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还一个劲儿哭,红龙在一边围着伙伴打转:“馒头是个小泪包!馒头是个好哭鬼!”
金龙哭得更凶了。
顾荇舟没辙,他啪叽啪叽踩着地板上的水,走到茶几跟前,弯腰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大大圆圆的棒棒糖,三两下剥开来,抬手塞进金龙的嘴里。
金龙打了个嗝,眨了眨眼睛,果然不哭了。
苏锦忍不住道:“先生,你这么惯着它们,往后是教不好孩子的。”
“没关系。”顾荇舟淡淡地说,“反正往后有长卿替他们兜着。”
薛畅被关颖拉到楼上来,他进了房间,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发现衣服并没有湿。
“没有水?!”他愕然望着关颖,“刚才明明淋得像落汤鸡!”
“当然没有水。”关颖没好气道,“龙是梦境里的东西,它只能造成感觉,但感觉并不是现实呀!”
薛畅这才明白过来:“那你为什么把我拉上来换衣服?既然没有淋湿……”
“难道你还想呆在楼下,为了那两条傻龙继续和苏锦吵吗?”关颖瞪了他一眼,“你没看见先生脸色都不好看了?”
薛畅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道:“先生挺器重苏锦,对吗?”
“也谈不上吧。”关颖耸耸肩,“苏锦那家伙确实有才,这一点我承认。但说偏重什么的,我是不觉得——苏锦是苏啸的亲侄子,就冲这一点,顾先生也不可能真的放心他。”
他又以社会人那种十分世故的语气,对薛畅谆谆道:“你别和苏锦一般见识,看看他那样子,哪有一点像个大人?馒头花卷就算和凤凰打架了又怎么样?换了是我,随便夸两句,说‘那你岂不是好棒棒?要不要给你鼓鼓掌’——不就行了?小孩子来扑你,不就是想要你夸两句吗?他倒好,和小孩子争长短——你和四五岁的小孩子吵,你自己不也成小孩了?”
薛畅被说得心服口服,关颖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为人处世却比他圆滑得多。
看来这还真是家庭教育的结果。
关颖拽了拽他:“下楼吃饭。你放心,魏大哥疼孩子,那两条龙是他亲手养大的,你想想,光是孵龙蛋就孵了三年,日夜不离,这得多深的感情!真要论起来,薇薇都得排到第三位去。”
薛畅一怔,却笑道:“真的?那薇薇妈妈心里该不舒服了吧?”
关颖也笑:“那倒不会,薇薇妈没有梦师血统,看不见馒头和花卷,只不过她当初非常吃惊,魏大哥养起孩子来,比她这个新手妈妈还要熟练有耐性——这都第三个了,能没耐心吗?”
薛畅一边笑,一边跟着关颖下楼来。
两条龙已经恢复了活泼,又进厨房缠着魏长卿去了,魏长卿烦不胜烦,摆着手让它们走开,又指挥关颖和薛畅把饭菜一样样端出去。
每端出来一个菜,两条龙就争先恐后地跟在后面闻味儿。
“好香!小鸡炖蘑菇!我超爱吃!”
“地三鲜!啊啊能把土豆都给我吗?”
“我要锅包肉!我要锅包肉!”
两条龙又闹又缠,还有一条卷在关颖腿上,差点把他绊个跟头。魏长卿怒声大喝:“你们两个!给我滚一边去!今晚没你们的份!”
两条龙一听,一起哇哇叫:“魏长卿你这个后爹!自己吃肉!给我们喝汤!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三两岁呀没了娘啊……”
关颖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苏锦摇摇头:“魏大哥太惯着它们了。我家先祖敬德公,就是熙凤的第一代主人,当初管教熙凤别提多严格了,有时候发起火来,熙凤都得跪着和他讲话。”
薛畅不由吃惊道:“凤凰跪着?凤凰怎么跪?”
苏锦冷冷看他一眼:“化为人形。连这你都不懂吗?”
不知什么缘故,薛畅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舒服,他也冷冷道:“凤凰凭什么给人下跪?你家祖宗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客厅里,顿时静下来。
苏锦扬起脸,他的脸色因为愤怒,变得有点发白:“你又以为自己谁?”
薛畅一生气,把刚才关颖的叮咛抛诸脑后,他愈发伶牙俐齿起来:“我谁都不是。凤凰不该跪人,人也不该跪凤凰。人和人平等,人和兽也平等!我就是这么想的!”
“到底还吃不吃饭?”顾荇舟突然道,“要吵去外头吵,我要吃饭。”
他发话了,薛畅只好忍住,拉了椅子坐下来。
苏锦还站着,脸气得好像要扭曲,顾荇舟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锅包肉要凉了。长卿特意给你做的,别辜负他的好意。”
这句话后,苏锦才勉强坐了下来。
大家坐定吃饭,那两条龙果然没有份,它们在外围游动了一圈,既没吵也没闹,静悄悄钻进厨房。
不多时,两条龙各自捧着一个空碗,从厨房出来,悄无声息绕到了他们身后,然后齐声用汤勺敲着手里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