罪,有什么罪,那黄瓜你少吃了?
司功参军陈永这次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把这祥瑞的好处留给州里,找点县令的毛病,到时候不治他的罪也就算了,好处是别想再要,故此,他必须要给程岭祥安上一个罪名,到时功过相抵。
听到程岭祥还在那问,冷哼一声,指着前面的那条河说道:“春来雪化,河水渐涨,你把祥瑞挪到这里,是何居心?是不是想让河水把这祥瑞冲走了,以弱我国运?”
这话一说就重了,真要追究那可是杀头灭门的罪,换成其他人,现在就要承认自己做的不够,程县令却是根本不在乎,既然撕破脸了,那就对着来吧,他也冷哼一声。
“陈永,你乃是司功参军,可不是司士参军,对这水利莫非更懂一些?莫非我三水县没有县尉,不懂如何治水?若是问水利的话,陈永参军你似乎越权了,难道你想做本州刺史,对啊,那时你便可以质询所有事情了。”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陈永这下吓的比刚才他吓唬程县令还厉害,他给人家定的罪,上面根本不可能同意,他本是想让程县令退一步。
现在可好,程县令反过来给他按了一个罪,这罪更小,无非就问一句而已,可身边跟着不少呢,有心人一听,把这话传到刺史那里,自己以后的日子想都能想出来。
而且不仅仅是刺史那边不高兴,同事中的其他五司一样会看他不顺眼,尤其是司士参军,真生气说要让他兼任,那他麻烦大了。
陈永还在想着后果的时候,程县令这边又说道:“既然司功参军有意帮忙治理水利,我等自然会帮衬一二,这便向上送表,让司功参军兼司士参军之职,到是还要麻烦诸位大人一同作证。”
他说的诸位大人自然是跟着陈用来的那些人,这些人也不都是包成一团,各有靠山、派系,其中定有和陈永对立的人。
“程县令,程兄,安然兄,玩笑,都是玩笑话,我这是得知安然兄所辖之地出了祥瑞,替安然兄高兴,又怕黯然兄有疏忽负了皇恩,这才用玩笑话提醒安然兄。”
陈永这下也顾不得脸面了,真让这程县令把表上去,最先倒霉的一定是他,无奈之下只好服软,连程县令的字都叫了出来,一口一个安然兄,脸上的笑容也出现了,至于别人心中如何想,他也管不了了。
“正如继年兄所言,都是玩笑,继年兄,里面请,先看看祥瑞如何?”程县令此刻也不得不退一步,先把祥瑞定下来再说,他也犯愁呢,怎么能阻止这个故意来找事儿的人不去张家庄子。
这真不好办,万一这陈永在此地挑不出毛病,非要去看看出了祥瑞的地方,自己要用什么借口来挡开呢?
“好,好,安然兄请。”陈永需要忍耐才行,笑着答应,一众人来到近前,命人把这一块的布给卷起来,面前登时出现了青绿之色。
程县令送上去的黄瓜这些人有不少都吃了,吃时一个感觉,现在看到那黄瓜结在秧子上又是一个感觉,天这么冷,黄瓜绿油油地在那挂着,只瞧着就觉得喜庆,怪不得说是祥瑞,想来就是当今圣上看到也有这般感想。
众人都在看着,和当初县中的人一样,都想亲自摘下来一个,洗都不洗,搓搓便咬上一口,那滋味绝对不同。
“诸位大人请看,这便是那原本已经不结黄瓜在前些日子又结了出来的黄瓜秧子,有一些结过了黄瓜,又枯萎了,有一些依旧在长,这棵,昨日下官来看的时候还只有两寸长,今日就长到了三寸,我朝新政,故此才有祥瑞现世。”
县令程岭祥给众人介绍着,众人连忙点头称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按照程县令说的出现祥瑞的时间,那是开元二年,当然是新政了。
陈永本来还想着找点毛病呢,听程县令如此一说,只得放弃。
祥瑞看到了,就算定下来了,有人提出要带一些走,程县令也答应下来,到时候还能有几棵活的还不知道呢,管他谁要用这个求仕途,自己保住便成。
既然事情已定,那就吃饭吧,大家都饿着呢,程县令本来想把人安排到观水楼,还没等他开口,宋静功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刚到,骑马来的,方才先去联系了一下千尝镇水居。
那店是别处来的人开的,明晓事理,不仅愿意给安排地方,而且一文钱都不要。
“子衿,何事匆忙?”程县令看到宋静功跑的这么急,心中就是一紧。
“大人,学生听凭大人吩咐,已于千尝镇水居定好地方。”宋静功恭声答道。
“哦,对,是这样,子衿不说,本官险些忘了,诸位大人,吃饭的地方已选好,不如一同前去。”
程县令松了口气,招呼着众人向那千尝镇水居所在而去。
程县令打头走在前面,算是领路,同时他还给县丞张明升使了个眼色,张明升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明白,跟在队伍的后面,找到了宋静功。
“宋公子,可是有什么变动?”张明升不算太急,他觉得既然宋静功能把地方安排好,就说明有准备了,拉着宋静功在后面小声地问道。
“恩,这次无论如何都把人拖在这边,等到了时间他们就走了。”宋静功轻声说道。
“可怎么拖啊,我见那陈永似乎来者不善。”
“简单,你如此这般……。”宋静功把张小宝告诉的方法都说了出来,他自己也佩服着呢,小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张明升接触的宋静功的时候不多,偶尔听说过,这个宋静功身后有高人在指点,今天宋静功既然来了,张明升觉得一定和那位高人有关系,听的也比较认真,他想知道那人出了什么主意。
一点点的听,越听张明升就越惊讶,到了后来,他张个嘴都不顾凉风灌进肚子中了,等着听完,宋静功急走两步赶到前面去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暗道‘果然不一般,怪不得县令说什么都要保着那庄子的方子,原来不是怕方子泄露出去,而是怕那位高人生气。’
想到这里,他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还在前面走着的和县令谈笑风生的陈永,摇摇头,也跟了上去,他要找个机会把事情对县令说一说,毕竟这其中涉及到县令的一些情况,比如送些缺点了,或者是最后用的拦街告状,县令要有个准备才行。
一行人竟然没有一个乘坐车辇的,就那么慢慢走,似乎在比耐心和定力,也似乎是利用这段时间来考虑以后的事情。
等着众人到了千尝镇水居门口的时候,千尝镇水居挂出了五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就响了起来,把陈永等不明真相的人吓得连腿都不敢迈了。
直到鞭炮放完,众人耳朵里面还在响着呢。
“程县令,这是什么?为何动静如此大?莫不是有人想对祥瑞不利?”陈永对着程县令使劲地喊着,其实他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有人对我不利。
“大人不必担忧,这个叫鞭炮,乃是一商人制作出来,专为喜庆而设,也可用于镇宅守院,就如那三十燃放爆竹一样。”程县令委婉地解释了一下。
陈永领来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东西好有这么多的好处,未等陈永开口呢,旁边一人就插言问道:
“程县令,这鞭炮难道只有你这一县才有,在别处我可没听说过,果真不一般,光是声响就要比那爆竹大上许多了。”
“正是,此物现在只有本县才有,诸位大人若是想带些回去,下官自当筹备。”程县令知道那边不在乎鞭炮的事情放出去,人家还指望这赚钱呢,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可他依旧没说是谁,只说一商人,他怕这些人要去看。
经他这一说,陈永一众人也都动心了,他们到不是为了什么喜庆,而是想着另外的作用,陈永也开口了。
“程县令,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若是太贵了,我等决不能收,劳民伤财之事不可。”
“大人放心,这鞭炮便宜,方才我们听到的那是五万响的,本县今年准备了二十万响,在今天燃放,今年十五定是月圆,到时还请诸位大人一同观赏花灯,与民同乐。”
程县令回着,他还是没说多少钱,他不知道张家庄子准备往外卖的时候要多少钱,怕定下了钱,人家想卖高价而卖不成。
陈永这些人也不再问,话说到了就成,你县令说便宜了,那就是便宜,贵了你买来我也当成便宜,只不过这些人心中却给鞭炮定了很高的价钱,琢磨着方才烧掉的五万响没个几十两银子下不来。
一行人在酒楼东家的邀请下,上了三楼,茶先倒上,也不用他们出声,酒楼就开始上菜,先上了八个凉盘,酒温上便能喝,其中就有一道黄瓜,用蘑菇丝拌的,主要是酒楼没找到金丝蘑。
这边吃上,那边的热菜就一道一道往上送,光是黄瓜的热菜就有三道,黄瓜炒干笋,黄瓜爆河螺,鸡蛋烧黄瓜,后面还有一个黄瓜汤还没上。
除了黄瓜就是胡萝卜,也不少,足足四道,荤素两道做出来的,剩下的就是其他一些干菜泡开以后做出来的,整个桌子上没有一道全肉菜,这点也是张小宝在宋静功来之前吩咐的,刚过完年,大家光吃肉了,谁还愿意继续吃,清淡才可口。
事实也是如此,众人分几桌坐好,热菜还没上来之前,首先吃的就是那个黄瓜,一口黄瓜与蘑菇丝吃到最后,滑润爽口中有带着那么一股清香,比他们吃的黄瓜要好,这可是刚摘的。
等着热菜胡萝卜端上来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个个不敢下筷子,这什么东西?
程县令只好出面介绍“诸位大人,这叫胡萝卜,乃是蕃帮那边的吃食,味道不错,吃了对身子也好,本县还有一些,到时诸位大人可带点回去品尝。”
说完话,程县令自己先吃一片胡萝卜,以证明这东西没有任何问题。
有他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放心了,一个个敞开了吃,眼看就要吃不下去了,又有伙计把其他的菜都撤掉,换上一些干果,还有最重要的一大盘子切好的黄瓜条,每人面前也送上一个碟子,碟子中放着闻起来有种鲜味的东西。
程县令也没见过这玩意,看了一眼伙计,这伙计也会来事儿,凑到程县令的耳边说道:“这是宋公子刚才带来的,叫虾酱,让大人们沾黄瓜吃,一会儿马上就有辣酱上来,两种酱,两种口味儿。”
“恩。”程县令微微颔首,对着伙计的伶俐比较满意,等伙计下去了,他就夹起一条黄瓜在面前的碟子中沾了沾,抬到嘴边的时候说道:
“诸位大人,这乃是虾酱,专门沾着祥瑞黄瓜吃的,鲜脆可口,不妨尝尝。”
有人做了示范,其他人也就跟着吃了,这到不是他们怕被下毒,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吃,让人看笑话,一个个吃起来,果然不同,味道好啊,原本都觉得吃饱的人又有了食欲。
一边抿着酒,一边吃,说些大家都不会发生矛盾的话。
这也是张小宝安排的,为了把人拖住,张小宝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这边喝的酒度数不大,就是占地方,喝完胃都满了,其实根本没饱,既然这样,就要给人一个消化的时间,把水排出去。
“好,这祥瑞沾虾酱,好吃,光闻这虾酱没有腥味儿,只有鲜,可沾了祥瑞后,刚一入后,一股咸腥就出来了,这种感觉转瞬既逝,接着就是清爽鲜美,比之只闻虾酱,味道更胜一筹,诸位以为如何?”
一个人吃完这黄瓜沾虾酱,在那里赞美着,其他人原本只是觉得好吃,听他这一说,还真是如此,一个个都出声附和。
紧接着那辣酱也上来了,这个辣酱也是宋静功带来的,特殊制作,更辣一些,这一辣吃着爽啊,黄瓜又上了一大盘子,依旧没坚持多长时间,就被吃光。
酒同样喝的也多了,水可以排出去,通常人的身体没什么毛病,酒就不会跟着排掉,而是进到了血液当中,酒精慢慢积累,到时还能想着办事儿人就不多了。
这顿饭在众人刻意的闲谈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啥事儿都办不了了,只等着稍微醒酒,看看三水县的元夕如何过。
在程县令与下来的人吃喝的时候,张家庄子这边也同样在吃饭,张小宝和王鹃现在的身体靠奶水已经不足以供应,两个人主动断奶,跟着一起吃正餐,吃的最多的就是鸡蛋糕,还有一些煮的烂烂的肉粥。
院子中的人都知道两个小祖宗的饭量大,而且经常会饿,厨房那里就是十二个时辰随时有人。
在吃中午饭之前,张小宝和王鹃就每人吃掉三个鸡蛋做的鸡蛋羔,到外面溜达了两刻钟,回来继续吃中午饭,浓浓的大米稀粥,被人切成碎末的酱肘子,加上点拍黄瓜蒜汁,这就是中午两个人的饭了。
这回张小宝和王鹃吃的慢,尤其是那肉,必须要多咀嚼,如果光是长身体,他们还不会吃这么多的东西,蛋白质含量太高,可他们两个整天都在计算,学习就不说了,还要把自己的那份钱财管理好,脑力消耗非常大。
“小宝,那边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到了酉时,我们是亲自去发送东西,还是让别人发?”
王鹃把面前的一碗粥都给喝了,稍微有点撑到,靠在那里问道。
“让我娘去做吧,这不适合我们出头,也不知道程县令那边怎么样了,这个正月十五过的,累死人啊。”张小宝同样也吃饱了,在那抱怨着。
十五,一些孩子觉得时间过的慢,有一些热又觉得过得太快了,眼看就要到酉时,张王氏亲自带着一众人来到外面,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不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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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王两个庄子上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正像张家院子中忙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一样,他们忙的事情,张家的院子中也不清楚。
张王氏带着人准备先到离得最近的,也是年龄最大的张胜家,老汉张胜,今天六十有五,家中有一儿两女,老伴去世的早,还有一个九岁的孙子。
张王氏就是想先去他这,把东西给他,结果还没等走到地方,前面就出现了一群人,张王氏也不害怕,在张家庄子想要伤害她,不是那么容易的,等着前面那人群接近。
等看清楚了来人,张王氏身边的人才松了口气,刚才他们差点就对整个庄子喊,只要喊了,就会有人出来帮忙。
面前的竟然是那个张王氏要先见的张胜,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灯笼,看上去数量不少,上面都糊着红纸,通红一片。
两边人相遇,没等张王氏说要去张胜家呢,老汉张胜就一挥手,后面那些人都拿着灯笼凑过来。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张胜佝偻着身子问道。
“去看看庄户,原本是准备先到张老伯家,不知张老伯这是……?”张王氏糊涂了,这些人怎么都凑一起了。
“夫人,平日里大家都受着主家的恩惠,想要报答也没什么钱财,这正月十五了,我们庄子上一百零六个会平时都会干点活的人,就每人给主家做了一盏灯笼,老汉我多做两盏,凑一百零八,吉利,这不,正好给主家送去呢。”
听到这话,张王氏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旁边人轻声招呼,这才深吸口气,说道:“张伯,正好,我那院子还少灯笼,多谢诸位乡亲了,你们给庄子上的东西,庄子上收了,现在我也要给乡亲一些东西。”
张王氏说着话,一挥手,那些院子中的人就拿着手上的东西送了上来,这一百来个人先给了,其他的再挨家去送。
“张老伯,这是您一家六口人的衣服和鞋,这是一只鸡,我给你挑了最大的,这是灯笼和蜡烛,还有这些是元宵和鞭炮,这么多东西,您也拿不了,还是我们给您送去吧。”
小红这次跟着夫人出来,让跟在后面推着独轮车的人上前,一样样拿给张胜,拿着拿着才发觉,人家拿不住,哪怕那灯笼是可以折叠的绸布灯笼也不行。
“这,这,这些东西,夫人,您这是要给老汉送东西?”张胜活了这么多年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看着主家院子中的人拿着东西,推着车,那车上堆的东西就跟小山一样,马上就明白了。
“不是送,这过节了,大家都图个高兴,在小桥那边,戌时会有人舞狮子,还有一些东西卖,那些东西都便宜,到时大家都去看热闹,原本我还想一家一家的告诉一下。”
张王氏极力控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她还从来没见过有庄户主动合起来给主家送东西的,除了交粮以外,想要庄户做事情需要让人去找,看着眼前这一百零八盏灯笼,张王氏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亮堂了。
周围的庄户也在听着,听到有舞狮子的就知道,这是主家出的钱,不然人家舞狮子的会来这地方?那烧鸡、绸子料的灯笼,元宵、衣服等等,这下主家得花多少银子?
两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全愣在那里,跟在后面的石榴在张小宝和王鹃的培养下,到是镇定一些,开口说道:“夫人,不如咱们一同到各家去看看,一个时辰足够了。”
张王氏看了石榴一眼,赞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更好,乡亲们,先陪着我到各家去看看,到时再把灯笼送到院子里。”
一众人就在张王氏的引导下,想着张胜的家走去,把东西放下再去下一家,并且告诉这些庄户到小桥那里,庄户们也都一个个要跪下来磕头,能跟着这样的主家,这辈子都值了。
直到最后一家送完,张王氏这才带着一百零八盏灯笼回到院子,感慨地跟老太太和老太爷说今天遇到的事情。
王家庄子那边自然是有王母过去,同时还跟着张家庄子的樱桃和虎子,这两个庄子的庄户似乎商量好了一般,王家庄子的庄户竟然也送了一百零八盏灯笼,让王母抹了不少眼泪。
等到了戌时,两个庄子上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一家提着一个绸子的灯笼,所有的人都穿着新衣服,只要是女的,不管是小娃子还是老太太都穿着淡绿色的衣服,男的就是灰白色的。
两家院子下人的衣服也换了,女的都是红色的,男的都是白色的,显得非常耀眼。
还没等庄户们来到小桥这里呢,庄子各处埋好的火把就全点了起来,两家庄子一片通明,和着那上空的圆月,如星辰一般闪烁,有心的庄户还数了一遍,等着终于数清楚了,发现这些火把正是两个庄子所有人加起来的数量,七百九十个。
等着这些人都到了小桥的地方,看到的就是小桥这里也是灯火耀耀,随风而舞,不少的摊子都摆在那里,舞狮子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下就热闹起来了,穿着新衣服的庄户都在那看着,挑着自己需要的东西,鞭炮声也随之响起,这些鞭炮是张小宝和王鹃埋单的,发给各家的,他们回去再放。
张王两家在河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葛家庄子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人也想晚上出来提着灯笼溜达一下,结果就远远看到河那边亮如白昼,还有锣鼓声也响个不停。
葛庄的人好奇之下都向小桥的地方走来,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一个个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舞狮子,竟然有舞狮子,多少年没见过了。
再一看那边两个庄子上的人,竟然穿的衣服都是一个样子的,灯笼都是绸子的。
“小三,看到没有,那就是张王两家的庄子,看样子,除了过年两个主家给送的东西,着十五也一样送了,新衣服新鞋,绸子灯笼,还有那庄子上一片的火把,哎~!”
一个人对着旁边的孩子说着,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小三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他们的日子比我们好过,四狗不就是到了那边了么,别人家直接拿银子买过去的,咱这庄子啥时候能这样?”
其他的人都羡慕地望着桥的另一端,只望着,却不敢过去,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吴家小子,七婶,你们都到这了,快点过来,这边我弄了一个集市,东西便宜,这几天都是不赚钱的,看上哪个就去换买,还有舞狮子呢。”
这时候葛家庄子眼中的四狗出来了,一身白色的绸衣,头上带着镶石的冠帽,腰也不像以前那么弯了,从脸上看还胖了一些,笑容就从来没有变过。
拉着几个人的手,边说边往桥那边领,这几人本不想过去,架不住那边的热闹和四狗的热情,半推半就的就跟着四狗来到了桥的另外一面,过一会也就适应了,一边看着那各种表演,一边在摊子上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随便拿起个东西问,那价钱真是太低了。
有了别人打头,其他葛庄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眼睛四处看着,突然就看到张王两家的家主们全出来了,跟着庄户们一起欢笑着。
那张家的老太太,正跟着一个庄户上的老太太坐在一起,看着面前的热闹说着话,不时地笑上几声,露出那掉了两颗的牙,让人看着丝毫不觉得丑陋。
张王两家这边的动静大,自然惊动了葛家庄子的主家,葛迎喜听到外面的声响,心中也纳闷,他正和家人赏月饮酒呢,对着旁边的一人吩咐道:“二狗,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儿?”
一直在伺候人的二狗领命而出,他心中同样好奇,等到了能看到那边情况的地方时,他那嘴就张开了,并且越张越大,那边好热闹啊,他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想看看是不是做梦,疼痛让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还是三水县最偏僻的庄子么?三水县县城或许也就是如此,看着看着二狗的脚就好象不受自己的身体控制一样,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等看到桥那边有自己庄子上的人时,两腿的倒动就更快了。
“二狗你也来了?快,到这边,我这边准备好吃的东西了,你看,今天凡是打着张王两家招牌的地方,所有的小吃随便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来,咱俩喝一碗,这酒钱要自己出,我出了。”
四狗认识二狗,平时还不错,一见到二狗来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就连忙过来拉。
二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迷迷糊糊的就被徐四给拉到了一张小桌子旁边,两个板凳一摆,被徐四按下坐好,桌子上就摆上了两道菜,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道菜叫香辣猪耳朵和干煸凤皮。
眼睁睁地看着四狗给他倒了一碗酒,并端起来敬他,他也随着端起碗,一口喝掉半碗,酒一下肚,他终于是醒过来了,想到老爷那边还等着自己呢,不敢去吃桌子上的东西,站起来就准备走,犹豫了一下,又回头把那半碗就灌下去,这才跑着离开。
这个过程中,二狗一句话都没说,四狗却从二狗的眼中看到了感激和羡慕,他了解二狗,当初一起流浪乞讨,只不过他签了田契,二狗签的是身契,并且是死契。
想了想,四狗还是找到了张小宝这里,一看到小公子和小娘子在那乖巧地陪着家人,他就有点怕,不敢上前,恍惚了一会儿,他的眼前似乎再次出现了二狗离开时的那种目光,转身回去,又喝了一碗酒,给自己壮壮胆子,再次来到了主家这边。
‘扑通’一声,徐四还没说话呢,就先给张小宝和王鹃跪下了。
“徐四,你怎么了?喝多了?不能喝就少喝点,以后记得,别喝那么多酒,耽误事儿,虎子,给他扶起来。”
张小宝正要和父母说‘东风夜放花千树……众里寻他千百度……什么阑珊处’呢,就被徐四给打断了,看着面前跪着的徐四,一时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觉得可能是喝多了,喝多了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不用怪罪。
“小公子,小的没喝多。”徐四把扶他的虎子给拦开,在那说道。
“懂,我懂,一般喝多的都这么说,你看哪个精神病说自己精神不好了。”张小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王鹃还是从张小宝的口形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大眼睛瞟了一下过来,对着徐四说道:“徐四,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这样,今天正月十五,一起热闹呢。”
“多谢小娘子,小的有事情求小公子和小娘子。”徐四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有点太不知道好赖了,可他不得不说出来。
“什么事情,别急,慢慢说,先起来,虎子,你连个人都扶不起来?小宝你说是吗?”王鹃不喜欢别人对她这样,说了一句虎子,又问张小宝。
“是,是,起来说,今天大家都高兴,你徐四给庄子做事儿,你的事儿就是庄子的事儿,快起来。”张小宝也开口了。
虎子那边脸上挂不住了,双手一使劲就把徐四给提溜了起来,虎子可是护院级的,徐四想要反抗根本就不是对手。
“说吧,怎么回事儿,陪钱了还是被骗了,赔了钱就算了,以后记住这个教训,若是被骗了,说出谁骗了你,我让他后悔一辈子。”张小宝觉得徐四似乎受到了什么心灵上的伤害,话从口中一个一个蹦了出来。
他说这话,只有家人和院子中的人明白,最相信这话的人就是王鹃,真要有人骗了徐四,自己祈祷吧,东西方的各路诸神随便求。
徐四情绪恢复了一些,听到小公子的话,低下头“小公子,小的求您一件事情,把葛庄的二狗也给弄出来吧,二狗那人小的知道,听话、懂事,还重义气,以前小的要饭的时候,二狗没少帮小的。”
“葛家?二狗?徐四,你说的是谁呀?”王鹃纳闷了,徐四来找过来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回小娘子的话,就是葛家主家签了卖身死契的一个人,刚才过来了,小的拉他喝酒,他又急匆匆走了,小的知道,他是葛家过来看这边情形的。”
可能是徐四和二狗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相互都了解,二狗一来,徐四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王鹃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向一旁的张小宝。
张小宝也不知道死契怎么弄出来,看着徐四问道:“怎么能把你那兄弟弄出来?”
徐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敢开口,这时抱着张小宝的张王氏说话了“想把死契的人赎出来,先要赔偿这人在那个地方的所有花消,还要给出那人当初卖身所得的银钱利钱,九出十三归,按月算的。”
“哦,谢谢娘,原来是这样,可以用钱来解决,那简单了,徐四,你那兄弟二狗出来要花多少钱?”张小宝还以为挺麻烦呢,没想到用钱就能办成,这下放心了。
王鹃也不着急了,她知道张小宝是什么人,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徐四正是为这个钱担心,那实在是太多了,听到小公子问了,懦懦地回道:“大概要七、八十两的银子,当初我们一共三人,有一个得病死了,二狗要安葬那个兄弟,才卖的身,可能还要多一点,小公子,小的愿意和您订死契,一文钱也不要,死契上写多少都行。”
徐四说着说着,竟然哭出来了。
“哭什么?不就是那点钱么?徐四,明天你拿一百两银子,给我送到葛家,把你兄弟买出来,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先把这市集给我弄好了,以后让你干别的,记得学会写字算帐。”
周围不少庄户都看着呢,张小宝这时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必须要让人知道,他为了自己的人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其实就算没有别人,张小宝也会如此,人才难得,这徐四的脑瓜够用,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么,想赚怎么都能赚回来,有些天赋是无法培养的。
听到张小宝的话,徐四傻了,周围那些庄户也傻了,就连张王两家的亲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唯一没有任何触动的就是王鹃。
见周围的人都不出声,王鹃开口说道:“徐四,莫非你没听到小宝的话?想要报答,以后多做些事情就行了。”
‘扑通’徐四又跪下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把虎子都给撑退好几步。
“小公子,以后小的和二狗就是您的牛马,您愿意打就打,愿意骂就骂,就是打死小的,小的都不会躲一下。”徐四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小公子了。
这次张小宝从母亲怀中跳下来,走到徐四的面前,伸手扶徐四,并说道:“徐四,快起来,你是我找来的,就和这庄子上的庄户一样,都是我小宝的亲人,亲人有事情,我小宝怎么可能不帮,以后我小宝落难了,也等着亲人来帮呢。”
徐四可不敢跟小公子较劲,张小宝一扶,徐四就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小娃子,抹了一下眼睛“小公子,您放心,谁想伤害您,小的就死也要护您周全。”
“我也是。”一个庄户突然跟着喊了一声,周围其他知道情况的庄户也纷纷喊了起来,一时见声势惊人。
张小宝安抚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继续去找那热闹玩去了。
“厉害呀,张小宝同志,这人心让你收买的,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名字,叫拿破伦,只凭借个人魅力就能招集那么多的人为你效命。”王鹃看着周围人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用唇语对张小宝说道。
“拿破伦?我认识他是谁呀?我张小宝当初对兄弟就是这样,我院长爷爷当初就说过,‘我是个人,不是畜生,不能为了利益就抛弃一切’没有了灵魂的人,还算个人吗?”
张小宝的内心和有些人还是不同的,听到王鹃这话,脸一沉回道。
王鹃没想到张小宝反应会是怎么过激,想到当初他用自己换孩子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可以对张小宝进行关押,却无法对他进行亵du,他或许不是一个许多人心目中的好人,可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小宝,我就是随意一说,你别生气。”王鹃和张小宝依旧用唇语交流着。
“恩,我不会接受你这种道歉的,除非你让我亲亲你。”张小宝回道。
“张小宝,你就一流氓,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你下面捏碎了。”王鹃那小手相互按着,发出啪啪的响声。
徐四有了依靠,到别的地方做安排去了,那些庄户们则是在两个庄子中相互说着这个事情,为了一个下人的心愿,一掷纹银百两,这就是张王两家主家的两个小祖宗。
穿着新衣服,踏着新鞋,打着绸制的灯笼,家中还有肉馅的大元宵、烧鸡等等,这一切都因为张王两家有了下一代。
所有的庄户都发现,自己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了,眼前看到的,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日子,自己必须要护好了小公子和小娘子。
“老爷,小的打听明白了,张王两家今年正月十五为庄户们找了舞狮子的人,还给他们送了不少的东西,有衣服、鞋、绸缎的灯笼、肉馅的元宵……。”
还不知道被兄弟给赎走的二狗,一回到葛家庄子,就对着葛迎喜报告着。
“什么?他们两家庄子竟然会给庄户这么多东西?”原本还稳稳坐在那里的葛迎喜一听到二狗的话,惊的直接站来起来,看向张王两家庄子的方向,惊呼出声。
“是的,老爷,不仅仅这样,张王两家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和庄户们一同欢闹,我们葛家庄的大部分人也过去了。”二狗继续说着。
“什么?我葛家庄的人也过去了,不行,这绝对不行,二狗,你马上给我把庄子上的护院都叫到一起,我亲自去把人领回来。”
葛迎喜一听自己这边的人也过去了,变得慌张起来,他现在怕啊,怕葛家庄的人知道那边的事情以后,到时离开他这个主家。
葛迎喜慌了,让二狗先动,他也随之出门,望着外面的月色,叹息一声,原本还打算好好地赏月饮酒呢,没想到还要为这种事情忙碌。
出门走了两步,还没等到地方呢,葛迎喜就看到桥那边灯火通明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庄户都在那边的话,他还真想好好欣赏一下这种景色,美,真美,这一次张王两家一定要花去不少钱。
又走了一会儿,葛迎喜终于是来到了桥这边,以为二狗早就把人都叫到这里,等着他到来呢,没想到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到是桥那边热闹非常,二狗也不见了。
强忍着心中的气,葛迎喜几步就走了过去,欢笑声,叫卖声,喊好声,不时地传到他的耳朵中,一种特殊的氛围出现在这里,让他不觉中感到心情好了一些。
“葛村正,您也来了,快快,这边请。”葛迎喜正在四处看着自己的庄户都在干什么的时候,徐四迎了上来,他负责集市,自然要由他先招呼,这三家小庄子,每个都有一个村正,一般的时候这个身份不会用。
葛迎喜看到面前的人一愣,刚要客气地说话,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竟然是前几天刚刚离开的庄户四狗,脸色顿时就一沉“四狗,你在这里做什么?”
“葛村正,徐某现在为张家庄子做事儿,管这个地方的集市,葛村正不妨多看看,今日集市所有东西都是本钱来卖,过几日就要涨一涨了。”徐四一听葛迎喜叫他的小名,也少了点恭敬。
葛迎喜从中听出变化了,刚要出声质问,突然想起,人家不是自己的庄户了,只能把这口气压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我葛家庄莫非还缺这等寻常事物?”
“葛村正言之有理,葛家庄子要比平常的人家富裕不少,尤其是身为主家,那葛村正先看着,徐某这就回去禀告老爷。”
徐四自己还有不少事情忙,没工夫陪别人,何况他的身份也稍微低了一点,无论是从家主的方面还是官府给的村正方面都是如此。
随着徐四的离开,葛迎喜觉得自己心中的火气更大了,也不在这等着张王两家某个人来,直接就向前面的热闹地方走去,他准备先寻到二狗,问问怎么回事儿。
这一路走着,二狗他还没找到呢,就见到了不少在那里买换东西的自家庄户,一个个的脸上都透着喜庆,换成平时,他看到庄户能这样,他也会高兴,今天却是没有一点愉悦的心情。
“吴家小三,你干什么呢?”葛迎喜终于是忍不住了,正好看到一个庄户在那里蹲着和一个摊子上的人有说有笑,上前两步,沉声问道。
“老爷,您也来了,我在这边换点东西,这不,刚换了一个顶针儿,我家那个都不能用了,今天这边的东西便宜,我用一个咸鸭蛋,换了一个顶针加上两卷线,一黑一白。
您看看,就是这些,等回去后就把我那不小心撕出口子的衣服给补补,那衣服是我最好的一身,穿着也体面。”
吴家小三似乎没感受到家主的气愤,举着手中的东西,高兴地在那里说着,眼睛瞟过张王两家庄户的时候露出一丝羡慕,人家全是新衣服,用的布料比自己那身好多了,主家赏的,量身订做。
葛迎喜愣了下神,借着周围的灯火之光,他看到了吴家小三眼中的神色,原本想骂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向张王两家的庄户身上看去,那一身身大小合适干净整洁的衣服让人直打眼。
又看看都是用绸布做的灯笼,无形中有一种压人的气势,拿自己庄上的庄户与人家一比,差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葛村正,没想到你也有空闲过来溜达,怎么样,看这个集市不错吧?等过几天货都备齐,周围的庄子来这边买卖东西就方便了,到时就更热闹了。”
就在葛迎喜比较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葛迎喜定睛一看,王家庄子的当代家主,这他就不能像对待四狗那样对待了,强挤出来点笑容。
“原来是王村正,王村正与张村正好大的手笔,听说这次两个庄子上的庄户得了你们不少的东西,只是这市集若是想要收税赚钱的话,还要上报官府才行,官府那边不好打理啊。”
“收税?什么税?”王父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葛村正误会了,我这边根本就没想着收什么税,有了市集,大家买卖东西要方便一些,我还准备在这边盖几个房子,搭点棚子,到时做些吃食。
有路远赶过来的人,还能在这边休息一下,这些东西赚的钱,就用来把周围的地方好好修修,到了夏天,雨水多的话,小河一涨水,会漫上来,正好用这个钱来弄一下,还有路也是如此,葛村正不如加进来一份?”
“哦,这样啊,王村正既然有打算,那就先做着,我那边的路还行,不忙,王村正这次给庄户还找了舞狮子的,加一起花了不少钱吧?那庄上点了不少火把,晚上回去路到是好走了。”
葛迎喜可不想与人家两个庄子一同做,到时他还得听人家的,婉言拒绝,聊起了别的。
王父也不继续说这个事情,跟着葛迎喜的话说道:“没用多少钱,百八十两的银子而已,一年了,乡亲们都不容易,一同高兴高兴。
那火把还行,亮堂,七百九十把,不多不少,正好是张王两家庄子庄户加上主家的人数,月圆人也应该团圆嘛,星暗了,就让那表示着张王两家庄子所有人的火把一同把夜空照亮。”
这番话一说完,周围的那些听到的庄户们都静了下来,张王两家这边的一些庄户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原来那些火把是这个意思,主家把自己这些人都当成亲人了,一起的,对,是一起的。
葛家庄子过来的人却都目光黯然了,以前大家都一样,还没什么,现在人家张王两家庄子有钱了,就开始对庄户好起来,一同过十五,一同欢笑,还有那什么一同照亮夜空,换成自己,这辈子知足了。
葛迎喜也沉默了,他现在没有勇气把自己庄上的庄户叫回去,他怕那么做了,庄户今年的春种都会没精神,只觉得自己面对王村正的时候低了一等,这边的热闹似乎也离他远去,想了下,说道:
“王村正,你这边真不错,我也跟着高兴,你忙,我家中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话也不等人家再说什么,转身离去,眉宇间露出了一丝黯然的神色。
可还没等他来到小桥这里呢,二狗就找了过来“老爷,小的有事情要和您商量。”
“二狗啊,你去哪了?什么事情?说吧。”葛迎喜此刻也没有心情骂二狗了,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老爷,小的想要把自己赎出去,方才小的从小路跑回去一趟,问过管家,管家说,小的要拿出九十二两银子才行,您说是吗?”二狗小心地问道。
葛迎喜这下被吓到了,同时也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找到二狗,盯着二狗说道:“是,管家那么说了,就绝对没错,你有九十二两银子?”
葛迎喜说着话的时候都笑了,二狗是不是病了?死契啊,九十二两银子他也敢问。
二狗却是面露喜色,从那鼓囊囊的怀中捧出来一个包裹,想了想又跑远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让有心离去的葛迎喜好奇的又留下来等。
一会儿的工夫,二狗再次跑回来,把包裹打开,举到葛迎喜面前“老爷,这里是九十二两银子,您看看,数对的话,小的那纸契是不是就能还给小的了?”
葛迎喜看着那沉甸甸灰白色的银子眼睛瞪的老大,直到二狗又问了一遍,这才回过神“二狗,你哪来的银子?”
“四狗给的,四狗和小的从小就在一起,他现在管着张王两家庄子的集市,想让小的过去帮忙。”
“那他哪来的钱呢?”
“主家给的啊,听四狗说,他去求张家主家,要一百两银子,主家的人说了,给,四狗值这个钱,四狗赚钱的眼光好,一百两银子不多,小的也是这么觉得,这市集才几天就被四狗一个人给弄出来。
老爷,您拿了这个钱,把小的纸契还给小的,小的以后就在这边拼命做事,不会给您丢脸,四狗让小的帮他一起定价。”
二狗说着话,又把那银子往前送了送,他刚才回去用十两的换了一个二两的,谁知主家竟然把剩下的八两银子都给他了。
“你说在集市是四狗一个人弄出来的?还定价?好,好,好啊,不怪别人,怪我,一百两银子,值,真值,这么大个摊子,怪不得呢,原来还有定价放在手中,当初为何就没觉得四狗这么大的本事?一两银子就给放走了。”
葛迎喜眼中一片迷茫,在那里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低了,腰也弯了,他知道弄这么大个摊子需要做多少事情,还有定价那东西可以给张王两家获得多少的好处,这些都是以前那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四狗来做。
“算了,走吧,都走吧,二狗你跟我回去,这就把纸契给你,以后有机会,多照顾一下葛庄的庄户。”
葛迎喜觉得自己累的连路都不愿意走了,交代一声二狗,一步一步往回挪。
跟大家商量个事情,俺这书字太多了,再五更就下去了,二十五号正好一个月,想在新人榜上多呆两天,所以这两天少更点,每天两章,等一下榜,按照这两天每天五更的数,在下榜那天全都更出来。
也就是说,今天和明天都是两更,如果周一上榜,那就依旧两更,如果不上榜,那周一就一次更八章,六章是补这两天在榜上的,两章是周一不在榜正常更新,如果周一周二还在榜上,那么周三就更十四章,其中有今天到周二榜上的十二章。
在张王两家庄子一同观赏着舞狮子高兴时,三水县县城中显得要更加热闹。
司功参军陈永头还疼着呢,就被外面的声音惊醒,迷糊中被程县令邀请出去与民同乐,众人出来时,街道上面早已是人山人海,无数盏灯笼把这县城照的如白日一般。
二十万响的鞭炮被程县令分成几份,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次,让县城更加喧嚣,舞狮子的队伍也有好几个,还有各种表演杂耍的人不时引来一阵惊呼。
陈永等人现在根本不想参与到这种欢乐当中,听着各种声音,只觉得头疼欲裂,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被冷风一吹,胃中一阵痉挛,干呕几下,鼻子眼睛都难受。
“大人,您看,这出祥瑞的地方是不是比往常热闹了?”程县令看着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在强撑着,就算这样,还不打算放过,在旁边询问着,来消耗他们的精力。
陈永勉强让自己的脸上出现点笑容“程县令说的是,百姓能如此高兴,这都是圣上治国有方啊,哦,程县令也是尽了许多心。”
“陈大人过奖了,治理地方,让百姓生活安康,这都是下官应做的,来人啊,再燃放五万响鞭炮。”程县令谦虚了一句,招呼着那边燃放鞭炮。
劈里啪啦的声音就响在众人的耳边,喝多了的人就觉得眼看控制不住要吐出来了,关键时刻,有人递上来一根黄瓜,众人连忙接到手中咬上一口,终于是舒服了。
可还没等着他们缓过劲呢,又有人呈上酒,程县令先端起一碗,向着京城的方向拜了拜,说道:“诸位大人,今日百姓能如此高兴,都是圣上皇恩浩荡,下官先敬皇上一碗。”
话音一落,他当先把那碗就干了,其他人一看,想要不喝,却不敢,只好也跟着仰头灌进去,这一碗酒下肚,一个个咬牙挺着,不让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这酒可是敬皇上的,吐了是什么意思?
有人又送上黄瓜,沾了些辣酱,吃到口中好受点,那边的程县令等大家缓了缓,再次举起碗“诸位大人,今日月圆,下官祝我朝百姓合家团圆。”
他喝了,陈永等人都要恨死他了,深吸两口气,再次仰头把酒给弄到肚子里,都忍着吐,看着程县令,怕他再次端起酒,还好,程县令这回没有继续端酒,而是与众人闲聊起来。
聊了一刻钟,就在陈永想提议进去的时候,那些欢乐中的百姓里面出来了几个人,有人拿着一罗碗,有人抱着酒坛子,到了近前,走出一老者,胡子与头发俱白,命人把酒倒上,端一碗对着众人说道:
“小老儿乃是这三水县中一平常人,大家都说多亏了诸位大人把这方治理的安稳,小老儿代三水百姓敬大人们一碗。”话一说完,他把酒给喝了。
程县令跟着接过一碗酒,想都没想也喝掉,其他人一看就知道,程县令认识这个人,那酒不会有毒,不然他程县令绝对不会喝,百姓敬的酒,喝吧,于是这一会儿,三碗酒又灌到肚子中。
看看差不多了,程县令这才放过他们,提议回到衙门中赏月或休息,一行人如遇大赦般地转身而回,到了衙门中,纷纷婉拒程县令的饮酒赏月邀请,回到房间中倒头就睡。
衙门中的人按照县令的吩咐,在每个人的屋子中点了不少的熏香,门窗紧闭。
这些喝多的人本来睡的就不舒服,胃中如翻江倒海,熏烟一起,没过一会儿,一个个都狂吐了起来,这一吐就控制不住了,有人侍侯着喝水,喝完再吐,直到把肚子中的东西都吐掉,还在那呕呢。
程县令这边也不好受,一回来同样把东西都吐掉,只不过吐过之后并未直接就躺下,让人烧了一桶热水进去泡着,还有人给揉脑袋,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汤,出了一身汗,又排了几次尿,终于是舒服了。
这才在别人的捏背揉腿中睡去,不时的还有人用温的毛巾给他擦脸。
正月十六,程县令巳时起来,晃晃脑袋并不觉得头疼,喝点小米粥,吃点黄瓜咸菜,又吃了两个肉包子,知道陈永那些人还无法醒来,又回去眯了半个时辰,到午时,命人准备好车辆,他亲自去挨个把人叫醒。
一夜宿醉,又饿了这么长时间的肚子,从州中来的这些人睁开眼睛就觉得头都要裂开了,用热毛巾擦了下脸,就迷糊中跟着程县令来到了观水阁。
下了车看到这地方知道是吃饭,原本都不想吃的,可架不住肚子饿,也清楚,越是不吃东西就越难受。
等着一道道的菜上来,众人发现,今日吃的是全鸡宴,十六道菜全都是各种方法做出来的鸡,程县令再次劝酒,他缓过来了,这次吃的东西少,众人本不想再喝了,架不住这个场面,一点一点地喝着,吃鸡时发现,都是又甜又腻。
昨天的醉酒一直没舒缓过来呢,有几个喝着喝着就又多了,劝菜就吃,劝酒便喝,还看着别人,谁少喝了就过去敬,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除了衙门中陪着的人,全倒了。
程县令没把他们送到衙门,而是装上车,拉着向那真正的罗水河行去,那边的冰差不多都化掉,已经准备好一艘船。
坐在车中一颠簸,那些人继续吐,如此这般折腾到半夜,终于是到了河边,一个个给拖上船,一夜就算是过去了。
宋静功也跟着到来,把小公子给写好的诗背下,准备明天开始进行另外一番招待。
正月二十,春雷咋响,第一场春雨飘然而落。
“五天了,看来程县令已经拖住了那些人,再有几天他们该离开了吧?”王鹃听着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放松地说着。
“差不多,昨天传回来消息,不是说那边的人每天都喝醉么?宋静功这下应该出名了,也好,以后做起事情有点名声要顺利一些,外面的雨看样子不大,弄不好这边也要跟着旱一旱。
等停了出去看看,庄子上哪个地方还适合挖坑,多存点水,今年太行山东面、河南那边都是大蝗加干旱,万一把我们这也弄成那样可就麻烦了。”
张小宝还是在担心着,历史书上写的是那样,可谁保证那写的人就真的都写出来了,真正的事情或许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
“也好,就算是不旱,也可以留着养东西,我这到是有一张图,听着他们说的画下来,也不知道准确与否,等天暖和了,你就跟我在庄子上到处走走,我好画图,来看看吧。”
王鹃说着话,把她那张图取出来,当初是为了插火把才画的,在上面看了看,指着一处地方“就这吧,我家那里,离河也不算远,挖个沟就能引过去,趁着化雪。”
张小宝于一旁看了也点点,算是订下来了,至于是否合适,还要亲自到那边查看一下。
正月二十五,天气晴朗,春风柔柔。
县令程岭祥对着渐行渐远的队伍还在不停地挥着手,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把手放下,长出一口气,回头看看衙门中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身子晃晃差点摔倒。
他终于是完成了任务,把人在这边给生生拖到离开,十天啊,这十天过的,就跟过了十个月一样,每天都要安排新的东西,吃喝玩乐,衙门中只留下县丞一个人处理政务。
期间,司功参军陈永等人几次提到要到那出了祥瑞的庄子上看看,都被自己想办法给拖延了,结果酒一喝多,大家也就忘了,唯一让自己没想到的是主薄赵祥。
当初还担心他会秉公办事儿,带人去庄子呢,没想到自己第六天喝多起不来的时候,他竟然帮着自己招待人,酒量那叫一个大呀,把所有全灌到了,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从来没听说过他能喝,也从未见他喝过,此乃真人不露相。
“吉方啊,这次多亏你了,不然他们就很可能过去,我真想知道,你为何帮着本官?”程县令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可还是强挺着问了主薄赵祥一句。
赵祥听着县令叫他的字,不舒服的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在名字这方面说什么,开口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也想吃黄瓜。”
说完这话他就不再言语,转身当先往回走,其他人都愣了,这个一直都死板的赵祥赵吉方今天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一众人也往回走,赵祥走在前面,心中却是知道自己为何不把那庄子暴露,家中有一小女儿,两个儿子,小女儿五岁,身子骨弱,生她的时候当初吃的差,结果就闹下了毛病,总想让她多吃点,可这女儿挑食挑的厉害,冬天又没什么东西吃,可有了那黄瓜之后,每顿饭小女儿都比平时多吃半碗,这让他对那张家庄子感激起来。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想着那地方真把方子给泄露了,以后再也不出新的东西,对三水县可是个大损失,这些日子,那地方出了不少东西,既然如此,那就帮一下吧。
(修改了一下时间,把时间推后了一年,前面章节都已改过,主角到来为开元二年,不是当初的开元一年,是俺没考虑好,抱歉。)
两岸硕槐启新芽,一脉小径发绒花。冰雪缓缓留不住,春风绵绵拂面颊。浮云翻转高阳照,流水几度衬残崖。昨日盼落惊蛰雨,天明忙碌有人家。
连续的两场雨落下,土桥村这边的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从过完年到现在,若没有昨夜那场雨,这春耕前就的水就不够了。
张家院子中,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看着外面那忙着去准备春耕的庄户,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旱,看样子今年真的会旱,多亏前两天又挖出了一个池子,还能挺上一阵,鸡鸭鹅是否现在就往那边送,真走过去,一路上要吃点不少粮食。”
王鹃手中拿着半个包子,有点担心地向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则是端了碗奶,不急不忙地喝上一口,这才说道:“不急,等着再大一些,刚旱,蚂蚱还没出来,即便要去,也不能由我两家庄子领头,先到三水县城找程县令,这也是一份功,正好打听一下上面派来彻查田亩事宜的事情。”
“也好,曲辕犁前日都已送来,石榴,你安排人,给咱们两家庄户送去,还有收来的牛马,按去年秋收时来做。”
王鹃应了张小宝一声,转头对跟在旁边的石榴吩咐。
石榴回过一声,转身离去,她自然清楚小公子二人说的那去年秋收时是怎么回事儿,两个庄子的庄户不是各自收割自家田地,而是合在一起,同时对两庄所有土地进行收割,春耕也就是如此了。
除了这些,两庄院子中的下人也要帮忙,通常都是男人被派出去。
走到后面摆放那小公子而人设计的曲辕犁的地方,招呼一声,那边立即过来两个男仆。
“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弄出来的东西,找辆车拉上,跟我一同送给庄户。”
身为小公子的丫鬟,石榴也拿起了架子,那二人一边准备马车,一边好奇地打量堆在一起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犁,已往却从未见过。
等马车赶来,当中一人终于是忍不住问道:“石榴妹妹,这是什么东西?莫非是犁地所用?”
“嗯!”石榴用鼻子出了一声,接着才说道:“这是自然,小公子觉得庄户犁地时有些慢,这不,弄出了新的东西,要比以前所用的犁快上几倍。”
其实石榴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否真的如此,她只是对小公子二人比较有信心,凡是小公子两人弄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两个男仆在一旁也是点头,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已经到了旁人不可比的程度,如果不是有两庄的封口令,他们早就对旁人吹嘘了。
一个个的曲辕犁被二人抬上车,装满一车就先向着外面赶去,石榴坐在车辕上,眼睛看着前方,猜测着这种被小公子取名为曲辕犁的东西到时能有多大的作用。
赶车的一个男仆则是扭头问道:“石榴妹妹,这个犁莫非也是小公子出的钱?”
“自然。”石榴回了两个字。
“我想也是如此,要说这庄户自从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会说话之后,那日子过的可比别处强多了,许是整个大唐都不曾有这样的主家。”说起这个,两个男仆就都跟着自豪起来。
车子行在泥泞的路上,来到田间时,两个轮子都已挂满了泥土,庄户们正在田里用那以前的犁耕种,见到有车到来,上面还坐着石榴,离的近的人以为是庄子那边有事情要做,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迎到近前。
未等庄户询问,石榴便当先开口说道:“诸位乡亲,这是庄子上新做的犁,看看是不是比你们现在用的好一些?还有庄子上这些日子从外面买换来一些牛马,主家吩咐,按去年秋收时联合耕种。”
庄户们一听到车上拉来的是新犁,一个个也都好奇起来,最近这几个月以来,主家每出一样东西都给他们带来不少的好处,这犁看样子也应该不错。
最让他们高兴的是石榴所说的最后两件事儿,有牛马,还有联合耕种,这下要轻松不少,春耕能赶在别家的前面。
当下,这些庄户向其他还在忙碌的人招呼一声,众人纷纷赶过来,帮着把新犁从车上卸下,一个个都用手轻轻地摸着,心中都在感慨,主家连这个都想到了。
有那心急的人,已经先把新犁套到耕牛身上,开始几步还有点不习惯,等着又走了几步后,不由的欢呼起来。
“快看,看看这个速度,神了,简直是神了,用这犁要比以前快上几倍呢,快,快都套上,石榴姑娘,这犁……?”
“这叫曲辕犁,乡亲们放心用,后面还有,牛马也马上会送来,都养的壮壮的。”石榴一见有人说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众人看到先前那人的速度,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稳重,都开始把原来的犁给卸下,换上新犁。
“乡亲们,先别忙着动手,听说我老汉说一句,这曲辕犁可是咱们两庄子的主家给咱们的东西,千万别让其他人学去了。”
一个也在耕作的老汉,看到新犁,大声地对周围人喊起来,周围一听,都点头答应,他们可不想主家的好东西被别人学去。
有了曲辕犁的加入,牛马也被带来,众人按照秋收时的情形,开始不分你我的地,一同劳作起来,到了傍晚时,众人发现,这一天的耕作能赶上以前几天的。
看到这般情形,大家似乎觉得根本就不累,一个个收起工具准备回家,就在这时,石榴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对着众人说道:
“乡亲们,张家和王家两家院子那边已经支起锅做上东西了,春天地寒,还有一些酒,分开庄子到各自的主家去吃吧。”
庄户们一听,发出一片欢呼,向着各自的主家行去。
夕阳西下,葛庄的人忙碌了一天,也往自己的家中归去,离着小河边近的人随意扫了张王两家庄子那边一眼,顿时那眼睛就瞪大了。
先前王家庄子这边并未从河边向里面犁地,而是从里面向外犁的,葛庄的人还不清楚,等着晚上的时候,那地竟然犁到了这边,以往也是如此,通常都要最少三天后才行,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边就隐约看到了那边犁好的一片地。
吃惊的人也不急着回家了,匆匆跑过桥,到王家庄子上仔细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了,王家庄子竟然在一天时间内犁出了平时几天才可以犁出来的地。
在好奇心驱使下,这人拦下了一个走在后面的王家庄子上的庄户。
“秋树哥,你们这都是一天耕的?难道你们从别处找来了人?”这个葛家的庄户拦下人,想要问明白。
被他叫秋树哥的人挺了挺胸,又笑笑,说道:“原来是孙老弟,你那边也忙完了?快点回去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这边都是我们耕的,人多,干的快,没从别处找人,谁有那工夫,春耕,都忙着呢,
我这就要吃饭去了,主家那边给做好了,哎!一提起主家,咱们这庄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主家怕春天地凉,竟然还准备了酒,我这就先走了,孙老弟你忙。”
说着话,这个秋树哥甩甩脚上的泥土,一步一赶地往主家那边走去。
看着人家走远了,葛家庄子这人还愣愣地望着那边,直到一阵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吹来,这才哆嗦了一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慢慢转过身,头也低了,腰也弯了,不时地会从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是夜,王家庄子一天耕出几天的地的消息就在葛家庄子上传开了,葛家庄子上的人先是不信,有那好事儿的人,竟然半夜就点着火把过去看,等着亲眼见到,回来再一说,这下轰动大了。
葛迎喜也在晚上的时候听到了这个事情,他同样不相信,吩咐了一声管家,要把事情弄清楚了。
翌日一早,庄户们再次起来,葛迎喜也带着管家早早吃过饭往外走,来到小桥属于自家一边时,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看过后,大吃一惊。
王家庄子不知道从哪弄来那么多的牛马,自己庄子这边还有许多用人来拉犁呢。
“老爷,您看,王家庄子那边的人似乎不是各耕各的,和那秋收时候一样,还有,您看那边的犁,我怎么看着与我们常用的好象不一样?”葛庄的管家用手指着那边对葛迎喜说道。
葛迎喜眼睛不如管家好用,向那边看看,根本看不清犁是什么样的,一起劳作的法子都是清楚,想了下,对管家说道:“一会儿吩咐下去,葛庄也学那边,把人合起来用,我过去看看那犁。”
管家领命而去,葛迎喜一个人好象看风景一样溜达过小桥,往那边走,眼睛盯在那犁上,想要随着接近看清楚一些。
还没等他看明白呢,那边就迎过来一人,远远地就打起招呼来“葛村正,今日为何有空,到这边溜达?”
葛迎喜听到声音把目光放到了来人身上,认识,王家庄子上的管家,笑了下说道:“恩,王管家忙着呢?没事儿,我这就是随便走走。”
说着话他还准备往近处走,王管家却是向旁边走了一步,隐隐地挡在了葛迎喜的前面,开口说道:
“葛村正,地里春耕泥泞,不如到河边溜达一下,那边景色可要比这里强多了,况且庄户都没见过什么场面,您这一过去,他们会吓到的。”
葛迎喜见此,只得收回脚步,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看王管家要跟着他往河边走,犹豫了一下,也顺着王管家的意思跟去。
“王管家,你这庄子上比起我那边要快上不少啊,这人也没见比以前多,不知庄子上用了什么法子?哎~!葛家庄子的庄户也不易呀。”
葛迎喜边走边问,说起来就唉声叹气的,想要打听出一些东西。
王管家当然明白葛迎喜想知道什么了,可他绝对不会说的,小公子和小娘子给弄出来的东西,哪能让外人知道,接着葛迎喜的话说道:
“不仅是王家庄子,张家庄子上也是这般,没啥好法子,要说有,那就一点,对庄户好一些,庄户干起活来自然卖力,就如昨晚那样,主家给庄户准备些吃食,再给点酒,足矣。”
葛迎喜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分明就是说他对庄户不好,可他也无法,你张王两家庄子有钱,我葛庄却给不起,他也承认,对庄户好点,庄户干活更卖力,尤其是那些没有租出去的地,可都是主家来负责。
可若是仅仅如此就能一天干出往常几天的活,他绝对不相信,恩,问题一定是出在了那犁上,不然这王管家为何不让自己到那边去看看。
葛迎喜想着那犁,在河边走的时候还朝着那边望了望,这次他终于看出不同了,自己庄子上的犁走的速度绝对没有这边的快。
“王管家,真的只是如此?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葛迎喜也顾不得王管家听到自己打听事情是否高兴了,开口问了出来。
王管家笑了笑“葛村正真是慧眼如炬,实不相瞒,确实还有其他不同之处,除了这些,还有就是,从去年夏日起,两个庄子就大力去买换牛马,您看,庄子上现在没有再用人拉的犁了。”
葛迎喜点点头,不再说这个事情,他明明知道问题出在了犁,人家不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想着找机会把这事儿弄清楚,随意聊了几句,转身往回走。
王管家送到了小桥那里,见葛迎喜渐渐远去,呼出口气来,继续到那边看着。
忙碌中,十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张王两家庄子在这十天中把地全犁了一遍,旁边的葛家庄子还要再忙上半个月才行,这种速度看的葛家庄子的人眼热,让张王两家庄子的人信心满满。
有那庄户见还有不少时日可用,商量了一下,找到主家,跟主家说,先下一遍肥,把地沤上两天,再犁一遍地。
既然庄户们愿意多干活,主家当然不会阻拦,无非就是多做一些饭给庄户吃,这一冬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可赚了不少钱,随便拿出来点就够了。
“石榴,把蚯蚓挖出来换一个地方,原来蚯蚓那些地方的土和上面腐烂的东西,跟其他粪肥一起下到地里,恩,等一下,先不弄这个,先让小红把鸡赶到地里去,翻了一遍地,有不少蛹都露出来了,让鸡吃。”
张小宝对着石榴吩咐着,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愁绪,石榴听完话离去,王鹃在旁边叹息一声。
“这么多天了,二牛怎么还没来消息?收不到卖饭石就收不到,人千万不要出事儿。”
“是啊,这边的通讯实在是太差了,路也不好走,去一次要不少时候,以后真要暗中多招点家丁了,有人到远处,派出去跟着也放心,这几天,葛家庄子那边还不停地派人过来,或准备偷看,或是想从咱们的庄户口中打听。”
张小宝担心二牛的时候,对那葛家庄子也有点不满意,可他又不能说什么,谁不想要过好日子?但这技术性的东西不能随便就拿出吧。
“不怕,庄户们都告诉了,没有人会说,昨日不是还有一个庄户拿了一两银子回来说有人要收买他么,给他钱的是一个葛家的庄户,不用问就知道,除了那个葛迎喜暗中安排,不会再有别人。”
王鹃到是不在乎,她对昨天那个过来的人非常满意。
张小宝则是摇了摇头,琢磨了片刻说道:“这个曲辕犁的秘密是守不住的,让宋静功给程县令那边送去一个吧,同时给周西虎那边也送一套,让他找人学着做,到时候卖,怎么说也能先赚一笔,要快,别等春耕完了在卖。”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就行了。”
“不说?哪有那么简单?咱们这土桥村,名为一村,却有三个村正,实为一里,那葛迎喜自己查不出来,不会往里正那报?不会往乡中的耆老那报?不会往县中报,那些人一听有能加快春耕速度的东西,会不来看?官大一级压死人。
还是主动点吧,把好处都挨个分到,以后他们也得还回来,上次下来查看祥瑞的人不就是被拖住了么,这就是社会,不停地与别人交换利益,联合纵横。”
张小宝想的清楚,那个葛迎喜脑袋似乎不怎么好用,换成他,他早就这么做了。
王鹃有点无奈,却也知道,没有能力建立游戏,就要遵循同一个游戏规则。
“那好吧,今年犁两次地,又有那么多的好肥料,怎么说产量也能上去一些,一部分水稻,一部分小麦,还有一部分糜子,其中水稻怎么种?抛秧还是插秧?”
“抛吧,无非多消耗些稻苗,物竞天择,弄点鱼苗放里面养着,那么多地呢,鱼在这边不值钱也可以多点收入,哪怕不卖钱,做成咸鱼,也能给庄户们多道菜。
唯一担心的是,一旦抛秧,上面有人过来查,认为那么种粮食产量低,逼着我们改种,强权的时代,上哪说理去,到时还要麻烦程县令。”
张小宝躺到炕上,抬头看着棚顶,一点一点地说着。
两个人经过一番的讨论,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找来宋静功,把事情跟他一说,宋静功也赞同这么做,匆匆出门,带上两套曲辕犁,程县令与周西虎那边各送一套,周西虎那边算是合伙,能分到钱。
“快,快点赶,马上就到了,到地方每人多加二十文钱。”
就在宋静功离开还不到两个时辰,从远处行来一队大车,车上装着石头,坐在第一辆车上的人对着后面那些车把势不停地喊着,车把势其实是有点心疼马匹,这么赶的话,到时候容易累到,几天都无法干活。
可听到这个叫二牛的人说加钱,而且还是二十文,一个个的都顾不得马了,累到了就歇几天,那几天可未必能赚到二十文钱,何况人家当初给的就不少。
喊声,鞭子声,和在了一起,队伍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二牛初六就离开庄子了,一晃多日,有点近乡情怯了,不停地喝着水,似乎要让自己能够呼吸平稳一些。
路过几个庄子的时候,他知道春耕开始了,就是不清楚庄子上那边弄了怎么样了,当队伍到了葛家庄子的时候,看着那耕地的速度,二牛有些惊讶,葛家庄子今年快呀,恩?竟然也学着去年秋收时自家庄子那么做了,所有的人都一同干。
“吴家小三,今年看样子不错啊?等到了秋天,一定有个好收成,没想到你们这几天就耕出这么多地来。”
二牛路过一处田地的时候,对着在里面忙碌的人喊道。
吴小三正在那拉犁呢,听到声音,牛头看去,见是二牛,以为他是故意这般,后来又看到二牛似乎从外面回来的,这才明白,二牛也不知道他庄子上的事情,挺了挺身子,对着二牛喊道:
“二牛,别说了,快什么啊,你回你那庄子看看吧,昨天所有的地全都犁出来了,看那架势,可能要上粪再犁第二遍,没法比,没法比呀。”
“小三,真的?你没骗我?”二牛一听高兴了,又追问了一句,那吴小三还得干活呢,葛庄可没有那么多的牛马来让他们用,点了点头就算是确认了,弯下腰继续向前趟。
二牛此时恨不能长个翅膀飞回去,再次催促起来,等着车队到了小桥的时候,站在车上,向那边一看,可不是么,那些地都犁好了,还有不少的鸡在那地里啄着东西。
“这一定是小公子的法子,好,地里的那些虫崽子这下可完了。”二牛对着跟他一同出去的人说道,那两个人也点头认同,心中高兴,这要是真的带着肥再犁一遍的话,秋天那收成都不用想了。
车队刚一过小桥,二牛就忍不住喊了起来“我回来了,快点找人过来帮忙搬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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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牛的归来,最为高兴的就是张小宝和王鹃,听到外面那由远及近的报喜声,两个人携手跑了出来,刚刚到了最外面的院子的大门口时,二牛就已经被人围着走过来。
好奇的庄户们不停地对着二牛询问他们三个去什么地方了?都有什么希奇的事情?二牛离开时,除了庄子中几个人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清楚。
急着要见到小公子的二牛根本就不说话,越走越快,一直来到主家院落的外面,看到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也迎出来,这才再次大声喊道“小公子我回来了,我……。”
“回来好,先别说话,快进来歇歇,还有张小五和张小六,别在外面站着,车上的东西让别人帮着卸,堆在门口就行。”
张小宝见二牛激动之下有点管不住嘴,怕他把事情说出来,连忙打断他的话,把他和跟去的两个人一同叫到了院子当中。
那些庄户们见人进去了,也不多打扰,转身帮着从车上卸石头,一边卸还一边琢磨,二牛看样子是主家安排出去做事情了,怎么回来带了这么多的石头?这些石头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盖房子都不能用。
“小公子您看到了么,我带回来您要的那种石头了,那些都是,小公子,您要那些石头干什么用?”二牛现在也不觉得累了,站在张小宝的面前,兴奋地说道。
“不错,好样的,二牛,可曾把这事情泄露出去?”张小宝刚才已经看到石头了,确实是麦饭石,终于放下心,今年产量应该能提高不少,又担心这个事情被二牛三人不小心说出去,边问边看着另外的两个人。
二牛摇了摇头,接过石榴递过来的水,一仰头一碗水灌下去,用袖子在嘴在一抹,回道:“小公子您放心,没人知道咱们三人要那石头干什么,一路上换过几次车,最后一趟赶车的人绝对不知道石头从哪里弄来的。
还有,小公子,这次别的钱都花了,石头没花钱,那石头随便采,省下不少呢,小公子,您和鹃鹃小娘子放心,咱们三个都知道小公子要用这石头做大事儿,不会说出去,打死都不说。”
二牛这边说着,张小五和张小六也跟在旁边点头,能为小公子保守秘密,他们都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好,好,还没吃饭吧?黄瓜秧子已经拔了,还剩最后一些落架的黄瓜,明后天差不多也快要坏了,正好吃了,那石头的用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张小宝看着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感叹,都是能用的人啊,连忙安排着吃饭。
三人一听还有黄瓜吃,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能比上庄子冬天里的黄瓜让人更怀念了,现在别看春耕,依旧是没有什么菜,反而是一些过冬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见能有黄瓜吃,二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伸手到怀中掏出来一个纸包,有中等的碗那么大,弯下腰,把这个纸包递到张小宝面前,慢慢地打开包,里面露出了一些灰色的东西。
“小公子,这木耳是在那边买到的,正巧有一户人家拿到外面准备晾晒,被我看见了,我用您给我们带着路上吃的咸黄瓜换,三个坛子的咸黄瓜就换来这一点,等用水一泡就多了。”
二牛说话的时候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是馋着木耳,还是为那黄瓜咸菜没吃到遗憾。
张小宝和王鹃看着二牛手上的木耳,都愣了一下,就这么点木耳,竟然需要用三坛子咸黄瓜去换?那黄瓜咸菜可是绿油油的,不是褐色的那种去年秋天弄的。
他们两个由于开始时吃不了更多的食物,对吃的方面也没有那么多要求,现在想想,还真没吃过木耳,用这木耳打点卤子,里面放点肉丁,吃豆腐脑的时候到是不错。
“二牛,你被人骗了?三坛子黄瓜,就换来这点东西,你们自己都没吃?全换了。”
王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平时挺伶俐的二牛也吃亏了,出声询问。
二牛三人加上石榴都呆呆地看着王鹃,二牛过了一会儿说道:
“小娘子,若是您和小公子去换,当然能更便宜一些,可咱们三个实在没那本事,这还多亏现在的时节中没有这么绿的黄瓜,不然的话,别说是三坛子,就是三十坛子人家也不会换。”
“恩?难道这木耳金贵到如此程度?”王鹃一时理解不了。
二牛四个人听到这话,到是觉得小公子和小娘子在这方面还真的不懂,认为正常,毕竟是孩子。
这回不用二牛说,石榴就在那解释起来“小公子、小娘子,木耳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到的,咱两个庄子过年时主家都没有吃。”
“对呀,没吃,是没有吃。”张小宝肯定了这一点,同时眼珠也转了起来。
王鹃的小嘴微微地张着,看看二牛手上的木耳,又瞧瞧张小宝的模样,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一般,甜甜地笑了起来。
“没吃过好,我们家竟然都吃不到,二牛你们辛苦了,快去吃饭,石榴,跟着我们进来。”
张小宝和王鹃把二牛三个人喊去吃饭,领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石榴进到了最里面的屋子中。
“种木耳,你会么?”王鹃刚一到屋子中就问张小宝。
“大概情况了解,具体细节模糊,多尝试几种一同来做就行,木头又不值钱。”张小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会的还挺多呢。”王鹃嘟囔了一句。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干啥的,咱那行业不要求多精,但必须多懂。”张小宝也嘀咕一声,又把刚跟进来的石榴叫到面前。
“石榴,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做,一天时间内,找到椴树的木头,并且把木头给刨成木屑,还有麦麸子……把这些干木耳拿去用,泡开,放到温度,那个不是温度,你就估计比你身体的冷热稍微低一点……
那些木屑和麦麸子用一个铁皮桶来蒸,等那泡开的木耳上面长毛了,你就把那毛给弄下来,怎么弄呢,我告诉你,把长毛的木耳放到纱做的袋子里,用凉开水揉,那揉下来的水就是我们要用的。
弄完这些,再把其他的木料给凿出一个接一个的小口……这个杀菌么,你去买点石灰,放一点到碗里,加满水,用这个水来刷木头,大概差不多或许就是这样了,听明白没有?”
张小宝使劲地回想着以前偶尔扫过一眼的东西,把其中的内容用石榴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结果就说的语无伦次的。
石榴听的到是认真,把大概的步骤复述了一遍,张小宝在把她还不懂的地方给详细解释一下,石榴终于是弄清楚怎么来做了。
可她不知道小公子这么做的目的“小公子,这木耳您不吃了?都给我拿去用?不如留下一部分,让两家的主家尝尝。”
“我可舍不得吃,吃掉了以后我上哪找去,那么金贵,连我家这么富裕了还吃不到,现在吃掉一点就少一点,到时还不知道哪种方法好呢,没了怎么办?”张小宝现在看着手上的木耳觉得那颜色不是灰的,是灰白色的,是金黄色的。
“你跟石榴说明白不就行了,石榴,我告诉你,按照小宝的方法去做,我们可以自己种出木耳来,到时多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个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王鹃在一旁插言解释给石榴听。
“啊?”石榴把嘴尽量地张大,看看小公子二人,又看看那干木耳,机械性地点点头,突然跪到地上,一手指天,一手对地。
“我石榴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个方法让除了小公子、小娘子还有我自己之外第四个人知道,如果我要说出去,就让老天爷下个大雷,把我劈成灰。”
还没等张小宝和王鹃反应过来要扶呢,石榴自己站了起来,接过木耳,使劲喘息两下,转身就噔噔噔跑了。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小宝,蘑菇你会培育吗?”王鹃想着以后自己和张小宝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许许多多的庄户在上面开心耕种的景象,兴奋地问着小宝。
“应该差不多吧?蘑菇平时好象能吃到,山上有不少呢,值不了几个钱儿,弄它干什么?”张小宝到是不在乎钱多,他早就习惯了。
“也不多,大部分的人上山采了蘑菇都卖了,自家吃的少,蘑菇通常都搭配着肉来做菜,想吃一顿也是十天半拉月,吃蘑菇对身体好,弄出来给庄户吃,那东西又不值钱,一弄就是一筐一筐的。”
王鹃这是铁了心的要打造一个温馨的大庄园,让庄户一个个都能健康成长。
张小宝也只能配合,有个稳定的后方,能躲开许多麻烦,点点头“好吧,等木耳成功了,我们就弄蘑菇,松蘑、榛蘑似乎不行了,到时选出来一种,这个比木耳难。”
“那不急,等些日子也行,走,去看看咱们的蒜苗长多大了,能吃就在今天晚上给庄户们做蒜苗汤喝。”
王鹃暂时不催促了,想到前些天有庄户给送了点蒜苗过来让主家吃,她和张小宝也跟着弄不少,这东西好,可以吃好几茬呢,比韭菜味道好。
俺原本以为俺自己很牛X呢,现在才知道,真正牛X的是你们,昨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早上换榜的时候,牛X的你们愣是硬生生把俺这书给挺到榜上一直不落,俺一直在盯着看,有几本原本在榜上的掉下去了,后来才慢慢追回,还有的没追回,让俺见识到了啥叫人海滔滔。
所以,今天两更,明天中午开始,先更三章,以后每隔一个小时就更一章,一直更到零点,就是倒在电脑前,俺多不会少更一个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挺着俺,俺得玩命写才对得起你们。
张小宝不喜欢吃蒜,王鹃喜欢吃,后来两个人发现,这边的人都爱吃大蒜,有的甚至到了酒楼中,先问一声有没有蒜,有就留下吃,没有的话,转身走人。
过年的时候,王鹃就烤了一些大蒜,烤完后软软的,吃到嘴里稍微有点辣味,更多的是一种清香,为了身体健康,张小宝也在王鹃的劝解下吃了点,吃过后,发现自己还是不爱吃。
对蒜苗的感觉张小宝就好多了,愿意吃炒的,熬汤也行,甚至还能弄点生的磨磨牙。
两个人在王鹃的提议下,来到后面他们两个专门的小院子,这里有一个用布挡住的地方,布就是上次送到那边保护祥瑞的,用完了也没扔,都让宋静功给带回来,正好还能继续利用一下。
这里面就是种蒜的地方,大蒜都扒掉皮,没有栽到土中,而是放在了由木板做成的浅槽子当中,槽子下面铺一点细沙子,一瓣瓣的蒜码放好,用隔挡棍,也就是高粱秆子外面那曾皮穿好,再放上水。
前些日子弄的,这几天出了芽,在这围上的地方中间摆个炉子,蒜苗一天就长出一大截来。
“恩,可以吃了,割下十分之一就够庄户们晚上喝汤,再加点鸡蛋,多放姜,还能帮着去去寒,这帮人真是不要命了,水那么凉,就混合肥料在地里来回耕,一个个不好好保养,到老了都是病。”
王鹃用手摸着蒜苗,感慨地说着,她对这些庄户实在是太满意了,庄子上有活都抢着干,今天那六千多只鸡放出去,庄户们就跟在后面,等着鸡吃完一个地方埋在土中的虫卵,庄户马上就用一些水和发好的肥料给弄到地里,继续犁地。
想到那鸡,王鹃觉得非常开心,那些鸡算是吃到好东西了,不用担心土中的虫卵埋着鸡就发现不了,一只只的都用爪子在那刨,不仅鸡吃好了,虫卵少了,土也被刨的更松了,一只只长的都比平常养的大。
冬天没有虫子吃,蚯蚓还在繁殖,这些鸡就吃石榴当初弄回来的那些鱼虾、骨头磨成的粉末和其他一些粗粮,看样子,再有一个来月便会下蛋,要比平时那六个月的早上许多天。
到时把那鸡蛋交给樱桃选选,孵出小鸡让庄户养,到秋天就不用愁鸡蛋了,也能有更多的鸡肉出现在庄户的餐桌上。
张小宝听到王鹃的话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可惜,没有那种处理石油的技术,这边也找不到橡胶树,不然弄出点水靴给他们穿,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他们说说,那炕先别停火,晚上回去都用热水烫烫脚,让人请来医者给看看,哪个身体不好的,要及早治疗一下。”
“恩,我看行,可以找两个,让他们常驻庄子,一个负责医人,一个医牲畜,等牛下崽儿,偷偷藏起来养,不上报,到时好吃牛肉。”
王鹃也跟着附和,并做了引申。
二人商议完,一人拿把小剪子,开始割蒜苗,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今天要吃的割出来,抱着来到外面,再找来下人给送到那边做饭的地方,接下来就要处理那些麦饭石了。
招过吃完饭的二牛三人,张小宝吩咐起来“二牛,既然石头是你们拉回来的,那现在还交给你们来做,把石头都给我砸碎了,其中成色好的挑出来,其他的就堆在一起,弄好了告诉我们。”
“小公子,这事儿您放心,咱们一准儿给您做好了。”二牛点头答应,哪怕他现在还不明白石头拉回来干什么用。
等着二牛三人离开,张小宝与王鹃开始锻炼身体,暮色也缓缓降临。
西边的太阳躲到了山下,只留着那漫天的红霞在那里随风变幻。
三水县县城中的一个作坊里面,宋静功和周西虎正在那等着一个个的曲辕犁被做出来,等数量差不多了,宋静功好去县衙那边找县令,这个时间把握上非常关键,送早了,这边还没做出几个,赚的少,送晚了,等一过春耕,就要来年才能用上。
“给我再快一点,做出来的越多,赏钱就越多,今天你们到子时之前,能做出两千套犁的话,本公子晚上请你们吃夜宵。”
周西虎对着还在那忙碌的二百多个人喊着,这些人有铁匠有木匠,全是他从各个地方找来的,师傅人数少,连这些人的徒弟都拉来一起做,这一下让周围那些个庄子上春耕的人恨得牙直痒痒,他把人拉来了,别人的犁坏了就找不到人修。
这也是周西虎自认为不错的主意,就是要让那些庄户缺少犁用,不然他这犁卖给谁,每每想起这个事情,他就不无得意的对着宋静功说上一遍。
这些工匠也知道周公子是什么人,见有更多的钱可拿,又能不得罪这个公子,一个个都在卖力地干着,他们做的东西自己都清楚,学徒是只知道新犁,却不知道这犁比平常用的犁好多少,无非就是一个犁的辕弯曲,一个是直的而已。
可那些老工匠却不是这般,他们做的东西多了,对一些新东西看两眼就能明白其中的好处,一个个在那制作的时候,还在感叹着哪个人那么聪明,弄出了这样的犁,等这犁用上的时候,种田的人就要轻松不少。
这种老工匠见自己的徒弟们并不清楚犁的好处,就边做边给徒弟们讲,也算是教导徒弟了,把每一个地方的结构说出来,再说说这样的安排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徒弟们都睁大眼睛在那听,手上的活也不慢,到最后一个个清楚这曲辕犁竟然有那么多的好处的时候,都开始对弄出这犁的人崇拜起来,有的甚至压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而去问周西虎。
换成平时周西虎绝对不会搭理这种问题,今天周西虎高兴,又多了一笔买卖,别人问,他就答,只不过无论怎么答都不说出张家庄子,这是宋静功提醒的,当然,周西虎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弄出来的。
等到了晚上子时的时候,这些工匠还真的做完了两千套,周西虎二话不说,马上就让人去准备酒菜,要好好招待工匠们一顿。
宋静功则在这时告辞离开,带着另外一具原来制作的曲辕犁来到了衙门,敲开后院的门,让看门的人进去通报,看门的人正打瞌睡呢,见有人半夜过来,本想拒绝,等看清楚是宋静功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跑去通报,大人可是吩咐了,无论这位宋公子什么时候来,都要告诉他。
宋静功进到客厅时,县令程岭祥已经穿好衣服,强睁了朦胧的睡眼坐在那里等着,茶水也有人泡好,一见宋静功今天竟然拖着一个沉重的东西过来,打着哈欠好奇地问道:
“子衿,半夜三更你弄个东西到这边要做什么?来,坐下喝茶,看子衿这模样似乎还未睡。”
程县令把宋静功让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这椅子还是宋静功告诉他怎么做的,原本他不是做板凳就是坐在垫子上,远没有这椅子舒服。
“大人慧眼如炬,学生一到便知学生是为手上拿着的东西而来,大人,这乃是一种耕地所用的犁,因这辕是弯曲形,故此学生称呼其为曲辕犁,用此犁耕地,要快上直辕犁许多,并让人更为轻松,哪怕是用人来拉,都不会比那用牲畜拉的直辕犁差上太多。”
宋静功知道这时不能谦虚,庄子能不能躲过那被收地的危险,能不能再得到更多的好处,曲辕犁要起到不少的作用,他相信,程县令会明白这犁能给他带来多少的政绩。
果然,宋静功话音刚落,方才还稳稳坐在那里的程县令就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在这种他从未见过的犁上,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子衿此话当真?不是哄我开心?好家伙,用人拉竟然不比牲畜慢太多,那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个功劳……?”
“大人您别急,听学生慢慢说,自从三水县出了祥瑞后,大人您是昼思夜想的要为三水县百姓谋得更多的好处,想让三水县的庄户们都能有个好收成,您是茶喝不舒服,饭也吃不下去啊,竟然把自己给累瘦了。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就因有了您这努力,终于,您想到了,要想秋天收成好,那便需要春耕也做好才行,您知道在种子上下工夫为时已晚,只好从耕地上找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苍天不负苦心人啊,大人的头发都想白了不少,终于想到,要弄明白耕地时的事情,就要找在地上干活的人才行,于是大人您就找了一个庄子,在您的指正下,那庄子的庄户突然就开窍了。
经过了几日琢磨,终于是把大人想要的曲辕犁给做了出来,又在地里经过验证,庄户们都纷纷夸赞着大人厉害呢,学生应庄户请求,给大人带来了一个,大人,您看看,还有哪方面需要改进的?”
宋静功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话,说完就笑看着程县令。
程县令打量着犁,听着宋静功在那边说,开始时还比较高兴,接着他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烫,再到后来,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
宋静功说完话,过了好一会儿,程县令这才从惊喜与愣神中恢复过来,目光也离开了曲辕犁,放到了宋静功脸上。
“子衿,这话是你说的?还是……?”
“回大人,是张王两家庄子上那些庄户们说的,大人,您是个好官啊,庄户们都记在心里。”宋静功笃定地说道。
程县令一听就明白了,那个人愿意把这份功劳最大的一头送给他,如曲辕犁真像宋静功说的那般,加上上次的祥瑞,自己的位置似乎在考核之后能够提一提了。
好象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样,宋静功又接着说道:“大人,春耕繁忙,抢的就是时间,不如让学生明日一早陪大人去验证一下这曲辕犁,也好早日制作,多多交与各庄户使用。”
“不,不能明日,明日就又晚了一天,现在就走,来人啊,车舆伺候,与本官寻最近的庄子上看看。”
程县令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以后的仕途,怎么可能会白白耽搁一晚上,叫了一声府中的人,又转头对着宋静功说道:
“子衿,那与我配合的张家庄子这次也是功劳不小,不知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帮忙,本官自当为民做主。”
“大人,若说起难处,还真有一件,听闻当今圣上要撤下天下田亩,三水县离着京城那边又近,张家庄子那一百户的食邑及千亩良田难免不被收回去。”
宋静功得到小公子的吩咐,一五一十地把话说出来,程县令听了也是面露为难之色,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曲辕犁的功劳就……。”
“就是大人要拿首功,没有大人,就没有这曲辕犁。”宋静功又肯定了一次。
程县令心中感动,那庄子若是把功劳全占住,想来撤查的时候就算是查出事情了,也要算没有事情,曲辕犁,利国利民的好事,说不定到是不仅原来的不收,还能再多赏一点,可这份大功就推给了自己。
想了一下,那边车驾都准备好了,程县令只好一边与宋静功往车上走,一边对着他说道:“子衿啊,本县没有那个本事可以做假,知道上面的是谁吗?丞相姚崇,我就是瞒过了州刺史,也瞒不过那铁面的姚崇。”
“大人不必隐瞒,庄户们都说了,大人只要帮着拖延一下时间就成,比如到夏秋时节,毕竟县中撤查也要分出先后,那土桥村所在,路途遥远,撤查人手又不足,只好放到最后,大人您说呢?”
宋静功在旁边算是半个暗示了。
点了下头,程县令也觉得若是只做这种事情还真的非常简单,可就算托到了冬天,那庄子难道就有办法?
“子衿,莫非那庄子还有其他打算?”程县令想要知道那两位高人究竟藏着什么手段未拿出来。
他现在对那庄子上的高人都不仅仅是佩服了,他真的想见一面,甚至是拜个师都行啊,这一样样的东西拿出来,丝毫不曾有为难的地方,连着给自己送功,却是那般轻描淡写。
这么帮着自己,年岁又那么大,拜个老师一点都不为过,有多少人的老师能像高人照顾自己这边照顾自己的学生?
“大人问的这个,学生也不知晓,或许到了夏秋之时,自然明了。”宋静功可不知道程县令已经把家中那两个小祖宗给想成老头子了,甚至还有了拜师的想法,在那边摇头说道。
“哦,那也好,庄子上的事情,本官一定会处理妥当。”程县令见宋静功也不知道,当下也不多问,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曲辕犁是否向他说的那么好用。
车行了一个时辰,这才找到一处庄子,庄上的人早已休息,程县令让人叫来一个庄户,对着庄户说道:“本官这里有一种新犁,你去试试如何?”
庄户还在熟睡中就被喊了起来,开始时还有点不愿意,结果一听是县令大人亲自来了,连忙穿戴好,被带到这里,此时一听县令大人让他试用一种新犁,心中疑惑也不敢多问,答应着。
“大人让我试我就试,大人,是不是应该把我家的孩子也喊起来,让他来拉犁。”
“不必,这里已给你准备好一匹马,套上用吧。”程县令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多带了一匹马,跟在后面跑,这时正好拿来用。
老汉麻利地把犁给马套上,把犁往田中一放,赶了一下马,马就缓缓地向前走去,用惯了直犁的老汉开始几步走的还有点不习惯,等着又走了两步,速度越来越快,边犁着地边在那高兴地喊着。
“快,太快了,好用,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用的犁,大人,您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大人啊,半夜还能想着出来试新犁,这犁不知是谁做出来的,如果老汉有这样一套犁,那今春就不愁了。”
“自然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又找到一个庄子,让其中的庄户帮着做出来,县令大人这些天想着怎么能让春耕快一些,头发都急白了。”
宋静功站在田垄的边上,听到老汉在那喊,也跟着喊了起来,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那声音叫一个大呀,把一些庄户都给吵醒了。
程县令不熟农事,无法知道新犁如何,现在听到老汉那么一喊,也高兴了,至于宋静功在旁边喊的那些话,他也不去辩驳,笑容满面地说道:
“好用就成,这犁就送与你了,子衿,回去后再从庄子里拿一个曲辕犁来,本官决定找工匠来做,或是教给那些工匠如何去做,趁着还有一些日子,先把地犁好,今年我县想不丰收都难。”
“大人说的是,有大人操心劳力,这老天爷都要站在大人一边,大人,学生不必回庄子去取,周公子那里现在就有两千套,此刻过去,或许已经制出更多,学生来时周公子就说过,可让一些百姓到他那去买,他不多要钱,只比平常的直犁贵一成而已。”
宋静功笑了笑,把那边的存货给说出来。
程县令眨了两下眼睛,又颔了一下首“果然不会只把犁交上来,还得从中得点好处才罢休,既然如此,那本官明日一早就让人在县中各处贴出告示,都去周西虎那买吧。”
程县令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厉害的高人为什么就喜欢黄白之物,不过这赚钱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这边商量好了,还未等县令等人回去,其他一些被吵醒的庄户也纷纷起来,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户们到了外面,借着那天上的星月之光看看一个人在田间耕地呢,大家都纳闷起来,谁这么厉害,半夜不睡觉还干活?等走近一看,认识,庄上的秃老头,见是他,马上有人喊道:“秃老头,干什么呢?不会是得了呓症了。”
“原来是小驴子,你也出来了,快去拜见县令大人,县令大人送了老汉我一套新犁,叫曲辕犁,这耕起地来,一个能顶上好几个。”老汉那边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一听到这话,众人在才发现,夜色下站在那里的一伙人其中竟然有县令,这官可大了,心惊胆战之时,哆嗦着上前拜见。
程县令自然是和气以对,旁边的宋静功又把县令大人如何为民做事儿的事情说了一遍,让程县令得到了一片的夸赞声。
既然说那新犁好,庄户们必然会去查看,一个个跑到那边,看着秃老头那耕地的速度,赞叹声再次响起,有了新犁,庄户们都想尝试一下,这个耕几步,刚刚熟练,还没等过上瘾呢,就又被其他人抢走。
程县令也不急着离开,庄户们也是他治下的百姓,看到百姓高兴,他也跟着开心,结果就是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起来了,一个传一个的,知道是县令亲自来此,还给带来了非常好用的新犁,在羡慕秃老头的时候也考虑着是不是要换新的犁了。
程县令当场就告诉众人到什么地方买新犁,也说了大概的价钱,鼓励一番,这才上车离去,众庄户自发地跟在后面送行,送了五、六里,这才跟不上那行的并不快的马车,停下来看着马车一点点远去。
“这感觉真好。”程县令靠在车厢上,回想着刚才百姓说的话,还有那一送那么远的路,自语地感慨了一句。
宋静功也听到了,却是一声不出,这时还是让县令好好感受一下民心所向的快乐吧。
去时一个时辰,回来用了一个半时辰,天多开始朦朦地亮起来,有那早起做买卖的,也开始出现在街上。
县令程岭祥带着愉悦的心情刚刚走下车,衙门中就有人过来禀报:“大人,您回来了,刚才土桥村那边的里正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告之于大人,同来的还有那边的耆老,此时正在厅中等候。”
由于写完了要保持一种激情,有些错别字就没看到,谁看到了告诉我一下,我晚上一起改,注明哪一章,谢谢。
程县令听到府中人的话,眉头皱了皱,转头看看同样疑惑的宋静功,对那人问道:“你可知那二人到此处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他二人并未对小的言明,想来能让他二人从昨也出发,匆匆赶到这边,定是有大事儿。”
“恩”程县令微微颔首,没说其他的,领着宋静功一同向府中行去。
宋静功也不多言,他到是能猜到这里正和耆老到这边是为什么,大概就是小公子让他来时说的,葛迎喜几番打探不成,就把张王两家庄子的事情向上报了。
这二人身上没什么品级,和村正差不多,无非就是协调村乡间的一些事物,可惜啊,小公子早就想到了,并先一步安排妥当,不用担心被人在背后算计。
程县令仅仅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困乏,还处在被百姓夸赞的兴奋当中,让宋静功去偏房休息,他自己来到了大厅当中。
坐在这里已经喝了三遍茶水的村正和耆老一见县令来了,连忙起身行礼,他二人也是没睡多长时间,此刻如县令一般精神。
“原来是齐里正和冯老,不知这一早就寻到县中,可是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儿?”程县令对着两个人也比较客气,尤其是这个姓冯的耆老,原本也是衙门中做事情的人,从县丞的位置致仕,因在乡中地位较高,别人推为耆老,不好怠慢。
齐里正和冯老相视一眼,最后由齐里正开口说道:“县令大人,我二人确实有一件大事儿要告知于县令大人。”
“哦?不忙,二位还未吃过东西吧?待命人送上点心,吃完再说,本官也是一样,折腾到现在,腹中空空。”
程县令看这两个人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喜意,这下就不急了,吩咐人端上点心,坐在那里陪同两人吃起来。
齐里正和冯老确实饿了,尤其是冯老,年岁大了,又连夜赶来,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三个人边喝茶水边吃,也不说话,齐里正相对来说要年轻一些,边吃边琢磨着一会儿该如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县令大人,到时他也算是有了一件大功。
边吃边想,昨日晚间,葛家庄子的村正葛迎喜找来,把那张王两家庄子的春耕事情说了一遍,当初自己还不曾相信,后随着人点上火把到那边查看,这才明白,果然是已经开始了第二遍的犁地。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别家连一遍地都还没有犁好了,张王两家庄子人没有多,地却是犁的快,地中只留几个守夜的人,一番询问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若不是葛迎喜说这边所用的犁与别处不同,自己还险些被张王两家庄子那守夜之人骗了。
有那好东西竟然不拿出来,也不向自己等人上报,换成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可这能加快春耕的东西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放过,既然如此,那只好推一把了。
心中把事情过了一遍,齐里正不时地喝口茶水,停下来看看县令和冯老,想到以后自己的威望还能更进一步,觉得这茶水也比往日里的好喝。
冯老同样压着心中的激动在那吃着,昨夜葛迎喜和齐里正一同寻来,他也跟着去看了下,拿出身份人家都没有把管事的人叫来,非说等明天早上才行。
做过两界县丞的他可知道那种能让耕地速度快上别人不少的犁对整个大唐有多大的好处,哪怕那张王两家庄子看样子并不想拿出来,他也不得不上报了。
这顿点心一直吃了两刻钟方才结束,程县令又喝了一口茶水,开言问道:“齐里正和冯老是否觉得肚中不那么难受了?”
二人齐齐应是,这次依旧由齐里正开始“大人,我等此番前来,乃是有要事禀明,此事可利国利民。”
“哦?什么事情竟然能利国利民,快快说来。”程县令这时做出一副心急的样子,刚才他还让人家陪着他吃东西呢,不过心中却真的不急,利国利民?还有哪种事情比自己刚刚弄出来的新犁更大?
齐里正轻声咳嗽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激动,说道:“大人,我等发现一处地方,那里的春耕竟然比别处快上几倍,听人说乃是那里用了一种不同于别处的新犁。
我与冯老连夜查看,到那边一看,果真如此,别的地方一遍地还没有耕完呢,那边已经开始耕第二遍,我等去看时,那第二遍也耕了不少了,肥都翻进土中,到时再一用人去踩,秋收时必定要多一些收成。
我与冯老本想见见那庄子上的管事之人,谁知几番让人去叫,那边竟然没有人出来,非要让我等天明再说,冯老怕夜长梦多,到时那边不承认有新犁,故此才连夜赶来。”
程县令在那听着,开始时还以为那边又有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听着听着才明白,原来还是为了曲辕犁的事情,这下就没什么希奇的了,心说你两个还没有看到犁呢,就找过来,我这亲自把犁送到别人手中,也没像你们这般着急。
“恩,原来是这个事情,知道了。”程县令一直等齐里正把话说完,这才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端起茶碗又在那里喝上了。
“大人,您应该速速派人过去查看,并找来那两个庄子的管事之人,让其把东西献上才对啊。”
齐里正见程县令没有什么高兴的模样,这下心中急了,出声催促了起来,话一说完,又有点担心县令大人责怪他,坐在那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冯老见此,也跟着出声“大人,齐里正说的确实没错,万一那边的人不想把新犁送上,偷偷毁掉,那我朝可就少了一样好东西了。”
“也罢,既然冯老也这般说,那本官就让冯老与齐里正安心。”程县令说着叫来一府中下人,在其耳边吩咐了两句,下人转身而去。
程县令这里继续招呼着两个人喝茶,齐里正和冯老以为县令这就让人到那边庄子呢,也安稳了不少。
过了大概一刻钟,方才离去的下人又回到了厅中,身后还托着一套犁。
“齐里正和冯老看看,可是这样的犁?与寻常的直辕犁不同,这犁的辕乃是弯曲的。”程县令又抿了一口茶水,笑着对二人说道,这犁是刚刚从周西虎那里取来的。
齐里正和冯老没见过张王两家庄子上所用的犁是什么样子,只听葛庄的管家说过,新犁的辕和旧犁不同,此时一见,再听县令大人说的话,都愣在那里。
他二人也知道,从县城赶到村子那边,再快的马也不可能这么短短时间就跑一个来回,这说明县令这里早就有了。
“大人,不知您这犁从何处寻来?”齐里正再次出声。
“在县中一户人家中,本官已经知道齐里正和冯老为何而来了,二位放心,今日天亮之时,本官就会命人在县中贴出告示,让春耕的百姓到那边去买,今早本官从外面回来,就是为了前去验证这新犁。”
程县令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着对齐里正和冯老两人说道。
“这,这个……。”齐里正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人,既然您早已知晓,为何不在春耕之始就让人多做一些?”冯老这时跟着问起。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新犁一出,是否好用尚不可知,当要先找人用用,那张王两家庄子也是这般想的,现在看来,确实不错。”程县令说着话,用眼睛扫了那个下人一眼。
这下人昨夜跟着县令到那庄子验证的,自然明白大人的意思,立即说道:“齐里正和冯老可能还不知道,这新犁名为曲辕犁,是我家大人苦苦思索,又找来张家庄子上的庄户才做出来的,耗费了不少心血。
等张王两家用过,派人送来新犁后,大人又不顾自己劳顿,一面命人先去赶制,一面又亲自到附近庄中验证,这些天我家大人是茶饭不思,人瘦了不少。”
下人说着话的时候开始抹眼泪,看那样子似乎真的是心疼县令大人一般。
齐里正和冯老都听傻了,眼睛看看程县令,没发现瘦了,自己二人原本还以为能得些褒赏,没想到人家县令竟然早就知道了,而且这新犁还是出自县令之手,齐里正不疑有它,做过县丞的冯老却深知其中门道。
看样子那张王两家是找到程县令了,怪不得根本不在乎自己和齐里正过去呢,最主要的是人家把这方面多考虑好了,害的自己和齐里正白白连夜跑了一趟,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原来是大人弄出的新犁,冯某这里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大人真是好官啊,为民着想,大人可要多多休息,千万别把自己累倒了,县中百姓可不能失去大人这般的好官。”
冯老现在除了这么说,已经找不到别的话了,话一说完,这就要起身离开。
程县令连忙说道:“齐里正和冯老不必急着走,待休息一下,与本官一同到那卖犁的地方看看。”
鸟鸣枝头,犬吠乡野,鸡叫声声。
又是一天的清早,二牛带着张小五和张小六把一块块的大石头砸碎,直到一块块的小石头都只有指甲大小,这才算是符合要求。
张小宝和王鹃从炕上下来,梳洗一番,双双坐到桌子旁边在那开吃,两个人又都长出来几颗牙,平时就注意锻炼牙齿咬合力的他们现在已经能吃点硬的东西了。
让人炸了大骨子也就是油条,面前是一碗豆浆,碟子中有腐乳,最大的盘子中还摆放着不少的红烧肉。
旁边这时也没有人伺候,小红见天暖和了,一早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着鸭鹅到池塘那边试水,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样子是试水成功,樱桃照顾着那六千多只鸡,根本就回不来,石榴忙着弄那木耳,早上起来咬着一个大包子就去那边观察了。
原本张王氏还想给两个孩子派一个人过来,却被张小宝和王鹃拒绝,大家都忙,他们两个没必要耽搁一份人力。
今天早上不仅仅是张小宝与王鹃吃到了油条,其他的人也都有,愿意吃包子吃包子,愿意吃油条吃油条,还有馒头,小咸菜也有几种,随便吃,这油条也算是两个人发明的了,还有那红烧肉。
早上起来本应吃点清淡的东西,别人都是如此,惟独张小宝两个人,让人送了一大盘子过来,今天两人准备到地里帮着干点活,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说什么都不能缺了,只有碳水化合物还不能满足他两个的身体需求。
“小宝,一会儿咱们两个是推车到那边还是身上背一个口袋装石头?”王鹃夹起一个肥肉占了很大比例的红烧肉,扔进嘴里,一面使劲嚼着,一面跟张小宝说话。
“哪样都不选,我可不想累死,一会儿咱两个到那边等着,帮着看看鸡就行。”张小宝也夹了一块肥肉多的肉。
“那好吧,其实还不如去小河边,看看能不能弄到几条鱼,我觉得凭借我俩现在的身体状况,使用工具,还是能够和小鱼搏斗一番的,你别总是肥的,瘦的剩下给谁吃。”
王鹃说着给张小宝夹了一块瘦的红烧肉,这边的人都爱吃肥的,有油水,她和张小宝则是原来就爱吃肥肉,结果瘦的大家都不吃了。
“好,那我就多补充点蛋白质,小河就别指望了,要想去那,还得找一个人陪着,等二牛他们选好了麦饭石,我们也可以用了,在饮水中,在煮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也能用。
对,不能让二牛他们把所有的石头都砸了,要留下几个大的,让人把中间掏空,做成杯子,到时候给咱们两家的人泡茶用,那效果应该会更好。”
张小宝拿起一个牙签,一边透着刚才吃瘦肉时被塞住的牙,一边在那盘算,他就那么两个门牙比较整齐一些,结果肉就塞中间了。
“好啦,别做出那种样子,你也吃肥的吧,吃个肉都能把牙塞了,笨,看着鸡的活到是简单,先让庄子上的工匠给做两个小点的弹弓,正好练练力气和准头,要是有把枪就好了,你会打枪么?”
王鹃看着张小宝那略带抗议吃瘦弱的眼神,强词夺理一番,又把话题转移走了。
“你说我会不会?我那时可是在国外,花点钱就有地方练习,我是没那做枪的本事,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张小宝喝下一大口豆浆,对王鹃说了句。
“我也不会,我学的是指挥,好了,我吃饱了,一会儿去的时候带上点猪肉松,再背一些胡萝卜冰糖汁。”王鹃把筷子放好,扔下一句话,起身漱口去了。
张小宝连忙多吃了几口,也跟着离去。
等着两个人到了庄子上那些田地的时候,二牛那边已经送过来砸好的半下手推车的石头,一个个都不大,张小宝马上就让人把这些小石头混合在肥料当中翻到地里。
“小公子,这些石头是干什么用的?”一个庄户边按照张小宝说的做,边询问。
“不知道,我娘交代的,等我今天晚上回去问问我娘明天告诉你。”张小宝自然不会说这东西是为了增加产量的。
“既然是主家夫人吩咐的,那就成,小公子不用再劳烦夫人。”庄户可不想这点事情还要问个明白,哪怕他心里面觉得这石头翻进去,等插秧时会割破脚。
“我娘说了,今年不用插秧,直接把秧苗扔进去,到时给大家都多发一双鞋,别光脚踩水里。”张小宝当然知道这个庄户担心什么,从他那好不掩饰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
庄户一听竟然不插,随便那么扔,马上就急了“小公子,这可不成啊,您回去要劝劝夫人,插了都有的长不好,这不插,秋天还哪有什么收获?”
“我娘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听说这是我娘得到的一个秘方,非常好用,否则我娘怎么会不担心自己家的地?”张小宝解释着,看到庄户半信半疑的样子,不再多说,跟王鹃一同去看着鸡。
如果不是担心上面的人来查,去年秋天的时候,割完稻子,他就想不翻那地上的茬子了,等开春稻苗栽下,再把稻草都扔进去,那效果更好,可他真那么做了,一定会被人家给抓起来问的,别看地是你家的,真要是往坏了种,依旧可以给你定罪。
张小宝和王鹃一人一个小弹弓,只能打黄豆粒大的石子儿,一下一下瞄着那些扒食的鸡来打,十几下也打不到一次,就算打到了也没有什么力量,被打的鸡咕咕叫两声,稍微挪个地方继续寻找食物。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庄户们都停下来开始准备吃饭,张王两家原本是不管午饭的,只管晚上一顿,后来张小宝和王鹃觉得这样一来回浪费大量的人力,现在犁好用了,女人也能帮着耕,最后决定,中午这顿也管了。
快点忙完春耕,到时就让这些闲下来的人山上去采蘑菇弄山菜,两家后面的一块坡地上还空着,到时可以多种点树木,那地上的土壤不怎么好,从别处运去一些,到时种果树,这都需要有人去干才行。
正吃着饭的时候,衙门那边程县令派人快马送来一个消息,跟管家说,葛迎喜找过齐里正和冯老,把这边的事情报到县令那里了。
等着来人被安排去吃饭,张小宝从管家口中知道这个事情,又跟王鹃找到王家的管家,对他说道:“王管家,一会儿吃过了饭,你去把那葛家庄子的管事叫来,送他一副曲辕犁,让他们也照着做。”
“小公子,这是为何?凭啥把咱们的好东西让别人知道?”王管家还不知道已经有这样的东西送到了县令那边,并且制作不少了。
“留方子还是留脑袋?程县令那边已经安排人开始买了。”王鹃觉得这个管家的脑袋有点不开窍,多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想不明白。
经王鹃这一说,管家又考虑一会儿,终于是点头“懂了,那我一会儿就去。”
等王管家离开,张小宝二人找了一个周围已发出新芽的树桩坐下休息,他们也累了,打了一上午的弹弓,胳膊酸酸的。
“这个葛迎喜还真是着急了。”王鹃喝了一口胡萝卜汁,望着葛家庄子的方向说道。
“是呀,其实他也挺不容易,被我们两家坑苦了,那庄户干起活来都没有精神头,他那边与我们这里中间那条小河还不错,以后可以利用一下,尤其是下面那个宽阔的地方,到时问问他愿意合作不,愿意的话就一起来弄。”
张小宝一想到葛迎喜那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觉得有意思,对葛迎喜也比较同情,换成谁想来都是如此,这人啊,就怕相互比。
王鹃扭头一看张小宝那手又在腿上弹动,知道他又在想点子,等张小宝的手一停,就询问“想到什么发财的好办法了?还能带着葛家庄一起?”
“带不带他家不是我们说的算,那要看他们是不是上道了,上次市集就准备帮他们一把,他竟然拒绝了,这回是第二次机会,他再错过,那也怨不得别人。”
张小宝如果不是看着三个庄子挨的这么近,想要和睦一下邻里,才不管他葛迎喜会不会愁死呢。
“也是哦,机会都放在面前了,不知道把握,那就不值得可怜了,说点子。”王鹃追问着。
“恩,点子就是在下面的地方憋一个水坝,到时水位高了就在其中养鱼,养大大的鱼,什么鱼大呢?海鱼,就这么定了,到时弄个鲸鱼过来,没事的时候还能看看鲸鱼唤气喷水啥的。”
张小宝用手点着那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王鹃听着听着就把小手放到了张小宝的脑门上“病了?”
“没,我知道海鱼不好养,可咱们往里面撒盐不就行了?”张小宝胸有成竹地补充一句。
“病重了?”王鹃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到张小宝的脑门上。
“没病,真没病,开个玩笑,我是准备在那地方弄一个酒楼,二层的就行,直接就架到水上,还不只那么简单的一架,中间的地方酒楼必须要空的,坐在酒楼上吃饭,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也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色。
最低下空的那个地方还要用网围成一圈,把鱼放在其中养,愿意看高处的上二楼,愿意钓鱼的在一楼,内圈和外圈都可以钓。
这边有田有山,通常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地气出来,云雾朦朦的感觉,加上河中的水气,在上面吃饭、休息绝对舒服,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水云间。”
张小宝这次终于说正事儿了,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王鹃听。
“这种设想听着怎么耳熟呢?我记得好象有过这样的骗局,说是要把一个城市都放到水上,你不会是骗人吧?”王鹃听着听着就想到了一个案子。
“那是为了骗银行贷款,我骗谁去,都是我们出钱,葛迎喜都穷成那样了,还用我骗?骗子也是有品的,当然了,到时楼盖好了,也未必有人会来,路途遥远,一没有赌坊,二没有青楼,有几个愿意过来的?”
张小宝把自己这边的缺点也提了出来。
王鹃眨眨眼睛“既然知道,你还要盖?”
“我们可以有别的东西,比如说吃的,现在的菜毕竟比不上我们那时,也有很多失传的,我们那时比不上,这到是无所谓,找来这边会做菜的厨子就行,只要我们把各自吃过的菜都写下来,到时调换调料,能弄出不少这边人没吃过的。
宋静功名声都闯出去了,让他找一帮文人墨客什么的,到这里玩,这些人吃好了,吟过了,回去帮我们一宣传,来的人就更多了,加上这边还有市集,那些有头脑的商人会看到商机。
我们多盖一些店铺租给他们用,官府派人过来收税,让程县令关说一下,赚到钱修路,把路修好,庄户到那时都养鸡、养猪的,我们两庄联合,统一订价,不用自己送到外面卖,买东西也有人送过来。”
张小宝看着又开始干活的庄户,目光坚定地描述着。
“然后呢?继续说,我爱听这种事情。”王鹃也是一脸的向往。
“然后我们这点产业还是太小,到时再说吧,有钱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同时还会出现许多学着我们做的人,与我们争夺客源,在利益的驱使下,各种麻烦接踵而来。”
张小宝说着的时候语气也跟着变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所谓。
王鹃也明白,这终归是避免不了的,想要生活好,就要面对各种事情,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走吧,去练习弹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一点一点来。”
两个人拣了一些小石子,又开始去欺负那些鸡了,葛迎喜也跟着管家到了这边,原本王管家只是让人去找葛管家,葛迎喜知道了也非要过来,他就想看看,那保密的东西长的什么样?
“葛村正也来了,葛管家,这就是庄子上的新犁,我们叫它曲辕犁,前些日子是为了看看这犁好不好用,故此才没有让葛村正知道,万一不好用,岂不是害了葛家庄子。”
等候在这里的王管家一见到有人过桥,立即迎了过去,一边往回走,一边让人拿个犁过来给二人看,他说的那些话,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相信。
葛迎喜和管家两个人蹲下来仔细地看着这个犁,同时对着王管家说道:“还是王管家思虑的周全,这么说犁能用了?用不用把里正找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葛迎喜说着话的时候语气酸溜溜的,他以为是自己找了人,这才让张王两家庄子的人妥协了。
“在到不必,其实这个曲辕犁是县令大人让我们做的,早些日子就有这样的安排,现在那县城的地方,应该有不少同样的犁在卖,这个就送与葛村正了,拿回去照着做,现在还来得及。”
王管家看着葛迎喜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点可怜,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没变,可过程不同了,想来他心中一定非常不好受。
“啊?县令早就知道?这……这个,好啊,原来是县令大人想着为民增收才弄的犁,果然不一般。”葛迎喜确实不舒服,他也不相信县令早就知道了,可一听那县城已经有这种犁了,就明白,张王两家想的要比他还早。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抓地上的鸡,结果眼看要抓到了,却扑了个空,这张王两家实在是,实在是太坑人了。
心中这般想着,好话还是要说的,一面让管家回去找人来把犁弄回去,一面对着王管家说道:
“多谢王管家了,王管家先是让自己家的庄户来用,这份胆量就不同寻常,用好了又让我们拿去学,这份情也不轻,有了新犁,今年能早点把苗下去,能赶上两场雨的话,那秋天就不用愁了。”
“好说,谁让我们两家庄子挨的这么近呢,俗话说的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能帮的当然要帮一把,谁还没个遇到难处的时候,万一哪一天王家庄子遇到了事情,想来葛村正也会如此。”
王管家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回着。
“对,对,互相帮,庄子上那边还有点事情,王管家自去忙。”东西得到了,葛迎喜也不愿意多说,说了两句客套话,转身离开。
有了新的犁,要比以前用的好上不少,在县城的地方就有卖的,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的半天中就传遍了整个县城,有些人已经开始买了,这可是县令大人发的告示,想来不会骗大家。
程县令也在忙着,休息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起身来到书房,写了一份表章,让人用加急给送了出去,送信的人一走,他又让人带上两副曲辕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州上,这可是表功的时候,可不能晚了。
忙完这些,他也睡不着了,让人把齐里正和冯老喊起来,带着两个明显还没有睡够的人向着周西虎那边走去,他要亲自在那呆着,好让更多还在犹豫的人下决心买。
等三人带着几个衙役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得到消息的庄户都过来询问,问这样的犁多少钱,用起来如何等等。
程县令一到,百姓们马上就把路让出来,看着县令大人面带笑容地走过去,一个个的眼中都流露出恭敬的神色,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说了,这种犁比以前的快很多,全都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
还听说县令大人为了想这些事情,头发都白了不少,人也瘦了,用了不少的精力,这才把东西做出来,半夜还要跑出去查看这犁是否好用。
好官啊,过年的时候还给庄户们送东西呢,这样想着,就开始有百姓在那里喊起好来,其他人也受到感染,跟着喊,让程县令的威望一时无两。
主薄赵祥此时也在书房中写表章,他心中明白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他不能把这个事实写出来,只能按照大家说的那样去写,写了满满两张纸,这才把事情写明白,其中有不少都是说程县令如何着急春耕的事情。
吹干墨迹,把信放到信封当中,有打上漆印,让人送走,他就坐在那里愣愣出神,想着那个张家庄子,寻思着那边究竟是什么人那么厉害,一样样的东西做出来,赚了不少钱不说,还知道进退,把好处让出来,攀上了县令。
“看来当初自己帮一把还真的没错,不然的话,这曲辕犁就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开在县里的那个小店,里面饭菜的味道也不错,价钱还便宜,带着女儿去了几次,每次都能吃掉不少。
看样子那边还有手段没用出来,听说那边的地已经属于要收回来的,既然肯把这么大的功劳给县令,那就说明,人家还有其他的办法来帮着庄子提升名望。”
赵祥坐在那里,想着想着就自言自语起来,随后闭上眼睛,口中哼起了当地的一首曲子。
相比主薄赵祥的悠闲,程县令可就要累多了,有了他在,买犁的人越来越多,所有过来的百姓都要对他问候一声,他同样也得回上一句,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喝了一碗茶也没好上多少。
“西虎啊,这下你不仅赚了钱,到时上面来了赏赐,也会有你一份,要不是你安排人抢做了这么多,百姓还用不上新犁呢,这两天千万别松懈,多做一些,最好让全县的庄户都能用上新犁。”
程县令看着站在那里也是满脸笑容的周西虎,走过去语重心长地说道。
“程伯伯说的是,西虎一定会让人多做这种犁,让全县的庄户都能跟着享福。”
周西虎也在那表着态,其实他想的是,这么多的曲辕犁都卖出去,那钱不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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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主义,这就是官僚主义,一个个明明知道那犁好用,却为了各自的利益在那里纠缠不休,听说本州其他的县,在程县令把奏章送上去不到两天就都开始有人制作曲辕犁了,这说明他们把事情办了,好处却留下来等分。”
王鹃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在那里对张小宝抱怨着,张小宝同样也知道这个事情,他到是无所谓,一脸的平静,想的更多的事情是这些日子竟然连一场雨都没有下。
化雪时候小河涨的那点水,现在又都回落下去了,照这么看,今年就算是在河那边把水云间建起来也没有用,水到时候都干了,上哪去享受那种乐趣?
“小宝,你想个办法,万一州里的人把功劳占去了,只给程县令一点点的话,我们岂不是连一点功劳都没有了?”王鹃碰了碰张小宝。
“好,想办法,这种事情其实说难也不难,把二牛叫来吧。”张小宝见王鹃想要让他解决这个问题,就只好暂时放下那个酒楼的事情。
二牛带着两个人,经过这些天的奋战,终于是把那些石头都给解决了,除了张小宝特意让留下来的,其余没有一块完整的。
他这两天没有事情做就帮着家里做大酱,刚刚打好酱坯子,就有人过来找,说是小公子那边有事情,二牛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活就匆匆赶到了主家庄子,被张小宝吩咐了几句,又出来,再次消失在庄户人的视野当中。
处理完这个事情,张小宝和王鹃就到了樱桃那边,昨天有一只鸡下蛋了,今天看样子会有更多的鸡下蛋,刚开裆的鸡下的蛋还小,不能用来孵化,这些鸡蛋就可以拿出去卖钱。
原本是应该放到这边的集市上,可大家都在忙着,也没有时间赶集,张小宝和王鹃准备先看看鸡蛋是不是真的那么小,真小的话,可以暂时用来做别的买卖。
樱桃现在的地方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里面全是一间间的鸡舍,樱桃不管琐事,杂活有其他的人在做。
张小宝和王鹃还没等走进去了,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全是那种下了蛋之后的咯咯声,如此看来,今天又有不少的鸡下蛋了。
站到院子的外面,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可张小宝和王鹃还是同时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卫生有点不好弄了。
“小公子,小娘子,你们怎么来了?这边的味道大,快回去,万一熏到了怎么办?”樱桃正在那查看鸡蛋的时候,有看门的人就过来向她禀报小公子二人来了,她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迎出来劝张小宝二人回去。
“无妨,樱桃,让你专门弄的蓄粪池弄了么?味道怎么还有一些?”张小宝不在意地摆摆手,问樱桃。
“建了,都建好了,好按照小公子您的吩咐,每天都用水冲洗一遍,可这鸡总是要吃东西,那就要排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樱桃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弄了,这么多的鸡,管起来就乱糟糟的。
不用说鸡舍里面,就是平时放到外面的时候,六千多只鸡,一路吃一路拉,那也是弄的到处都是鸡屎,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了。
张小宝和王鹃也开始跟着想办法,六千多只鸡,正常来讲,并不是太多,为什么就这么难弄呢。
“用沙子把地都垫上行不行?”王鹃先想到了一点。
“行到是行,主要是出去放的问题,总不能就整天关在鸡舍中,放哪呢?”张小宝觉得弄点沙子铺地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对于那放养的地方有犯愁。
王鹃又想了下,眼睛一亮,说道:“不如放到山上去,把鸡的翅膀都剪短,在山上选好地方,用鱼网围起来,以前看他们养笨鸡都是这么弄的。
恩,就这么定了,樱桃,一会儿你就买点鱼网来,在山上围出个大的地方,白天放的时候把鸡送过去,晚上再接回来,实在不行就直接在那边修一些鸡舍。”
樱桃点点头记下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张小宝这时也说道:“还有,去买点石灰,每天都在山上撒上那么一些,这样鸡还不容易生病,拿几个鸡蛋过来,我们看看。”
樱桃把这点也记下,转身回去端了一个盆过来,里面堆着一些鸡蛋。
“果然小,这样的鸡蛋一斤最少能称十一个,好,不错,等两天,鸡蛋多攒几个的,就安排人到县城去看看。”王鹃看着上面还带着血的小鸡蛋,满意地点点头。
樱桃不知道小娘子和小公子要用这种鸡蛋做什么,通常这样的小鸡蛋没有人愿意买,一斤称了那么多,光是壳就要占不少分量,她原来还打算把这些小鸡蛋做成咸的,到时候放到集市上,便宜点卖呢。
张小宝和王鹃也没给樱桃解释,看完了就往别处走,今年不仅仅是要养鸡,还要让庄户们多养猪,池塘里的莲花栽上了,鱼也放进去了,都是买那种三寸长的鱼,太小的话,就会被鸭子和鹅给吃了。
等着养猪,那些粪便就可以用来喂鱼了,到了年底的时候把鱼都捞出来,下面清理一番,底下的东西就成了第二年春耕的肥料。
抓猪的事情张小宝和王鹃都不懂,只好让庄户们自己合计,到时需要钱财,主家先给垫付上,等过年杀猪卖钱,除了还给主家本钱以外,还要再给点利息,张小宝两个人没有拒绝,只不过是把利息降的非常低。
等两个人路过院前小河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水位又下降了,这下两个人都紧张起来,顾不得考虑别的了,找来人继续挖池塘,甚至还破坏了一块地。
几天之后,三水县县城那里,一些女人带着孩子推着一辆小车出现在了各个街道上,找到来往人多的地方,还有就是不要挡住后面的商铺,把车一停,支开来下面点上火,开始叫卖起来。
“煎饼果子了,两文钱一个的煎饼果子了,收大豆,收木炭。”
这种叫卖声开始出现在三水县县城当中,而且一出现就是这么多,让百姓们都好奇起来,这是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吃的,价钱到是不贵,有那身上带着闲钱的就掏钱买一个尝尝。
就看到那女子先是舀了一勺子面汤,倒在一个摊煎饼的鏖子上面,用一个小竹片一扫,一张煎饼就出来了,又在上面打上一个鸡蛋,翻个面,抹上那种辣酱,放里面两根油条,卷起来用一张油纸一包,就算好了,有愿意吃葱花和香菜的,还可以加一些。
那人接到手中,热乎乎的,咬上一口,香脆辣咸甜,各种滋味全在口中,一会儿工夫吃下去,这人意犹未尽地又要了一个。
有人开头了,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买来尝个新鲜,结果这一天,所有的小车上的面和鸡蛋都卖掉了,除了钱以外,还换来了不少的木炭和大豆。
女人们这下高兴了,一天竟然赚了二十多文钱,收来的木炭可以让她们明天继续卖煎饼果子的时候点炉子,大豆则是攒多了一同送到衙门旁边的一个仓库当中,剩下的就都是她们自己的。
程县令今天也比较关注这个事情,随便叫住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人问两句,问清楚了把人放走,他就对着身边的县丞说道:
“张家庄子这次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些女子平时在家中都没有什么活计做,现在她们多了一份收入,本县的税钱也能多出不少啊。”
“大人说的是,他们那庄子上的鸡刚下蛋,都是小蛋,卖这个最合算,百姓的生活好了,闹事儿的也就少了,那张家庄子这回也没少赚,卖煎饼果子就要用那个叫油条的东西,想要油条就得从他们那买素油,鸡蛋也要从他们那买,收来的大豆先要一点点还这些车和锅的钱,等还完了,才能自己拿出去卖。”
县丞也在旁边夸赞着,这本事可不一般,看着是把利让了出去,其实就是找了一堆帮着庄子赚钱的人,只要你卖煎饼果子赚钱了,那么庄子也就跟着赚钱了,人越多,庄子赚的也越多。
“赚钱好啊,还帮着我们这边解决了不少事情,今年的税收要比往年多上不少,我就不信上面的人还能把这个功劳也给抢去?”
说着说着,程县令就说起了抢功的事情,州中的人已经把那曲辕犁的制作方法传到了整个州,并且还向上面报了一份,并把三水县送上去的两份表章给退了回来,让他们重新写。
虽然没说为什么重新写,可县令还有主薄都明白,那就是要把功劳给上面加上,县中的人都不想加,这种功劳再一分就没了,于是事情就拖了下来,上面的人也不急。
“大人不必担心,那些朝中的人自然知道,州中的人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到时朝廷派人下来,我们就对他们说。”
县丞宽慰着程县令,说的轻松,其实他心中也清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咕咕咕、咕咕咕……’在张家庄子后面的一座山上,圈出来的一块地里,樱桃正带着几个人在那里叫着招呼鸡过来吃食,樱桃发现,自从把鸡搬到了山上之后,每天需要喂的食儿竟然少了。
在些鸡可以在山上随处找东西吃,更有那些倒霉的小昆虫一不小心就会被鸡给吃到独子当中,鸡长的比以前也更好了。
想到这里,樱桃又一次佩服起小公子和小娘子来,哪怕她已经佩服过许多吃了,省了粮食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小公子他们竟然把那小鸡蛋卖的比大鸡蛋的价钱还高,一次最少要买五十斤,这五十斤就需要让那买的人多花十二文钱。
最主要的是,这么贵的价钱,那些人都抢着买,这赚钱的本事,可真了不得,似乎这世界上就没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办不成的事情。
樱桃越想越开心,尤其是现在她还管着这么多的鸡,小公子那边说了,各个地方都分开记帐,到了年底的时候,哪一边赚的多,哪个人就会有更多的赏钱。
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赏钱,而是小公子说过,哪个得的赏钱多,就说明哪个人的本事大,以后就可以交给这个人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自己只要努力地把鸡养好,有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安排来卖,到时一定会比别人强,谁说女孩子就不如男孩子的?爹娘总是夸弟弟,这次看看夸谁?
樱桃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好奇地碰碰她“樱桃姐姐,你笑什么呢?”
“恩?我笑啊,我在笑以后这些鸡下的蛋可以孵了的时候,我就多孵一些,给庄子上的庄户,到时家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小孩子都能长得白白胖胖的。”樱桃又笑了笑。
“恩,是能过上好日子,这都是樱桃姐姐厉害,小公子看人真准,身边的人都有那么多的事情去做,还都能做好,小公子和小娘子真的是神仙。”那女孩子又跟着起来。
“不要总提这个,其实小公子和小娘子也有发愁的时候呢,只是每次愁过了都能想到好办法,我们这些在小公子身边的人,其实都是被小公子教出来,谁在小公子身边都一样的。”
樱桃瞪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又谦虚了一番,这小姑娘也是内院,换成外面的庄户如果说这种话,她就要追查是谁把这事情泄露出去的了。
小姑娘后怕地吐吐舌头“樱桃姐姐,我发誓以后把这个事情烂在心里,对谁都不说,要是没了小公子和小娘子,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再也找不到对我们这么好的主家。”
“恩,快点喂鸡,这些鸡整天都吃那么多,到时候正好杀来吃肉,我听小公子和小娘子说过,等我们这边再有多点钱,就要弄一个学堂,让两个庄子上的小娃子都能读书识字。”
樱桃又把半桶的饲料倒下去,想着以后庄子上的情景。
小姑娘也跟着点头“是呀,现在就很好了,找来了两个医者,都留在庄子上,一个专门给人看病的,一个是个牲畜看病的,前天我头有点晕,到了那里开了一副药,回来喝下去就好了,一文钱都没花,说是走的小公子的帐,内院的人都是如此。
庄户们好象是要自己花一点钱,听管家说,以后庄户们也不用花钱,但是每年收成上来的时候要多交一部分,这一部分的钱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管了,生病给治、死了管埋、连房子以后都给盖。”
“那以后就更要好好做事情,真出了错,别人就是想护着你都不行,一会儿把这些鸡蛋送到库房去,到时候好一起卖给那些人。”樱桃认真地说着,拎着空桶往回走,今天这一顿就差不多了。
歧州,磷游县。
街上人来人往,酒楼客栈喧嚣非常,这一日,三个人抗着一样沉重的东西来到了这边,直接就知道了一个铁匠铺子。
“掌柜的,你这还管不管木工活?”三人中的一个人出声问道。
“管,我儿子就是专学的木工,您三位是要做东西?”打铁的一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那额头上的汗水用手一抹甩出去,笑着问道。
“恩,给我们做一个这样的东西。”三人说着话,把那用布包起来的东西拿出来,让铁匠看。
“这……这个可是犁?为何从来没有见过?”铁匠纳闷了,怪不得这三人还要木工,这犁可不就是要用铁和木头合在一起才行。
“不错,正是犁,这犁叫曲辕犁,是我们三水县县令大人弄出来的,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快呀,比平常的犁快上几倍不止呢,人拉着比牲畜拉着原来那种走的还快,耕的也深,我这边有两个亲戚,就在三水县买了一个,到这边再做一个。
这样一个两个亲戚家就都有了,我来的时候看到还有不少的田地没有犁完呢,太慢了,咱们那三水县早就弄好了,有的都犁了两遍,我们县令大人厉害吧?”
这人继续说着,一说起县令,腰挺起来了,头也昂上了,就好象县令是他爹一样。
“真的?你们县令是哪一个?他还管这种事情?”铁匠被这人的话吸引住了,想到自己也有亲戚家的地还没有犁完,到时不就可以给亲戚家做一个了?
“这还有假?我们县令贵姓程、名讳岭祥、尊字安然,那是好县令啊,我跟你说啊,县令为了能够让咱们这些百姓把春耕弄好,那是茶饭不思……。”
这人一说起县令就没完了,从祥瑞开始说起,又说道县令过年时候给穷苦的百姓送粮送油,再说道这个曲辕犁,把当初宋静功说的话有完善了一些,并且更加地夸张。
他这里说着,周围好热闹的人是越围越多,另外跟着他来的两个,怕有人没听全,还走到旁边各自对着一群人又说了起来,边说边比画,又把那曲辕犁推到众人面前,让大家好好看看,把好处也介绍了一遍又一遍。
等周围的人都记下了,这才交给铁匠,说是晚上过来拿,一共是六十文钱,当场就付了,东西扔下,三人各自找了一个酒店进去吃饭。
到了酒店当中,哪热闹往哪凑,凑到面前说上几句话后,又开始谈起那曲辕犁,并且引出县令大人如何如何,还指出是哪一个铁匠铺在制作着。
在酒店吃饱了,也不多耽搁,又到茶馆去喝茶,酒店免费的茶都不喝,就喝那在路边支起来的茶馆的茶,那些话再次从他们三人的口中说出来。
结果还没等到晚上呢,歧州磷游县中就开始出现了不同版本的话,有说那三水县县令一夜白头才想出了那个犁,有说三水县县令瘦的都皮包骨头了,感动了上天,结果托梦告诉他的。
那曲辕犁传的也神了,有说一个人拉着就比两头牛拉的还快,有的说那犁只要放到地上,就能自己去耕地。
无论是哪一种,都把这犁和三水县的程县令联系在了一起,一提到犁那就会想到程县令,一说程县令就有人接着说曲辕犁。
到了晚上,三个人再次来到了铁匠铺中,铁匠早就等在那里了,把那先制犁交给三人,看着三人走远,铁匠把门一关,拉上儿子,抗着他多大的两个曲辕犁向着自己的亲戚家走去。
那三个人带着曲辕犁也没有去什么亲戚家,而是转身离开这里,向下一个县城而去。
铁匠与儿子分别把两副犁送到了两个亲戚家,并且把白天听到的话又加工了一番说给亲戚听,亲戚一听就忍不住了,也不顾天色已晚,带着曲辕犁来到地里,有那好奇的邻居也纷纷跟在后面。
铁匠儿子在前面拉,亲戚则在后面控制着,走起来几步后,习惯了那速度果然快,并且地犁的也深,铁匠这个亲戚高兴了,回去的路上就找人给家送酒菜,说什么都要跟铁匠好好喝一顿。
那些邻居则是闲不住,想要把这个亲眼看到的事情分享给每一个认识的人。
翌日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来到了铁匠亲戚的家中,听说是早上一早就到地里了,又连忙往地里追,到了地方一看,已经有不少的人都在那看着了,还有人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如此这般,几日后,三水县周围其他州的县中的人都知道了有一种新犁叫曲辕犁,也知道了这犁是三水县程县令弄出来,有很多春耕晚些的县上的庄户都开始制作这种犁。
各县的县令见到此犁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也都重视起来,一份份的奏章送到了上面,州里面的人一看,这竟然不是本州的,那就不好争功了,又把这情况如实地向京城传递过去。
邠州的那些官员,原来还准备和程县令耗着,直到他耗不住把功劳让出来,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一下子就传到了京城司农寺和工部,两个部的官员更同僚一说,弄的所有的部门都知道了这么一件大事儿。
邠州的人现在把周围那些州县的人都恨到骨头里去了,心说你们怎么就那么事儿多,曲辕犁用就用了,上奏章也行,可你别在奏章中说一大堆的三水县县令的好话啊,甚至把祥瑞和给县中的百姓送东西的事情也提到了。
本州这边那祥瑞的时候说的是州祥瑞,而在过年三十送东西的事情提都没提过,这下好了,上面的问责的折子已经送到州里了,措辞到是一点都不严厉,就是从各个方面不停地责问,为什么这种事情邠州没报,让人家的州给报了?
就是因为措辞不严厉,才让州中的人感到害怕,严厉一些说明上面的人和你关系近,这种平淡的问责才是最吓人的,一个不好就容易丢官,甚至严重的还要关到牢中遭罪。
在四处都开始为春耕忙碌的时候,州上的人讨论的却是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三水县县令的功劳没有人敢再继续压了,无奈之下,众人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天阴沉沉的,好象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风也随着助威,各个地方的庄户这时都抬头看天,期待着那一场雨落下。
三水县的人也是如此,可天阴了几个时辰,到了午后竟然云消风停。
所有的庄户看到这个情形心都是一沉,今日就是谷雨,应该是播种下雨的时候了,这雨不下,谁敢播种?尤其是一些会看天的老人,满眼都是惊恐,完了,这几天都不会有雨。
三水县程县令也坐在衙门里面,呆呆地看着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问身边的人“小罗水的水怎么样了?”这次他终于是叫了全名。
“回大人,水很浅,这几日一直都没下过雨,化的雪水早就流走了。”旁边人小心地回答着。
“完了,快,马上给本官着急人手,本官要挖井。”程县令哆嗦着站起来,让人着急衙门中的人都过来,按照周围的地方分下人去,组织挖井,可又担心大家都等着播种呢,人手不够。
人都下去了,程县令自己一个人站在衙门门口,不时地有百姓路过问好,他都没心思在一一回应了,百姓们似乎也能理解县令大人的难处,这几日都没下雨,到了谷雨竟然也是如此,而且看样子几天之内都不会有雨了。
到了晚上,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对于程县令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了,州里的人送来了一个表章,那意思是承认他的功劳,并且会上报给朝廷,但是要让他说以前州里没有上报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州中的人上报。
“大人,这下您的功劳终于是不用分给别人了。”县丞在一旁说着,他想让县令高兴一下。
“功劳,功劳,现在还有什么功劳,这旱灾要是弄不好的话,我就有过了,派到各地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情况如何?”程县令一点精神都没有,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靠背上,就这样还往下出溜呢。
“大部分的人都回来了,齐阳村旱,村民抢水,有几个受伤了,抢来的水勉强够种下谷子,可再有几天依旧不下雨,那就要想别的办法了,西河村那边还成,河里面还有一点水,能撑上半个月,现在他们已经憋坝拦河了,可他们下面的东河村就完了,南山村……。”
一条一条的消息从县丞的口中说出来,通常都是没水,平时不用的时候,那水一直都有,这一到用了,却发现那点水根本不够,有点水的地方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全成了这样?对,还有一个地方没说呢,土桥村那边,张家庄子,他那怎么样了?”程县令突然想起那边的人还没回来。
“大人,那边是有一条河,可那河水是四条小河汇聚成的,其中的三条刚才说的村子都已经不够用水了,他们把那河水引走了,剩下的一条平时也就齐腰深,根本就没用,主要是以往几年都是这样,看着像干旱,其实到了谷雨前后就会连续地下雨,百姓和我们都习惯了。”
县丞叹息一声,那张家庄子给了他们这边衙门太多的惊喜,可这一次,谁都跑不了。
“报,大人,大人,小的回来了,小的从张家庄子那边回来了。”县丞的话刚一落下,门外面就传来了声音,接着一个人就跑了进来,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是一路快赶。
这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看上去不沉,进到院落中一停下,却说不出话,光站在那喘气。
“回来就回来吧,找地方休息,你背的是什么?又从张家庄子要东西了?平时要也就算了,现在他们那也旱着呢,你怎么就能……。”程县令气的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人,没要,是,是他们,庄,庄子给大人衙门,带,带回来的东西,好,好东西,木耳,十,十斤,干,干的。”这个衙役一断一续地回着话。
“什么?十斤干木耳,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收?旱成那样了,有这些木耳能换不少钱呢,打井需要钱,从外面买粮食需要钱,送回去,这东西不能要。”程县令和县丞都吓到了,张家庄子哪来这么多干木耳?
衙役还在喘着,心中着急啊,最后把桌子上县令大人的碗端起来,一口气喝掉里面的茶水,抹了下嘴,终于舒服了,把包裹打开,说道:
“大人,这木耳是他们自己种的,说是拿回来给衙门中的人分分,本来要给二十斤,小的没敢要,只拿了十斤回来,泡来了以后,衙门中的人都能分到一些,吃个新鲜。”
“种的?木耳也能种?”县令县丞两个人再此惊讶了一回,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来给那张家庄子定位了。
黄瓜能在冬天弄出来,有素油,买了别人都不要的胡萝卜结果大赚一笔,又找到了非常简单的红糖变白糖的方法,弄出了辣酱,前些日子还有曲辕犁,现在连木耳都可以种了,这世上还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情么?
“好吧,既然能种,那他们又发财了,就是旱了也不怕,他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什么都没种?”
程县令这下放心了,木耳金贵呢,想吃就的到山上,或者是哪个树上找,再有就是运木柴的地方有,这就是钱啊。
“回大人,都种下去了,张家庄子、王家庄子还有葛家庄子三个庄子全种了,葛家庄子管张王两家庄子借的水。”
“都种了?借水?他葛家庄子没水,莫非张王两家就有水。”县令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这个时候张王两家庄子别说没有水,就是有水还能借给别人?他怀疑衙役在说谎,于是脸沉了下来。
“真的,大人,小的不敢说谎,您是不知道啊,张王两家庄子挖了六个大池塘,里面的水都是满满的,小河还有点细流,都被引到六个池塘中去了,小的到地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七口井,还有三口正在挖着。
葛家庄子是刚挖,那井水又甜又凉,可好喝了,小的到地方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还有小的骑的那匹马,也跟着喝了,那马喝的……。”
“行了,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刚才说张家庄子那边有六个满水的池塘?还有已经挖好的七口井?”程县令打断了衙役后面那些没有用的话,找关键的地方又问了一遍。
“对呀,大人,小的亲眼所见,还有三个庄子的小娃子在池塘中玩水呢,有一个池塘上面游着一千多只鸭子和鹅,还有人在那担水往山上送,小的还帮忙了呢,那山上有六千多下蛋的鸡,庄子上还家家抓了猪。
除了这些,小的还看到从别的地方挪过来的粮食,因该是春耕的时候需要用地,才把粮食挪到两个庄子主家周围,那边有空地,一座座的就跟山一样,所以小的才敢带回来十斤的木耳,小的知道他们不穷。”
衙役一说起张家庄子就两眼放光,把庄子上的东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指指那十斤干木耳。
程县令和县丞张明升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准确地说是摔回去的,两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木耳,忽然同时说了一句‘早知道二十斤都拿回来就好了。’
“大人,真的想要,那小的再去一趟,小的不怕累,换一匹马。”衙役也是个实在人,这说着话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穷疯了?还要不要脸?人家给你是给的,你去要算什么?这张家庄子,邪呼呀,养了那么多东西,提前就挖了六个大池塘,还打了七口井,怪不得葛家庄子要管他们借水。
那葛迎喜算是摊上个好邻居,前些日子在人家背后使坏,结果没坏成人家,张家庄子的人都知道了,竟然还会借给葛家水,这要是当官,也是造福一方的好官啊。”
程县令喊住衙役,在那里评价了一番。
“大人也是好官。”县丞在旁边说道。
多数地区大旱,很多人都没有任何的准备,在三水县中,只有少数几个村子还在挺着,这几个村子都是挨着较大支流河的,唯一一个没有挨着大的支流河也挺过来的就是土桥村。
“真旱了,我不知道我此时是什么心情,我想着都不要大旱,也不要有蝗虫,那样百姓就能生活好一些,可我却希望这旱灾和虫灾来的再严重一些,那样我们家养的鸡鸭鹅就会派上用场,准备的粮食也可以送过去,你家那百户食邑就能保住,甚至更进一步。
你说是不是很矛盾?我主要是不忍心看着别人拖家带口的逃难,你说的那个右丞相,他最后把蝗再给治了是吧?那我们养的东西还有用么?”
王鹃站在河边上,对着跟在旁边的张小宝说到,他们两个面前的这段河早就没有水了,也不能说没有,还有泥鳅在那里面来回乱钻,整个小河的底下都是一洼一洼的水坑。
“永远不要去研究人性,只要按照你想的去做就行了,否则你会发现,研究到最后,你只能觉得生命已经没有意义,然后你会自杀,自杀成功了,那么没有后来,自杀没成功,你就会像我这样,不在去研究,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选择,有机会选择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张小宝一拉手上的弹弓,再一松手,一条泥鳅鱼就就被打得翻了个,身体扭动几下便不动了,张小宝和王鹃的弹弓是让别人做的,做好以后,他俩自己用了不少的力气才靠杠杆原理给重新加工一下,威力大不少。
“你看,泥鳅死了,周围的泥鳅没有任何的办法,我也不知道它们在发现同类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救还是不救,毕竟我不是泥鳅,可我知道,这个泥鳅在死前告诉了它的同伴,不然那其他地方的泥鳅就不会使劲往土里钻。
我们其实等同于泥鳅,我们又高于泥鳅,至少我们给葛家庄子送水了,至少你可以在选择的时候,能够牺牲自己从而对得起你那个称号,至少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交换,在选择的一瞬间,没有什么思考,我选择了,所以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那么今天我依旧在选择,我选择了我的亲人,所以,旱吧,蝗虫来吧,我都准备好了,为了我的家,为了我的亲人。”
“我觉得你今天说的话怎么有点不是你呢?你应该是永远保持着那种冷静,哪怕是交换人质的时候都面带笑容。”王鹃侧个头看着张小宝说道。
“说真话是说假话?”
“先听假的。”王鹃笑了。
“我是想安慰你,让你别想这么多,所以我多论证一下。”
“真的呢?”
“我和你一样,也在矛盾呢,我在期待着别人难过,然后我好找到机会,这是从我到了这边以后,听到爷爷的话时就下的决心,我也挣扎着,几个人的幸福重要,还是几十万人甚至几百万人的幸福重要?可一个人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啊,专政,还是真理,布鲁诺被烧死了。”
张小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王鹃也在那边想着这种太过深奥的东西。
“小公子,我抓了一条鱼,给你熬汤喝吧。”这时一个在水中玩耍的孩子跑了过来,双手努力地握着一条鱼,那鱼还在摆动,想要挣脱出来。
“谢谢。”张小宝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生理年龄比他大上六、七岁的孩子说道。
“小公子你说什么?”孩子愣了一下,把鱼用岸边的草棍穿起来,放在地上。
“没什么,你去玩吧。”张小宝笑了。
“好的,我去玩了,小公子,这条鱼的刺多,你和鹃鹃小娘子吃的时候要小心。”孩子又向那池塘跑去,还回头告诉鱼的刺儿多。
“我明白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张小宝和王鹃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能那么做,人家对我好,我怎么能故意害人家?”葛家庄子主家院子中,葛迎喜对劝说着他的管家说道。
葛管家发现张家和王家的稻秒并不是插到地里的,而是随便一扔就进去了,这么种的话,他觉得会歉收,于是让家主葛迎喜去到衙门中举报。
葛迎喜开始还是好言地跟管家说,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才说出心中的想法,是的,人家把水都给他了,他上次就害人家一次没害成,那程县令和张家的关系又好,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关键时刻,自己去找的时候,还没等开口,人家就说了,不就是水么,拿过去用。
人家说的轻松,送的也随意,可葛迎喜自己知道,人家送的不是水,是命,这个时候再去找人家的麻烦,别说他自己不想这么做,就是想他也不敢呀,葛家庄的庄户们如果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会是什么后果?
“老爷,我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次错过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们那两个庄子透着一股邪呼劲儿,想要把一个庄子弄好了,到不是不可以,但没有这么快的啊,这才多长时间,看看那庄子上的生活,好象一天变个样。
我猜他们的背后一定有妖孽般的高人存在,如果再不动手的话,到时候我们庄子就完了,老爷,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管家还在劝说。
“是个屁,还什么以后,人家想要弄垮葛家庄,用得着以后么?水断了就行了,你敢去抢水?人家那水都放到池塘了,那小河也没流过葛家庄子,是直接进到了小桥的那条河中。
你告诉我,你敢不敢带着人去抢水?你敢的话,我这就到州里面,越过县令,去举报他,说呀,敢不敢?”葛迎喜盯着葛管家的眼睛问道。
“老爷,我不敢,他那是两个庄子的人合起来,咱们这就一个庄子,人就差了不少。”葛管家摇摇头。
“那我再给你找一些人来呢,和他们人差不多,你敢么?”葛迎喜又逼问着。
葛管家还是摇头,这次摇的幅度更大“不敢,他们那两个庄子的人咱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那些庄户早就把主家当神一样供着了,咱们这边人心都要散了,不说别的,他们那些庄户只要穿上正月十五一样的衣服往那一站,咱们的庄户就不敢迈步。”
“对呀,人家两个庄子是一股绳儿,十五那天主家弄出了那么多的火把,不是说了,人家要照亮夜空,县令是人家的人,庄户也忠心,你让我去举报,我找死啊?你以为到州里就行了,周西虎是什么人?他叔叔就是州里的六品官,帮着刺史处理事情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非要把人家当成对手?就要让人家垮下去?上次的主意就是你出的,结果怎么样?知道有高人坐镇,就别找人家麻烦。”
葛迎喜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手段打消管家那种嫉妒的想法,他已经感觉到了,人家从来就没把他当过对手,根本就不是一个品级上的。
不说别的,看看当初的四狗,再看看现在的四狗,选人选的真准啊,自己当初就没发现四狗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一两银子就给卖了,现在拿千两银子也买不回来,自己要买,买的是人,人家那是换的心,百两银子说给就给,这种人要做敌人的话,哎~!
葛迎喜已经不敢去想了,对着管家说道:“走吧,陪我走一趟。”
“老爷,您要上哪?”管家疑惑地问着。
“还能上哪?当然是去王家庄子了,把你那小心思都收起来吧,若不是你家几代人都给庄子当管家,我真怀疑你是想把庄子给弄垮了,看看张王两家的管家,看看人家内院的人,那是气度啊。”
葛迎喜现在都不敢比了,庄户比不上人家的,管家现在也是如此,自己这个主家也没好到哪去。
葛管家现在也害怕了,怕被老爷给弄下去,那就不仅仅是位置没有了,很可能给他爹气死。
“那老爷,咱们过去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聊聊天还不行呢,我记得上次他们还找我一同弄那个市集呢,今天过去看看,如果他们还同意的话,葛家也算一份。
我现在发现了,只要跟着他们走就没什么事情,那六个池塘可是旱灾之前人家就建的,还有井也是,早早挖好了,我现在就想,那两个庄子背后的人是不是诸葛再世。”
葛迎喜起身往外走时有点无奈地说道。
二人过了桥就来到了王家庄子的地方,王管家就像能知道他们来一样,再次出现了。
“葛村正,葛管家,您二位来了,是不是水出了事情?”王管家真诚地问道。
“不是,是问问那集市还能加进来么?”葛管家开口说道。
“这个……不行了,不过呢……还有一个可以与葛家联合经营。”王管家先是拒绝,接着话锋一转,又提出了个新的事情。
葛迎喜和葛管家听到王管家前面说的话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谁知道王管家后面说还有别的方面。
“什么方面的?”葛管家焦急地问道。
这让葛迎喜再一次失望了,这管家和管家都没法比,当初这王管家似乎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葛迎喜不知道,这就是经济实力的原因了,当初的张家王家还有葛家都差不多,所以都站在一个位置上,此时则是不同了,张王两家有钱了,心态当然会跟着改变。
王管家到是不在意葛家的人问的这么急,缓缓地说道:“咱们两家中间有一条河,这条河下游的地方突然变平坦了,张王两家的主家想在那个地方修一座酒楼,二层的,里面是空的,可以看到水。
我们会找来一些人到这里饮酒赋诗,若是葛家也有意加入其中,那就出一份钱,到时赚了一同分成,此时正好干旱,想建个酒楼还容易一些。”
“那要是赔了呢?”葛管家心直口快。
不等王管家说话,葛迎喜就说道:“那自然是一起赔了,王管事,不知道那酒楼什么时候修,到时一定要加上葛某的一份。”
葛迎喜终于是不敢继续和张王两家作对了,现在有了一个机会,他觉得到时哪怕不赚钱,甚至是稍微赔一点,能够和两个庄子拉上关系也值得。
“好,葛村正放心,等着春耕一结束,这边开始修建的时候,自然不会落下葛家,毕竟三家一起才能更稳妥一些。”
王管家回答的非常得体,说完,见两个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邀请着“葛村正,葛管家,不如到那边的池塘去看看,心中好有个数,也不知道这一旱要多长时间。”
“如此也好。”葛迎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确实想去看看,毕竟从张王两家运水都是那大木桶或者是缸来装的,那边不看看也不放心,最好是一直满着,那样就算夏秋依旧干旱,他也不用担心了。
三个人向着一处池塘走去,路上不时地看到葛家庄子的庄户过来运水,不仅仅是浇地用的水,包括做饭的水也要从这边的井中提上来,葛家庄子上的井还没有挖好。
站到一个池塘的旁边,葛迎喜终于是放心了,那池塘还是满的,小河的水是少了些,可总是在那流着,等到没有水的时候,就要依靠井水了。
一番闲聊之后,葛迎喜与葛管家告辞离去,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这次有了一个合伙的事情,想来以后有什么事情张王两家也会想着自己。
张小宝和王鹃还站在小河边看着庄户在那忙碌,两人就发现,这条小河中的泥鳅鱼真的不是一般的多,一条两条的,看过也就算了,可这么多的泥鳅鱼,不抓上来吃,到时可能也会干死在泥里,实在可惜了。
“怎么抓?”王鹃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让别人帮着抓,看我的。”张小宝看着在池塘中玩耍的孩子,大声地喊起来“过来几个人,抓泥鳅了。”
小孩子的声音穿透力强,一嗓子喊过去,那些小娃子就先后从池塘中爬出来,纷纷跑到了这边。
“帮我抓泥鳅,我用豆腐来换,十条泥鳅换一大块豆腐,到时候回家你们就可以吃泥鳅钻豆腐了,抓二十条泥鳅,我在和你们换一两素油,这下什么都准备齐,干不干?”
张小宝这个时候抛弃了小公子的身份,和娃子们商量起来。
小娃子们原本就是没有事情做,都到水中游玩去了,听到还能换这么多东西,一个个都跳到河底下,也不管那泥土都没过了小腿,一个个在里面抓了起来,一条条的泥鳅被扔出来,哪个扔的哪个自己报数,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虚报耍滑。
不时地会有一个娃子从泥塘里蹦出来,一边叫着一边用手使劲地拍大自己的腿,那上面咬着一直蚂蝗,几巴掌拍下去,蚂蝗自己就从人的身体中缩出来,团成一个球。
有的小娃子报复心重,找来一根小木棍,把蚂蝗在地上使劲搓两下,用小棍子顶着一头一捅,整个蚂蝗就从内到外地翻过来,再把棍子插在岸上,让太阳晒着,等晒干了,蚂蝗也就死了,再放到水中也不会活。
“他们原来这么杀水蛭。”王鹃看着那岸上越来越多的木棍,觉得这些小娃子太过生猛了,她到是不怕,可她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恩,这还算是慢的,我以前都是抓到了蚂蝗放到铁道上,火车一过,什么都剩不下,不放蚂蝗就找一个钉子,放在那里,候车过去以后,那钉子就变成了小宝剑。”
张小宝回忆起了流浪时候的日子,那时他就跟着其他的小孩子学到不少的东西。
“其实撒点盐那水蛭自然会缩在一起。”王鹃觉得这种用拍打的方法会让小孩子感到疼,在旁边说着,那意思是让张小宝叫人回去取盐。
张小宝根本就没动“你把盐拿来了,他们依旧会用手来拍,到不是盐贵,而是他们觉得用手把蚂蝗打下来才是最稳妥的方法,这就是攻击意识,也可以和控制意识放在一起。”
“比如?”王鹃问道。
“小孩子从小都喜欢玩枪,没有枪就玩到,把枪和刀放在一起,大部分的小孩子都会选择枪,枪有安全感,可以远程打击,遥控的汽车也是一样,有一种是带线的,有一种是无线的,大部分都选无线的,哪怕有线的可以有一百米长,无线的控制距离是五十米。
这是因为无线的控制起来更灵活,没有牵挂,这样才是最安全,而且这种安全感是被玩的人自己所控制,他想进攻就进攻,想撤退就撤退。”
张小宝举起了例子。
“这么说我就懂了,就比如以前上学时男孩子喜欢玩的路海空游戏,画两个大圈套一起,最里面的是陆,中间的是海,外面的是天空,猜拳来选择,很多孩子都选择天空,最不愿意选择的就是海,两面受敌,没有安全感。
我想到了,我们上次弄的那个有人半夜巡视,还点灯就是如此,可我觉得这还不够,以后等家丁多了,我要把他们分成明哨、暗哨、固定哨和流动哨,那样一来,整个庄子就更安稳,睡觉的塌实,放哨的也塌实。”
王鹃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以后保卫工作上了,这时孩子们也抓的差不多了,先后爬上来,把所有人扔到岸上的泥鳅用一根根树枝穿起来,一串串的,放在张小宝和王鹃的面前,每个人都开始报自己抓了多少的泥鳅。
张小宝和王鹃也不数一遍,直接让人回去取豆腐,还有素油,这么多的泥鳅可以做好几样菜,能吃两三天,娃子们换到了东西,高兴地跑会自己的家中,把东西放好,再次回来,重新跳下去,这次是为了自己家吃泥鳅钻豆腐。
王鹃与张小宝也开始往回走,泥鳅自然有人帮着拎,就算他两个能拎动,别人也不让。
两人刚一进院子,却看到今天不应该回来的宋静功正在那里等着呢。
“小公子,不好了,有人在大量收购大豆,我今天从周西虎那里拿到了分成后,想要买点大豆,结果走了几家粮店都说卖没了,我不信,还过去看看,结果真的空了。
伙计跟我说,有一些人来到店中,直接就问有多少的大豆,只要是有,不管多少,全都买走,我逛了半天的时间也没有买到一斤的大豆,我们那素油可是全靠着大豆呢。
现在整个县中的大豆估计都被那些人买走了,等着下一次再运来,那价钱可就不是现在这么低了,我估计,有人发现了我们的素油是用大豆做出来的。”
宋静功一见到张小宝就把事情说了出来,一脸焦急地神态。
张小宝想了一会儿“素油的味道本来就有一种豆腥味儿,我们不停地收大豆,别人一看就会明白,我想这些人就是针对我们的,可素油我们早就再卖了,那些人为什么现在才动手,难道是因为干旱?”
“可能吧,他们是想囤积起来,等着大豆的价格涨上去,再找我们来卖,那样他们就多赚不少钱,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直觉。”王鹃在一旁帮着分析。
“最近我们干什么了?先不忙,回屋,到里面列一个表出来,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主要收入和新的产出,到时再判断。”
张小宝一时也弄不明白那些人是什么意思,大豆收就收了吧,大不了不卖豆油了,他们拿着大豆也不知道怎么弄出豆油来,一般的菜籽油都是炒出来,荤油也是这么弄。
宋静功找地方休息去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则是回到屋子里,开始计算这段时间的主要收入来源。
一番计算,发现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那么剩下的就是新的产出了。
“小宝,我查了一下,我们最近的旧生意一点没有变化,从而我估计,新产业对别人造成了影响,那么现在只有三种新的产业,曲辕犁,这是新的,可不归我们经营,排除,木耳,还没有开始经营,排除。
鸡蛋,鸡刚刚下蛋,数量不少,都是新蛋,现在全卖给了煎饼果子的那些我们扶持起来的人,同时,卖煎饼果子的也在帮我们收购黄豆,我估计,我们的鸡蛋产业与其他的人禽蛋产业有冲突。
他们可能通过那些小鸡蛋的数量估计除了我们下蛋母鸡的数量,觉得我们对他们有威胁了,所以他们收购黄豆,打掉我们一个产业,算是警告,也正好符合现在旱灾的赢利规划。”
王鹃这个时候再也看不出一个小孩在的样子,站在那里,挺胸抬头,表情严肃,目光炯炯,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同了。
张小宝欣赏地看着王鹃,点点头“这才爱重大案件处理部门,中国霸王花应该具备的气质,精准、干练。”
“我和你说正经事儿呢,你严肃一些。”王鹃眼睛一瞪,看到张小宝那孩子的模样,又突然笑了,走到张小宝近前,伸手捏住张小宝的脸,上下左右地动动。
“你长的怎么那么好玩呢,现在该你了,我分析完了,快点,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让我看看国际诈骗犯怎么玩的。”
听到王鹃的话,张小宝抬起胳膊把嘴角被王鹃捏出的口水擦掉,脑袋一使劲,挣脱王鹃的手,轻蔑地一笑。
“收购黄豆,好啊,我估计我现在派人到外县去买也没有用,这帮人用的是箭双雕,干旱了,黄豆价格会涨,还能打击我们的一个产业,不是有钱么?我让他买,石榴,进来,安排你一个事情做。”
“小公子,您找我。”石榴听到张小宝后面的喊声,从外面进来,等着吩咐。
“恩,我教你做一个好吃的东西,有人管他叫凉皮,有人管他叫面皮,我们叫凉皮,面皮太好猜,一看就知道是面做的,面这个东西好,不仅仅可以做凉皮,再没有进一步加工的时候还可以做成淀粉,谁规定只有玉米和地瓜才能做淀粉?”
张小宝把一根手指头点在自己的脸上,笑着说道,以前曾经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张小宝是恐怖的,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还不是简单的那种倒霉,弄不好就会死掉。
石榴到是不知道张小宝有这个习惯,只觉得现在的小公子更好看了,稍微打扮一下,可以当女孩子来看待。
“小公子,您说吧,要怎么做,我那边的木耳不用经常照看了,一天看几眼就行,凉皮怎么做?”
“好,这就告诉你怎么做,取五斤白面,还有几个大的空盆,再弄来几桶水,二牛回来了吧,把他也给我叫来。”
张小宝说话的时候那根指头不停地点在脸上。
石榴忍住亲小公子一口的想法,转身离开,不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二牛也在这时进来。
“小公子,您叫我?”
“恩,山辣椒秧子还有没有了?”张小宝问道。
“回小公子,去年的没有了,今年的已经出来了,大家都忙春耕的,只有几个小孩子帮我采了一些,小公子,你要这东西?”二牛麻利地说着。
“对,你回去以后用素油给我炸那个山辣椒秧子,把山辣椒秧子炸的没有什么味道,就重新扔一些放到那油中炸,什么时候你尝那油觉得辣得要喝水了,什么时候停下来,先给我炸二十进油。”
张小宝对二牛吩咐着,二牛点点头,转身就走,他还要多采写山辣椒秧子,不然绝对不够。
张小宝又看了眼等在那的石榴“把面给和成面团,这是第一步。”
石榴也不多问,倒上点水就开始在那和面,一会儿的工夫那面就和好了。
张小宝点点头说道:“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木耳吧,上次采了三十斤,要给衙门二十斤,他们就要了十斤,现在有多少了?”
“还是那些,新的木耳还没有长大呢,再过一些日子才行,这次就多了,估计一次能产三百多斤,干的。”
石榴一提起木耳就高兴,没想到那么贵重的木耳,竟然在自己的手中种出来了,可惜,自己不可能跟别人说是怎么种的,这个秘密到现在只有三个人知道。
“有那么多,好,晚上炒一点吃,加上胡萝卜,炒肉片,可惜没有新鲜黄瓜了,弄点干的黄瓜泡开加进去吧。”
张小宝吧嗒两下嘴,馋了,他到现在也没吃到木耳,王鹃也跟着猛点头,三个人一同到了种木耳的地方看了看,还不错,一段段的木头上现在又长出了一些,就是太小了点,再过两天就行了,这东西长的快。
在外面转了一圈,三人又回到了屋子当中,这时的那个面团要比刚才好多了。
“在这个面盆里面放开水,然后揉,什么时候水都揉白了,什么时候停下来。”张小宝指挥石榴进行下一步,石榴不明白这和好的面为什么好要放水,想不明白就不想,拿来水按照张小宝说的做。
等这次揉完了,又换水继续揉,揉了几次以后,水不再变色,这才停下来。
张小宝继续吩咐石榴把那些水倒在一个盆中,放在没有人能碰到的地方,这边就开始处理剩下的那些揉不出水的一团东西,直接放到锅中蒸,蒸好一拿出来,王鹃先说道:“这是面筋,我知道了,那面皮呢,你都给揉没了。”
“都在那水里呢,现在烘干就能弄出淀粉,可以做粉条了,具体步骤不会,那还是做面皮,等明天早上再说。”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石榴过来,把那一盆水上面的都倒掉,留着下面的,又拿出一个薄薄的平底儿铁盆,开始往上倒那粘稠的东西,倒一层就放在开水的锅里烫一下,拿出来放在凉水中过一下,轻轻一揭,一张凉皮就出来。
石榴连续地做着,速度非常快,等着一堆的凉皮都做好了,二牛那边把辣椒油也送了过来,整整二十斤。
“二牛,先别走,一起吃点,这东西你可从来没吃过。”张小宝招呼一声要离开的二牛,教着石榴怎么拌这个凉皮,陈醋、盐、蒜、辣椒油,这些就差不多了,其实张小宝爱吃的是那种还放冷面汤的。
“再给我的那里面加点糖,我不爱吃太酸的,香菜也来点,黄瓜,算了,现在没有。”王鹃自己调整着口味。
不到一刻钟,四份的凉皮就做好了,二牛的最多,张小宝和王鹃的最少,张小宝还给石榴加了点芝麻酱,石榴一直喜欢吃这个。
四个人四种口味,开吃,几口下去,二牛就先说道:“好吃,小公子弄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真辣呀。”
“谁让你自己要放那么多辣椒油的,活该。”石榴在一旁还惦记着二牛刚才多放了辣椒油。
“要是有黄瓜丝,再用水果煮出冷面汤,用冰镇一下,就算辣点也没什么,辣了就喝口那汤,其实汤也辣,只不过被冰镇了,一时感觉不出来,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
张小宝对这个深有体会,王鹃嘴里咬着半条面皮也跟着点头认同。
“小公子,这些面皮用不了如此多的辣椒油。”石榴提醒着。
“谁说这些的,晚上的时候你把小红和樱桃都叫来,你们三个做三百斤面的面皮,到时给那些做煎饼果子的人送去,一份卖三文钱,留给她们半文,其他的都是我们的,同时让她们用面皮换白面。”
张小宝停下筷子,也吐了吐舌头,辣到了,对石榴说道。
第三天早上,所有的面皮都做好了,张小宝还煮了点冷面汤,为了提味,每一大盆冷面汤中倒进去一碗黄酒,让人用车送到三水县县城。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王鹃一直也没想出来张小宝要干什么。
“当然是多一个新的财路了,他们不是能收购么,白面收不收?收的话,我就再做海鲜汆米饭,大米收不收?”张小宝解释给王鹃听。
别的话都不用说了,王鹃明白了,那些人敢在这个时候收黄豆,但绝对不敢收大米和白面的,大豆可以不吃,可大米和白面加上小米高粱是主食,在旱灾的时候,这些人如此收购,那后果……。
“先这么弄着,他们如果不收,我还有别的方法,让他们手中的大豆都降价,除非他们愿意压着钱硬挺,被压在手中的钱和流通的货币是不一样的,先看看效果。”
张小宝又用手指点自己的脸了。
三水县县城下午的时候,那些个煎饼果子的摊子上,又出现了新的一种吃食,凉皮,可以用钱买,可以用木炭和白面来换。
这次依旧有人试吃,花了三文钱,要了一份凉皮,吃到口中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清凉可口,接着就是火辣辣的,一边在那哈气,一边猛吃,凉皮又一次掀起了购买的狂潮。
继煎饼果子之后,凉皮再一次热销,素油的供应却停了来。
“大人,您尝尝,小的才发现,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和清爽的凉皮一起吃,那真是太美了,只要五文钱,就可以把这两种东西都吃到,便宜,两个东西吃到肚子里,马上就饱了。”
经常去张家庄子的这个衙役,一手拿着还在冒热气的煎饼果子,一手托着一个盆,这盆是有押金的,不给人家送回去,押金就没了,递到程县令的面前,夸赞着。
“凉皮?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凉皮了?不是煎饼果子么?在是什么做的?还透亮呢。”程县令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新出来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他现在已经不怕旱灾被上面查了,那么多地方都旱,非人力可抗,所以他也不会被上面收拾,当然,非人力可抗这话不是他说的,是某州的刺史说的,换成他,他可不敢说,谁让他这里有张王两家庄子呢,对于这两个庄子,不可以用常理度之,什么事情都可能出现在那里。
什么叫非人力可抗,还不是先期准备的不够,人家张家庄子那地方也旱,可那边三个庄子什么事情都没耽搁。
程县令都不知道那庄子上的高人还有什么算不到的,赚起钱来各种东西都行,若是说前面些买卖都是正经商业的话,那么木耳怎么说?这东西还能种?照这个本事,估计埋一个人都能给种出来一群人。
最让人想不明白的,他们怎么就知道会大旱,早早就准备好了,若是以前就知道的话,自己就是去求也要求那位高人指点一下,早准备,县中就不会这般了。
“大人,大人?您快趁热吃吧,这两个,要一口煎饼果子,吃一口凉皮,小的刚才就是这么吃的,可惜吃的急了,现在吃不下去了。”衙役见这一会儿大人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哦,好,就吃,哎,这凉皮真好吃,如果再加上点黄瓜,那味道……。”程县令尝了一口凉皮,觉得不错,不是很辣,他不知道自己吃的这个是微辣的。
衙门笑脸相陪“大人说的是,那卖凉皮的人也说,庄子那边也是这么考虑的,知识现在没有黄瓜了,方才小的还遇到送这凉皮的人呢,张家庄子上的,他说现在庄子上没有多少青菜了,除了大萝卜、胡萝卜、蒜苗就剩下木耳了,这两天他们都在吃木耳。”
程县令看着衙役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张家庄子那边,以后也是你去,你不要总用种对待平常庄子的方法去对待张家庄子,那里不一样,全大唐估计也就那么一个,嘴要严,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懂不懂?”
“懂,还有不该听的别听,小的明白,那张家庄子背后的高人,大能,想要弄死小的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而且小的都不知道是被谁弄死的。”衙役明白事理,跟着说出保证的话。
“没那么吓人,还不知道谁弄死的?其他的衙门中的人你平时也看好了,哪个嘴碎,本官不在乎牢中多上那么一两个人。”程县令决定保张家庄子,他觉得那庄子有种神秘感。
“是,是,小的一定注意这些,其实兄弟们都得了张家庄子的好处,没有人会说,否则不用大人您动手,兄弟们就饶不了他,可是大人,那张家庄子真的是弄死个人,那人都不知道是被谁弄死的。”
衙役再次保证,同时想提醒一下县令大人。
“为何这么说?”程县令把一口煎饼果子咽下去,感到有些疑惑。
“大人,您知道这次州里面为什么把功劳都给您了么?还不是其他州县向上报的,那您知道他们为何向上报么?”衙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其颤抖。
“为何?”
“还能是什么原因,张家庄子派出了三个人,到周围的其他州的县中,挨个去宣扬,说大人你如何如何的好,把您那好事儿都给说了出来,曲辕犁也是他们传出去的,小的在别的县有认识人,正好遇到,他一说,小的就想起来,那个领头的人就是张家庄子的二牛。”
衙役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身声音了,哆嗦着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这一切都是张家庄子在背后做的?”程县令再也拿不住那个煎饼果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呆在那里,久久不语。
程岭祥实在没有想到,那张家庄子动作那么快,那么利索,想到张家庄子为他做的一切,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在心中早就把张家庄子那两位高人当成师傅,人家总是从各个方面帮着他,护着他,在自己被人抢功的时候,人家一手妙招落下就能扭转乾坤。
若是非说人家要用自己留下那点食邑,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种手段,还会在乎一个县令?可以说是算无遗策,翻手为云,负手为雨,不行,自己要做点事情才对,不能只等着师傅来帮。
“大人,再不吃就凉了。”就在程县令想要为‘师傅’做点事情的时候,衙役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好,这就吃,你先下去吧,把县丞找来。”程县令被叫醒,脸色有些不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等衙役离去,程县令又沉思了起来,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师傅们一面,哪怕师傅暂时还不承认他这个徒弟,他也会努力的,可又怕师傅这是在考验他,不想现在就见他的面,万一真去了,惹师傅生气,从此就离开三水县可怎么办?
“大人,您找我?”县丞张明升匆匆赶来,看到县令大人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愣愣出神,稍微提高点声音。
“哦,来了,坐,这东西只有一份,你想吃的话,自己去买吧,便宜,五文钱就能吃饱,味道还不差,这个是张家庄子新出的东西,叫凉皮,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程县令今天经常发呆,缓过来没一会儿,又会继续发呆。
县丞张明升看看桌子上的东西,点点头“那张家庄子果然非同一般,这几日他们卖的素油停了,我打听才知道,竟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大豆都买走,看样子素油就有豆油,前天县中刚刚没有大豆卖,今天这凉皮就出来,这次那些人收的是面粉。
从中可以知道,这凉皮定然和面粉有些关系,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继续收面粉,他们就是对着张家庄子而来的。”
“他们敢?此时正值旱灾,他们收面粉想要做什么?原来如此,竟然是大豆被收了,张家庄子少了一个买卖,这马上就又出一个买卖,看样子那些买大豆的人一定会后悔,他们想的到是不错,掐断素油的东西,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张家庄子。
我都能够想到,就算这面粉被人买走,张家庄子都不会有任何动摇,他们会继续出来一个新东西,知道是谁收的大豆么?”
程县令现在对张家庄子是无限的信任,在他的心中,张家庄子什么事情都不怕,哪怕自己带兵过去,可能结果都会出呼意料。
“没查到,好象是州里下来的,听一个人说,似乎见过其中的一人,专门卖鸡蛋的,大人,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那容我回去仔细查查。”县丞消息到是还算灵通,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程县令把掉到桌子上的煎饼果子拿起来,咬一口,说道:“不是,是本州为何把功劳都送到我身上的事情,听陈东说……。”
程县令把那个衙役的话一点不差地说给县丞,等说完了,就不再出声,看着县丞等他说。
“原来是这样,大人,你治下的百姓竟然也这么厉害,我……。”
“什么治下?什么百姓?张家庄子那二位高人,就算是当吾师,我等也是高攀。”程县令不愿意把师傅的位置给说低了。
“是,是,大人说的是,那二人当吾师,我等高攀。”县丞连忙跟着改口,他此刻已明白,县令大人这是想拜人家为师。
程县令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说说怎么能给张家庄子更多的好处。”
“好处?好处也不过是些赋税而已,凭张家庄子做买卖的本事,不会在乎这些,大人,不如这样,您让陈东过去问问,看张家庄子需要什么,到时我们再想办法。”
县丞也没有办法了,那张家庄子似乎除了要把食邑留下,其他地方根本就是无欲无求,可食邑这东西县里压不住,而且人家也有了应对之策,想要帮都帮不上。
“那怎么办?这样,最近这几天,安排人守好个个粮店,哪个若是再敢把所有的面全买了,直接抓过来审问,大灾之时竟然还敢囤积居奇,他们怀的是什么心思。”
程县令一句话就确定了粮食的事情。
“如此也好,哪怕是得罪了更厉害的人,那人也不敢说什么,我皇新政,容不得一些事情。”县丞跟着附和道。
三水县现成凉皮一出,那些收购黄豆的人果然没敢继续伸手,白面还在继续收着,不多也不少,那煎饼果子因为有了凉皮的加入,卖的更好了,一冷一热,合在一起吃,五文钱吃饱。
若是在在吃这些东西,花五文钱那实在是太贵了,可县城这边,五文钱也只不过是到面馆吃上一碗面的价钱而已,无论是味道还是数量,都比不上吃一份煎饼果子加一份凉皮。
一时之间,三水县这两种吃食,销售火暴,有许多邻县的人专门过来品尝一下,更有那心思活络的人想要学着做,却发现,别的都好说,惟独那种辣味儿做不出来。
程县令选的人都是那种家里贫困的,想要获得这种原料,那就必须把户籍拿到三水县县衙,其他县的自然不管,百姓说的好,谁是你的父母官,你就找谁去。
如此这般,程县令的威名更胜,哪怕三水县的旱灾已经无法控制。
“小宝,那些人没有动作。”张家庄子上,王鹃有点失望地对张小宝说道。
“那就说明他们没有强硬的后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把那豆腐渣都做成豆腐,到周围各个县去卖,到各个县的时候在做,一文钱三斤,把二牛叫来,这次让他化装,帮我办点事情。”
张小宝先是用那凉皮警告了一下那些人,接着就开始报复了,还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手中进行这种威胁,敢威胁他的人就祈祷自己永远都能没有任何的疏漏,并且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
二牛到来又离开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小宝,你这么做有点太过激进了。”王鹃听完了张小宝对二牛的吩咐,有些担心地劝着。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一个没有后台,卖鸡蛋的组织而已,我有必要退让?周西虎我可以退让,毕竟他叔叔是六品官,如果这个组织的人中有州刺史的儿子,我把所有的鸡给他又如何?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本事就别出手,我到是想求个安稳,可那就要对这些人妥协,咱们养的鸡就不归咱们管了,他们真以为他们是地下家族,可以操纵一切?没有了六千只鸡,我拿什么去吃蝗虫?”
张小宝丝毫没有原谅那些人的意思,那些人若是先过来找他谈的话,他或许会采取一个折中的手段,可那些人竟然收购大豆,这是威胁,还是没有官方的人撑腰的威胁。
五日后。
各地的豆腐价格突然猛降,张家庄子把所有囤积起来用以喂牲口的豆饼都拿了出来,专门做豆腐,别人的豆腐一文钱一斤,用豆饼做的豆腐就是一文钱三斤,豆饼做的豆腐味道是差了一点,可价格便宜。
一时间,豆腐不好卖了,大豆的购买也跟着减少,大豆的价格明显下降了一点,这一点不多,对于大量买的人损失也不小。
二牛这时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豆原本是两文钱一斤,一斤大豆可以做出二斤多一点的豆腐,卖一文钱一斤的豆腐,赚的一点都不多。
二牛在别的县找了一些人,专门收购大豆,一文钱一斤,有人问就说买回去喂牲口,这个说法很多人都不接受,二牛也不在乎,他另外花钱买通了一些人,到各地的酒楼和茶馆宣扬。
“你吃豆腐吗?吃啊?那可要小心了,有些人用不能出豆芽的豆子做豆腐,就是那兔嘴的豆子,这种豆子做成的豆腐吃完了以后断子绝孙,买的时候千万要问清楚。”
“平时你家中炒豆子吃么?是不是吃完了一喝水就觉得肚子难受?这是豆子阴气过重,不然的话,为什么闻着那么腥?”
“你买豆子么?我便宜卖给你,真的,一文钱我卖你五斤,真的,你别跑,我那豆子绝对吃不出病来。”
一个接一个的谣言在州中的各个县里面传播开来,这其实也没什么,大家该吃什么还是吃什么,有些人甚至对这种谣言冷笑而对。
谣言传出的第五日,三水县衙门的地方来了一个告状的,找别人写了状纸,状告一个在街上走着卖大豆的人,说是自己家的父亲吃了这大豆,竟然死了,县令命人捉拿人犯,却是根本找不到人,似乎那人出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状纸上写的清清楚楚,说是那人一文钱卖他们二斤的大豆,其中有不少都是兔嘴儿的,结果买过来给家人吃了,父亲竟然没有熬过一晚上,县令派人查看,过去的衙役和回来禀报说,那老头死时全身都肿了。
同时那夫妇两个也说自己没有孩子,平时就是总吃大豆和豆腐,便宜啊,县令程岭祥震怒不已,马上就发出了对那个卖黄豆之人的海捕文书。
这下整个州和临近的州都被震动了,黄豆价格一落千丈,二牛那边马上又打出了一文钱收五斤黄豆的价格。
更有谣言传出,说是邠州这个地方的大豆才是如此,别处的没有事情,而且还是这两年的大豆才会吃死人。
“看到了吧,就是因为你一时之气,这边的人都不敢吃大豆了,你这么做坑了多少人啊?”张家庄子里,王鹃对张小宝抱怨着。
张小宝到是不在乎,他还有后手,对着王鹃说道:“舆论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到时随便找个借口就转过来了,那些卖豆腐的不是都教他们做担担面了么,整个州,一共才多少家卖豆腐?”
“那老头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王鹃见张小宝已经做好了安置,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逼问着。
“怎么是我害死的,我能害他得肺结核?衙门中的人说的话你没听到,那老头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就是马上打雷米封都来不及了。”
张小宝实在有些无奈了,不就是手段低劣了一些么,谁让时间赶的紧,商场如战场,什么手段不能用?
“那,那你以后怎么让大家再次吃大豆?”
“当初不是说了么,就去年和前年的大豆不能吃,别的时候还没有事情。”
“那断子绝孙呢?”
“那夫妻两个中的女子已经怀孕了,我当初就是这么找的,到时就说有人蓄意造谣,孩子一生下来,谣言不攻自破。”
“反正你这手段不怎么光明。”
“我到是想光明了,也不是不能,我有时间么,大旱啊,上面要派人下来核查土地,好给减免土地税呢,马上就来了。”
“就你道理多。”王鹃发现在细节上找不出毛病了,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至少许多的百姓这段时间是无法吃豆腐了。
“我知道你再想什么,这个也简单,我们出钱,让程县令说是找到了本州的那些坏大都,一把火烧了,他们不就放心了么。”张小宝继续补充着。
王鹃一听要都烧了,知道这钱是自己这边出,脸色有些黯然“都烧了,怪可惜的,得用千八百两银子吧?”
“差不多,可并不可惜,大豆烧完了,我们就把那些灰弄起来,然后做酱油,大不了以后多卖点酱油,以前院长爷爷就做过,爷爷当时用的是炒,把豆子都炒糊了,弄成粉末,放上盐什么的就是酱油了。”
张小宝再次补充。
“啊?我们以前吃的不是那种吧?”王鹃有点不相信。
“对,以前吃的连黄豆都舍不得放,直接放色素,你就想吧,零售价格才一元钱一袋的黄豆酱油,那一袋就是一斤重,大豆多少钱一斤,好点瓶装的多少钱?看看里面放的都是什么?”
“那我以后再也不吃酱油了。”王鹃真的有点怕了。
“不吃能行么,烧那么多呢,自家也要消耗一些才行,庄户们家都送,到时一家先给五十斤尝尝。”
张小宝玩笑般地说道。
一场属于准家庭的风波算是过去。
张小宝这边都安排好了,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任何差错,邠州那些收了大豆的人则是不然,他们发现,豆子已经卖不出去了,想要运到别处,那边的人早就防备着呢,见是邠州的大豆,直接就赶走。
提议收购大豆的人现在也后悔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家庄子那边做出来的,他想要辩驳一下,却发现三水县的县令竟然站在张家庄子的背后,想要找州中的其他人,那些人惟恐躲之不及呢。
“怎么办?一文钱十斤都卖不出去了,这边的人都不吃了,原来卖豆腐的都改成卖那个叫什么担担面的,每天赚的钱竟然比卖豆腐还多。”
这个临时联合起来的‘组织’中的一个人当先抱怨起来,他耗不起,还准备等旱灾中把大豆高价卖出去,现在可好,哪都不要。
“郝柱国,你能不能不说这种泄气的话?豆子卖不出去,咱们可以做成豆腐干再运走,到时谁能查出来?”
另一个人有点不满意先前这人那沮丧的样子,提了一个新的主意,其他人听到之后,眼睛都是一亮,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就在这些人琢磨着用多长的时间能把那么多的大豆都给做成豆腐干的时候,王鹃和张小宝的争执还没有结束。
起因就是王鹃想要吃豆腐,还想请庄子上的庄户一起吃,她和张小宝那么多的豆饼,做豆腐味道差一点,可也能吃。
结果庄户们吃是吃了,一个个好象吃毒药一样,有一种就义的感觉,王鹃在感动的时候,觉得自己庄户都是如此,那么州中的那些人呢?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大豆正名?
张小宝开始时没觉得如何,后来反应过来了,这个时节上,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能吃点豆制品那还是不错的,算是继续弥补自己的攻击敌人时带来的过错,张小宝把那些木耳全卖到了别的州中。
得了钱,就地从那些州中购买大豆,既然谣言是他引起的,他又决定要负责,那就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没想到你心这么软?其实我也承认,你的做法没有错误,不就是一些人吃不到豆制品了么,多少人为了自己的,坑了一个国家,坑了无数的人,最后大家还都赞扬他呢,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又心软了?”
王鹃见张小宝的动作迅速,而且在这种弥补的过程中还能赚到钱,对着张小宝佩服地说道。
“我一直就不是那种心狠的人,有些事情除外,比如……。”
“比如动了院长爷爷孤儿院资金的那些人,我知道的,你还真聪明,大量的一次性购买黄豆,价格愣是被你压下来了,最厉害的还是,你把木耳卖给了那些有黄豆的人,要求他们讲价才给他们,这一下咱们居然赚了四百多两银子。”
王鹃没等张小宝说完,就接着他的话说了起来。
“哎~!”张小宝没啥话可说了,原本按照他的运作方法,可以多赚一千两银子,那木耳绝对能让他达到目的,没想到为了你一个提前的弥补,就要损失六百两,其实晚几天他的后续动作就能够把事情解决,谁让庄户吃豆腐的时候居然都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呢。
“怎么,后悔了?”王鹃笑着问道。
“人生哪有后悔,庄户们有没有得心理疾病的?我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竟然对这种事情那么的坚信。”
“没有,主家这边派人去看了,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的对当时不相信主家哭的人呢,这次真的还不错,让我们知道了庄户都是什么人,现在我不嫉妒拿破伦了,要不然,新来的大豆交给我运作吧。”
王鹃一想到那天庄户吃豆腐时的样子,就会被感动,一个个都认定豆腐会吃死人,还是吃到了肚子里面,以后要对他们再好一些。
“别运作了,我知道,你想把那些豆子做成成品卖出去,那不行啊,就用正常价卖给那些原来做豆腐的人,如果有人不愿意再做豆制品,而是想用担担面赚钱的话,也不用急,商家的多少取决市场的需求。”
张小宝一见王鹃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马上给否决了。
“你还真是个好人。”王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什么好人?这是贬义,我只能说我不是个坏人,明天黄豆就送来了,到时就好了,不行,我不能轻易放过挑衅我的人。”
张小宝再次提起那些人。
“你还不想放过他们?你都影响了不少人了。”王鹃觉得现在的张小宝有点可怕,太执着了。
“被我影响的人我承担责任,我去弥补,可他们算什么?至少我没打发国难财的主意,他们则是以为自己聪明,算计不少的事情,我不代表正义,可我代表我自己报复总行了吧。”
张小宝越想这次的事情越憋气,没想到当初那种谣言能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心理学似乎也有时代的局限性,一圈转下来,结果自己良心上先过不去了,挺几天都挺不了,明明知道挺几天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却还是把木耳给卖了。
王鹃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掏出来一把肉松,递到张小宝面前“那你想到怎么报复了没有,自己亲自动手,还是让程县令出头?没坏,你闻什么?不会是被庄户吃豆腐时传染了吧?”
“不,这次我不出手,我还小,程县令也不适合了,他承受的压力太大,让州里出手吧,那么多的大豆,他们想要弄出去,除非是变成成品,估计现在就做着呢,正好抓他们的把柄。”
张小宝含着肉松,呜呜地说着。
“那你想怎么让州中出手?”王鹃笑着又塞了一把肉松到张小宝口中。
“给好处呗,还能怎么办?再弄个祥瑞出来就行了。”
“祥瑞?你这次种什么?”
“旱灾,种东西有用么?旱灾需要的是什么?水,只要有一口枯井中出水了,那就是祥瑞,明天让人查查,看看本县哪个地方有枯井,你配火yao吧。”
张小宝现在是说什么都要把那些人给整一下,只要黄豆被查了,再把他们关两天,他们花掉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
王鹃明白了,张小宝这是准备炸井,很多枯井下面再挖一挖都能继续出水,点了点头答应道:
“好吧,zha药的事情交给我,其实我也挺生气的,咱家养点鸡,无非就是帮着吃些蝗虫,还有让庄户过的好一些,结果他们就找上来了,有时候战斗的开始和结果都不是你能掌握的,既然他们来战了,那就一战到底。”
两天之后,三水县县城中的一处枯井突然冒出了清澈的水,同时还有半夜中一声巨响,早上起来的人寻到昨天发出响动的地方,看到的就是那口已经干枯了三十年的井,竟然出水了。
这个事情在县中快速地传播着,程县令更是写了一个奏章,声称这是州中为百姓除掉了那些藏有大豆的人之后天上降下来的祥瑞,并把那些人可能的藏身地点指了出来。
州中的人一见又有祥瑞,而且县令还把这份功劳直接送到了上面,当下就派出了人手,按照程县令指出的几个地点进行查找。
仅仅用去半天的时间,那些黄豆和他们的人就被找到,州里面派出来的人根本不管这些人想要贿赂多少钱,直接抓走,罪名列了一堆,什么大灾之时囤积居奇,要把有毒大豆制成豆腐干卖到别处害人,等等等等。
被抓的人当中甚至有人愿意出三千两银子保自己,抓人的根本就不收那钱,现在是什么时候?旱灾呀,这时竟然有干枯了那都多年的井出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比那冬天中的黄瓜还要受重视。
这些人终于被关起来了,至于在牢中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花多少钱就不是张小宝要管的了。
他现在还忙着帮安排人帮县令烧掉所有本地的黄豆呢,一些柴火铺在地上,上面就是大豆,堆一些大豆就再铺一层柴火,县中的不少百姓都亲自来看,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这些百姓都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这下他们都可以放心地吃豆制品了,程县令的声望又被推高了一层,为民做主的好官,整个大唐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不然也不可能又在三水县出现祥瑞。
程县令的眼睛看着那么多的大豆被烧掉,也有点心疼,又想到这些大豆都是别人花的钱,这才好受一些,那个死掉的老头也被人重新认定是得了痨病,说是不怀孕的女人也有了身孕。
持续了九天的,由张小宝报复行动引来的麻烦算是全部解决,百姓也不管那大豆有没有毒了,反正都烧了,没毒更好,有毒也不怕了。
张小宝得到这个消息后,也长出口气,王鹃心情也变好了“小宝,那些烧完的豆子运回来没有?这下咱们可赚大了,能做多少酱油啊。”
“早呢,那么多的豆子,还有柴火,两天都未必能烧完,程县令已经答应咱们了,最后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到是苦了那些无辜的人了,六天时间愣是没敢吃任何豆制品,还好三天前从外面买来的豆子就卖出去,烧完的豆子是榨不了油了,以后做菜,顿顿放酱油。”
张小宝往椅子上一躺,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王鹃也打了个哈欠,跟着睡去。
两天后,所有的豆子都烧完了,被人一车车的拉到了张家庄子上,黑糊糊一堆一堆的放在那里,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真猜不出来这些就是那‘有毒’的大豆。
“怎么样?见识到了吧?这就是张家庄子的厉害,把威胁他们的人一下子就给弄到了牢里。”程县令对着送完东西回来的陈东说道。
“是,大人,小的这次算是知道了,那张家庄子动起手来也不一般,可小的就不明白了,那枯井怎么就出水了呢?听那动静像鞭炮,可鞭炮没那么大的声响,把几十万响的鞭炮弄一起还行,可那井中根本塞不下,小的也没看到那么多鞭炮的纸屑。”
陈东有些迷茫地说道。
“想不出来就别瞎琢磨,你只要记住那是祥瑞就成。”程县令告戒着陈东,其实他也不明白,怎么就出水了,若非他知道这是张家庄子上动的手脚,他也会相信别人的说法,那就是老天爷一个大雷落下来,让枯井重生。
越想越迷糊,最后只能像他对衙役说的那样,别瞎琢磨,这就是祥瑞。
“小宝,快点过来,那边开始动工了,过不了多少天我们就能在上面吃饭,钓鱼。”
王鹃拉起还在那里看着是不是能把烧掉的豆子当作饲料的张小宝,向那小桥的地方走去,别人都有事情忙,只有虎子稍微清闲一些,今天他就跟在两个小祖宗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小宝,快看那边,河都干了,他们正在那里打地基呢。”王鹃把张小宝拉到桥上,手扶着桥边,踮着脚往那边看,兴奋异常,这主要是其中有一些布局是她设计的。
是最靠近桥这边的一间房子,她设计成了粉红色的调子,里面还有不少矮矮的挂衣服的地方,让人做出来的大个抱枕,比她还要大一些,房间里要四季都摆上鲜花。
张小宝当初看到她设计的时候没出声,他觉得王鹃不是给别人做的设计,那地方是给她量身订做的一样,不然也不会出现那矮矮的衣架,这东西或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同时长高,一切都有可能。
“小宝,你说句话,看那边漂亮不?”王鹃见张小宝不出声,又问了一遍。
“漂亮,给人一种抽象的美,就像凡高或者是毕加索的画一样,凌乱中带着那么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内涵,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孤儿院后面那座山上的乱坟堆。
白天的时候你看着没什么感觉,单调而又枯燥,想要全面的了解那个地方,需要晚上去,它会让你的心跳加快,还能让你的神经发生某种突变,偶尔有一点不是你发出的声音响起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共鸣。
那时你会真正的懂得,高音对你来说不是障碍,开发你的智商,让你从狭义的没有鬼魂存在的科学进化到,一切存在和未知都是研究内容的广义科学,包括幻觉,直到失去知觉。”
张小宝看着那乱七八糟堆在那里的一些建筑材料,终于是说出了这一番话。
虎子听到后,就像张小宝说的看到了毕加索的画一样的感觉,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别让两个小祖宗掉下去就行。
“张小宝同志,请不要侮辱凡高和毕加索。”王鹃深吸了一口气,对张小宝抗议道。
“没,王鹃同志,您放心,我绝对没那种想法,我是在侮辱乱坟堆,使劲地侮辱它,让它在黑夜中**裸,想要画下它,需要借助惨白的月光,咱回吧,等盖好了再来看。”
张小宝实在是没有心思看这一堆将要成为建筑的材料,心中惦记的是上面会派什么人来查看旱灾的事情。
昨天程县令就让人过来打了招呼,说是上面的人再有两天会到,也就是明天了,怎么把这人对付过去才最重要。
“就知道你不会欣赏,你总是看到了那结果的美丽,却不知道在结果之前,它已经美丽。”王鹃嘟囔了一句,跟着张小宝往回走,又走到前面,想要去看看那池塘中的鱼长大了多少。
“明天那边的人就来了,我还想欣赏结果?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把这次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张小宝跟着走,到了池塘的时候,里面一小堆一小堆的飘着鸭鹅,小红站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嘴不停地动着,似乎在和鸭鹅说话。
“小公子小娘子来了,看看,那个中间最漂亮的鹅叫茸茸,它最聪明了,知道在水中把一些稍微大点的鱼给赶到岸边,然后招呼其他的鹅一同把这条鱼给弄到岸上。”
小红看到张小宝和王鹃就高兴地迎到面前,指着水中的一只鹅介绍着。
刚一说完话,那鹅真的就招呼着其他的鹅一同把一条一尺多长的鱼给弄到了岸上,鱼似乎还不甘心,在那里来回地跳动着。
“啊,鱼,放进去的鱼,还没长大呢,就被它们给弄出来了。”王鹃没去考虑鹅是否聪明,她过来是看鱼的。
张小宝则是赞扬道:“是聪明,一会儿就把它塞到二牛家那烤鱼片的烤箱当中,看看它会不会从里面把烤箱的门打开。”
“啊?小公子,可不能杀了它,我还指望它带着其他的鹅乖乖回去呢。”小红一听吓坏了,这只鹅最听话,还能管着别的鹅,她每天只要把这只鹅管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
“那就换个池塘,一共六个池塘,就这一个里面有鱼,为什么非要放在这里?”张小宝有点无奈,面前这个池塘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好的。
“好的,我这就换地方,可不能杀了茸茸,茸茸,快点过来,再不过来就被烤了。”
小红答应了一声,又对着那池塘中的鹅招呼着,那鹅还真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一群,让张小宝和王鹃看的都出神了。
“走吧,回去锻炼,虎子,把那条鱼拣起来,熬汤喝。”张小宝拉着王鹃往回走,那鱼也不打算重新放回去了。
三水县衙门当中,程县令也是坐卧不安,猜测着这次谁会下来,万一来个认真负责的人,查到张家庄子的时候可就完了,当初答应那边,拖到夏秋。
“大人,刚刚吃过午饭,您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万一有人告状,您还要去料理。”
县丞在一旁劝说,刚才吃饭的时候,县令大人就没吃多少,光喝酒了。
程县令缓缓地把眼睛闭上“好,我先小睡一会儿,那边有事情记得叫我。”
县丞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程县令眼睛闭上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要稍微脑袋一沉,眼前就会出现张家庄子上的人被抓走的情景,哪怕他明明知道,就算是那地不和规矩,庄上的人也没有任何事情。
几次想睡没睡着后,程县令干脆坐了起来,眼睛看着地面,考虑着哪个人来了应该如何应对,最好来的人时间不多,只有几天,那样的话,整个县都走不全,或者是来的人懒,只看衙门中给准备好的一些文书,扫两眼就去干别的了。
“程伯伯,程伯伯,我来看你了。”在程县令推测的时候,外面响起来周西虎的声音。
“西虎啊,进来吧。”程县令招呼一声,人没有动弹,就坐那等着,脚不声到了门口时,房门被拉开,神清气爽的周西虎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西虎来此有何事?最近两次买卖你赚了不少钱吧,到是能对你叔叔有个交代了。”
看着好象和当初换了个人一样的周西虎,程县令也比较满意。
“程伯伯,其实我也没赚多少,小钱,都是小钱,程伯伯,您猜这次来的人是谁?”周西虎摸着腰上挂着的玉佩,高兴地问道。
“猜不出来,莫非西虎你知道?”程县令摇了下头,突然反应过来,周西虎若是不知道情况,绝对不会到这边来的。
周西虎挺了挺胸,使劲地点下头“那是,我就是知道,州里下来的人,陪同朝廷那边的人一起,大概就走个过场,毕竟朝廷那人要查整个州呢,不可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看,程伯伯,这次您知道是谁了吧?”
“不知道。”程县令这两天都想着此事,脑袋里面乱糟糟一团,根本就想不出来。
“哎呀,是我叔叔啊,州司仓参军,管的就是这个赋税方面的事情,上次叔叔回来的时候还说我不懂事儿,总惹祸,这次我要让叔叔看看。”周西虎见程县令猜不出,只好自己说了出来。
“真的?是你叔叔过来了?放心了。”程县令觉得这一刻浑身都酸疼酸疼的,恨不能倒下就睡。
“程伯伯,这次您放心,叔叔看到了我,说什么都会帮张家庄子,我现在知道了,正经做买卖,比讹诈,抢别人的东西还赚钱。”周西虎一心想要在家人面前表现一番,兴奋的脸都红了。
程县令看着周西虎,有点无奈,这孩子还是不知道一些事情,做买卖赚钱,那要看是做什么买卖,张家庄子给的两个买卖,哪个不是独一份。
“对呀,张家庄子还不知道此事,快,把陈东叫来,让他快去张家庄子上告诉一声,回来时带一斤木耳,我好招待人。”程县令才想起,这么好的消息要告诉庄子一声,对一个守在门外面的下人吩咐道。
当陈东赶到张家庄子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正在那练习弹弓的射击呢,管家招待了陈东,这才进来把事情说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张小宝和王鹃都松了一口气,一斤木耳也让人去准备,张小宝又想了一下,说道:“人来了好啊,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周西虎的叔叔请到这边,只请他,朝廷来的就不必了,那楼的事情又牢靠一些。”
今天十四更,谢谢大家信任我。
天蓝白云悠,小河有断流。风咋起,雨聚收。渺渺在源头。
“有一个池塘少了三分之一的水,才三天,六个池塘也不过十八天,快想想办法。”
早上刚刚起来,简单梳洗一番,王鹃就拉着张小宝‘视察’庄子上的六个池塘,春耕时最是费水,眼见一个池塘的水被人给舀走三分之一,王鹃就有些急了。
张小宝在一旁跟着看,葛家庄子的人不停地把水挑回去,他也知道,葛家庄子的庄户都旱怕了,田里的水明明都给他们了,他们竟然在自家的前面挖了坑,上面挡上板子,再从张王两家的池塘往外挑水倒进去。
“说话,你就看着他们把水弄走,那水到了坑里,每天都能渗透掉一半,周围可全旱着呢。”
王鹃看着葛家庄子的庄户像抢一般地往回弄水,有些不高兴了,自己家用水,放到缸里就行了,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浪费。
“弄走就弄走吧,难不成阻拦他们?这样,从明天开始,让葛庄的过来几个,我们管饭,把他们安排到井旁边,只要有人来打水,就让他们帮忙,池塘周围封上,想要用水,让葛管家过来,一次性供给。”
张小宝开始还觉得这些人弄一些水也没什么,不就是挖了个坑么,等坑周围的水饱和的时候,那坑就满了,可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坑满了以后,这些人很可能会再挖一个坑,那水就真的浪费了。
“我同意,现在的水不能让他们随便扔掉,给他们讲又讲不明白,若是咱们庄子上的庄户就好了,说什么都听。”
王鹃对此也是无奈,这就是人性,要真埋怨的话,也只有埋怨葛庄的主家。
叫过来跟着的虎子,交代一遍,虎子立即就去安排,他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今天就想如此做,但碍着小公子和小娘子的吩咐,他不得不等到明天,他想的明白,葛家庄子的人给主家丢脸,他不能给小公子丢脸,庄户要有庄户的觉悟,下人也必须有下人的规矩。
少顷,虎自安排妥当归来,把自己想的话说出来。
“恩,能这么想就对了,庄户和你们在外面做事儿,那和主家做事没什么区别,做事儿懂道理,到时不要怕惹事儿,真出了事儿,不管是何原因,主家都会帮你们,哪怕做错了,自有主家来罚,轮不到别人管。”
王鹃对虎子这样的做法和心中的想法都满意,在一旁说着,她强势惯了,以往到下面办事儿就是如此,做错了,或者是损害了地方的一些利益,那也用不着地方的人来管他们,回去是否受处分另说,他们自成一体。
她是这么认为的,虎子却是没想到,主家的人实在是太强横了,想了下问道:“小公子,小娘子,这个,在外面惹事儿,若是得罪的是官府,那不管?”
“不管,无论你得罪的是谁,只要你为主家办事儿,在过程中,因你想着为主家好,做错了,想办法逃回来,就算官府来了,也有主家撑着,哪怕你为主家伤了人,主家可能还会赏你。”
对于这方面,王鹃从不妥协,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回虎子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中高兴,他从不怀疑小公子和小娘子的话,若不是跟在旁边,他真想大喊一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才是真正的主家。,不会在遇到麻烦时抛弃下边的人。
张小宝一直没出声,他知道王鹃的意思,拆台的事情不会做,等着虎子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说道:
“虎子,给公子我做点东西,这东西要两寸长,筷子一半的粗细,扁平状,在上面要有三个棱子。”
一边说着,张小宝拣起一个小木棍边给虎子把形状画出来。
虎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点点头“小公子,您放心,虎子一定找人把东西做好。”
“恩,那你现在就去做吧,这里我和鹃鹃不用照顾。”张小宝说了一声,拉着王鹃向别处走去。
“你让他做的是什么东西,我看着怎么像凶器?”走出了一段路,王鹃向张小宝问道。
“就是凶器,我们两个用的,平时就放到衣服袖子当中,做一个套,万一遇到危险,比如有人劫持我们,我们总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救,那东西的穿透力强,要是有人把我们抱在怀中,来威胁别人,我们就可以让那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劫持的。”
张小宝现在就为以后或许会出现的危险做准备。
“好,我明白了,等东西做出来,咱们两个就练习刺杀,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狠,竟然要做成三棱的,对准脖子只要一下,没人能救得了。”
王鹃到现在也未曾彻底了解张小宝,想到那仅仅两寸长的三棱扁针捅进人脖子中的情形,不得不承认,张小宝确实消磨不掉强横的性格。
“不要认为我心狠手辣,真正能用孩子做人质的人,他们的心也绝对好不到哪去,谁让你做不出来枪了。”
“你以为枪那么好做?这是唐朝,不是手工业发展旺盛的宋朝,各种火yao我想办法能弄出来,枪的外形也能做出来,你敢用么?”王鹃的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一个枪的形状,顶在张小宝的鼻子上说道。
张小宝的两个黑眼珠向中间靠拢,还有点偏下,嘴唇微动“不敢,我怕炸膛,不是说今天周西虎的叔叔过来么,怎么还没到?你别捏我鼻头。”
王鹃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被捏傻了,人家说今天来,是到三水县县城,不是到咱们这里,朝廷还有个人呢,怎么也要先安排好,你说声音传播最好的介质是什么?”
“密度越高,理论上传播越快,发散性越小,传播越稳定,你要做什么?”张小宝晃晃脑袋,把黑眼珠给晃归位。
“哦,那你会做电话么?我要给庄子上的庄户准备报警设备,我要让他们在出现危险的第一时间能够把消息传过来,让人去帮忙。”
王鹃眨着大眼睛说道。
“我不是那些科学家,你想骗人我有无数的办法,实际应用上,科学院的人要比我强上几万倍,我不是专家和教授。”
“你说你不会就行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专家和教授,科学院的院士我到是认识几个,一个个都是那么傻忽忽的,不知道出名,只想着研究,算了,用最古老的方法吧。”
对张小宝的回答,王鹃有点失望,叹了一口气,自己拿定了主意。
当天下午,王鹃就安排起来,所有人家的房子上都拉出两条绳子,用丝绸编制的,斜斜地向上连接到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台子上面,这些台子又再次用几跟丝绸的编制的绳子,连接到一些台子上面,这些天资一直连到主家那边。
那些庄户家的绳子,一条拉动的时候会让台子上面相对的铃铛响起,另外一条有一个竹筒,同样连接到台子上面。
“好了,做完了,这就是最原始的远程通讯方法,明天再找来两个医者,庄子上也要组成一个救火队,哪里有事情就去哪里。”
傍晚的时候,王鹃消停下来,拍着手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已经知道王鹃要干什么了,她是想弄一个报警系统,方法也实在是太原始了,想要找点毛病出来,看到王鹃那兴奋的样子,又不忍心,只好点点头“好,不错。”
“言不由衷,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就是风一吹,那绳子一动,连接到那里的铃铛就能响么,除非是遇到非常大的风,否则不会出现这种事情,那铃铛需要用一些力气拉才能缩到卡糟当中。
如果真的是风大能够吹的铃铛进到卡槽里面,那我们更应该准备了,可能有的人家房子都被吹倒了,庄户们那么好,豆腐都敢吃,我们当然要为他们做一些事情了。”
王鹃一看张小宝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好,我同意,只是你这准确性未必有那么高。”张小宝为了这个事情花了五两银子,也不在乎了。
“那就快点找医生,现在我们这边就一个兽医和一个大夫,晚上怎么也要有值班的,走了,回去睡觉,晚上你别总挤我。”王鹃故做大方地说了一句,转头就走。
张小宝愣了一下,跟着往回去“晚上是你挤我好不好?抱着还挤,我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天在暖和一点咱们就睡在地毯上吧。”
“谁抱你了,我是把你当成抱枕来着,肉乎乎的,还凉快,我从小到大,总要抱着点东西才能睡,让你占到便宜了还抱怨,以前我都是抱布娃娃。”王鹃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模样。
张小宝叹息一声,他知道在这方面讲不出什么道理,只能挺着,并稍微抗议一下。
“那么,王鹃同志,希望你能爱惜不娃娃,别总是扳脖子,我都落枕头好几次了。”
“知道了,我晚上睡觉时会进行心理暗示的,我抱的不是布娃娃,而是一个生命体,小宝宝。”王鹃走在前面头也不会地说道。
张小宝挠了下脑袋“我是小宝宝?你好象比我还小呢。”
“小宝宝是我家养的狗,可听话了。”
“有人么?我娘从炕上掉下来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帮帮我。”
张小宝和王鹃都没有想到,这个报警系统出现的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事情,庄户张小树家中就通过这个东西向着台子求救了。
台子上的也是庄户,先是听到了铃铛的声音,看到铃铛进到了卡槽里面,拿起旁边的那个连着线的竹筒,就听到张小树的呼喊。
张小树喊的声音大,不仅仅是台子上的人听到了,两边的邻居也听样听到,都过来查看。
台子上的人不敢怠慢,又把消息传递到主家,主家这里接听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庄子上请来的医者给叫了起来,告诉他有人摔了,等医者迷糊中准备好东西,这人赶着车就拉上医着向张小树家快速而去。
不到一刻种,若是按照张小宝和王鹃的时间来说,那是九分半,医者就出现在了张小树的家中,张小树和邻居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没想到会这么快过来人。
医者号了号脉,又查看了一下那老太太的伤,一边做着处理,一边对着张小树说道:“没事儿,腿摔掉环了,天热了就别住在炕上了,我把骨头对回去,再开副药,连喝半个月就好,药你跟我去拿,找人去拿也行,三文钱。”
“三文?”张小树愣了。
“没有钱用东西换也行,帮我找个板子,我绑一下。”医者强忍的困顿说道。
不用张小树来忙,旁边到这里的邻居就找来了板子。
“怎么才这点钱?”张小树还处在担心母亲的病情上面。
旁边的邻居到是清醒,对张小树说道:“小树,你忘了,大头都是主家出了,你怎么就不看着点,让婶婶摔了,下炕的时候你扶一下啊。”
“都睡着了,谁知道我娘起夜?明天几住地上,对呀,主家早就说过,得病了,主家出最多的钱,摊上这么个主家,我和我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小树明白,将养半个月,还要天天吃药,三文钱想都不要想,剩下的钱都是主家拿的,这还是庄户,换成内院的人,一文钱都不用拿。
小树的娘此时也醒过来,正好听到这些话,伸手拉住儿子的腿“小树啊,以后多给主家做些事情,娘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主家,娘起来时知道什么时辰,这还不到一刻钟吧,主家的恩德,你可别忘了。”
张小树看到母亲醒来,听到话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试着拉动两条绳子,医者竟然来的这么快,说给外庄的人听,没有人会相信,主家的手段,怕是没有人能比了,皇宫都未必能赶上。
夜匆匆,朝阳浓。
早起的人正准备干活呢,就听到昨天的事情,张小树的邻居把自己看到的不停地说给其他人听,让庄户们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张小树更是一早就起来,安抚好母亲,来到主家的外面跪在那里。
昨天累到了,今天只一更4000字的,明天4更。最后。请允许俺用一首自编的长相思来表达对兄弟姐妹的谢意。
《长相思.何求》
天雨流,心雨流。只待此书无尽头,收藏点不休。
朝也投,暮也投。推荐张张何所求?君忧我亦忧。
大清早的,远处山上的雾气还未曾散尽,张家主家院子的外面就跪着一个人,守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消息还没传到主家,认识张小树这人,他还穿着庄子上给做的上衣,以为遇到了大麻烦,不敢怠慢,匆匆去找管家。
张管家最近还忙着春耕的一些事情,同样不清楚为何院子前面会跪着一个庄户,随着守门的人出来,看到张小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沉吟了一下“小树,可是遇到麻烦了?”
“张管家出来了,没,没有什么麻烦,就是我娘的腿掉环了,昨夜就被接好,半个月用不上便可下地干活,我就是跪一个时辰,跪完就走。”
张小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张管家,直挺挺的跪在那里,除了嘴动,身上别的地方一动不动。
“哦,跪一个时辰啊,你这衣服,似乎……。”
“我怕把庄子上十五给的衣服跪坏了,上面穿着,下面换了干活用的,这衣服要留着,等我有孙子的时候,拿给他看。”不等张管事把话说话,张小树就解释起来。
张管事有点懵,不知道这小树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好好的跪着干什么?何况家中还有一个病人,遂说道:“既然家中有人生病,小树你还是快些回去照看吧,哦,去五号库房拿点骨头回去,熬汤喝。”
五号库房,张小宝和王鹃起的名字,属于公众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常用的东西都有,吃的还会给冻起来,骨头就是其一,既然是掉环了,那就吃骨头补补,拿用的时候只需记下帐便可,每月的月底,张小宝和王鹃都会查一下。
守门的人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转身去拿,不仅仅要拿骨头,还要拿昆布也就是海带和一种小公子弄来的鱼的肝脏,只要熬汤,三种东西就必须一同放在锅里,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听吩咐。
“小树,遇到事情别急,先起来说,找医者了?庄子上就有,要好好看看才行,不能耽搁,不要怕花钱,主家这里会出一部分。”张管家不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以为是张小树没钱了。
他不说这话的时候张小树只是跪着,这话一说,张小树对着主家就是咣咣咣三个响头磕下来。
“张管家,昨夜就找了,我娘从炕上摔下来,不到一刻钟,主家这边的医者就到了那里,快呀,听邻居说,比皇宫还快,这半月,我只要出三文钱就成,今日过来,就是专门谢主家的,昨晚我就用那新建的东西叫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也不必跪着了,知道主家的好就成,以后干活的时候多卖些力气,主家不是施舍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放下心来做事情,做事儿不偷懒,就算是报答主家了。”
听张小树一说,张管事就明白了,这是昨天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弄出来的东西,马上就用到了,好厉害的手段,庄户出事儿,不要一刻钟,主家这里就有动作,并且到地方,跟别的庄子上的人说,人家都不会信。
但他也清楚,绝对不能说出这是小公子和小娘子弄出来,只可以主家的名义来说话,只要小公子和小娘子还没有成年,内院的人就必须封口,相互之间都不准谈论。
张小树还是没起来,继续跪在那里,回着管家的话“是,我们都知道,要好好干活,除了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其他任何庄子的主家都不会给庄户做这些,一会儿我就去地里好好踩踩,把那土里的泡泡都踩出来。”
“张管家,这是怎么了,这人是后庄的那个小树吧?莫非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在这里,起来吧,只要不是跟外人勾结,犯点小错也无妨。”
这是张王氏出来了,想要到河边走走,也算是锻炼身体,这还是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劝说的,张小宝的意思是早上锻炼一下,王鹃开始时反对,说早上的空气并不好,傍晚的时候才最好。
张小宝则是反驳,早上的空气质量因为一晚上的沉积不好,可空气的湿度好,适合人呼吸,那些沉积一晚上的东西在没经过紫外线照射的时候可以交给身体中的白血球处理。
晚上沉积的东西被紫外线照过了,可空气中的水分也跟着少了,做锻炼时对肺部伤害要大。
张王氏知道孩子们是为她好,就采用了两个时间段,早晚各一次,并且心疼地吃那些木耳,好清肺顺气,今天带着丫鬟一出来,就看到了跪在那里的人,想了下,有点印象,这才出声。
“回夫人,张小树没犯错,昨日夫人让人建起的那些传递事情的台子,晚上就用上了,小树的娘半夜的时候从炕上掉下来,就用那东西把事情告诉给这边,庄子上的医者起来就出去了。
从出事儿到治疗,一刻钟都没用上,小树是来道谢的,我已让人去五号库房取来骨头,到时给小树的娘补一补,半个月呢。”
管家有些拘谨地对着张王氏汇报着,这里面也有暗示,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以前他也忠于庄子,面对夫人是只有尊敬,现在他是敬畏了,他怕小公子,万一让小公子误会他不尊重夫人的话,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坚信,小公子想杀一个人的话,易如反掌。
“恩,谢就不用了,好好做事儿,小树啊,记得回去以后,把东西都一同煮烫,别落下某一样,那些东西可是我家……我家好不容易寻来的,把你娘照看好,别乱动,起来吧。”
张王氏淡淡地说着,方才差点就说出我家小宝,招呼一声,主家的威严显露无疑。
张小树又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是来感谢的,结果还能得到一些骨头,远超他花的三文钱了,想要转身走,不要东西,却不敢,主家给你的你不要是什么意思?怕吃出病来?
因此他只能等着接东西,心中暗暗发誓,多做事情,好报答主家,至于主家夫人那种淡然的语气,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主家就该如此。
过了一会儿,守门的人把三样东西拿了过来,用一个竹篮装着,骨头上面还带着孀茬儿,一篮子足有十斤,张小树接过篮子,想要磕头道谢,却发现主家的夫人早已带着丫鬟走远了。
张小树的母亲把腿摔了其实算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从摔了到医着在一刻钟之内就到了救治,这个事情就不是小事儿了。
所有的庄户都知道,换成已往,遇到这个事情,一个是有人背着走到有医者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天亮再去花钱雇快车去找,还有最后一种,自己家忍着了,能挺就挺,挺不了就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