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轰然一声,一片人纷纷掉落在地,大师姐和柳嘉小师兄抬起来头,看向了陆衡冽和林小路,对着他们扬起了手,用力挥动,咧嘴笑得灿烂:“师傅/二师叔!小师妹!我们先走了!”
林小路用力点头,没有抱着吃的那一只手努力
扬起,挥得特别用力,还努力很大声地喊道:“大师姐!柳嘉小师兄!加油!我等你们!”
陆衡冽这个金丹期修士,一只手抱着林小路,另一只手也用力挥着,也同样用力喊着:“小兔崽子们!加油!”
“好的!!”
林小路弯着嘴角想:他们这几个傻子,明明可以传音,偏偏要跟凡人似的大声喊话,真是傻透了。
一天后,青羽榜横空出世一匹黑马,灵气凝成的门派名字,一路直上
,跳上了青羽榜第六的位置,那个名字龙飞凤舞——云江城归一楼。
……
由于“寻找青羽令”的关系,一时之间归一楼算是小小的火了一把,之所以是小小的,是因为风云大会的真正开始毕竟还在两个月后,此时不过是一波大筛选罢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门派和修真家族注意到了这个名字。
其中就有长峰书院和崇山派,长峰书院的掌门是闻名苍云的儒修曲至道君,除却掌门以外还有三个元婴长老,若非长峰书院不过五百年历史,收的又都是儒修,怕是早就能跻身二流门派了。
崇山派也差不多,今年长峰书院的此次带队道友正是之前获得过风云大会前十,现在已经迈入金丹期的云慧大师兄,而坐在他正对面的则是崇山派的带队道友惜彩大师姐,金丹中期,是一名三阶炼药师,曾在上上上届风云大会中的丹药比试里获得过第三名。
他们此时正坐在青岱城号称美味一绝的福鼎丰大酒楼,只不过谁都没有动桌上满当当的菜,茶水已经凉了,显然聊了好一会儿了。
云慧大师兄穿得就很像一个儒修,藏青长衫的白色边边上绣满了字,都是各种古诗词,手中一把折扇,折扇上同样写着一首诗,头上顶着一个藏青发冠。
他手中折扇向窗外轻轻一指,声音低沉:“惜彩道友你说巧不巧,你看那,那便是归一楼众人。”
惜彩大师姐闻言看去,果然见到一群穿着竹青长袍的人,闹哄哄的六七个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们讲话并没有特意设隔音术法,因此注意着他们的云慧大师兄和惜彩大师姐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次我练了整整三天时间,我肯定能够比你要强一点!”
“怎么可能?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在练么?我根本都不带停的好么?”
“嘁,反正我肯定这次能超过你了!”
“你别想了,这次赢的肯定还是我!”
归一楼众人渐渐远去,而听到这番对话的云慧大师兄和惜彩大师姐对视了一眼,惜彩大师姐轻叹了口气:“果然如我们刚刚所言,归一楼的人甚是勤奋。”
云慧大师兄点了点头,他们书院哪哪都好,只不过收的一群儒修,正儿八经修炼起来还行,个个却都有书.瘾,和修炼有关的无关的书都看,一不小心就能抱着本杂书不眠不休不修炼沉迷其中:“归一楼的人不容小觑,我的那群师弟师妹们,放风出来玩,一个个的,疏于修炼。”
惜彩大师姐感同身
受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门派里那群时不时嚷嚷着要找帅气道侣的师妹们,还有跟着师妹们研究胭脂水粉的师弟们,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的师弟师妹们亦是如此,过于惫懒,实在不该。”
他们不由齐齐叹气:“天道酬勤啊,真该让他们多向归一楼的人学学!”
果然,古人诚不欺今人,别人家的弟子今天也比自家的弟子要勤奋呢!
……
然而长峰书院的云慧大师兄和崇山派的惜彩
大师姐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错觉。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的话,说不定就会觉得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还是很努力,很有前途的。
而知道一切的林小路,此刻看着向她走来的余祥大师兄和柳嘉小师兄,一个转身就想走,然后就被喊住了:“小师妹,你果然回客栈了,来!你来看看我和胖子谁更强!”
林小路毫无办法,只能停下脚步,然后就看到柳嘉小师兄和余祥大师兄齐声喊了一声“三二一”,两个人手心都出现了一抔土,土中长着一棵小苗苗。
林小路有些疑惑且无奈地道:“您二位,这次比什么啊?”
“这是清心菜,口感微甜清爽,你之前肯定也吃过,这次就比谁催种出来清心菜好吃!”
……不愧是你们,林小路也不知道余祥大师兄和柳嘉小师兄最近怎么了?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成天都要比一些在林小路无聊到神奇的事情,比如倒立喝水看谁喝得多,在水池里唱歌看谁唱得好听,同时施展术法,看谁一瞬间能发出的术法多,一盏茶时间同时变脸看谁能变出更多表情等等。
“我的长好了!小师妹快尝尝!”“我的也好了!”
“小师妹,你快说,谁的比较好吃?”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林小路发现柳嘉小师兄和余祥大师兄恢复正常了,该打坐打坐,该修炼修炼。
这天傍晚,余祥大师兄给林小路带来了一大堆吃的,各种零嘴儿,揉了揉林小路的头发:“我们小师妹这些天陪我和柳嘉闹腾辛苦了,还有什么想吃的,都和大师兄说!”
林小路这个嘴里塞塞,那个眼里看看,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大师兄亲手做的吃的果然最好吃了!”
“你喜欢吃什么,大师兄以后常常做给你吃。”余祥笑得温柔,带着一股子老父亲慈祥的味道,他看着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小师妹,微微一顿,他很小的时候,他吃饭也总是吃得这样腮帮子鼓鼓的,他娘也会像他现在这样笑着,然后看着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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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那时候他鼓着腮帮子问:“娘,你也吃啊,看着我吃干什么?”
他娘就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柔声说:“你娘我啊,看着你吃就饱了。”
“这几天他们都忙着闭关,柳嘉那小子怕我想不开,就来闹腾你了,”余祥知道他家小师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轻声解释道,“前几天,我见到我娘了,她呀,死了
。”
……
余祥在刚被归一楼捡回来的时候,面黄肌瘦,瘦得都要皮包骨了,小小的一个,在那之前,他有个娘,他娘运气不好是个小修真家族的五灵根庶女,家族的人惹了厉害的仇家,直接把他娘整个家族都端了。
他娘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爹,与他爹结为了道侣,结果在成亲之后,他爹消失不见了,他娘五灵根的资质,生了他以后就和个凡人无疑,从前虽说是个小修真家族的庶女,却也是个娇滴
滴的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养不活她自己,也养不活他。
余祥小时候有两个总是,总是饿着肚子,和总是被打。
他娘尖尖的指尖划破他的皮肤,他娘湿湿的眼泪落下来,咸咸的,烫得他划破的皮肤生疼生疼的:“疼不疼?娘也好疼啊……他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不要我们了,他没有心!……你不能离开我的!你怎么可以离开我!……娘错了,娘让儿疼了……”
年幼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当他娘哭的时候,他也撕心裂肺地哭着:“娘,我不离开,我不离开……”
后来,他才知道,他娘不是喊着让他不要离开,是喊着不让他爹离开。
但是那时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娘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他爹,只知道他娘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功法,在疯疯癫癫中修为一点一点地往上涨,然后摸着他的头说:“儿啊,你爹是个金丹修士,我也会金丹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永远永远在一起……”
然后一边打他,一边骂他:“废物!你怎么修为都不涨的啊!你该死!你该死啊!废物!”
他蜷缩着,浑身瑟瑟发抖,不停重复着:“娘,我会好好修炼的,我会好好修炼的,我错了,我错了……”
她打他,她骂他,她逼着他修炼,明明是她生下了他,却又如此厌恶憎恶他。
可他娘也不总是如此,清醒的时候,他娘弄来的粮食,最后总是进了他的肚子,他娘会在打雷天的时候,把他紧紧地搂进怀里,轻声在他耳边哼唱哄他入眠。
在严寒的冬日里,他娘会用家里全部的棉絮给他做厚厚的袄子,自己却冻得手脚生疮。
他娘会在看到他目光落在别人院子里秋千的时候,转头往自己家院子也弄了个秋千,斧头砍树砍伤了自己,却对他说:“别人有的,我儿都会有,娘都会给你的。”
他娘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笨手笨脚地蹭一脸的炕灰,给他做出了一碗不好吃,却也不难吃的长寿面:“我儿啊,要健康平安地好好长大。”
有一天,他娘似乎好了,再也不疯颠了,再也不打他,也不哭了,总是笑着,还找了一份做鞋的绣工,给他纳了针脚密密麻麻的鞋子,整整十四双,说可以让他穿到及冠。
他娘说了好多好多以后,那些以后里,没有他爹,只有他和他娘:“以后你想修炼就修炼,不修炼就想干嘛干嘛。”
“以后啊,这棵石榴树长大了,我就给你剥石榴吃,等我老了,你剥给我吃。”
“以
后你要是娶了媳妇儿,可不能就忘了娘。”
他听着,都点着头:“娘,我以后给你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