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的西装,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睿智且深沉的目光。
与其说是心理医师,他更像是旧世纪的贵族绅士。
这位汉尼拔教授的衣品和长相,跟她那位代理律师很相近,却又比对方高级很多,明明打扮的很低调,却从内到外透着奢华的气息,那是浸到骨子里的高贵。
蒂芙尼没有夏洛克那样厉害的演艺技能,眼睛所看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但作为心理医生的对方,反而能从她的身上看到更多吧。
原先对于这场检测没有多大期待和好感的蒂芙尼,在感受到对方还算贴合的气场之后,突然觉得有趣起来。
“我需要做些什么?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被招呼坐下之后的蒂芙尼,有些迷惘,她没有经历过心理咨询,顶多在影视剧里看到过一些片段。
夸张的表现手法,极具艺术性和冲击性的画面,神乎其技的催眠手段,再加上一些感人肺腑的发言ending?
真当坐到这里,开始进行检测,蒂芙尼反而没有等待时那么焦虑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理解为早死早超生的自我宽慰?
教授以放松的姿态坐在对面儿的单人沙发上,脊骨轻靠椅背,两腿交叠,左手拿着资料夹板,右手握着一只暗银色的钢笔,跟他瞳孔的颜色很搭,象征着极佳的洞察力和沉稳尊贵之感。
“没关系的,我们就简单的聊聊最近的生活就好,像普通朋友那样,慢慢的进入一个让双方都能感到舒适的状态。”
“能来到这里,首先是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很乐意并会努力为你提供所需的心理咨询,同时为所有的谈话内容进行保密。”
“朋友........吗?”蒂芙尼想到夏洛克说的话,笑了笑,虽然眼前这位心理师确实比预想的顺眼些,但当朋友的话,未免太唐突了,尤其是在敏感的时期,对方真有那种让人交浅言深的魅力吗?
说实话,既然来都来到这里了,蒂芙尼到真是有很多小疑惑想要了解下,至于对方会不会尽数言明,说的又是否是真心话,就是随后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心理医生真的会和病人做朋友吗,这样没有关系吗?”
蒂芙尼向后陷进软靠背里,声音轻缓却认真,“人与人之间的角色定位不是很重要吗?”
汉尼拔敛眸轻笑,点头示意,既然蒂芙尼认真的从学术角度发问,那么他也不介意为她做一个小讲解,“确实如此呢,这是医德的问题,但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当下这种朋友,在治疗过程中,医生确实是要更好的去引导自己的患者,而并非让对方将情感过分寄托在自己身上。”
食指轻点扶手,随后蒂芙尼对这段儿解释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确实要避免移情效应呢,但医患之间又确实要建立依赖与被依赖的信任关系,才能更好的进行下去吧,其实我个人是不反对当朋友的,毕竟朋友的关系确实更让人舒服些。”
“可是,我在情绪和内心认知方面的表达能力,好像不是很够,我自己也很迷惘,如果我说错了,会不会影响教授您的后续治疗呢?”
这并非是一般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对医生产生的排斥和挑衅,汉尼拔感觉得出来,蒂芙尼说的是实话,她是愿意配合,但是不确定自己能否很好的表述出自己的心情和想法,怕有偏失。
他敛眸看了眼报告单上记录的潜在性病征,要一一进行检查,排查,再做出最后的论断。
[神经性敏感]
[边缘性人格障碍]
[压力性过激反抗表现]
[诱发性暴力倾向]
[能量主导下的轻微自恋]
虽然依循心理医生一贯的职业操守,需要对谈话的内容进行保密,但是基于情况的特殊性,汉尼拔还是要对蒂芙尼的心理状态,是否适合回归校园,又是否存在一定的社会危害性,毕竟对方可是受官方和斯塔克集团关注的人。
“没关系的,我会试着引导你的。”
“当然,所有的方法都必然是在你可以接受,并允许的情况下。”
对方的语气很温柔,并没有刻意的讨好,过分的包容,试图快速拉近距离,简单的情绪和温柔,克制和冷静,端正的态度,反而让蒂芙尼感觉有些很舒适,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这么厉害,难道这也是一种高超的治疗手段吗?
“那,我要先做个自我介绍吗?”
虽然这些都是在接下咨询申请时都了解过的,但纸质材料和他人的叙述,当然比不过当事人的自述。
“当然再好不过,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蒂芙尼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握在双手中,抿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开始了作为的剖白。
“我叫蒂芙尼·布朗,住在纽约皇后区,那里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姑留给我的,足够我简简单单生活的遗产。”
“其实说实话,这样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不是吗?”
“虽然可能会本能的感到寂寞,但是总有一段时间,只要有足够的钱或者补给的话,只待在屋子里不出门,再配置上网络,就是一种再绝佳不过的日子了,不是吗?”
“但是我遇到了很多原先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很厉害,很让人敬仰的人,还跟他们成为了朋友。”
“可是中间的渊源却并没有那么轻松愉悦,他们认为要保护我,照顾好我,我不确定是不是一开始意外提供的帮助,给他们带来了负担,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是责任感很强的人,而我也想尽可能的回馈他们,但却有点儿迷惘。”
“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插曲,被人误会我是存在精神上的.....病变,应该可以这样形容吧?”
蒂芙尼又是一声长叹,耸了下肩膀,“其实刚开始我是不以为然的,但是这样的情绪接受多了,这样带着关怀的询问和带着怀疑的质问听多了,所以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想要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过来了。”
“我觉得最近自己好像有点儿改变,但不算差,只是有点儿违和。”
说道最后的时候,蒂芙尼的眼神和神态很明显的表达了一个观点“不要问有什么能帮到我这种官方话术,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最缺的是什么,需要什么帮助”。
但当下正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蒂芙尼陷入了很复杂的境地,想要纾解的,和解的事情远不止一两件。
而且她刚刚还说了那样的话,话尾都缀了同样的反问。
[这样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不是吗?]
[虽然可能会本能的感到寂寞,但是总有一段时间,只要有足够的钱或者补给的话,只待在屋子里不出门,再配置上网络,就是一种再绝佳不过的日子了,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吗?
自我怀疑,对自己的认知和观点缺乏自信,有不接纳自己的可能,也许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想到这里,他便在纸张上勾画了两笔。
蒂芙尼拧了下眉,勾了勾嘴角,笑的有些无奈,“确实呢,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跟心理医生从医患变成朋友是件难事了。”
明明一开始说是像朋友的氛围一样,结果刚表露两句,就被人侧写分析,最初展现的温度,顿时降下来许多。
其实这才是最正常的,蒂芙尼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小题大做,收敛一下自己情感大于理智的棘手问题。
“我刚刚讲的内容,教授您已经分析出来什么病征了吗?”
在这位教授还没来之前,蒂芙尼向卡丽坦咨询过,他这个等级的心理医师,一场咨询不会低于五位数。
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倒是比她一个季度的生活费都要高。
说句无厘头的,要是一场下来没查出些什么东西,还真对不起这比巨额费用。
“抱歉,让你感到不舒服了,我们可以先从你对自己被认为的那些症状谈起。”汉尼拔将文件板放在旁边的矮桌上,钢笔至于其上。
蒂芙尼放下水杯,将视线随意投向地毯,“我不觉得自己存在那些问题,一开始确实是那样觉得的,但后来却深陷于环境和危机给人带来的强悍的重塑性,这种可能。”
“做人不能一味的固执自信,不是吗?”
“我是个怎样的人呢?”蒂芙尼将视线对上教授的,似是无疑是的询问,“听说初印象这种东西,对于敏感且富有洞察力的人是很准的,教授觉得我是个好人,坏人呢?”
“就像你说的那样,作为心理医生的我坐在这里,是不应该对你立即下主观的定义,其实连你自己也是不可以的,”
就目前来说,展现的东西都格外的无趣呢。
虽然微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恰当适宜的弧度,双手交叉放在相叠的腿上,整个人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同蒂芙尼对话,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对这场有些乏味的心理咨询产生厌烦感了。
原本在接到病例的时候,在看到基本的信息之后,还觉得会有些意思。
但直到现在,所表露的也不过是个意图强撑的普普通通的善良人格,喜欢在痛苦里找存在感,可怜的羔羊罢了。
[真刻板,无趣。]
[这些话,只要是会拿笔的小学生,也能也出来吧。]
不管对方如何作想,蒂芙尼本身也觉得刚刚的内容好像没有什么营养,完全没有内心被触动的感觉。
“事实上,很多人,在这世上活了很久,却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但不是左右反复一下,就应该被定性为边缘性人格障碍的。”
咯噔一声,也许是因为听到了潜在期待的话,蒂芙尼的眼神较之刚刚明亮了些,奇妙的气氛也开始氲氤,有了那么一点儿破冰的架势。
“是吧,就是啊,每个人都有左右动摇的时候吧,但那种奇怪的心情,只是偶尔才会出现,完全不会对一个一直都以同样信念生活下去的人,产生影响的是吧?”
奇怪的心情?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才感到焦虑的吗?
校园暴力?
得失心带来的焦虑?
性|紧张?
原生家庭造成的性格问题?
又或者是因为神经性压力,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用来发泄?
该怎么说呢,这些事青春期状况里,出现频率比较高的几个了,如果蒂芙尼也是这几个中间的一个的话,那应该就没有耽误太久的必要了。
但偏偏接收到的信息中有显示,她在哥谭经历过几次动乱事件,监护人害怕存在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官方那边儿给到的讯息却是要确认她是否存在反社会人格障碍。
本来是想引导蒂芙尼自然而然的说出当时的心情,从而再制定消除潜藏的恐惧感的策略,但是对方好像只是把问题的重点放在自我省查,以及周围人的认同看法和认同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