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小依机灵的左顾右盼,一边在黑暗中用亮晶晶的双眼打量着四周,一边在心底偷偷地想:“这里就是药园吗?好多好多的药啊!好香好香!如果我很卖力很卖力的把事情都做好了,那就能得到那颗丹药留给母亲吗?”她心中的思念,在那一刻似乎要爆炸了在这通往未知神秘地带的路上,浓郁的药香在园中缓缓游走,温暖的就像母亲厚大的双手环抱着她。小依在这一刻无比的想念起她的母亲了她惦记母亲的身体了这时,耳边忽然有道很冷的声音说:“不许东张西望!不许到处瞎看!低着头,都跟我走。不守规矩的,小心全都撵走!”这正是那位神情冷漠的玄衣女子在训人。
小依心里的那点伤感顿时被这股寒凉给吹散了,她低着脑袋,和身边的同伴相视一笑,偷偷的吐舌,暗道:“好凶啊!”
那个高傲的家伙,早就引起了这些从外院精选出来的丫头们的不满了。就连小依也觉得她也太瞧不起人了刚才小依还想乖巧的喊玄衣女子‘姐姐’来着,却被对方冷漠的一眼给吓退了。
虽然心中嘀咕着,但是对家规法度的畏惧,还是让小依和这些正值活泼好动年纪的丫头们,齐齐收敛了心中的好奇心好不容易来一趟内院,可不能就这样被人撵走。一群人就这样低眉顺眼的跟在玄衣女子的身后,一脚高一脚低的沉默赶路。
而小依呢?她看似一心一意的匆匆赶路,不及四顾,可眼角的眸光也不忘偷眼打量的四周。对这神秘的药园,她总有一份比别人更为浓厚的好奇心。四下虽然黑洞洞的,可是灯火照着的视野内,各色鲜花肆虐绽放。
这些,让小依不由想起了家乡的那片大大的绿草地。以往,在那片满目的绿色海洋之中,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她可以快乐的、自由的在野地里跑来跑去,一朵一朵嗅着怒放的鲜花。可眼下,家族里这个不许、那个也不准的种种禁令,在沉默的旅途中深深的压抑着她的快乐,和她对药园的憧憬。
这让她觉得,眼前的美丽还远不如家里野地好看,就像在方家的生活远不如她所想象的美好一样。原先的小依,对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充满的好奇和渴望。她的家远在离方家大院的数十里的偏僻之所。在以前,官府的爪牙们是最凶恶不过的,每年逼粮催租不知要坑苦多少乡亲。小依从七岁起就帮家里做事,可是每年要交粮食还是越来越多,沉重的负担,让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差,每年交完租之后,她总是要饿着肚子过年。
直到四年前,小依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忽然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闯进村子里,立下了一座大石碑就走了。从那以后,官府的爪牙就再也不敢到村子里来了,大家也只要交上比原先少的多的粮食,日子越来越好过。第二年的冬天,小依头一次可以吃的饱饱的、暖暖的。从那以后,‘东平方家’四个大字就深深地潜入她稚嫩的生命中,让她以为在那里她可以得到庇护、得到温暖当母亲病重之后,她更是带着一颗期盼和朝拜的心,来央求她那位传说中在方家‘很厉害很厉害’的伯伯,希望能在方家圆上她的梦。可是,现实是多么的残酷啊,外院的生活远不如她想的那般美好。奴仆中各种勾心斗角和大家族的严酷规矩,也让小依这个单纯的女孩子,迅速的成长了起来。然而,早慧的她在各种事非的夹隙中如鱼得水的畅游的同时,也更加时刻怀念起家来。
深墙高院里的猜忌倾轧,哪里旷野中的自由与自在呢!
又七转八折的走了好一阵子的路,传说中的药王厅就到了。在接近门口的地方,小依被玄衣女子叫了过去,她和几位同是新选拔进过来的丫鬟,都被分配去搬那些大木桶。这些一看就知是才做的松木大木桶,有小依半个人高,里面装了半下冰块,十分的沉重,小依提起来吃力极了。更可怜的是,这些大木桶没有上过漆,也不曾好好打磨过,提把上粗糙的毛刺比比皆是,硌在小依那双白嫩嫩的手上,难受死了。
不过,这些工作和以前在家里所干过的家务活比较起来,却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小依心里暗暗想,若是要年年都能在这里干活,那就好了。可是她们只是一时选进来帮忙的。药园是方家内院之重,哪里是她们这些外院的丫鬟能所染指的,现在为了凑足天罡之数,让她们进来做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