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畅吓得不由后退了一步。
他听见了赵柔嘉的惊呼:“天哪!是妖魔化!”
本来江临的情况还有救,就是因为他的魇化只是机械化,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机械化瞬间转为了妖魔化!
蓝黑色凝结的液块就像有毒的沼泽,张牙舞爪扑向了薛畅!
“快制止他!”赵柔嘉叫起来,“再这么下去,医院和少年宫都会遭到污染的!”
薛畅立即警醒过来,如果不及时制止,到时候为了防止医院受损,赵柔嘉就只能封闭祛魇室。
……那他和赵柔嘉就只能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了,和这个疯了的江临一起。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办法,那蓝黑色的液体就像魔鬼的脚影,狰狞着向他扑过来,一下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薛畅疼得大叫:“放开我!江队长!你醒醒!”
赵柔嘉也叫:“阿畅!快摆脱它!不然你也会被魇化的!”
然而江临置若罔闻,他似乎没听见薛畅的叫喊,那双鬼潼潼的眼睛,万分痴迷地盯着看守所里交谈的兄弟俩,舍不得挪开半寸。
薛畅被那蓝黑色的东西捆绑着,就像被巨人捏住的小虫,他甚至听得见自己浑身的骨骼像爆炒的豆子,咯嘣乱响!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江临不愿面对现实。
他接受不了弟弟的死,宁可用酒精麻醉自己,让自己重度魇化,沉溺在弟弟还活着的幻梦里。
想到这儿,薛畅不由一阵狂怒,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悲愤,不是为“救人反而搭上命”的自己,却是为了素未谋面、死不瞑目的江沉水。
一时间,什么礼节什么尊卑,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薛畅不顾一切地吼起来:“江临!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弟弟已经死了!就因为你什么都没做!”
这最后一句,终于唤醒了江临,他猛然扭过头来,脸色狰狞地盯着薛畅!
见他回头,薛畅愈发用尽全力大叫,他叫得嗓子都要出血了,“你以为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你弟弟就能活过来吗!江临你这个懦夫!胆小鬼!窝囊废!我瞧不起你!”
“阿畅!……”赵柔嘉的声音充满惊慌,“不要激怒他!”
警告来得太晚,那蓝黑色的液体骤然紧缩,几乎以勒毙的力道控制着薛畅。
胸口被勒得无比难受,肋骨疼得快要断了,然而就在薛畅脑子一片空白之际,他的眉心,有东西忽然微微发烫!
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的一下,自薛畅心底升腾起来。
就像暴露在春日暖阳之下的冰雪,先前的恐惧和慌乱,顷刻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我会控制住他。”薛畅的声音陡然沉静下来,继而,连嗓音都发生了改变,仿佛他忽然年长了一大截,“江临必须面对真相,谎言只能让他送命。赵医生,你不用担心。”
“阿畅?”这下,连赵柔嘉也听出薛畅的异常,“阿畅……是你吗?”
薛畅竟然笑了笑:“当然是我。不要担心,我既然撕裂了江临的幻象,我也一定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他说着,扬起脸,对着江临朗声道:“你说你弟弟没死,那他人在哪里?!你把他带来给我看啊!”
一句话,把江临给问住了!
“他死了。江临,你弟弟早就死了,因为你的不信任,因为你的毫无作为。”薛畅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寒冷的金属在一下下无情敲击,“更可悲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你的不承认!至亲的人不在了,这固然可悲,但你却连他的死亡都不肯承认!如果我是江沉水,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整日呜咽,因为我的哥哥竟然不承认我的死!——江临,你为什么从来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