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皇上一句话重如千金,谁敢不听?
于柔问道:“都准备了什么?”
没想到小太监弄得倒是周全,还拿出了个册子,不厚,几张纸而已,递给香萱,香萱接过,送到于柔手中。
小太监:“具体要怎么办还得娘娘指示,这是按照以往常例做出来的单子,若有疏漏,娘娘再喊人来添删。”
于柔没怎么仔细看,她对这太不了解,看了也没什么概念,便递给楚琸。
楚琸那把玉骨扇给了楚桀后,手中又多了把玉骨扇,扇面展开,接过于柔手中的册子。
他其实不想接的,突然又对其中一项好奇,才又接过了过来。
目光触及文字,便邹了眉头,当然不是备的物事怠慢,内务府没那个胆子。
那字粗丑不堪,内务府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记账先生了。
在于柔看来是没有那么丑的,楚琸这种能把字写成一家之作的人,眼睛也比较挑。
楚琸很快的翻过前几页,在最后一页停住,那一页上写着“抓周礼”三个字。
底下记的是内务府准备的抓周礼要备的东西,楚琸道:“拿笔。”
还好因他在这儿,早让人时刻磨了砚,香萱忙去拿笔,递到他手上。
楚琸抬手划去几个。
民间准备这些,不拘男孩儿用的女孩儿用的,都<会备上,图个乐子。
大皇子周岁宴没搞这个,内务府就照搬着民间的习俗来的。
但楚琸不喜欢那些女孩子们用的东西,绝不会让那些上了老二的抓周礼。
楚琸合上册子,递给圆子,圆子又递到内务府太监手上,道:“皇上标记过的,可看清楚了。”
内务府太监双手捧着恭敬的打开看,见到皇上划去的东西,便明了皇上的意思,除了这几个外,那一类的,他们都避讳着,不让出现在二皇子的抓周礼上,他忙跪下叩首,道:“奴才们疏忽,请皇上治罪。”
于柔心想哪有那么多治不治罪的,道:“行了,记得便是,下去吧。”
内务府太监又忙谢于柔,没想到贵妃娘娘竟好脾气的在皇上发话前让他下去,宫中第一个残暴的是皇上,第二个可就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怎得这样好说话了?
内务府太监拿着单子下去。
楚琸看了眼楚凉,对于柔道:“待到那日,朕送来个符牌给你。”
“什么符牌?”于柔问。
楚琸站起身,没有明说,只道:“到那日你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于柔也不好奇了,她被御花园之行转移了注意力,正巧伏齐也拿着风筝过来了,于柔道:“咱们去御花园吧。”
楚琸瞧她两手空空,身后的宫女只带了书,心想她怕是忘了什么,他低声对圆子吩咐一句,圆子道了声:“是,皇上。”就出了粹幽宫。
于柔问楚琸:“圆子怎么走了?皇上对他吩咐了什么?”
楚琸道:“走吧。”
罢辽,他又不想说,于柔撇撇嘴,而后笑开。
难得他放下政务,他们一家四口待在一起玩乐,做什么都是好的。
希望楚桀、楚凉和楚琸的关系能迈开第一步,以后他们三个人如破冰了一样好好相处。
因皇上、贵妃娘娘和两位皇子来御花园中玩,御花园内便提前清了场,宫里的其他主子也好,奴才也好,都不许再入内打扰,外有守卫,把守的严实。
主子只指柳青青一位了。
柳青青躺在棠梨宫的床上,只觉越发不能动弹。
她只不过那晚吹了点风,不曾想这样厉害,脑子里更如敲鼓一般,时不时的就要大疼一阵。
入宫时本是花如月貌的女子,这一场病后,脸色苍白,不见一点颜色,狼狈不堪。
但她的耳朵仍朝外面支着的。
宫内有她的人,外
面什么响动,她都要听,都要操心着。
御花园清场,皇上携贵妃娘娘,两个皇子去御花园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传到她耳朵中?
她握着拳对她的大宫女道:“本宫病成这般,皇上也未来瞧一次,若他是政务繁忙也就罢了,可他还有时间带贵妃去御花园中闲玩。”
“又何止是闲玩?他还带她出宫。”
去丞相府那日之事,柳青青也是知晓的。
柳青青的大宫女无话可
说,贵妃娘娘本就身份高,又入宫早,育有两子,好处当然是她的,又怎会轮到贤妃娘娘?
她只能劝柳青青勿气。
柳青青憋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说话,咽下这口气。
......
到了御花园,于柔才知圆子干嘛去了,他手中拿着卷成筒的纸,还有画笔和丹青。
于柔想到昨夜和楚琸说的要他为她作画之事,她不由自主的勾起唇。
原本只是开玩笑而已,不曾想被他当了真,可真是......于柔开心坏了。
当然,脸上是不表现出来。
楚琸:“只这半日闲,你若想要幅画像,就快找个地方坐下吧。”
于柔不解,“怎只这半日闲?”
“真只与你作乐,别的什么也不做了么?”他那口气,只差一个“想得美。”
于柔斜倚栏干坐下,又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在平台上跑着玩的两个孩子,还有放风筝给那两个孩子看的小太监,边问道:“那还有什么事?”
楚琸:“政事。”
于柔不解,转过身来问,“不是休沐?”
楚琸:“休沐也有文书要看。”
于柔又趴回去,心道他怕不是一天不干活紧张吧,吃苦受累的命。
于柔:“那能将画画完吗?”
楚琸看她趴在那里背对着他的姿势......画背啊......
还以为画脸呢。
但是,她这样的身姿,也有一番韵味就是了。
楚琸冷声道:“画不完不画,画多少是多少。”
于柔不乐意,“那怎么行?”
楚琸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一下。
他抬头,也看到两个跑着玩耍的孩子。
低头下作画,耳边是孩子吵闹的嬉笑声,他也会不经意的抬头看过去,想不通只一个破风筝而已,怎么让他们如此开心。
他没有画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寥寥几笔画出木栏杆的形状,便去画美人。
着墨也只在了美人身上。
很快便沉浸了下来,实际没有看于柔几眼,然而笔下的神韵都与于柔如初一辙。
不知这是不是该说是他的天赋。
下笔很快,笔势如他行事一样果断,只在画到侧脸时稍慢一些,侧脸也不是精笔细描的画法,但不可否认,若是识得于柔,便能认出,那就是于柔。
“行了。”他道。
“啊?”于柔有几分惊讶,这......
他用的时间远比于柔想象中的要短.
难道是因为画背影的缘故吗?于柔心想,她抚了抚耳际被吹乱的发,走过去,风吹动她的裙摆,春日里穿的纱衣已经不是很厚,看着便有几分袅袅动人。
靠近楚琸,楚琸先嗅到的还是一股幽兰香气。
于柔凑近看他笔下的画,只想“哇”一声。
“这是臣妾吗?”她没有见过自己的背影的,他笔下的那样曼妙,那样有女儿味儿,让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他笔中的好。
看到侧脸,又觉得和自己如出一辙。
“皇上的画技真好,若生在普通百姓家,靠作画谋生也是可以的。”完全不是吹嘘,实事求是,那样流畅的技法,又展现了那般婀娜的韵味,她觉极好。
圆子一并拿来的是一个方章,是楚琸的私印,楚琸拿来,印上。
待墨晾干,让人收好。
于柔心道,这幅画因着那个印章,也要值不少钱。
那副画送给了于柔,让于柔自己收着,于柔打趣,“您不自己留着,以后看来也是念想。”
他“哼”一声,坐下
,腰间的香囊摇摆一下,上面的两只鸳鸯戏水,活灵活现。
圆子道:“娘娘真有福气,您可不知,皇上向来不做人物画的。”
于柔“嗯?”了一声,但其实心底并不诧异,书中说过,楚琸不给人画像,因为他人际关系淡薄,没有人值得他亲手作画。
楚琸对圆子怒道:“多嘴!”
圆子立马跪下给自己掌嘴讨饶。
他是为讨好于柔,于柔自然不叫罚他,开口为他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