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记忆太过深远,而且被有意屏蔽了,此刻薛畅猛然想起,只觉得万箭攒心!
“零零年秋,麦收时,胳膊被镰刀砍伤,血液记忆追溯至长滩路幼儿园……”
在顾荇舟家里无意发现的记录,让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骤然清晰。
触手沾到鲜血时所承受的剧痛,再次涌上了薛畅的心头——那就是顾荇舟的血。
那是和顾荇舟用鲜血压制变身小丑的他时,一模一样的剧痛。
虽然用自身的血压制住了暴走的章鱼,然而看来,顾荇舟对此却并不知情,只留下了一点记忆残片,否则他不会在多年后,仍旧执着于寻找事发的幼儿园,试图弄清缘故。
也许他逐渐发现,幼年的频频受伤流血,并非偶然。
直至二十年后,终于有一天,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主动划开了自己的皮肤,将血液滴在了暴走的触手上……
只有顾荇舟能压制薛畅,只有顾荇舟从精神体里流出的血会让他害怕,因为他知道那滋味。
那被紧紧钳制的,来自天敌的痛苦滋味……在进入沉舟之前,薛畅早就品尝过很多次了。
那种恐惧里又夹杂着莫名渴望的古怪滋味。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对顾荇舟那份天然的敬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天敌早就在等他了!
……等着他这只章鱼,自投罗网。
就仿佛于无边的深夜中,独自身处席天卷地的暴雨里,薛畅的内心,这份惊涛骇浪的滋味,几乎要把他这数十年行走人间的底气一股脑摧毁。
魏长卿发现薛畅的脸色不对劲,他担心道:“阿畅,到底怎么样?如果不行就把触手收回来……”
关颖也急切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里面……都是我。”
这一句话,让那三个都愣住了。
关颖喃喃道:“什么叫里面都是你?”
薛畅闭上眼睛,他深深吸了口气。
“这电梯墙壁的里面,装满了章鱼触手。”他脸色苍白,声音很轻,“全都是先生从我身上腐蚀下来的,它们都还活着。”
魏长卿吃惊地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
薛畅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和先生……我们恐怕很早就认识了。”
电梯里,一时静得无人作声。
良久,魏长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就是荇舟不会魇化的原因。”
薛畅的那些章鱼触手,有祛魇的能力,这一点魏长卿老早就有所觉察,在负责处理楼上地桩的时候,魏长卿敏锐地发觉了地桩的变化,在邵建璋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根触手,就能让地桩恢复理智,通达生死。
那么,塞满了一屋子四壁的触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