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雄浑的大合唱,暴风雨一样席卷了天地,黑暗的空间充满了惨痛的悲鸣,就连薛畅都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苏啸这是怎么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痛苦?
这份痛苦,和关铁山的还不一样,这是被剥夺、被驱离家园的哀歌。
它唱的并非国家历史。薛畅暗想,这是个人史,是苏啸自己的痛苦。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随着哭泣般的歌声,黑暗中,生出无数漆黑的缎带。
只听一声惨叫,是吴巧云!
薛畅一个箭步冲上去,原来无数条黑色的缎带,紧紧勒着吴巧云,它们收得那么用力,几乎要把她勒死!
只有她脖子上那圈亮银色,勉强撑开一个狭小的空间,避免缎带勒到咽喉,那是吴音的祖母绿项链在保护她。
薛畅抓住黑色缎带,想扯开它,但缎带犹如活蛇,越来越多,密不透风地缠到吴巧云身上。
项链发出的亮银色渐渐黯淡,那是它撑不住了。
歌声还在回响,它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高亢——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
薛畅崩溃大叫:“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巧云要被勒死了!”
但是没有用。
他的吼叫瞬间就被淹没在震天震地的歌声中。
黑色缎带纷繁叠至,像黑色的暴雪要把人淹没,吴巧云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她的脸色愈发雪白,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薛畅一时急得汗如浆出,就在这大脑一片空白中,他忽然张开嘴,也高声唱了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薛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把肺活量张到最大,仿佛鏖战阵前的一个小卒,决意对抗千军万马!
如此单薄的歌声,竟然把大合唱给生生压过去了!
第二句还没唱完,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缎带纷纷散开,像无数散落的鸦羽,缓缓飘到地面上。
《松花江上》停了下来,苏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