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庭渊忘记拿笔,恰巧欣赏到了这几句话,他迎着班里人有些尴尬的目光,轻轻的拿起笔,走到那位的身边,拿手指点了点那个人的桌子。
淡淡的视线从他脸上滑到桌子上放着的算术题。
乔庭渊说:“看样子您是知道了这题的答案才如此沾沾自喜。”
那人本来有些心虚,听到这话,又想起了先生对乔庭渊的夸奖还有律法课上乔庭渊的频频皱眉,顿时觉得乔庭渊势必是跟不上这两节课的进度了,有了底气。
“怎么?听这口气,乔弟是会了?不如说给哥哥我听听。”
乔庭渊笑眯眯的挖坑,说:“我说了,您应该能检算出这个答案对不对吧?”
那人极为自信的点头。
乔庭渊不急不缓的笑了笑,说——
“答案是二百五十步,那就请入学两月的兄长来为我检算一番答案如何?小弟诚惶诚恐,向兄台请教。”
全班寂静了,静静地等待着那人的验算,都对乔庭渊给出的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因为乔庭渊算的实在是太快了。
下课还没有一小会儿,他便给出了答案,有些人心里觉得是乔庭渊拿来装样子的却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那人僵了僵身板,额头上冒了一滴冷汗,他随即掩饰性的坐下去,撤了一张草稿纸验算。
但是他对这道题完全没有思路,就连验算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入手,心里急的喷火。
乔庭渊笑眯眯的弯腰,俯身看去,温声问:“这位兄台觉得自己写这两步验算过程是对的吗?”
那人仓皇的抬头看了一眼,明明是神情温柔的乔庭渊,却有一种被当众剥去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学堂里被
□□的感觉。
“既然兄台对我给出来的答案连验算都无法解决,那么就专心去想想读书上的事情可好?”
翻译过来就是——你连验算都验算不了,那你这个脑子就不要再去想东西想西,多管闲事的东西。
乔庭渊很温柔的又补了一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兄台恐怕还是需要多加温读领会了。”
放在此情此景,众人心领神会后面的那句,“干卿何事?”
魏与添也颇为震动,他没有想到往日在甲班里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乔庭渊会突然这样针锋相对。
但若是沈近存在场,便不会感到惊讶了。
像沈近存也是商贾之家出身,虽然比别人家里有点钱,但是也会在背后明里暗里的贬低沈家。
沈近存在没有足够的底气之前是不会撕破脸的。
乔庭渊也是如此,他之前在甲班里看着温柔,不在乎同窗的冷落,一个是本身不计较那些才十岁多的孩子,另外一个也是怕闹事之后被陈夫子赶出学堂,或者是留下了坏印象。
现在他虽然只是一位秀才,但在这里,他也不用像刚开始踏入科举那条路时那样的谨小慎微。
“那你也不要以为查先生会为你专门授课。”那人涨红了脸颊,一拍桌子,努力压过乔庭渊的气势。
查松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他的视线从僵持住的班级里扫过,在众人神色惴惴莫测之中,温声喊了乔庭渊。
“不是让你过去,怎么半天不来,还要老夫亲自来找人上课不成?”
有了查松这句话,班里的众人没有一人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原来真的是查松要给乔庭渊讲课。
乔庭渊与查松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缓缓的眨了下眼睛,乔庭渊忍不住露出爽朗的笑意,大步走过去,“是学生不是,耽误了先生时间。”
宁涣之耸了耸肩,看明白了全过程,也忍不住为这位新来的同窗心里鼓掌。
这一顿刚柔并济的操作,确实用的厉害,没看见那位最开始出什么过分的话。
日后想要再挑衅乔庭渊,也要好好的思量了。
查松正准备带着乔庭渊走,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回
头说了一句,“影响府学上课秩序,记过失一次。”
那人脸色瞬间一白。
记过三次便要被府学退学了。
退学之后影响的就是乡试是否能正常参加,他这个生员的品级都要向下降了,会被打发到县学去读书。
那边的查松把人喊到了自己的书桌旁边,查松没有提起刚才在学堂班级里发生的事情,先是检查了乔庭渊的经过休沐之后有没有及时把上次的卡顿的地方解决。
一个屋子里的其他夫子们看到了这一幕,有一位走过来打趣说:“查公啊,就冲您这满意的表情,不得把人收入自己门下?要不然多亏。”
本来也只是打趣。
因为查松柴米不进、油盐不入的性格,让他那些从前想拜师的人都吃了个大跟头。
再者查松之前还是太子之师,也少有人敢于太子相提并论,让查松收为徒弟。
查松听了之后却沉吟一声,也没有说话,就眼神看了看乔庭渊,轻轻点头。
那个打趣的人和乔庭渊都是一愣。
但还是乔庭渊反应快,当即鞠躬一拜,“师父。”
查松不满意的哼了一声,“这拜师礼都没有,不算不算。”
打趣的人拍了拍乔庭渊的肩膀,“我看了,下个休沐日就是个黄道吉日,不如你就去查公府上拜师。”
乔庭渊自然不傻,这个时候赶忙点头。
查松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也不是贪图那些束脩礼什么的,但是拜师这种东西,一旦收为弟子,几乎就是如同父母一样的亲密关系。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是要如此慎重行事。
这一话题揭过去之后,乔庭渊又陷入到了智商怀疑之中。
他知道自己记忆力算是还可以,也幸亏自己勤勉自律,所以基本功都很牢固。
但查松每次给他的卷子都是拔高题,还是结合时事的拔高题。
一时之间,乔庭渊恍若有一种七岁小孩在跨栏的感觉,无从下手。
“这些你先拿回去,等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能够满意的做出来了,才能放下那三本史书继续深入其他地方学习读书。”
这就相当于是质量检测了,合格了才准继续流入市场。
乔庭渊几乎预感到,若是乡试之前,自己还达不到查松
的标准,恐怕今年是不会被允许下场的,无非是浪费精力。
乔庭渊告别查松之后,先去了外面把束脩礼准备好,而后回了乔成那里,乔成已经在教女子们做面了,至于男子则是扛着木头。
会做木工的就按照乔成给出来的图纸,简单的做几个桌子之类的。
“拜师?又是哪个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