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一人

梦师资格证 陆离 1337 字 2024-05-21

有个成年人走过来,牵起男孩的手,低声道:“走吧……去看看你妈妈。”

薛畅这才认出,成年人是魏方礼,他见过的,那这男孩就是魏军了。

魏军那时候还非常小,四五岁的样子,他被魏方礼牵着,走进了一间灵堂。

灵堂的正中摆着遗照,里面是个神情温婉的女性。

那么,这是魏长卿的祖母了,薛畅暗想,他看见魏方礼注视着亡妻的那双眼睛,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像两枚黑色的纽扣。

男孩魏军死死抓着父亲的手,他那样子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惊恐更多一些。

银杏的黄叶还在哗哗飘落,它们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透亮的金黄色,是那种金属一样冰冷坚硬、不近人情的金黄色。

灵堂里的遗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温婉的女性变成了魏方礼自己。

瘦瘦高高,穿着白衬衣的青年魏军呆呆站在一旁,红着眼睛,手足无措地接受着长辈们的吊唁,就好像根本没准备好迎接父母双亡的人生……

灵堂之外的银杏,孤独地伫立在空洞的世界中心,就像下暴雨一样,不管不顾地落着黄叶。

音乐还在延续,灵堂里的遗像,第三次发生改变,从魏方礼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薛畅不认识,然而他震惊地发现,逝者的眼睛看上去,非常像他母亲钟淼淼。

于是他明白过来了。

这葬礼是魏军的师父,也是薛畅的小叔公,钟薪的葬礼。

只见白花和黑幔之下,魏军在和一个人激烈争执:“滚出去!滚!要不是你,师父不会死!”

而被打的那个,跌在地上,翻滚着扑过来,不停地哭着哀求:“师哥!你让我进灵堂来!师父……师父还有一半在我身上!”

那个被他用椅子打出去的人,是邵建璋。

钟薪的葬礼之后是魏军妻子的葬礼,然后是那位帮他甚多、却被祖祠枭首示众的师叔,再然后是江沉水的葬礼……

银杏的黄叶不断凋零,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覆盖了一场又一场的葬礼。就仿佛除了不断地死人,没有任何变化。

整个世界,除了空得令人害怕的白内障一样的天空,别的什么都没有。

薛畅轻轻叹了口气。

琴声令他感同身受了魏军的痛苦,这个魏家的族长,其实更像一个深陷沙漠、孤立无援的旅人,汽油告罄,水也没了,身边只剩下一辆无用的车。他必须用毂盖接取晨露,喝散热器蒸发出来的水,晚上要忍痛把坐垫拆下来烧掉取暖,否则会被活活冻死,而白天则躲在车底,把自己深埋于沙堆中,只露出脖子以上,否则会被活活晒死……

你甚至没法责怪他,为什么如此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