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局?这是什么?”
灰白色火焰自空中浮现,在殷星舒面前勾勒出一个形似“杀”字的符号。
“凡七杀者,恶贯满盈,众叛亲离,不得善终,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极恶命格。”
“七杀局需要集齐七位阴月阴日阴时的人,十年一改,专破七杀命格,如你所言,这七杀局只差最后一位就能圆满。”
“如此说来,谭柏文杀了这么多人是想要破自己七杀命格?”
“非也,孤曾观其面相,他不是七杀命者,这也是孤不解之处。”
殷星舒手指桥了敲桌面,开头问到:“倘若是不圆满的七杀局,会有什么作用?”
“孤不知晓。”
灰白色火焰消失了,手机里传出陈朔疑惑的声音:“殷星舒,你方才在于谁说话?什么七杀局?”
“谭柏文杀了这么多人,是为了布置七杀局,但具体作用我并不知晓,若想知道答案,只有撬开谭柏文的嘴。”
“不行,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谭柏文又有不在场证明,没有办法逼他说出真相。”
鬼魂的证词没有效力,降头之类的术法也做不了证据,现在问题就是陈朔知道谭柏文有问题,但碍于没有证据,没办法拘押谭柏文,甚至因为谭家在南溪市的影响力,连让谭柏文配合调查都麻烦。
“证据……”
谭柏文下手很小心,要么是借刀杀人,要么就是利用尸油降操控人自杀,要抓到他的杀人的把柄很难,但如果是其他方面的犯罪,倒是有机会,殷星舒一下想到了关蔓蔓提过的尸体。
“陈警官,陶之居和关蔓蔓的关系查出来了吗?”
“还在查,陶之居此人一贯伪装的太好,查起来有难度,再等一段时间应该会出结果。”
“那能不能先做个亲子鉴定呢?”
“你是说陶之居和关蔓蔓?”
“对。”
因为陶之居收藏的那些美丽女尸暴露了陶之居某种变态癖好,陈朔一直把陶之居和关蔓蔓之间定义为暧昧关系,竟然从未想过其他可能。
季雪曾经跟陈朔抱怨过关蔓蔓死亡之后,她的家人连尸体都没来看一眼,直接打电话让火化了,当时季雪还吐槽关蔓蔓的家人太冷漠,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并不是关蔓蔓真正的家人。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检测,今天就能出结果。”
挂断电话,殷星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细细推敲关蔓蔓说过的话。
关蔓蔓不似孟溪,她变成鬼之后损失了不少记忆,且神智也受到了影响,如果不是有赢峯震慑,想从她那里获取信息很难。
就目前所知的有用信息有三点:一是前院长刘国庆是被谭柏文密谋杀害的,除了布置七杀局,应该还和其院长的身份有关,这一点从谭柏文扶持陈副院长上位就有体现。
二是陈副院长接管三医院后,在医院里做了某些事,和关蔓蔓提到的运送尸体有关,并且关蔓蔓也参与其中。
三是关蔓蔓因为某件事和谭柏文大吵一架,之后她就跳楼身亡,这件事可能是谭柏文动了杀心的真正理由,殷星舒需要知道这件事是什么。
最后一点先不急,关蔓蔓提到的医院在偷偷送进又送出尸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陶之居地下室里那些来历不明的女尸。
某个隐藏在背后的庞大犯罪组织,偷偷将尸体搜罗起来,卖给陶之居这类的买家,殷星舒有理由怀疑三医院也是其犯罪行动的一环,专门负责尸体的储存和中转。
三医院不仅是一家医院,还有警察市分局设在那里的解剖室,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幕后之人胆子不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而且关蔓蔓的尸体明面上是送去火化了,结果却出现在陶之居的地下室里,极有可能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操作——一些本该火化的尸体,被人秘密运出、售卖,甚至还有卖零部件的,如果再跟人口失踪和器官买卖挂上钩,背后的水有多深,殷星舒想想都觉得心惊。
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三医院内部并不知晓他们的秘密已经暴露,可能目前仍旧在运作,殷星舒有机会实地考察一番,如果能找到谭柏文参与其中的罪证就更好了。
既然打定主意晚上去三医院走一遭,殷星舒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以至于洗完澡后,一躺上床就睡着了。
卧室里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光线很昏暗,殷星舒的头陷进柔软的枕头里,脸颊一半隐藏在阴影里,睡的正熟。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气从殷星舒的四肢开始蔓延,殷星舒不自觉的蜷缩起身体,却无济于事,他的身体冷的发抖,甚至侵扰到了他的梦境,他皱起眉头,光洁的额头上浮现细密的冷汗。
殷星舒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那刺骨的寒意,一个劲往他骨头里钻,他难受的发出了呓语......
呓语声传进赢峯耳中,他睁开眼,一朵灰白色的火焰浮现在床边,火焰摇摇晃晃,注视了殷星舒片刻,紧跟着黑雾涌出,很快凝结成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
微微俯下身,赢峯的手指点在殷星舒的眉心,探查一番后知道他的灵魂又被阴气侵蚀的虚弱了。殷星舒的灵魂一定是受过极重的伤,才会如此脆弱,偏偏其主人还不知收敛,赢峯面露不悦之色,很想让殷星舒尝尝自作主张的苦头。
“冷......”
虚弱如奶猫一般的声音从殷星舒口中传出,他脸颊发白,显得脆弱又可怜,像是在赢峯心尖上扎了一下。赢峯脸上的不悦退散,无可奈何的在床边坐下,上身倾倒,冰凉的面具贴着殷星舒的脸颊,如上次一般分开殷星舒的嘴唇,将本源魂气渡了一缕过去。
有了本源魂气的滋养,殷星舒的灵魂逐渐恢复,寒意退去,他的四肢舒展开来,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赢峯起身,手指点在殷星舒眉心,本想确认殷星舒恢复了就继续回去疗伤,却不想殷星舒在这时翻了一个身,点在殷星舒眉心的手指自然抚过殷星舒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赢峯怔愣了片刻,不自觉摊开了手掌。
殷星舒顺势蹭了蹭赢峯的掌心,还将赢峯的手掌抓来垫在了耳朵下面,温热的体温透过接触的地方传来,赢峯眼窝中的两团鬼火蒙上一层红光,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唔......烫......”殷星舒呢喃一声,松开了赢峯的手掌,改而去摸手腕上的三途印。
赢峯趁机收回自己的手掌,拢在宽大的衣袖中,又藏于背后,指腹一遍遍抚摸过刚才殷星舒碰触过的地方,好消减心里那股躁动,他认为自己一定是恼怒极了殷星舒胆大包天的行为,心绪才会这般起伏不定,却从未想过人类还有“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这一说法。
三途印恢复了正常,赢峯也压下了心头的“怒气”,他的目光落在殷星舒的脸上,睡梦中的殷星舒卸下了伪装的面具,显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来。
本来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在赢峯漫长的生命中连零头都算不上,却总是装出一副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模样来,赢峯最不喜他这幅虚伪的模样。
但比起先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赢峯又觉得殷星舒还是虚伪的样子好看,越虚伪,笑的越勾人,简直恨不得把人的心都从胸腔里勾出来......反正遭罪的是别人,与他何干?
如此想罢,赢峯心里那点对殷星舒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了,甚至产生了一种只要殷星舒开心,想怎么样都好的想法。
他果然是一个宽容的王。
“学长,你——”
孟溪的身影忽然穿透了卧室门,出现在赢峯面前,本来想说的话在看到坐在床边的赢峯后全部咽了回去,他捂住自己的嘴,迅速跑出了卧室。
上次的经历告诉他,不管鬼王大人在对学长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他都不要乱说话,不然就吃鬼火。
“呜......学长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孟溪哭着跑了出去,赢峯不理会他,又注视了殷星舒片刻,眼窝里的鬼火晃动了几下,很快暗淡下去,他的身形跟着消散。
……
殷星舒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起床后神清气爽,他伸了一个懒腰,拉开窗帘,天已经黑了,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亮了起来,城市一片繁华景象,可是在这繁华下面,又隐藏了多少罪恶呢?
殷星舒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孟溪回来了,眼睛红红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学长,你,你和鬼王大人,还好吗?”
“鬼王大人?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
孟溪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看的殷星舒满头雾水。
吃完了饭,殷星舒换了一身运动服,因为带包太显眼,他这次轻装上阵,只带了手机和电击棍,那枚在地下停车场捡到的关蔓蔓的身份铭牌也被他随身带着,收拾完后就打车去了三医院,一同前往的还有孟溪。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这个时候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下班了,只留下值班的医务人员,除了住院楼层,其他地方的人都非常少,尤其是地下几层。
三医院的地上建筑有二十多层,地下建筑有四层,地下一层是化验室等各种功能性房间,地下二层是停尸间,地下三层是停车场,地下四层是市警察分局专用的解剖室和案件尸体存放冷冻室。
其中第四层和第二层都有专门的电梯,需要身份验证才能使用,关蔓蔓的身份铭牌在这时候就派上了作用,护士的铭牌里有芯片,不同身份权限也不同,关蔓蔓的权限是比较高那一类,这大大方便了殷星舒行事。
趁着走廊没人,殷星舒翻进了一间休息室,给自己找了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换上,简单做了伪装,又观察了片刻走廊里的监控分布,而后避开了所有正面镜头走进了二层专用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