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庭渊清早起来便想到了昨晚在巷子里发现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似乎与上次回家时,偶然遇见的送米面的男人身形颇为相像。
而昨天回来之后的雯娘径直待在了房间里。
他思前想后,拐弯抹角的问:“娘,给咱家送米面的人看上去挺眼生的?看上去像是个老实人。”
何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乔庭渊忽然问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离咱们县城里挺近的地方有个小庄子,给县城里的人供供面粉粮食什么的。”
“不爱说话,但是平时送东西给咱们家的时候,账是算的清清楚楚的,也不是老实吃亏的人。”
何杏倒也认可这个男人能干,肯吃苦,身体还好,只要肯用心,有手有脚的人,迟早都能混起来。
只是转念一想,说:“就是听说父母双亡,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
这年头,父母双亡代表着好几层的意思。
一是,这人的八字不算好,可能是天生克命,将来事事不顺遂。
二是,父母双亡不容易扶持着年轻的小两口过日子,不能带带孩子,给换新房子的时候帮衬一把。
女儿家嫁过去可能要受好多的苦。
乔庭渊的思维自然和何杏不太一样。
只是想到了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庄子,倒是省去了雯娘与公婆之间的相处,还相当于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何杏问他,“你怎么突然过问起了这事儿?”
乔庭渊摇了摇头,反而问起了寺庙相亲的事情。
“那个人瞧着端正,就是人挺讨巧的。”何杏停下了手里摘菜的动作。
人挺讨巧,在这里的意思,并不是夸人。
何杏只想给雯娘找个老实些的,而这位绸缎店的见人说人话,哄得人是高高兴兴。
可是何杏面上笑着,心里却有数的很,回头一想,就对这位不是很满意了。
乔庭渊也点头。
他对雯娘羞怯胆小的性子也是知道的,有个能言善辩,不知根底的郎君,不算太放心。
”再看看吧。”
虽然平日里总是雯娘多照顾些乔庭渊,但是乔庭渊还是对她抱着一种老父亲的心态。
总要多仔细挑挑人。
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给男
女仔细了解的机会,乔庭渊便已经做好了要好好观察男方的打算。
看不出具体品行,起码,诸如嗜酒打人的各种陋习是不能出现的。
乔庭渊叹了口气,又被何杏好笑的啐了两下。
“你担心怎么多作甚。”
“好好的往上考就好了,这亲事的事情上,难道你娘还会亏待了你姐姐不成。”
何杏可是明白得很,娘家人也会影响出嫁娘子的地位。
“说起来,平安。”何杏上下打量着自己孩子。
“你不是也快到了年纪,要不要娘提前先给你相看人家?”
“现在勤快持家的小娘子都要提前定好才是。”
何杏平日里也不是没看见,自家身姿英俊的儿子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街上的小娘子哪个不回头看的。
但这事儿还是要看乔庭渊自己的意思了。
乔庭渊万万没想到这婚事说着说着,还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必了,娘。”乔庭渊脸色一僵,飞快的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我现在还在读书呢,这功名没考取之前还是先远了这些琐事吧。”
面对着乔庭渊镇静,一脸好学上进的神情,何杏也不阻拦。
只是她想着,平日里他们夫妻俩操劳的都是生意,给儿子上学用的银钱。
儿子身边贴身的事情到底还是少了一个人。
“我先走了,今日县学里要测试呢。”
乔庭渊赶紧消失在何杏的面前,免得她再做这个主意。
乔庭渊抖落了衣袖大摆,又在荷包里装了些钱。
他荷包里的日常花销基本都是自己抄书所得。
乔庭渊自觉自己的基础不牢靠,便找了当年给自己送启蒙书的那家书店,时不时的抄上几本。
现在他的正楷字迹也极为出挑,隐约能够看得出乔庭渊自己书法的理解。
所以他的手抄本在书店里也算是紧俏货色了。
乔庭渊眼下正在着手把律法的基础部分也抄上一遍。
就在乔庭渊的努力奋斗之中,院试的时间也悄然来临。
院试一向是三年两次,他这回是第一年,若是过了院试成了秀才,便要隔上一年去参加乡试。
而乡试是三年一次。
读书的时光是最快的,乔庭渊与父亲乔成转眼便坐上了去往光州的车。
还是原先的押镖的队伍。
见着两人,都比上回客气了不少,打着招呼,看上去童生的身份还是有一些作用。
这回还是与沈近存一道儿,但是却少了一个林滁。
“有了泰山大人,就是舒服啊。”沈近存忍不住冒酸水。
今年林滁与县令大人交换生辰八字之后,县令大人便让同窗提前顺着水路,带着林滁和魏与添一起去了光州。
乔成是过来人,看着沈近存有些好笑。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这阵子不是光去学算术和律法了。”
沈近存反应过来车上还有位家长,淡淡然的在心里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问起了学业。
乔庭渊点点头,他一向是有复习和学习计划的。
“你呢?”乔庭渊问这个话,可是眼见着沈近存临近考试的时候有些不着调。
沈近存果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这事儿上他也不好糊涂过去。
这一路上乔庭渊肯定还要和他讨论学问。
这一讨论,以乔庭渊对书本烂熟于心的习惯,他肯定是要露馅的。
乔庭渊点到为止。
车上又继续恢复了安静看书的状态。
过了半晌。
“这不又快到了上回吃烤肉的那地方?”沈近存一挑车帘子。
乔成唠嗑习惯了,不习惯车里静谧的气息,早就跑去和别人侃大山了。
说话间,摇晃的马车停下来。
一股血腥味传来。
乔庭渊警觉的向马车外看去。
镖队的人手里正拎着一只羊,肚子被划开。
“这是怎么了?”
镖队的人手里拿着羊,但是脸色并不好。
“停下来的时候捡到的一只,应该是被野兽从羊群里拖出来的。”
“可能是这小羊还有点力气,又跑到这儿死了。”
上一年遇见狼的事情他们都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