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太子是双儿(11)

林肃扣住了他腰身,将人抱了起来道:“那便如太子所愿。”

西南奏报被丢在了桌上,长明蜡烛燃了一宿都没有人去再去翻看那东西。

夜色初明,萧唐靠在林肃手臂眼眸半阖,轻吻落在眼睑上,他有些享受此时亲昵:“天亮了……”

“嗯,给你传膳。”林肃摸了摸他脸颊道。

“确实饿了。”萧唐觉得能够坚持到早晨是他胜利。

“先喂饱你,再喂饱我。”林肃起身,萧唐本来混沌神思有几分清醒。

“什么意思?”

林肃披着外袍,勾了一下他鼻尖道:“太子殿下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

萧唐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林肃笑了一下,萧唐顿时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感觉,但真男人绝不能在此事上认输:“你以为本宫会怕?”

林肃挑了一下眉头,萧唐将自己头埋进锦被时着实后悔了自己刚才说话,甚至在接下来几天里反复后悔。

为什么要用猫爪去试探碰一下虎须呢?

继后和萧瑾身死消息萧唐不仅没有刻意隐瞒,反而故意透露到了明承帝面前,只是时隔几日明承帝却并未召见申饬。

而京城之中军队却是调动了起来,此事未必能够流传到市井间,但是整个朝堂之上都有风声鹤唳之感。

直到那一个看似平静夜晚,御林军包围了整个太子府邸,火把通明,高头大马上御林军首领高持圣旨,宣布着太子萧唐桩桩件件罪名。

“……残杀嫡母,逼死皇嗣,欺君罔上……”

太子府大门蓦然打开,却是吓得那宣读圣旨首领一个哆嗦,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唯有太子一人一身白衣从其中踏了出来:“人还未出来,将军就急着宣读本宫罪状,是生怕帽子扣不上么?”

“太子殿下,这里面桩桩件件都足够废除您太子之位了,陛下已经下令撤去您玉碟,您还是不要垂死挣扎好。”御林军首领说道。

他虽看着强势,实则忌惮非常,朝中太子如日中天,手中权势相当可怕,可是让他背叛陛下,那是万不可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父皇还真是将这条规则摸很透。”萧唐透过那无数火把看向了皇宫方向,“但谁先谁后真说不定,将军守在这里,不怕皇宫失守么?”

他话语落,那本来只是漆黑宫廷方向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照亮了一样,光芒直接冲破了京城夜色。

能有那样光芒,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陛下!”御林军首领想要策马,可带兵转向之际,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已经被无数带刀兵士包围了,想要突围者直接被斩落于马下。

马蹄声嗒嗒响了几声,穿着银色铠甲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行到了太子府门前,弯下腰伸手时候,萧唐眼睛皆被他夺了去,他曾想过他在战场之上风姿,今日透过这一身铠甲却已然能够窥得几分。

“殿下,该入宫了。”林肃说道。

萧唐将手放了上去,顺着那力道飞身落在了他马前,林肃策马,御林军首领震惊心神失守:“太子妃殿下,你也要谋逆么?”

“那又如何?”林肃拉着缰绳看着他道,“让开,宫中已无回天之力,你送命不要紧,那些士兵们呢?”

御林军首领呼吸颤抖,却是拉了马匹让到了一侧,林肃一夹马腹,马蹄声飞奔向了宫墙之中。

宫里夜其实是很安静,至少以往太平时候是很安静,只是今夜却是灯火通明,街巷皆是被士兵占领,有人收拾着被杀之人尸体,一路飞奔过去,微凉风到底吹散了那些血腥气味。

林肃下马,将萧唐从马上扶了下来,他没有着急进入那被重兵把守殿中,而是转头看向了那被抬走尸体:“我本想兵不血刃。”

“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林肃按住了他肩膀道。

明承帝为帝多年,虽然有时候昏聩无能,但是仍然有不少忠心之人拥戴,忠君爱国本就是这个时代思想,不管是不是愚忠,忠心这一条是最为称许一条,也是最要命一条。

萧唐大势所趋,但仍然有人站在明承帝那一方,想要占领先机,挡在面前人便不能不除。

萧唐看向了他道:“帮我好好安顿他们家人。”

“这是必然,进去吧。”林肃说道。

萧唐提起衣摆,踏上了那台阶之上宫殿,这里一室明黄,空气中透着丝丝龙涎香香气,殿中空荡荡,唯有那坐在龙位上帝王。

帝王十二毓流冕,一般只有上朝时会戴,可坐在帝位上帝王却是穿庄重至极,在萧唐走过去时开口道:“你来了。”

“父皇万安。”萧唐给他行礼。

明承帝低头看他,低低笑了几声:“我儿当真是长大了,如今这般不动声色,胜得过朕年轻时候,装病多年就为筹谋帝位,是朕不如。”

“父皇错了,儿臣多年来不是伪装,而是真病不能行,六岁那年时冰湖中一游,是真伤了根基。”萧唐行过礼后登上台阶走到了他面前,直接坐在了那极为宽敞龙位之上,就好像父子俩要促膝长谈一样。

也不知是否因为结局已定,萧唐心中对着自己曾经失望至极父亲,如今竟是心境平稳,起不了什么波澜。

可他如此举动,即便明承帝知道结果已定,还是手臂颤抖了数下:“你如今还不是皇帝呢?没有朕旨意,你只会是窃国乱臣贼子。”

“父皇,我跟您说我曾经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您竟是半分也不关心么?”萧唐轻笑了一声,“也对,父皇素来只关心帝位,窃国又如何,史书工笔便是记录儿臣弑君夺位又如何,不过是些身后浮名,我做事无愧于心,任凭后世评说便是。”

“你既是苟延残喘,如今又怎能这般健康站在朕面前,你以为朕会信?”明承帝说道。

“是林肃治好了我,儿臣也曾以为自己活不长,日子都是掰着手指头过,却不想还有这样境遇。”萧唐拉了他手腕,看着手中已经布上皱纹手道,“父皇,儿臣唯一感激您事便是您将林肃赐给了我。”

明承帝被他举动吓得一个颤抖,咬牙道:“朕最后悔事便是将他赐给了你。”

“父皇,此事后悔无用,林肃何许人也,自然将父皇性情与行事风格摸透彻,他想要得到什么,岂有拿不到道理。”萧唐笑道。

“西南边陲重权在握,觊觎京城已久,如今你引狼入室,请佛容易送佛难,林肃此子狼子野心,你便是登上了帝位,只怕也会被他把持朝政,届时下场只怕连朕都不如。”明承帝笑了几声。

萧唐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打量着他面色许久,蓦然笑道:“父皇自诩与继后是真爱,可曾对她彻底信任过?可曾遇见何事都无条件相信她?想必不曾,您不过是自诩深情罢了,三宫六院摆在那里,一个人真心又岂能分成很多份,您不懂,儿臣自然不怪您无法理解儿臣与林肃之间感情。”

“皇室没有感情,只有前朝后宫牵制,我儿到底年轻,竟还信真情这种东西。”明承帝冷笑一声道,“别到有一日反噬己身才好。”

萧唐看着他若有所思:“早知如此,我便该继后母子留下,若他们狗急跳墙,想必也会反噬父皇,继后下毒本领高超,想必父皇也不会察觉便只能死在温柔乡中了。”

“你!”明承帝愤怒看向了他,“你怎么生如此歹毒?”

“是父皇冷漠和纵容让儿臣变成这样。”萧唐神色冷了下来,“父皇曾是庶子,深知皇子无父皇宠爱便会人人可欺,举步维艰,却仍然纵容他们害了我母后,毁了我根底,您什么都知道,但却在高位上看着我在泥泞之中挣扎却从不伸手拉上一把,若不歹毒,在这宫中只怕连一日都活不下去。”

他拉起了明承帝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丢开了去:“在儿臣心中,父皇也曾是顶天立地之人,是这天底下最英伟父亲,儿臣曾不止一次期望父皇能够用手拍拍儿臣脑袋,夸赞两句,便是心满意足,可奢望便是奢望,如今得来才发觉,不过如此。”

“父皇,传位圣旨写与不写在您,您只需要知道,过了今日,萧国再没有明承帝便是了。”萧唐起身,从高位之上缓缓走下,“儿臣拜别父皇。”

“唐儿!”明承帝从龙位上站起,呼吸紧促道,“朕对你不住,弑父乃是大罪,你……”

他父皇,他在世间唯一血脉相亲人,即便他冷漠,无视,放任,萧唐怨恨他,但恨了多年,想要或许不过是他知错,知道他对他不住,或许从前他会原谅,但是如今已经太迟了。

“哦,对了父皇,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儿臣乃是双儿之身。”萧唐只是如此说完便转身离开,再不理明承帝半分反应。

那一夜京城戒严,而在第二日宫中传出噩耗,明承帝驾崩离世,传位于太子萧唐。

新帝继位,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有诸多猜测,但是谁也不会宣之于口,一朝天子一朝臣,明承帝自己写圣旨,阁老们皆是验过,无半分伪造痕迹,一切都变名正言顺。

明承帝头七一过,宫中白帆落下,到处都布置了起来,一扫前几日丧气。

帝王登基龙袍乃是最新赶制,底色是为黑色,其上绣着金龙盘飞,再加上那十二毓红玉珠流冕,新帝出现在群臣面前时当真是威仪万千,一改往日之貌。

群臣这才察觉曾经太子,如今永盛帝原不是仅适合白色。

群臣参拜,山呼万岁,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萧唐觉得自己放下了什么,也拿起了什么,为帝者自然要扛起天下万民之责,帝位孤寒,若只是一人难免心生惶恐,可……

踏着阶梯前来那人着明仪玉冠,一身朝服上绣着金凤,虽是纹饰不同,可那样貌气势皆是不输新帝半分,且有平分秋色之势。

萧唐朝他伸出了手,他们离下面太远,小声说话下面根本听不见:“日后便要称为皇后了。”

“陛下万安。”林肃打量他模样笑道。

帝王服饰本就极衬威严,为太子时一身白衣显清冷之意,而如今为帝,一身黑色龙袍极衬身形,漂亮眉眼被流毓遮掩,却展露出不可侵犯帝王气势来。

他小家伙做太子做极好,做皇帝也会做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