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甄千金兴致勃勃的问话,黛玉慢慢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来,并不打算和她们说落水的事情。
甄千金却反而主动提到了,“林姐姐喜欢就好,我特意从牛芳芳那里抢来的呢。”
她情绪高昂,说到这里挠挠头顿了下,“刚刚听说牛芳芳落水了。”
“哎林姐姐你出来也好,没撞到牛芳芳。她就在我们亭子里落水了,幸好外面就是巡查的,直接把她捞上来。”
甄千金声音突然弱了,目光瞥来瞥去的心虚,“哇,她不会是为了找我掉下去的吧?”
安顺果断给了她一下,让人醒醒神,“闭嘴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是你推的。”黛玉陈述事实安抚了一句。
甄千金鼓着脸连忙点头,一口一个桂花糕吞了下去不再多说。
黛玉慢慢咬着手中那块甜而不腻的糕点,视线往远处放去。
外边的千金听说了落水的事情,纷纷从各自小亭子里出来,都走到显眼的地方。
这时候大家正是要在一起,好交流情况,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有位千金急匆匆从外边归来,像是看望了牛琼卉,正在宽慰众人。
“她并没什么大事,一时失脚落水,自己就能站起来的。”
那位千金如是说,强调道:“衣裳也没怎么湿,都不必换。只是受了惊,歇息一下就好了。”
其他人跟着点头面露安心,说些没事就好回去要看望的话。
“没事——才怪呢。”甄千金咽下去糕点,在喉口挤出小声的话。
“宫中就是没事,也能给你变出事来,何况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牛姑娘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哪里称得上把柄。”黛玉想不出其中缘故。
“哎呀林姐姐,你府邸是□□稳了所以你不懂。”甄千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叹息着拍拍黛玉肩膀。
“我府上没分家,一大群的嫡嫡庶庶,乱着呢。当初还硬生生逼出去过一个叔伯,就因为他不爱做官。”
“这不爱做官碍着其他人什么事了?没有,可借着这个由头就好栽赃。”
甄千金话还没说话,就被安顺拧住耳朵,哎哟哟叫唤起来,“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了。”
黛玉看着她们莞尔。
落水之事有意压下完结得很快,日头也转向偏凉,没再炽热地晒下。
甄千金被修理了一顿,蔫哒哒地靠在黛玉肩头,揉着耳朵吹花瓣玩。
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走进园子,请各位千金先到小院歇息,而后便可出宫。
这小院虽占个小字,却是宽敞亮丽,独门独户。
“出宫就出宫,还要先歇息?怎么,有哪个皇子来敲门吗。”
甄千金兴致又起了来,怕被安顺听到了再打她,只趴在黛玉耳边小声嘀咕。
“还说呢?等着我也打你了。”黛玉拍拍她脸蛋让人息声。
“林姐姐还是打一会敲门的人吧。”甄千金抛下这一句话,咯咯咯笑着跑远了,往分给自己的院子遁去。
黛玉失笑,往院子里头走,想起她的话还是好好关上了门。
里面处处精致,茶水糕点都摆放好了,瞧着香软可口。
她有了之前的教训,也没碰那些茶点,再次揉着沾过水的衣袖,想起三皇子来,
刚刚情况紧急,外头的侍从眼看着就要进入,她一时半会也搬不动三皇子。
还是灵光闪现间记起锦囊中的种子,念着自己嗅过种子后力道恢复,心一横便将种子放入三皇子口中。
那干瘪黑乎乎的种子瞧着生硬,黛玉还特意帮他抬了一下脖颈,没想到直接就顺下去。
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效果却立竿见影。
他们从背后的小道上踉踉跄跄溜了出去。
三皇子为免两个人同时被看到,硬是自己往另一边走了,让她去显眼的花坛处坐着。
黛玉想到这儿微微叹口气,有些担心三皇子如何了。
当初锦囊刚刚开启,自己长眠了一段日子。第一颗给了母亲,将病灶根除。
第二颗也不知会如何,毕竟还没有一口吞掉的先例。
她托着脸蛋,目光往窗外花卉望去,默默等着送自己回府的马车。
后面牛琼卉落水的消息传来,黛玉更是诧异,真不知她是怎么掉下水的。
宫中实在处处惊险,让人越发不想进宫。
“咚咚咚。”扣门声响起,带着遥远的距离,将黛玉思路打断。
她下意识怔了怔,甄千金说过的话映入脑海。
不会是真的有皇子来敲门吧?
黛玉为这个念头笑弯眉眼,猜测不是宫人送吃的,就是甄千金恶作剧。
她正打算晾着外头一会,敲门声复又响起,像是等待地不耐烦了。
黛玉颦眉想了会,还是走了过去,吱呀一下推开门。
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的院子映入眼帘,微风拂过,打着卷卷走树叶。
黛玉身子一冷,立马想起甄千金说过的鬼故事——宫中时不时会有东西走动,都是含怒而亡的冤魂。
她正要关上门回去,又听到了咚咚的声音,这次是从左边传来的。
黛玉慢慢转眼望向左边长廊,心头松一口气。
三皇子不知为何并不站在门口,而是在左边偏远的地方。
他瞧着很是憔悴,衣襟带上沾染尘土痕迹,发髻有些絮乱,眼眸却是明亮。
“林姑娘。”他看到人眼眸更亮,犹如光芒注入,“我有事找你,过来一下好吗。”
经过匆忙的分别,黛玉也有很多话想问,更想将宫女糕点的事情告诉他,方便人去追查。
她点点头,脚步正要往前迈,右边咚咚咚的声音再响,间隙急促加快。
“三哥不如先去太医院为好。”
北静王扬眉低沉出声,身上是崭新锦衣,一如往常的风流俊朗。
他站在右边,手还放在墙上,目光直直注视黛玉:“林姑娘,我也有事找你。”
黛玉将脚步收了回来,左右看了一圈,才知道他们为何不站在门口。
看起来都是嫌弃对方,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这才一左一右站立。
这气氛一时有些对峙,她往哪边走仿佛都是不对。
黛玉还没思绪出个结果,就听三皇子低低咳嗽起来。
他偏头努力压制喉口的痒意,肩膀微微颤抖,面容溢上了强撑精神的疲惫。
当初自己第一次碰种子,足足沉睡了好几天,想必三皇子此时也是困倦。
黛玉面有所动正想往左边去,就听右边也出声。
“我的事更重要。”水溶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轻了些,手依旧扶着门墙。
他袖口都没扣好,束起的长发还有湿漉漉的痕迹。
仿佛才沐浴完,或是刚从水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