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净安静的走了,那边似乎训练得很认真,他不想打扰。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在原地静静了一会儿,准备上车时看见一个熟人。
之前急匆匆从沈府离去的曲清川出现在正在不远处,他和另外一群人争论着什么,表情有些不愉快。
叶净松开车门,转身靠近。
或许曲清川会需要帮助。
那头,曲清川到底是个文人,说话做不到骂骂咧咧,被一直数落着红了脸。
在他跟前站着几位妇女,搂着孩子聚在一起唠嗑,嘴上你一句我一句,嗓门还不小。
叶净刚过去几步,就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本来关系就不清不楚的,怎么,做沈司令的情人还说不得了吗?”
“就是就是,端着一幅清高的模样,但私底下是什么货色大家不清楚吗?他都敢和男人在一起放在以前可是要浸猪笼的。”
她们不敢提起沈彦的名字,就把主要的过错放在了叶净身上,她们没没有什么文化,所以骂起人来就更加的难听。
“不过说起来,他也是够不要脸不要皮的,长得一股狐媚样,就喜欢勾引的人。我家那位就死要活的说要听他唱戏,就和魔怔的似的,赚的没几个钱就在这上面用光了,姐妹们说说你这不是勾引人是什么?”
此话一出,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共鸣。
曲清川不赞同,他也拔高了音量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唱戏是一种爱好,你家人喜欢去看那时你家人的事,叶老板也不认识他,怎么能和叶老板搭的上边?还说出……说出勾引这种话来。”
他似乎觉得勾引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在玷污他。
出沈府之后,他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想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戏楼门口,看着门上高高悬挂着的那块牌匾,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甩手,刚想离开,这头聚在一起说话又大声,那么会功夫,就让他听见了。
本来不想理,这群人说的也很有道理,但又忍不住想要听,就站在原地被太阳晒着,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干嘛。
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他才忍不住过来说上两句。
“你们这是污蔑,是诽谤!”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在他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也听不明白什么污蔑诽谤是啥意思,就全当是骂人的话。
被骂了肯定不服气,又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曲清川顿时感觉被一群鸭子立体环绕,有些头大。跟这群没文化的粗人说话果然就是费劲,她们只知道自说自话,根本就不会听你的。
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以免对方的口水喷溅到他的身上,稍微偏头时,却看见了几米处那人。
他就站在阳光中,仿佛与光融为了一体。少年低垂着长长的睫毛,静静的望着这边,那双像黑水晶一样的眼睛里面安静而又祥和。
叶净听到这些话语时,反而没太大的情绪起伏。
本以为是曲清川遇上了麻烦,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些话在原主的记忆中一旦听多,也就无所谓,只要不是当原主面光明正大的说,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见曲清川发现了他,叶净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向对方打招呼。
曲清川:“……”
也不知道是怎么着,本还想组织话语反驳的他,深深的看了叶净一眼,立马就转身走了。
他嗤笑一声,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敢打赌叶净一定听到了,他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就和看笑话似的。
曲清川烦躁的踢了一脚路边的围墙,反而把自己脚踢疼了,郁闷的走着,他想。这种人就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既然他都不在意了,那自己到底在图什么?
叶净看着这一幕:“……”
真是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既然曲清川走了,他也正想离开,管家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
“叶老板,请让我来处理。”
偏头定睛,管家早已站在叶净身旁,他做一个欠身的动作,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他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浑浊,此时正从里面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色。
叶净本想装作不知道的,他并不想为难谁,只要他不知道那就不算是当他面说,但现在管家也来了,他只能原主的性子道:“赶紧去,这种话听多了污染耳朵。”
“叶老板说的是,请回到车上,剩下的我会处理好。”
其实叶净还挺好奇管家会怎么处理,他并不想让人因为他受伤,但看管家一脸和蔼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
他高傲的点了点头,回到了车上。
叶净坐在最旁边,透过车窗看过来,只能看到管家的背影,看这样子似乎是正在和对面交涉,并没有起什么太大的冲突。
他放心了,靠在座椅上假寐。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消失,管家笑眯眯的望着眼前几人,手指弯曲轻扣了三声桌子,和蔼道:“我这里有两个选择,闭嘴或者是永远闭嘴,诸位选一个。”
那群人立马被吓蒙了。
曲清川在外三年,刚回来她们并不认识,所以才敢理直气壮的骂他,而曲清川也不会说自己是沈府的小少爷。
但管家不一样。
沈家的老管家,经常帮沈彦出门处理一些事,至于什么事就不说了,总之城里大半圈人可都认识他。
“选几个管不住嘴巴的人,然后杀鸡敬猴,诸位觉得怎么样?”
管家说话永远都是不急不忙,那慢悠悠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声惋惜,面对的是即将逝去的生命。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嘴贱,是我嘴贱!我闭嘴!我闭嘴!”
之前说话最多的那人眼神好使,一看管家身旁穿着军装模样的军人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枪,立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哀求道。
管家轻轻摇头。
那妇女比较聪明,她清楚,眼前的人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这就是不满意的意思,她差点眼泪就出来了,抬起手一边说着一边扇自己嘴巴。
另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学着她,下手也没留手,做粗活的妇人力气不小,脸颊立马红肿一片。
管家看了一分钟,目光平静。
她们也不敢停手,其中一人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滴落在地板上,话都说不出来。
但她还是坚持说道:“窝……错了,求求宋管家……大人油大量……”
她重复了好几遍,舌头都捋不直。
直到这时,管家突然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夸奖道:“好样的。”
不想让车上的贵客耽误太久,从怀中拿出一张手绢擦了擦手,语重心长道:“这人呐,脑子和嘴应该要做到统一,得要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等他走后,那几位妇人才瘫软在地,疼痛后知后觉的席卷上来。
…………
车子停在了“流觞曲水”跟前,这个地段在集市中心,基本上没有什么住宅,经营的是绫罗绸缎开的是西餐厅,都是富贵人家来的地儿。
这个地儿取得名字古色古香,里面装修的倒是很先进,装饰都是些西洋的玩意,屋顶挂着旋转的冷白色吊灯,格外打眼。
正逢早上,可能刚起床精神气不太好,服务员们都兴致缺缺。
体验生活的楚果果撇过头打了个哈欠,抬手擦掉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再转过头时,见到了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影。
她怀疑自己眼花,出现幻觉了吧,于是又揉了揉眼睛。
那人依旧还在,并且越来越清晰。
他身着素衣,虽然打扮的很简单却像极了艳丽的贵公子,他鲜红的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双眸中是星河灿烂的璀璨。
对,楚果果最喜欢的就是叶先生这对眼睛,干净而又纯粹,仿佛会说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