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些气急败坏,“你好歹是跟着世子出生入死过,江二公子对世子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何拦我!”
伏山站定在旁边,面色有些煎熬,堂堂一个武将竟然嗫嚅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小侯爷他…”
整座屋子里安静的诡异,与堂外的敲锣打鼓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什么他!”
就在他们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竟然从沈关越躺着的床榻上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一直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的少年,在逃避了数日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伏山,扶我起来。”
一声冷冷的吩咐,伏山立刻松开拽着管家的手,上前恭敬地将自家主子扶起半坐在那儿。
然后才生生说出了下半句,“小侯爷他一直醒着。”
一直清醒着,清醒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做他想要做的事。
一步步将他们二人,推到如今的境地。
管家愣了一愣,心中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他们家小侯爷那样喜欢江二公子,明明没有昏迷不醒为什么还不赶紧爬起来去找江二公子说清楚?
“他们到门口了?”
沈关越的声音极其没有精神,与往日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形象有所出入。
“到门口了,我派人拦了江大小姐,不许她进门。”
“放她进来。”
“啊?”
沈关越又叹了一口气。
他从前分明不爱叹气的。
这两天一夜,他躺在床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日他中了毒箭,可江怀砚不知道,这世上几乎所有的迷药对他都没有效果。
他们长平军自小练的便是对这些药物的抗药性,战场之上除了真刀真枪的打,还有许多难以防范的东西。
所以这一点点药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般。
他从来没有同江怀砚说过这些事,因为他知道他的阿砚最想做的事,其实就是披甲上阵,驰骋沙场。
他的阿砚不能驰骋沙场,他也就不敢提,怕惹他伤心。
所以这几日他都清醒着,清醒着躲在暗处,看他心爱的人如何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开。
又或许是因为内心有愧吧,那一日在木雕店中,分明听见了太后两个字。
沈关越几乎是在瞬间领悟,为何他的阿砚不想嫁给他了。
是他们沈家打断了阿砚的傲骨,是他们沈家折断了阿砚的双腿,对他们沈家对不起阿砚。
“我去见他们。”
沈关越站起身来,脚步坚定的朝外面走去。
而喧喧嚷嚷的堂前,江怀薇刚好举着圣旨走到侯府门口,随即一个漂亮的转身,将圣旨挡在胸前。
“太后懿旨在此,今日我入了沈府门,便是长平侯夫人,你们谁能拦我?”
“我能。”
不咸不淡的一声,带着些许慵懒,从江怀薇背后传来。
听到这声音,江怀砚猛然抬头。
透过烈如火焰的红色嫁衣,透过侯府高高的门槛,透过朱红色大门上八十一道金色的门钉。
江怀砚看见了那个黑衣少年。
桀骜孤独的站在那,像一只消瘦的孤鹤。
嶙峋壁上倒映了他神清骨秀的影子,周遭的愁云将气压压的很低,整个院子里都笼罩了一片阴沉的色调。
屋檐下铁马叮当作响,少年的声音飘渺又淡泊。
他唤:“阿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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