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卿没有陪顾荇舟回沉舟,他希望魏军不要等到下周,最好立即去梦医那边看看,魏军虽然没觉得有多严重,但是看儿子面沉如水的样子,他的心一软,就同意了。
薛畅陪着顾荇舟回了沉舟。
沉舟没有留守人员,关颖和苏锦参与捕捞银行,累得筋疲力尽,已经回家了。只有大橘一只猫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连主人回来都没惊醒它。
顾荇舟进屋来,眼神贪恋地看着大橘,他忽然想,这么没用的小家伙,却像定海神针一样,每次看见它,自己心里不管有多大的风浪,都能瞬间平静下来……
只因为,它是江沉水亲手抱进沉舟来的。
薛畅惴惴道:“先生,我给你上药吧。”
顾荇舟点了点头。
薛畅按照魏长卿事先吩咐,从他的房间拿了药箱出来,又小心翼翼帮顾荇舟脱下身上衣服。
不出所料,回到现实中,顾荇舟的伤更加严重,不光胳膊上有好几处刀伤,背上更是伤痕累累。
薛畅看得一阵阵发麻!
顾荇舟的背部,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此刻布满了小小的坑洞,很多都还在流血,那都是叶片底下的那颗牙齿啃出来的。
薛畅先找了酒精和药棉,把血擦干净,又给伤口止血,他打开魏长卿标记过的一个深红瓶子,用棉签取出里面的药,一点点敷在顾荇舟的伤口上。
那药的味道很奇怪,充满了花香,而且还是栀子花,弄得薛畅疑心这药是拿栀子花碾碎而成的……没听说栀子花能止血啊!
“不是栀子花。”顾荇舟看出他的困惑,于是笑道,“这是万花螺。”
薛畅想起来了,教材上说过的,这是公共梦场里的一种生物,它的止血效果非常好。
万花螺是一种螺蛳类的梦境生物,每个时节都会呈现不同的花香,这瓶万花螺,魏长卿收集它们的时候,一定是栀子花开的仲春时节。
如果现在去收集万花螺,那么它们应该会呈腊梅香味。
顾荇舟又侧过脸来看着薛畅:“你右臂的伤,怎么样了?”
薛畅一怔,赶紧放下手里的药棉:“先生不问,我差点忘了……”
他一撸袖子,露出右臂。
光滑干净,一点伤都没有。
薛畅有点窘,他只听顾荇舟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银行里的事,长卿和我讲了个大概。”顾荇舟又说,“那头睚眦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畅,你能说说吗?”
薛畅没有隐瞒。
他将自己落入睚眦的精神核,所目睹的一切,都告诉了顾荇舟。
顾荇舟听完,神色闪烁不定,良久不语。
然后,他才道:“你祖父从吉襄手中夺走睚眦的事,我也听说过,虽然吉襄后来身居高位,不愿让人提起旧事,但八卦总是止不住的。”
薛畅一想起吉襄虐待睚眦的事,就恨得牙根痒痒!
“先生,那个吉襄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薛畅一愣!
“五年前,被紫袍人所杀。”顾荇舟停了停,“是虐杀,死得很惨。”
这消息令薛畅万分震撼。他因为极度厌恶吉襄,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找机会他要去见见那个吉襄,当面嘲讽他两句,替小罐头出气!
……却没想到此人已死。
而且还是被那个曾经想杀他的紫袍人所杀。
薛畅本来鼓鼓的那口气,一下子泄了,这让他一时茫然无措。
“这么说,睚眦想杀你还有你父亲,都是你祖父的命令?”
一听这话,薛畅脑袋耷拉下来。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段话应该就是我祖父的遗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父亲……还要杀我。”
顾荇舟皱起眉头:“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你父亲才八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祖父起杀子之心呢?八岁的孩子,又能做什么?精神体都没有长成。”
薛畅答不上来。
顾荇舟趴在沙发上,他把打着呼噜的一摊猫往旁边推了推。
“章鱼的事,你还记得吗?”
顾荇舟这么一问,薛畅一时愕然!
“章鱼?什么章鱼?”
顾荇舟吃惊地望着薛畅:“你不记得了?”
薛畅大惊失色,他一下站起身:“难道章鱼又出来了?!”
他突然明白过来,顾荇舟胳膊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那一定是为了遏制章鱼,他自己砍出来的!
顾荇舟忍住惊讶,他又耐心地问:“那你究竟还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