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儿子?”英恪的目光随即落在忤在一旁,一脸不知所措的男孩身上。这本不是件大事,只是这人倒霉,赶上他心情最糟糕的时候。
妇人脸上神情瞬间变得惊骇,她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一副母鹰护小鹰的姿势:“……是。”
极度的贫穷让她吃过各式各样的亏,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一看就是家里十分有钱背景不错后台很硬,是自己最惹不起的那种人。扑通一声,她拉着儿子,就一块给英恪跪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孩他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可不要怪他,是我没看管好小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好了,就是千万不要怪他。……他、他还小……”
英恪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身影,歇斯底里,可是眸底所泄露出来的那份情感却跟眼前这个小妇人很相似。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么说,你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了?”
“他是我的儿子,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妇人望着儿子一眼,道。
英恪忍不住打量了她两眼:“真的什么都可以?”
妇人微色大变,显然是想到那档子事去:“公子,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但除了那事。”
“哦?”英恪眸子一转,脑袋突然闪过一丝光亮。“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妇女惊呆,脸色吓白:“你、你要我的命?为什么?……我和公子素未见过,也无仇无怨。这,这……”
叶芙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到的,虽然早就从不少历书史中了解到,像这样的帝国王封建国度里,人命有时候犹如蝼蚁一般的渺少,可是如今亲耳见到,顿时让她气不打一处。
“世子,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犯不着为了一件衣服……”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英恪截言道:“你不要说话。”
叶芙瑶瞪目,这还是英恪自皇宫一别,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他冷冷瞥着妇人说道:“说话,如果让你选,你会怎么选?”
“他是我的命根子,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人伤害到他的。”妇人把儿子死死地抱紧,明明自个儿就怕的要死,但还是努力站在儿子的前面。
英恪看着,心情变得无比复杂起来,目光深邃。
叶芙瑶十分恼火,声音火大地提醒:“世子,你不会真的因为这点小事,而无辜要了一个女人的命吧?这是北萧,不是你们东盛,请你做事之前最好三思。”
闻声,英恪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又扭头看向眼前这对抖得犹如风中残烛的母子,样子沉吟像是在思考。
妇人连忙道:“……公子,你的衣服多少钱,我赔……我会赔的……”
“赔?”英恪上下唰了她一眼,不客气道,“就你这样,赔得起吗?”
“我……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一定会赔的。”妇人本就营养不良看起来枯黄的脸上,更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满脸满眼的绝望。
“这衣服用的是云锦缎,是几年前车梁国进贡给东盛国国君的宫绸,全天下不超过二十匹,你是不可能赔得起的。”英恪语气淡淡。
妇人听完,心中一震,脸上露出了绝望。
叶芙瑶也没想到只不过是件衣服,就有这么大有来头,顿时有点被吓到。
她们都以为这次的事估计没那么容易脱身,孰不料英恪却突然改变了态度:“算了,不用你们赔了,你们走吧。”
母子俩闻声猛地愣住,一脸的不可思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
叶芙瑶也是颇感意外,对英恪上一秒分明还一副想玩死人家的表情,下一秒却是老好人摇身一变的反应有点不能适应,心想这不会是想玩什么花招的前奏吧?
“你……真的,不用我们赔?”妇人小心翼翼地问。
英恪勾唇冷笑,神色透着几分傲然:“本世子说不用就不用,不过就是区区一套衣服而已,衣服本王有的是。”
闻声,妇人当即高兴疯了:“我们这是出门遇贵人了,儿子还不赶紧跪下来谢谢贵人。”
说完,拉着儿子跪下,动作迅速地磕了三个响头,好像就怕磕慢一点,贵人就会反悔似的。两人离开,妇人边走,还不忘边用手在儿子的身上这碰碰,那摸摸,慈声道:“刚才有撞到哪儿没有个?伤哪了可得告诉娘。”儿子摇首,老实道:“没有。”妇人又道:“下回可不许这么鲁莽了,前几天的教训你忘了吗?那时候你爹就是因为你,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还好,还好我们今天可算是碰到一回好人……”声音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直到这对母子走得很远,英恪才把目光收回来,结果一回头就见叶芙瑶正在看着他,表情很奇怪。
英恪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叶芙瑶掀唇正要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像是又想到什么,于是吐出来的话变得十分敷衍:“没什么。”
英恪何等聪明,眼球子一溜转,惊讶道:“你不会以为,我真会杀她吧?”
叶芙瑶没有说话,不过沉默的样子,也算是间接默认。
“那是不可能的事。也许有时候我是凶了一点,但也顶多吼两句。而且我不太喜欢看到血。”像是感觉有点丢人,英恪的脸不自然地微微有点红。
“嗯?”叶芙瑶一怔,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你怕血啊?”
英恪当然不能承认了,于是假装没听见又望向方才那对母子离开的方向,假装深闷道:“你说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后,都会变得不一样?为了孩子,她们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就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
叶芙瑶望着他渐渐红透的耳根,很不客气地抿唇,笑出声。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他的话:“严肃来说,我觉得天下最伟大的人就是母亲,它可以让一个人从最软弱变成最坚强。”
“是这样吗?”英恪回头看向她,身在帝王家,本身对感情缺失,就算是亲情,也是淡漠得可怜,所以他不太能体会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