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个故事

有了注意,纪父也有了方向,仔细盘算起可以借钱的人家。

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找最熟悉亲近的人,而对于纪父来说,着大概就是亲妈和弟弟一家,除去这两家,妻子还有一对兄姐,这四家要是能凑足十万,剩下五万找同事朋友借借就容易了。

这一晚,冉佳怡主动要求在病房守夜,让纪父回去休息,纪父没回绝,这半个月来一个人操劳也是真累。

晚饭后的时间就比较难挨,纪母继续看电视,冉佳怡也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情,跟着看起了电视来。

电视剧在冉佳怡看来很无赖,万年不变的八点档狗血剧,纪母看的乐呵,冉佳怡却只想打瞌睡。

就在她百无聊赖时,手机上来了消息,冉佳怡一看,正是原主的几个朋友,其中最近的是她几个舍友发来的关心,晚上才发消息,估计是怕她白天忙吧。

冉佳怡一一回复,让他们安心,又听舍友给自己讲了这两天都学校都讲了什么课,还说要把课件传过来,冉佳怡应了,没一会儿就见邮箱里突突突来了好几个课件。

冉佳怡道了谢,结束了聊天,再去看纪母,电视依旧放着,可她已经睡着了。

冉佳怡给她牵了牵被子,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后,才在小床上睡下。

————-

小床就是最简单的那种铁架子床,上面只垫了一层被子,硬邦邦的,连翻个身都困难,动静大一点还会嘎吱嘎吱响,无奈,冉佳怡只能浑身僵硬的保持一个姿势,眼睛瞪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

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等醒来天刚蒙蒙亮。

索性也睡不着了,冉佳怡干脆轻手轻脚起床,只觉得腰酸背疼,浑身上下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了一般,难受的紧,想必纪父睡在这里应该更难受。

天色还早,纪母还没醒,冉佳怡想起昨天舍友给自己发过来的课件,想着自学试试。

昨天她背英语的效果不是再者,等她回去学校,距离期末考也快了,要是课程落下太多到时候考不好可就惨了,她可是还想着拿奖学金的呢,这种情况下,能自己赚点也好过找家里伸手要。

按照学校里的作息,冉佳怡先来了一个早仔细,主要是背写英语课文和单词。

背的正上头时,突然被开门声音打断,冉佳怡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今天纪父来的晚一点,他是先把儿子送去学校再过来的,这样可以多睡一会儿。

纪父问她一个人无不无聊,冉佳怡说自己在这里学习,没什么,可纪父还是叹气。

医院里的气味本就不好闻,呆久了谁都难受,只他要带工作又要带孩子,实在没太多经历陪伴照顾妻子,只能女儿受累。

”好,那今晚你回去休息,咱们轮流着来。“

冉佳怡想要拒绝,却又被纪父坚定的眼神说服了,应下不提。

因为冉佳怡学习的关系,纪母没要求看电视,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针线篮,开始织起了毛衣。

这是纪母的老手艺了,多少年原主穿的都是纪母亲手织的毛衣,后来市场毛衣的价格降下来、花样也更多,纪母才放下了这门手艺,此时看见格外怀念。

见她盯着,纪母笑道:”好多年没织,手都生了,这篮子还是你爸看我无聊翻出来的,打发时间也挺好。“

冉佳怡笑着附和了几句,伴着织毛衣的轻微声响继续学习,内心充满了安宁。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么度过,只是纪父更忙了,周末也没空过来,冉佳怡猜他是去筹钱了,但纪母不提,她也就不说。

但很快,纪母的手术就定下来了,在一个下个星期五,这之前纪母的身体要好好调养,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手术,纪父也请了几天假过来陪床,冉佳怡总算轻松了些。

星期五这天,除了年纪还小的纪家小弟继续上学,纪父和冉佳怡都在手术室外焦心等待。

手术室的灯从早上十点亮到了傍晚,那小小的一个灯光寄托了他们全部的希望。

终于,灯亮了,不知道是该将悬了一天的心放下来,还是提的更高,总之心砰砰直跳。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医生也解口罩,跟家属交代病情,听在父女两人耳中,这声音便如同仙乐。

————-

”手术效果不错,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再观察一个星期,要是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可以先回家了。“医生语气轻松的说道。

纪父脸上现出一个大大的喜悦笑容,冉佳怡也开心,可她知道,这并不是结束,纪母的病后面还会间断性的恶化,直至将这个家毁的支离破碎。

但这一刻的开心是真的,纪母被推进了无菌看护室观察,他们只在外面看了眼一眼,就察觉到了彼此腹中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因为太过担心,俩人一天都没怎么吃,此时放下心来,才有了饥饿的感觉。

纪父大手一挥,带着女儿一起去隔壁下馆子,至于儿子,已经托付给了老人,虽然母亲不愿意借钱,可这些小事还是十分乐意帮忙的。

自从得知妻子的病,纪父已经足足一个月都食不知味,这会儿终于有了个好消息,顿觉胃口大开。

纪父领头,在隔壁的商业街选了一家火锅店,辣锅点了一堆菜,又给自己点了两瓶啤酒,边吃边喝边絮叨。

看着纪父痛快的样子,冉佳怡只是静静倾听,间隔给纪父夹点菜,两人这一顿火锅足足吃了一个小时,冉佳怡对纪父的也了解了更多。

可以说,是纪父一手撑起了这个困局,在纪母只顾哀伤、两个孩子还小帮不上忙的时候,他一个人医院、家、学校和单位来回跑,一个月下来瘦了不少,既是身体累、也是心累。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灌下最后一瓶啤酒,纪父已经微醺,摇摇晃晃的起来。

冉佳怡见了连忙扶住,打了车将人送回家,自己则是又回到了医院,要是晚上有个什么事,好歹有个人照应。

幸运的是这一晚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监护室里的纪母就被护士推了回来。

冉佳怡发现,纪母的脸色比手术前要苍老了不少,四十出头的年纪活似五十岁的老人,实在是手术太伤身体了。

纪母是醒的,但精神不是很好,双眼耷拉着没什么精气神,护士叮嘱还要留院观察几天,这几天最好都不要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冉佳怡一一赢下,遵医嘱照办。

其实纪母也没有胃口,麻药过了,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直转移到病床上都安安静静。

冉佳怡跟她说了一下手术情况,纪母的精神才好了点,只是依旧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冉佳怡除了宽慰的话也不敢说些什么,可现在刚手术完,正是脆弱的时候,不管是让她生气还是笑,恐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病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纪父带着纪小弟一起过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一家人陪着说说话,纪母心情也能好点。

三人吃了早饭,纪母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冉佳怡先回家休息也收拾一下自己,在医院待着条件总没家里好。

纪家房子所在位置不错,在市区的边缘,不过分热闹也不冷清,房子面积也不小,一百多平的三室一厅,这就是纪父纪母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结果。

好在二十年的贷款已经提前还清了,现在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

整个家里被布置的很是温馨,一家四口的合照贴了一整面墙,原主的屋子床头就是一张合照,可以看的出来,在这之前,一家子的关系应当是很好的。

只是,原主后来经历里,这些美好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化,更多的是与家人针锋相对,被指责、被谩骂的时刻,有时候她想想,要是没有一开始的美好,说不定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收尾。

一切都没发生,冉佳怡没再多想,好好的睡了一个饱觉,醒来便又往医院去。

这一次,纪父依旧没要他留下,让冉佳怡带着弟弟回去,他继续留下陪床,冉佳怡也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纪小弟很是安静,小小的年纪像是知道了家中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原本调皮捣蛋的皮小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乖巧沉默的小孩。

姐弟俩的年纪差有点大,原主已经十八上大二了,小弟十二才上初一,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上辈子,原主作为姐姐承担了家里的压力,用着虽然不那么干净、却包含原主一片赤诚的心的钱,救了母亲,教养着弟弟。

结果最后,也是这两个人跟风叫嚣着原主肮脏有错,现在,冉佳怡绝不会让这样的词再落到原主身上,她什么饱腹也不会做。

她唯一要保证的,就是让自己活的干干净净,成功当上老师,圆了原主上辈子错过的梦。

至于没有了原主奉献的纪家会变成什样,她也不知道,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安排好了纪小弟,冉佳怡回到自己房间,方才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好在她并不是全无基础,又有原主的记忆,现在学起来比初学者总要简单的多。

沉浸在学习中,冉佳怡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才去休息。

第二天,冉佳怡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

然后,她就发现,纪小弟早就醒了,还自力更生去买了早餐回来,冉佳怡也不客气,自己上前把剩下的包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