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保镖前一秒直挺挺站着的,后一秒,在凌厉的两脚之威下,不堪一击。一勾腿一侧踢,便让荣获全国自由搏击冠军的高手硬生生横着躺下,送进医院才得知轻微脑震荡,小腿侧骨骨折。
按他昏死前的说法,离三使的这叫内劲。
内劲是什么,不习武的沈叔不清楚它的厉害。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至今不忘什么叫霸道。
前两个人狼狈地倒下,剩下的三个保镖谨慎了许多,不敢轻易出击单打独斗,他们面面相觑,默契配合,发挥人数上和经验上的优势,果断站成三角,形成包围圈将离三围困住,任他双腿再强的力量,近身颤抖不给他留下摆动的空间,再加上以多打少,恐怕接下来得应了那句“双拳难敌四手”。
然而离三抉择果断,将结实的身体当成强硬的盾牌,硬挨了轻量级拳手的一记刺拳,硬冲出了包围圈,接着且战且退,连连躲闪后退,那一刻,他的退便是进,他的守便是攻。
攻守转换之间,重磅的拳头又多次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上,麦黄的皮肤已经一阵紫一阵青,但即便多处受创,他却能越战越勇,越战越巧。那架势,沈叔咨询过一些内行,他们说这个人,是高手!
离三自然是高手,而且是一个武功与智慧结合的强手。
他见三人成阵,于是装成疲惫不堪、摇摇欲坠,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人上钩,摸准了他们一人里必定有贪功心切,擅自行动露出马脚。
“这个功劳是我的啦!”那人作势来了一下气大力沉的鞭腿。
其余的两人不甘抢功,着急地一样不顾防守,一人挥舞出一发硬邦邦的拳头。
但是,他们想不到离三完全是以命搏命的姿态,他舍身硬扛住他们的攻势,腾出余力毅然反击,犹如犹如毒虺露牙,一下子掰断一个人的关节,又不留情地肩肘手合气,一处发力,打得其中一人当场捧腹晕眩。
就在最后一人反应过来,再施拳脚的时候,离三手快,当即比画出一个以柔克刚的太极,轻描淡写的推手借势借力,就将他一个重达一百七十斤的汉子倒地在三米远,咳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当时亲眼目睹的沈叔,当场像遭雷击般怔住了。而更令他震惊的,是狂风黄沙下离三的身影
他宛如一柄寒霜彻骨的宝剑,冷得即便是久经风浪的他也不得不心肝直颤,但最让他无法介怀的,是他那一道直射而出的目光,它是一道剑芒,刺得沈叔自己不得不低头,不敢直视。
至今回想,依然寒毛直竖,沈叔叮嘱道:”必要时,可以动用沈家的牌子请警戍区帮忙。但一定注意,千万不能单独跟他发生任何的冲突和摩擦,更不要跟他动武,明白吗!“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半晌才答复:“立秋明白!”
“就这样吧,嘟。”
沈叔挂断电话,却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输入号码,“帮我到军区里查一个人,看看他没有没入伍从军。他叫李离三或者李三,对,不管有没有,查清楚以后都跟我联系。”
挂断,沈叔轻吁了一口气,心里庆幸自己多想了一步,想着离三如若真的藏在军队当中,一定得想尽办法、动用各种资源把他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给他有任何大放光彩的机会。
因为沈叔太明白了,像离三这种搁在猛将如云的战争年代,铁定是拔尖的人才,简直太适合在军区里,肯定能成各大军区的香饽饽。就算上面没有靠山,再不济都有两毛四的水平,况且他这样的性格头脑,指不定能扛上一颗、两颗金豆。
然而,沈叔怎么都想象不到,军区里没有藏着这条龙,而在偏远郊区的一处工地,卧着一头老虎。
只是,离三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是不是天赋异禀,除了皇天后土,谁也不晓得,但能不能天道酬勤,至少除了老天爷,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幼年时,他便半主动半被动,跟着外公习武耍把式。但没有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么玄乎,有什么洗髓伐经、什么打熬身体、什么药浴灌顶,他甚至偶尔吃一顿肉长长身体,也得跟山里的野猪、山猹、山鸡等斗智斗勇,更别提深山老林里还栖息着豺狼虎豹。
他也没有所谓的大机缘,像《说唐》里的罗士信、李元霸那样,能拜入名师高人门下,他使的拳脚功夫不过是照猫画虎,照他外公指的路子耍的把式。可以说,他的耐力是在山里奔跑练出来的,他的气力是对着大树击打磨出来的。
要说他童年不幸里幸运的,那也是他虽然没有父亲,却有一个酷似严父的外公。
想当年,才有个人形娃娃样的他刚穿上开裆裤,就被外公狠心扔进了寒冷彻骨的河水里,一心想爬上岸又被踢了下去,被逼着在水里游泳,在水里打拳,在水里闭气,在水里潜着。当他能够忍受了,外公却殁了,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比外公更狠心的生存所赋予的煎熬。
他需要上学,李婶需要治病。
就这样,将将根骨长好的年青被迫当牛做马,总在收成的时候,得绑着粮食,到三百里开外的县城贩卖,卖了置了一些药材;总在春耕的时候,得绑着耕犁,为自个家的三五亩地松土种地;总在欠收的时候,得绑着粗绳,挨家挨户代那些没驴的人家当个畜生,替他们拉磨面粉,补贴家用。
一文钱难倒好汉,而试问还有多少在苟活温饱,还有多少在远望小康?
煮酒论英雄,风雨里在小亭的曹刘,一个叛出宦官的衙内,一个编织草鞋的贵胄,一样脸皮厚心肠黑,他们逐鹿的都是中原江山,可出身更微末的刘大耳奔寻的路、历经的苦、费劲的心较曹何其多,一句“汉室贵胄”,莫非就是一个好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