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朵银耳可都是葛歌精心挑选,方才趁着小伙计去请人,自己才在系统里取出来的,系统仓库自带保鲜功能,这银耳可不就跟刚从山上摘下来一样嘛!
果然,于有财一见这八朵银耳,眼中精光骤现,小心地捧起放着银耳的小篮子:“野生银耳子本就少有,小友还能寻到这八朵品相极好的银耳子,于某着实佩服!”
时人认为银耳具有强精补肾、补脑提神、延年益寿等神奇功效,可银耳与菌类一般都是野生,得多得少,品相好坏那都是看天意,像葛歌这样一篮子八朵都是极品的银耳,饶是于有财这见惯世面的人也忍不住要为之一叹。
不知此时的银耳价值几何的葛歌忍不住挑了挑眉,本以为是野山参更值钱些,只打算拿银耳做个添头,卖它个十两八两也算是顶了天。可瞧着于有财这忍都忍不住的激动,葛歌心知自己可以大大地敲于有财一大笔了。
“此银耳子不知小友作价几何方愿割爱啊?”于有财激动过后终于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清咳了两声,才笑呵呵地问葛歌:“于某也不是第一回与小友做买卖,小友开价多少不妨直说。”
虽说上回也是靠着葛歌挣了几百两,可于有财终究也是个商人,不可能真拿这点子虚无缥缈的情分说事儿,这回他可不再轻敌,先开口给价钱了。一想到自己上回少挣了四百多两,于有财的心都忍不住在滴血。
葛歌虽比不上于有财这个老狐狸,可也不会真的傻到直接给价的地步,薄唇轻轻抿着,比出一个“耶”。
“二十两,稍微有些多了,不过咱们也是有情分在的,二十两就二十两吧!”于有财见状心中大喜,不过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儿,好叫人真以为他是亏了一般。
葛歌唇角向上,露出个客套到有些虚伪的笑:“掌柜的,是二百两。”举着的“耶”随着葛歌说话时弯曲了两下,十分可爱又十分气人。黑心少女将自己黑心的传统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
被葛歌的黑心吓得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上不来的于有财面色是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恢复正常:“虽说此银耳子品相不错,可小友要价未免也太高了些...”
葛歌本有在街上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卖银耳的,想打探一下价钱,可惜转了小半圈没找着有卖的,是以方才喊价,那也是张口就来,左右价格先喊出来再说,不行再慢慢往下磨嘛!
可瞧着于有财一副还没被气死的样儿,葛歌就知道这价钱算是比较合理的范围了,这般想着,葛歌脸上缀着浅浅的笑,应道:“于掌柜方才也说,这银耳子品相难得,又是一整盒的好货,二百两也是看在咱们之间有交情的份上啊!”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了!”于有财在珍宝阁当掌柜这么些年,也是好久没叫人这般拿话来撅自己,被葛歌这般拿他头先说的话来撅自己,那面色跟跑马灯一般不住地变,不过还是勉强维持住一店之主的风范礼仪。
葛歌瞧着于有财的脸色,心道自己真是把人撅得不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掌柜的若觉得不合适,咱们下回再做买卖也成的。”
说罢就开始收拾自己摆了半桌子的东西,一副脾气好得过分的样儿。
“小友莫急,买卖价钱的事儿哪有一锤子定的?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一百两,如何?”虽然这死小子确实讨人厌了些,可这朵大且圆,菌香浓郁,颜色澄澈的银耳子,还一下就是八朵,真是不多见啊!这等制干后送到国都去,那别说翻一番,就是翻个三五番那都不成问题啊!
一想到无数的银子在朝自己招手,于有财这心里有再大的火气,那也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钱,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一番拉锯后,最后以三百五十两的总价包圆了葛歌今日带来的两株山参及八朵银耳。
这回葛歌要的是银票,接过银票确认无误后,葛歌叠着银票,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抬眼望向于有财:“于掌柜,冒昧问一句,您这儿,收老虎吗?”
“...”于有财抿着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要。”
“成,我明日给你送来。”将银票收入怀中,葛歌淡淡朝于有财颔首示意,也不问多少银子收,虽说于有财是个奸商,可葛歌自问也不是傻的,价格谈不拢,那就把老虎带回家去自己扒皮卖骨,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目送葛歌离开后,于有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那小子老虎是活的死的了!
应该,不会抓只生猛的大虫来卖给自己吧?想想一个半大小子溜着一只大虫穿街过巷到自己店门口来叫卖那惊悚的画面,于有财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应该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自我安慰。
离开珍宝阁的葛歌并不知于有财所想,出到大街上便转头去了回春堂,把自己昨日采到的那几个小何首乌卖给医馆,得了十几两银子现钱在手里的葛歌才又往西边儿集市去,她今日还有不少东西要买呢。
“掌柜的,请问您这是牙行吗?”
牙行掌柜张德云抬头一瞧,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后生,颔首应道:“是,你是要卖东西吗?”
这小后生瞧着模样虽然俊俏,可人又干瘦,穿衣打扮也瞧着是个穷苦人家的,就是孩子精气神还不错,双眼炯炯有神的,倒叫人瞧着也眼前一亮。
“不,我要买地。”葛歌得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才抬脚迈进铺子,走到张德云面前,沉声道:“华东村外官道那边儿的地,掌柜的可能帮着买到?”
张德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搓了几下,才道:“华东村那边可算不得甚好地段,大多是山地坡地,也种不出啥好粮食来,我们这还有不少上等的良田,小哥儿要不考虑一下旁的?”
听他这般说,葛歌倒是对这掌柜的多了些许好感,不是一味忽悠客人做买卖,还为着客人想,倒也难得是个没那么奸的。
“无妨,我买地不为耕作。”
其实若是在华东村地界里的那些无主荒地,葛歌身为一村里正,自己便可以做主给自己买下了,大业国无主荒地的归属权都属官府,且价格低廉,一亩地不过一二两,跟动辄六七两一亩的良田一比,这无主荒地简直跟不要钱一般。
“不是小哥儿要买多少呢?”张德云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死要面子,说自己买荒地不为种粮食的人,也善意地随着葛歌的谎接下去:“那边儿的地如今是一两五钱一亩,价格倒也合适。”
葛歌看着笑得和蔼极了的张德云,问道:“我要一百亩,价钱还有得商量吗?”
“!”被吓得不轻的张德云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方才心里所想,重重地咽了口口水,道:“有得商量,有得商量!不知小哥儿您何时有空闲,咱们先过去瞧地方,选合适了地儿,我再到衙门去谈价钱?”
葛歌对张德云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点头同意,从怀里掏出一块约摸有二两大小的银块放到柜台上,道:“成,明日巳时二刻,我在华东村外官道那儿等您,这是订金。”
“哎!明日一早,张某一准儿到!”张德云见这半大小子一口气还拿出二两银子做订金,笑得见牙不见眼,笑眯眯地送走了这位不可貌相的小财神爷。
看得一旁的小伙计一愣一愣的:“掌柜的,这小子能一口气吞下那么一大块儿地吗?”
送走客人的张德云一巴掌轻轻拍在小伙计脑袋上,笑啐了一句:“人不可貌相,你个毛头孩子懂个啥!”
张德云这小牙行只有他跟妻子的二弟两个牙人,外加一个小伙计,平日里接的活计顶多就三五钱佣金,要做成这笔买卖,自己少说能拿十两佣金!
一想到这张德云心情就十分美好,都忍不住开始哼小曲儿了,他可得伺候好那位小爷,能一口气拿出那么些银子买荒地的,指不定以后有多少生意要帮衬自己呢!
挨了揍的小伙计望着葛歌消失的方向,心中好不艳羡,瞧着比自己还小的小子能有银子买一百亩地,他还只能苦哈哈地当个小伙计,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好命”的葛歌出了牙行,才走出没多远便进了一个不咋起眼的布庄。
不到半刻钟,抱着五匹细棉料子的葛歌打布庄里出来,背后还跟着笑呵呵的女掌柜:“客人您慢走,好用再来啊!”她这布庄小,平日里来扯细棉料子的那顶多也就扯个几尺,这一口气买五匹的主顾可真不多见,虽说那小哥儿也是个会杀价的,还要了店里那小半筐碎布头做添头,可她也没少赚呀!
“小里正?!”
抱着五匹料子的葛歌循声望去,淡淡颔首示意:“你如今到书院读书了?”
穿了一身细棉青衫的林文学被小里正这不轻不重的态度反倒闹得他有些赧然,“啊”地一声,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伸手上前:“小里正买这么多料子,我帮你拿一点吧!”
“你们娘俩如今住在哪里?家里可都安置妥当了?”葛歌也不客气,五匹料子也不算重,可摞在一起拿着就不是很方便,便匀了两匹叫林文学帮着拿,两人并排着,中间还隔了一人身位,边走边聊。
林文学悄悄看了眼小里正,见对方却一直目视前方,心中有些失落,他们都好些天没见着了,小里正咋还是这般冷淡呢?不过心中的哀怨也没透出来,笑了笑应道:“如今住在镇北门外二夹胡同口进去第三家,家里如今都安置妥当了,小里正要不着急回去,到家里坐会儿吃个午饭再回去?”
“你们娘俩好就成,村里事多,我就不多留了。”
从布庄到镇北门不算远,说话间两人便到了。瞧见吴三停在那儿招揽客人的牛车,葛歌将手上抱着的三匹料子放上车,又接过林文学还抱在怀里的两匹,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看着林文学:“辛苦你送我一趟,这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罢!”
见小里正从始至终都冷冷清清的,林文学忍不住唇角向下抿着,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又朝坐在牛车上的吴三点头示意后,垂头丧气地往镇外走。
“你这小兄弟咋了?”吴三自然也认得林文学,见他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儿,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不用招呼自己就爬上了牛车的葛歌被他这么一问,疑惑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晓得,许是累了?吴三叔你这车走不走?”
问罢,葛歌目光转向耷拉着脑袋离开的林文学的背影,眉头忍不住地皱了起来,现在的小孩子心思都这么奇怪的吗?说变脸就变脸?这般想着,葛歌都忍不住替林陈氏叹一口气,养一个孩儿脸的儿子,那得多糟心!
“走走走!”正好又有俩要坐车的妇人过来,着急招揽客人的吴三也顾不得琢磨旁的,坐在牛车上挥着鞭子,慢悠悠地把牛车往华东村方向走。
再说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糟心孩子林文学出了镇北门,穿过小巷子回到自家租住在二夹巷的小院儿,推开破旧的木门便瞧见端着粗瓷碗的林陈氏,讷讷喊了一声:“娘。”
“回来得正好,我才热好饭菜。”林陈氏将炒热的大白菜摆上桌,笑吟吟叫儿子去洗手吃饭,自己又转身到灶间打了两碗粗粮粥摆上来,多而稠的那碗是儿子的,少而稀的是自己的。
饭菜都好了,见儿子却心不在焉的,林陈氏瞧在眼里,忍不住问到:“在书院跟同窗闹矛盾了?咋回来就耷拉着脸?”
“没有。”林文学手里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粗粮粥,讷讷道:“我方才在镇上碰见小里正了。”
“她骂你了?”林陈氏第一反应就是葛歌骂了自己儿子,叫儿子受了委屈,心中对这小里正的感念又少了一分,她们家是承了她的情不错,可再怎么也不能骂人呀!
林文学不知娘亲心中所想,郁闷地摇了摇头,应道:“没有,她只问了咱们家现在住哪儿,旁的啥也没问。”也没问他过得好不好。
林陈氏瞧儿子这样,心里一沉,男女之情这种事儿她自己也是过来人,怕这问题就出在啥也没问身上了啊!
也不是说林陈氏瞧不上葛歌,可葛歌她娘早早死了,爹又上了战场生死不明的,这怕是个命硬的,将来妨害了自己唯一的命根子可如何是好?
越想心里越怕的林陈氏面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许是小里正怕吵着你读书,不好多问呢!文学啊,你听娘的,如今啥事儿都比不过你读书要紧,快些吃完饭回房歇会,不然午后读书该犯困了!”
林文学含糊地唔了一声,到底也是将林陈氏的话给听了进去,端着碗开始吃午饭。
见儿子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愁苦,林陈氏心里可松了好大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搬家回镇上这个决定做得再好不过。
林家母子的官司按下不提,再说回华东村这边儿,牛车晃晃悠悠了三刻钟,终于回到了华东村村口。
抱着五匹细棉料子的葛歌在同车乘客艳羡的目光中淡然地下了牛车,穿过山边小径,往村里回。
“小里正,你买好多料子呀!”在村口顽的几个小孩儿见了葛歌,全都乖乖停下向她打招呼。
瞧着孩子们澄澈的目光乖怯怯地看着自己,葛歌难得的展露浅浅笑颜,与几个小孩儿打招呼后又交代两个大的女孩子:“二丫,四妮儿,你们做姐姐的要看好弟弟妹妹,日头底下晒久了脑袋会疼,不许近溪边儿顽可晓得?”
这些孩子家里大人都是葛家派系的人,孩子们耳濡目染的,对葛歌也天然就多几分亲近,听她这般交代,个个都乖乖点头:“小里正,我们晓得啦!”
“好,都顽儿去吧!”
打村口进来到王家的路上葛歌都没见着多少村民,毕竟大中午的,也只有不怕热的孩子在外头吓跑,不到农忙时节也没多少事儿的村民大多在家里午歇,或三三两两聚在阴凉地方嚼舌根,倒叫葛歌省了不少解释细棉料子的功夫。
“这么些好料子,全都做成口袋?”王赵氏皱着眉头,对葛歌提出的要求很是不解:“歌儿你是说真的?这样的口袋能有啥用?”
将五匹料子整齐摞在王家正房炕上,葛歌接过王小茹倒来的凉白开,“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才痛快地叹了一声,道:“没错儿,婶儿你放心做,我自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