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啊——”
“乔秀才——”
……
乔庭渊老远看见了火光与喊声,他总算是打起了一点精神。
他现在的体温也偏高,有发热的迹象,让他颇为倦怠。
乔庭渊撑着力气,大喊着,把人引到自己这里来,才总算是得救了。
乔成一把冲过来就要抱住乔庭渊,被乔庭渊赶忙伸手拦住。
“爹——爹——,我这身上还有伤。”
乔成领着山下村子里的人把乔庭渊抬了回去。
一行人暂时借住在村子里,魏与添在乔成出发找人之前,翻山越岭的在另外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有名的赤脚大夫。
乔庭渊刚被放在床上,赤脚大夫已经准备好了药酒和中药来处理伤口。
外面的乔成晃悠来晃悠去,心里一阵的悔恨。
早知道如此,他是决计不会为了赶时间回家里报喜而着急赶路的。
再大的喜,也比不过此时儿子一身重伤。
乔成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外,看着乔庭渊忍痛不发出叫声。
魏与添既是着急又很佩服感激乔庭渊。
若不是乔庭渊拉了他的那一把,此刻他应该也是碎骨的躺在床上了。
那个赤脚大夫医术还较为出色,应该是不需要再等天亮了去县里处理了。
乔庭渊虽然痛到牙齿在打颤,但自己也有判断能力。
大夫啧啧称奇,“你这少年郎看着没有多大年纪,倒是很好的忍性啊。”
乔庭渊在痛中,勉强笑了笑,虚汗从额头上落下,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他从前天天游走在生死线上,后来下岗了之后才开始走南闯北的吃吃喝喝,总的来说也确实有十几年多没有再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大夫翻了个面,把乔庭渊后背上的衣服撕下来。
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衣服已经被血迹牢牢的粘在了皮肉之上。
大夫拿着剪刀先剪开,后背露出来,没有哪块皮肤是完好无损的,都被石头划伤了。
乔成看在眼里忍不住红了眼睛,呼吸都放缓了很多。
大夫可是见惯了这个场景,利落的对伤口进行处理。
“行了,你这现在不宜下床走路,按着这个药方吃。”
大夫给了两张药方给乔成,“你若是有钱就吃第一副药,好的快一些。”
乔成又问:“大夫,我们不是此地的人,可能要坐车回去,这样路上颠簸会不会有问题?”
赤脚大夫瞪了乔成两眼。
“从这回你们县城还有一条平缓的小路,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抄的路有些远而已。”
大夫听出了乔成话里的地方口音,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等大夫处理伤口,乔庭渊也在剧痛之中陷入了睡意,中间被叫醒喝了一次药。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摇摇晃晃但还算平稳的马车上了,魏与添正在一旁看书。
乔庭渊撑着身子起来,细细的询问了昨天自己掉下去之后的事情。
“庭渊。”
魏与添忽然叫了一声乔庭渊,等乔庭渊回头看他的时候,魏与添又转移了话题。
乔庭渊不知所以然,但魏与添已经默默的打算把这份恩情记住了。
这条小路果真长,但也平稳,一大早出发,愣是夜幕沉沉的时候才回了本县城里。
魏与添和仆人搭了一把手,把乔庭渊抬起来放在另外一台乔成找来的轿子里。
“我改日再上门看你。”
魏与添便没有再跟了。
等乔庭渊带着伤,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打开门之后,惊愕的何杏和雯娘。
“平安——”
何杏本来是个性子稳重的人。
这十几年来,嫁给乔成之后最苦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失态过,眼泪毫无掩饰。
但眼看着乔庭渊虚弱的冲自己笑的时候,何杏紧咬牙关,生生的把泪水酸楚咽回到了肚子里。
只是雯娘就没有这么好的忍性了,泪水涟漪的捂着嘴,小心翼翼的把啜泣声压在手心里。
“你抬着这边,好,扶稳了。”
“娘,我还是有一个腿是能走路的。”
“不成,你就老实的待着。”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乔庭渊从轿子里被转移到了床上。
何杏快步上前,利落的把晒好的被褥抖散,铺开在床上。
“娘,这好歹还是个夏天吧,这也太热了。”乔庭渊
忍不住掀开被子透气。
何杏沉吟了一声,把被子卷起来,搭在了乔庭渊的小腿下面。
“这样免得你碰着其他地方了,小心照顾一点自己。”
乔庭渊乖乖点头,而后打量了两下自己阔别已久的屋子,算来算去自己走了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屋子还是干干净净,桌子上的小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野花。
看样子是有特意收拾过,等待乔庭渊回来。
何杏把人安置好,又安抚了雯娘的情绪,让雯娘准备一些汤食给乔庭渊吃,补充营养。
而后眼神一瞥向乔成,把人拽出去好好的询问了这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
雯娘小心的把乔庭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温柔问:“晚上煲鲫鱼汤喝?”
乔庭渊笑眯眯的安慰着雯娘,“我还想吃点芹菜溜肥肠、辣椒炒猪心。”
雯娘瞥了他一眼,“你呀,净想着吃东西。”
这些油腻的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乔庭渊吃,但雯娘这样拒绝乔庭渊又很是不安。
“过些天便是了,等好了再吃不迟。”
“我给你做做驴打滚怎么样?”雯娘说是这样说,但是她对驴打滚其实也不是很擅长,心里还有些发虚。
看着雯娘转移了一些思绪,乔庭渊勾起嘴角笑了笑,又牵扯到了伤口,不禁暗自嘶气。
过了一会儿,知道了事情原委的何杏已经黑着脸进来了。
她见乔成心里也难受,没有再多说话在,只是叹道,乔成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变的稳重一些。
到了乔庭渊跟前还要保持笑容,问了问这几天考试发生的事情。
“对了,平安啊。”
“县令大人已经派人来过了,那个中了榜的长条纸正放在你那个书架上了。”
“平安啊,我问了好多人,说是这个都要贴起来的,供奉着的。”
乔庭渊知道,这个贴不贴没什么硬性要求,但是何杏既然有此一问,乔庭渊思索了片刻还是点头。
“只是需要弄个匾或者是框,免得落灰了。”乔庭渊顺手让何杏从包袱里拿出了这回在省城得到的书。
这些书还是查松临走之前使人送来的。
何杏清脆的应下了。
虽然乔庭渊遭遇了此事,但是有这个秀才的事情打头,放在前面,也
让人觉得这么些年一家人的辛苦努力没有白费。
想到此事,阴郁的心情才稍微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