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是顾荇舟,他还在小声哭。
壮实的少年是魏长卿,他在哄顾荇舟。
“别哭了,你还吃了一块布丁呢,我一口蛋糕都没吃上,专程跑人家咖啡厅给人擦地板去了。”
男童趴在他怀里,抽抽噎噎道:“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魏长卿叹了口气,“可你别把家里的习惯带去外头呀。尤其我师伯那个人,性子又急,脸又黑,根本不听人解释……我见了他都怕,更别说你了。”
薛畅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江临,那人眼帘垂了下来。
这时,江沉水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碟蛋糕从厨房出来。
“当当当当!烤好了!来,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和那家店差不多!”
魏长卿把顾荇舟放在餐桌跟前的椅子里,自己又拉椅子坐下来,他笑道:“师父,你这嘴可够厉害,吃了一次,自己就能做出来!”
江沉水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那是!天下的甜点,只有我没吃过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他又看看顾荇舟,逗他道:“还在哭啊?”
顾荇舟趴在桌上,抽噎的声音更大了。
江沉水笑起来:“别哭了,吐也吐了,闹也闹了,刚才在店里没吃够,叔叔又烤了一个提拉米苏!”
他把一枚银匙放在顾荇舟面前,顾荇舟抬头看看魏长卿,少年将提拉米苏往男童跟前推了推:“给,你来第一口。”
顾荇舟拿过银匙,他探起身子,小心翼翼在提拉米苏上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江沉水紧张地看着他:“好吃吗?”
顾荇舟点了点头:“好吃。”
江沉水这才放下心来,魏长卿又道:“多吃点,我今天热量有点超标。”
男童得到允许,这才又挖了一勺蛋糕。
薛畅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你明白了吗?顾先生当时不是‘偷吃’魏大哥的蛋糕。这是他俩在家的习惯,魏大哥为了减少热量摄入,吃甜点的时候,都要顾先生帮他先吃几口。”
江临失神地望着薛畅。
“可是江队长你却认为,是顾先生从小品行不端,偷人家的东西吃——并不是的,他只是太年幼,不善表达。”薛畅说到这儿,有些难过,“他吃魏大哥的蛋糕,魏大哥并不在意,江前辈也不在乎,唯独你,其实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却火冒三丈,如此在意……一块蛋糕,一个七岁的孩童,仅此而已。江队长,你还不明白吗?问题不是出在顾先生身上……”
而是出在你自己身上。
这句话,薛畅没有说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江临终于问,“这后面发生的事,阿水没和我说过,你是从哪儿得知得如此详细?”
薛畅没吭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知道的,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过这件小事,按理说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然而在刚才情急之下,这些情景就自动从他的脑子里冲了出来。
薛畅低头摸了摸裤兜,那枚扳指还在。
……会不会是扳指告诉他的?
江临没有再问他,他不知何时,松开了掐住男孩脖子的手。
那个恶魔一样的小顾荇舟早就消失不见。
江临身上的液化肌肤,停止了扩张。薛畅回过神,他赶紧握住江临的手。
乳白色的光晕再次笼罩江临全身,那层黑气悄然退却。
江临看了看他,终于低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