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薛畅加大力气,更加猛烈地撞击起来!
他不停撞击着那面墙,不顾周身越来越重的伤势,身体毁坏的同时,薛畅的脑子,却变得越来越清明,无比清醒,无比坚定。
是的,他还可以改变。
……他还有得选。
也不知撞击了多少下,薛畅在嗡嗡耳鸣中,听见了轻微的开裂声。
下一秒,挡住他的东西消失了,他的身体惯性往前,墙壁裂开了!
薛畅冲进了那间密室!
桌前的两个人,目瞪口呆望着薛畅!
这个浑身血糊糊的人,一只手抓着一枚雪白的兽骨,喘息着,摇晃着,像个刚从万丈血海里爬出来的千年幽鬼。
他趔趄着,一步一步走到桌前,用沾满了血的手一把抓起桌上的认罪书,然后将那枚兽骨,狠狠插在了桌上!
“……不要签。”他盯着顾荇舟,嗓子里挤出浑浊难听的声音,“我宁可死,也不能让你签字,哪怕在我自己制造的梦魇里!”
九个人的观察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女性的惊呼!
是赵柔嘉。
随着她的惊呼,所有人都睁大眼睛!
他们看见,魇道被人撞破了一个洞,起初只是个半人高的破洞,然而裂缝越来越大,碎块纷纷跌落,墙壁继而出现坍塌……
轰隆隆的倒塌声,震得屋里的九个人面色煞白,目瞪口呆!
“这小子……这小子竟然把魇道给撞塌了!”关铁山的声音在发抖。
站在玻璃墙内的江临,沉默地看着外面的薛畅。
他能清楚地看见,薛畅身上那些可怖的人嘴,正在接二连三地消失。
还有那突出如槌的头颅,一点点缩了回去,变为原样。数十条如蠕虫的细细手臂,纷纷从薛畅肩上断裂开来,跌在地上,化为尘埃。
魇道里的青年恢复了本来面目,这复原的能力是如此强大,竟然让他们这些观察者连防幻眼镜都不用继续戴。
九个人,默默看着薛畅站在一片兽骨的废墟之中!
如果心中的震惊是有形之物,那么这间屋子都要被他们的震惊给撑破了。
有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终于,郑轶打了个哈欠:“可以了吧?这算过关了吧?魇道都塌了呢!”
苏啸不甘心地盯着空荡荡的魇道,好半天,他才嗯了一声。
吴音从万分紧张中,舒了口气:“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把魇道给弄塌……”
赵柔嘉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梦魇,就直接走出来了——没想到薛畅这么不死心,竟然把‘奠基骨’给拔出来了。”
关铁山咯嘣咯嘣松散着肩膀,他打了个哈哈:“毕竟是理事长家的孩子。”
邵建璋摇摇头,神色轻松:“和我有什么关系?是这孩子自己够坚强,够清醒。”
江临哼了一声:“这算什么?考试考到一半突然不考了,直接掀桌子砸考场?没见过这种考生!总之,我不会放弃对他的观察!我认为不能放松警惕!”
苏镌点点头:“我同意江临的意见。”
花豹冷笑道:“真是世所罕见的偏执狂!”
苏镌看了他一眼:“蠢猫,今天没空和你打架。我要回去改试卷。”
关铁山大怒:“你说谁蠢?!你要改卷子我还不是要改卷子!”
吴音拍了一下手:“行了别吵了。大家也累了一天了,我们就这儿散了吧。苏副理事长,你的意见呢?”
她没问邵建璋,却问苏啸。
苏啸此刻也缓过来了,他淡淡一笑:“行啊。事情圆满解决,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就是得麻烦老齐了。”
赵柔嘉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杀人了,是好事。”
大家都离去了,只有顾荇舟依然站在玻璃墙跟前,望着空无一人的魇道。
赵柔嘉犹豫片刻,她走了过去,轻声问:“在想什么?”
顾荇舟把手按在墙上,明亮的落地玻璃,映照出他充满惆怅的脸:“我在想,等会儿见了薛畅,我该怎么开口呢?柔嘉,我心里对他有愧疚。”
赵柔嘉轻声笑起来:“你不用愧疚。”
“是吗?”
“嗯,等会儿你就会发现,薛畅对你的愧疚,比你对他的强烈多了。”
薛畅发现,画卷消失,自己站在一堆如山的雪白兽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