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人员？”

“可能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不知什么原因死掉了。”

“没有。”

殷星舒垂下眼眸，再次回想电梯里那几个医生，先前他不知道他们是尸体，没有多想，如此再想发现不少疑点，其中之一就是那个被他们搀扶着的瘦弱女孩，明明看过几眼，殷星舒脑子里却没有留下丝毫关于她容貌的印象，只是觉得瘦弱，非常瘦弱......

目光转向冰柜里躺着的宋婷婷，越看越眼熟，两者的身型非常相似，如果宋婷婷就是那个女孩，那四个医生搀扶她走进电梯是什么意思？

“已经到零下了，这层楼的冷气太足了。”陈朔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寻找冷气的源头。

“冷气……零下......”殷星舒开口就吐出一口白气，最后一间停尸房的温度确实比其他房间低很多，并且还有逐渐下降的趋势，“什么地方的温度会达到零下？”

此话一出，殷星舒和陈朔皆是一愣，接着同时转向身边拉开的冰柜。

“停尸柜的温度通常是-8到-18度。”陈朔回答道。

一道亮光自殷星舒脑中闪过，他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你有没有觉得，电梯很像是一个停尸柜......”

是了，电梯的外表和停尸柜几乎一摸一样，同样泛着冰冷金属光泽，那几名医生搀扶女孩走进电梯，其实是送进停尸柜，而他们现在觉得这么冷，只能是因为......

三点火焰自殷星舒头顶和双肩重新浮现，黑暗中，殷星舒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一处狭窄的空间，手脚已经快要冻僵了。

无为道长说过，人身上有三把火，受到惊吓很容易熄灭，这是阳火，有它在能护住活人不被鬼魂侵扰，可刚才殷星舒身上的三点阳火都短暂的熄灭了。

殷星舒抬起手掌，四下摸索一圈，确认了自己确实躺在停尸柜中，他抓住上方的钢架，脚稍稍弯曲，猛然发力一踹，柜子纹丝不动，停尸柜的抽屉从外面很好拉开，从里面想出去就难了，加上殷星舒现在手脚都僵硬，踹了几下也没能踹开。

就在殷星舒止不住喘气的时候，停尸柜竟然自己打开了，陈朔站在外面，将殷星舒从柜子里扶了起来，殷星舒转头，看到身边还有一个拉开的柜子，想来陈朔也是刚刚出来。

“学长，你没事吧？”孟溪一下扑了上来，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学长走进这个停尸间，自己拉开抽屉躺进了停尸柜里，我叫你你没有反应，鬼王大人也没有出现，我进不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孟溪慌乱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殷星舒大概听明白了，他垂下眼眸，指腹抚摸过手腕上的三途印，其他先不论，今晚赢峯确实□□静了。

“鬼王大人？”

殷星舒一连唤了三声，脑中才响起赢峯低沉的声音。

“唤孤何事？”

“你没事吧？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无妨。”

赢峯反应冷淡，很快又没了声音，殷星舒只好先将疑惑压下。

离开了停尸柜，外面果然没有那么冷了，殷星舒揉了揉冻僵的腿，四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挂着宋婷婷身份牌的抽屉，拉开来，宋婷婷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里面。殷星舒又拉开了宋婷婷旁边的抽屉，本来以为是空的停尸架上躺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色青白，显然死去的时间不短了。

接连拉开几个柜子，里面全部都放着尸体，外面却没有悬挂身份牌，并且这些人也不像尸体一样盖着白布，而是穿着各样的服饰，除了殷星舒电梯里见过的那四个医务人员，还有清洁工、病人、社会人士.......身份各不相同。

联想到自己的经历，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了负二层，受宋婷婷影响，在冰柜里冻死了。有人死在这里，医院却没有及时处理，可见对于负二楼的秘密很放心，对方将宋婷婷安放在此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陈警官，这些尸体可以作为证据吗？应该全部都是南溪市失踪人士。”

陈朔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沉声说到：“回去之后我会申请搜查三医院。”

殷星舒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宋婷婷，能够无形之间迷惑人心神的鬼物，这个女孩的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回去之后要好生查一查。

临走之前，陈朔将其中一具尸体移到了另外的停尸间，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医院方察觉不对劲后毁尸灭迹，做完之后，两人离开停尸间。

来到大厅才发现，三医院的负二层只有只有一条走廊，直接连接着大厅，对面就是电梯，他们看到的三条走廊，多半是幻觉。

经过石柱，殷星舒想起刘国庆倒在血泊中的模样，突然问到：“陈警官，你之前说监控里拍到了刘国庆死亡时的样子？”

陈朔知道殷星舒什么意思，他无可奈何的说到：“对，但是陈强成为院长后，就把负二楼的监控撤掉了，我来的时候观察过，连电梯里都没有。”

“好吧......”

虽然发现了尸体，但殷星舒想找的三医院涉嫌的非法交易的证据却是一点没看到，更不要说找到谭柏文参与其中的影子了，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两人只能先离开。

走进电梯里，这次是真的电梯，光滑的金属壁上映出殷星舒模糊的脸，殷星舒看的出神，脑子一刻不停歇的思索着。关蔓蔓说过是她把尸体推到的停车场，停车场是负三楼，停尸间是负二楼，如果负二楼没有找到尸体，那尸体会藏在那里？

不对，殷星舒去过负三楼的停车场，停车场的空间很大，没理由负二楼面积这么小，殷星舒猛然回过身，手指在电梯四面摸索着，脸色逐渐起了变化。

“怎么了？”

“这个电梯不是只有一面可以开始，还有这两面也能打开，你看衔接的地方并不是完全封闭的，负二层不是只有一条走廊，而是有三条！”

陈朔顺着殷星舒摸索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电梯壁光滑的边缘，不同于他们刚才进出的中开的电梯门，另外两面电梯壁是完整的，打开的方式应该是整面墙壁一起上升或者下降。

殷星舒在电梯里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开关，而且这时候电梯已经开始上升，上面有人按了电梯键。

殷星舒立起身，面色恢复平静，心里琢磨着明晚再来一趟，陈朔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严肃说到：“不准来了，太危险了，这是警察的事情，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殷星舒对上陈朔认真的目光，片刻后身体后靠在电梯壁上，懒懒的说到：“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当苦力。”

陈朔这才放心下来，紧跟着电梯门打开，门口的余护士看到电梯里站着两个医生愣了一下，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殷星舒已经拽着陈朔跑了出去，动作太快，余护士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

不过两个男医生拉拉扯扯，啧啧，余护士脑子里立刻被黄色废料占据，竟然顾不得在意为什么这个点会有医生从负二楼上来的事。

出了医院，殷星舒才停下脚步，他也太倒霉，竟然遇到了医院里唯一认识他和陈朔的护士，还好这个护士一直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余护士：“？？？”

......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这个点不好打车。”

“......好吧。”

陈朔把殷星舒送回了清和公寓，临下车之前陈朔把一份资料递给他。

“怕影响你睡觉，想等天亮再通知你的，没想到你竟然跑了出来，那你现在看吧。”

资料是一份亲子鉴定，关蔓蔓果然是陶之居的女儿，而且还是比较狗血的传说中真爱的女儿，那时候陶之居原配强势，陶之居不得不放弃真爱，真爱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陶之居是何时发现关蔓蔓身份的暂时不知，不过却可以解释为什么关蔓蔓的尸体会出现在陶之居的地下室里，并且还被陶之居悉心复原了。

细细想来，地下室里的那些女尸，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相似之处，或许跟陶之居的那位真爱有关，不过拿尸体当替身，还真是重口。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问题，一是关蔓蔓到底知不知道陶之居是她父亲？以她虚荣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身世不凡，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才是。

二是谭柏文和陶之居认识，又和关蔓蔓是恋人，他有没有发现关蔓蔓和陶之居之间的联系？如果发现了他会怎么做？

某个答案隐隐浮现，殷星舒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陶之居的尸体已经初步出现了腐化现象，是从后颈开始的，目前腐化面积已经蔓延到胸腔，法医修改了陶之居自杀身亡的判定，之前几起案子都要重新调查。”

殷星舒对此早有预料，没有什么反应，跟陈朔道了谢就下车了，陈朔目送他进了小区也跟着离开。陈朔离开后，停在路边的轿车里，一道人影坐起来，拨通手机上的一串号码。

“宋先生，殷少爷回来了，和那个姓陈的警察一起。”

“知道了。”

距离清和公寓半座城的落地窗前，宋之平挂断电话，目光转向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屏幕上点开一张图片，上面是两个男人躺倒在昏暗的小巷里，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大少爷，你还真是不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