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下,男孩的塑料剑和薛畅的耳机线直接来个亲密接触,缠在了一起!
男孩晃了晃,没把“宝剑”晃出来,于是小胖子双手用力,使劲儿一挑!
薛畅的手机飞起来摔在了小桌板上,又高高弹起,继而跌在地上!
“我的手机!”
他一把抓起手机,再一看,黑屏了!
薛畅的心在滴血!这台5s是个二手货,是他昨天在旧货市场用五百块钱淘来的,本来就满是划痕又破又旧,再这么一摔,好了,直接见乔布斯去了。
薛畅顿时急了!
“这谁家的熊孩子!爸妈也不管管!把我手机弄坏了!”
话音未落,前排传来一个高亢激烈的老年妇女的嗓音:“你骂谁呢?!”
与此同时,熊孩子的奶奶一头窜出来,指着薛畅破口大骂:“我家小宝是手碰了你的手机,还是脚踩了你的手机?你自己没把手机拿好,怪我孙子!我看是你眼瞎!”
老太婆这么一骂,把那群打牌的学生都给压住了,好些人抬头往这边看。
但是没人出声。
薛畅气得手发抖!
“明明是你孙子……”
“我孙子怎么你了?!你倒是说说看!冤枉这么小的孩子!你没良心!我今天非要找地方评评理不可!”
列车员——是位穿着紫红色礼服的小姑娘——赶紧走出来,轻言细语道:“大家别吵架,有话好好说,这是在列车上……”
话还没说完,那熊孩子“嘿”的一声大叫,抡起塑料光剑狠狠一下,正打在列车员小姑娘的手背上!
虽然是塑料玩具,但男孩手劲不小,列车员白皙的手背顿时起了一道红印子!
老太婆一见孙子打了列车员,这下有点慌了,她赶紧一把拉过男孩:“小宝,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快和阿姨说对不起!阿姨脾气最好了!阿姨不会怪你的,对不对?”
说罢,还抬起一双狡猾的眼睛,直瞅着列车员。
列车员没辙,只好忍着痛,轻声道:“小朋友,列车车厢里面是不能玩玩具的。”
老太婆马上笑逐颜开:“没有玩!咱们没有玩!咱们就是拿在手上!你看,哪儿玩了?”
薛畅胸口一阵阵起伏,但他明白,论骂架,他肯定不是老太婆的对手,要是动起手来,人家只会说他大人打小孩,年轻人打老人,搞不好还会把乘警招来。
列车员走了,小男孩见没人管,更加放肆,抓着宝剑到处乱挥,吓得几个年轻女乘客连声尖叫,小男孩更得意,胖胖的小脸上竟然浮现一层凶狠之意。
“打死你!打死你!”
他一排排打过去,忽然,男孩停住了。
薛畅定睛一看,原来那柄塑料剑正打在那看红楼梦的黑衣男子身边的扶手上,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寸,剑身牢牢卡在了扶手和椅子间的缝隙上!
男孩双手抓着剑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胖脸涨得通红!
但那剑身严丝合缝卡在扶手上,他怎么用力也无效。
宝剑死活拔不出来,小男孩急得嗷嗷叫,男孩的奶奶赶紧过来:“怎么了?哟!怎么把玩具卡在这儿了!”
老太婆也帮着孙儿拔那柄塑料剑,但仍旧拔不出来。
薛畅从一开始的快意,到现在,忽然心头有了点疑惑:就那么一点窄缝隙,怎么会卡得那么死呢?
旁边的旅客嗤嗤笑起来,那意思很明显。老太婆脸上挂不住了,她嘟囔着:“坐在旁边就干看着!也不帮一下!”
指桑骂槐,说的就是那个黑衣男人。
那黑衣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在阅读,到了此刻,才仿佛意识到旁边的事,他抬起眼,淡淡看了那老太婆一眼:“要我帮忙吗?”
老太婆喜上眉梢:“我们娘俩手上劲儿小,您给帮一把!”
黑衣男人放下手里的红楼梦,伸手抓住那柄剑,就听咔的一声。
剑是拔出来了,可是,断成了两截。
车厢安静下来。
男孩一看自己的“宝剑”断了,嗷一嗓子哭起来!
老太婆气得脸发青!
“你怎么把它给掰断了!”
“要我赔吗?”
黑衣男人的声音很淡,嗓音柔和得不可思议。他平静地看着那老太婆,态度里既无愤怒也无惊慌。
薛畅忽然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
那老太婆的表情,分明是积攒了一肚子骂街脏话,但是她竟然一声都没响。她伸手牵过嚎啕的男孩,往自己的座位拽过去,嘴里喃喃道:“算我们倒霉!”
黑衣男人没事人似的,重新坐下来,再度捧起了书。
薛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还记得刚才那一瞬,男人望向那老太婆的眼神。
明明是极为平静、甚至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眼神,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慑,像高大的墙壁阻挡过来。
一眼望过去,对方连吭声的勇气都没有了。
气场竟如此强大!
他一时走神,都没留意到前面那男孩哭声何时停下来的。大概已经接受了失去玩具的现实,男孩又开始在车厢里窜来窜去。这是个正好处在“狗也嫌”阶段的孩子,不耐烦的程度赶上了多动症,他走了两三排,停在一个女大学生面前。
那是个单独旅行的女学生,和那群打牌的不是一伙,长得白白净净十分文静,此刻姑娘的面前,放着一只刚洗干净,用白手绢儿擦过的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