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祯腹中正饿,说了谢谢,张嘴一勺一勺吃完,但觉那油茶香甜好吃之极。
她吃饭,雪元卿又从怀中取了帕子给她把嘴擦干净,岚祯见她好生关怀,不由更乖,在她身边道道:“仙姑不吃些油茶吗?你也一日不曾吃饭了。”
雪元卿目不斜视道:“修仙者不食五谷杂粮,我自数十年前结丹后再不用吃东西,每日一杯清水即可。”
岚祯对她笑了道:“我忘了书里说仙人不吃凡间东西,这也省了事,若世人都修仙,可再也没人挨饿受苦了。”顿了顿,又思量道:“这儿就是天昆山吗?我们是到了吗?”
“不是,你若吃完了,我们再赶半天路便是。”雪元卿答了话,伸手摸她额头,又输送了些灵力给她,岚祯被她关照,手脚渐渐有了力气,身体也不再疼痛寒冷。
待做完这些,雪元卿从戒指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牧民帐中,命岚祯跟着自己,起身往外走。
岚祯听话跟在她身后,但看女修将帐篷帘子掀开,账外长空灰蒙蒙一片,风吹飘雪,帐篷中生火温暖,外间原已经白雪皑皑换了季节。
三四户牧民在山窝子里赶羊入圈,群羊咩咩叫着缩成一团,两只牧羊犬的脊背已经落雪沾冰,一股寒风吹来,岚祯打了个喷嚏。
雪元卿抱着她闪身重归仙鹤,那仙鹤在风雪中攀升飞向群山,在雪地上投下一抹巨大的影子,牧民骑马追着影子,在地上唱出长长的音调,一直追到那鹤影绝尘不见,牧歌仍在风中飘荡不散,曲调悠长意境神圣。
仙鹤趁着北方飞向浩渺天地,前方群山连绵不绝耸立在雪原尽头,宛若一个个巨人挽手并肩,自鸿蒙开天以来便这样遗世而立,一任沧海横流自岿然不动。
那巨鹤在群山面前显得微若流萤,宛如一片雪花乘风遨游散入群山,飞掠过一座座高峰。
岚祯久在江南,入过大漠也未及深处,第一次见这雪山壮丽景色,但觉进入凡尘尽头,种种奇峰怪石,冻冰流云皆似仙似梦,不由看着雪元卿道:“我娘亲从前便住在这儿吗?”
雪元卿衣襟被风吹动,见她询问道:“阿欣入门早我五年,是师父的大弟子,她资质上佳,为人慷慨,于二十岁上便是金丹修士。”顿了顿,眉间一缕忧色道:“只是她触犯门规,留了书信绝尘而去,走时为还师恩已散去一身绝大部分功力,只留了一息保存下你。”
岚祯闻言想起母亲慈爱容颜,不由红了眼眶,再无心风景只伸袖子擦眼泪。
雪元卿与她相处不过一天一夜,已见她哭了不下数次,因而道:“不管是孽是缘,她既盼望你来这天地,便不要负她母恩,且好生为人。”
岚祯只抽噎几声道:“我知娘待我好,所以更加想她,一想她便流眼泪……”
雪元卿道:“天道无情,圣贤无情,凡事自有定数,哭也无用,徒增烦恼有碍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