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周身的深蓝色液体又在翻泡泡,它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虽然被乳白色包围,但却依然不安分地涌动着。
江临那双黑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异样的明亮。
这让薛畅不由想起夏夜里飞舞不停的萤火虫,明亮而绚烂,妄图照亮那黑暗,但那努力却不过是徒劳罢了。
夜色更深了,盈盈皓月,深深照进来,明亮得连青年肩背凹凸的线条都清晰浮现。屋里显得冷冰冰的,惟余一片如霜的凄怆浅青。
薛畅看见,年轻的江临埋下头去,他的肩膀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单薄。
他在微微发抖。
江临一言不发,牵着薛畅离开了。
江氏兄弟对质的场面,很快出现在薛畅二人面前。
被带进屋里来时,江沉水的头发有点凌乱,衣服扣子也掉了一颗,他苍白的脸上有轻微的擦伤,他的手腕上,戴着手铐。
看见手铐,江临大吃一惊,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又转头对一旁的江玉城道:“叔公,你们这是干什么!”
江玉城的语调毫无起伏:“江沉水擅闯协会保密区,被巡查总长当场抓住,既然是触犯了法律,当然不能任其悠然自在!”
江沉水听了这话,一言不发,只低下了头。
江临抓着弟弟的胳膊,又向江玉城哀求道:“叔公,这里是咱们家,也没有外人,阿水的手腕都磨破皮了,你就网开一面……”
江玉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江临一眼:“阿临,你是族长!是个警察!”
“阿水是我弟弟!”江临也叫起来,“叔公,你这不是询问,是审问!”
“当然是审问!”江玉城冷冷道,“巡查总长网开一面,让我把这小子带回江家,这就已经是让步了,阿临,你信不信?如果不是我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央告,万一让这小子落在郑麒麟手里,受的罪还要多呢,那头长了角的畜生翻起脸来,可是连自家族长都敢杀的!”
江沉水突然开口了:“叔公,照您的意思,您从郑总长手里把我抢回江家,反而是为了我好?”
江玉城一听这话,苍老的面容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眯着眼睛,盯着江沉水:“小子,虽然我万分的不情愿,但没办法,谁叫你姓江呢,虽然江家没人承认你,可是外面不知道,外面只会把你做的污糟事算到我们江家的头上。”
江沉水的脸色愈发苍白,白得发青!
江临哑声道:“叔公,你别这么说……”
“我又做了什么污糟事呢?”江沉水却不卑不亢地说,“协会的档案原本就应该公开!案件有疑点,就应该接受公众的质疑!你们藏着掖着,不许警方接触当年的材料,只能说明你们自己心里有鬼!”
“阿水!”江临抢先一步呵斥住弟弟,他慌得胳膊都在抖,江临一把抓住弟弟,用力把他往后拖:“你疯了!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还不给叔公道歉!”
江玉城却冷笑:“警方?好大的口气!你是警方,难道我就不是?江沉水,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我签了字,你才能穿上这身警服!”
江沉水点了点头:“叔公当年勉为其难,为了照顾我哥的面子,让我进了警局,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但是也请叔公不要忘记,你自己这些年又做过什么!”
江临已经恨不得给弟弟一个耳光!
“你到底在说什么!阿水!求你别胡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