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瑶抬眉,淡淡扫了叶玉酒一眼,叶玉酒被看得没来由一阵心慌,下意识就想躲到凤玉慈的身后去。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杂做粗活,凤玉慈整个人看上去显得老态,像是一瞬间长了五六年,眼角的鱼尾纹也长出来好几条,唯一不变的就是她挂在唇边的招牌笑,温柔暖熙。只不过见到叶芙瑶后,她唇边的笑容微地一滞,有点僵住。
现在这个家的主母挂名虽然是许婉婉,但是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实权实际是在叶芙瑶的手上。
这时候叶斐解释道:“眼见着酒儿下聘的日子到了,你又有官非在身,自顾不暇,你娘对处理这事又没什么经验,我怕她考虑不周全,就让玉慈过来帮她。”
“哦。”叶芙瑶有点敷衍地应了一声,听她爹这话,不会是想让凤玉慈也来管事吧?
她沉吟了下,做出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一句:“不过皇上不是派四王爷到边境去和瑞王周旋吗?怎么这下聘的日子没改期?那当天是谁代替王爷过来下聘的?”
叶玉酒也真可怜,这桩事是她千盼万盼终于等到的,可是临了到了要下聘的时候,却因为世子被害一案而耽搁了,萧挚弘走之前本来是打算改期的,可是他前脚一走,钦天监左挑右挑都挑不到什么好日子,要不然就得跟婚期挤到一块去,考虑到到时下聘、成亲两件事挤在一起,太赶,事情太多不好安排,于是太后作主,让国舅爷和他的夫人代替萧挚弘过来下聘。
国舅爷乃是当朝太尉大人,其妻在萧挚苍登基那年又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这样的身份地位,倒也没有委屈叶玉酒。其实由别人代为下聘,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只不过稀少,而且旁人再好,也不如自个的夫君亲自来,让人感觉受到重视。
因此在听到叶芙瑶的这句话后,叶玉酒美丽的脸蛋蓦然一变,有些白。不过前阵时间她经常和萧挚弘在一起,人倒变得沉稳成熟了一些,这些异常的情绪才刚冒出头来,但也很快就被她捻熄下去,稍纵即逝。
叶芙瑶眼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当即感到很满意。
“是国舅爷和国舅夫人一起过来的,虽说王爷有事忙没法抽身,但是太后为了这事一直忙前忙后的,也没少操劳。看得出来,她对这桩亲事,还有对酒儿还是很满意的。”叶斐不经意地抬了叶玉酒一下。
叶芙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头对自个儿的母亲说道:“娘,再过些日子四妹就要出嫁了,嫁妆都准备好了吗?这两天你抽空再清点一下吧,缺什么再到库房去取。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走时也得弄得风光体面一点不是?娘家好,她在夫家才能有地位。”
闻言,叶玉酒脸色一白,没想到叶芙瑶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让她变得里面不是人,还清楚地告诉在场所有的人,这“主内”的“主”是哪一个,谁想要抢权,做梦去吧。
当然,叶芙瑶也不稀罕这东西,只不过在这里呆得越久,她越发明白手里握有实权的重要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可没忘记凤玉慈这对母女之前是让她怎么不痛快的,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她也不能再给她们变坏的资本不是?
凤玉慈是个宅院里的老江湖,才不会被叶芙瑶这两句给唬倒,煞有介事地拉着叶芙瑶的手说:“瑶儿还是细心,我这个当人母亲的看了都要自愧不如,酒儿还不快谢谢瑶儿,你看瑶儿多有你的心。”
叶玉酒尽管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甘,但是还是依着她的话,面带微笑地过来:“三姐真是有心,他日三姐要是出门,我一定让王爷准备一份大礼,就是不知道三姐好事什么时候能成。”
这姐姐还没嫁,妹妹就先嫁,这种事一般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姐无能,二是妹无德。如今叶玉酒嫁的是位王爷,太后又满意,这失德行方面的事自然与她无关。所以叶玉酒这番话,无疑是踩到叶芙瑶的痛楚。她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望向叶芙瑶。
许婉婉紧张地握紧手里的锦帕,都要急死了。
凤玉慈表情不变,脸色依旧看着浅浅的笑,只是眼底的得意却渐渐按捺不住地浮现起来。
老夫人和叶斐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针锋相对的两人。
谁知道,叶芙瑶听完叶玉酒的话后,只是有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把手从凤玉慈的手里抽回来,又跟蓝景要了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凤玉慈见状,唇边笑容僵滞,差点就挂不住。
等到一切都搞定,叶芙瑶这才不紧不凑地说道:“四妹的好意,为姐心领了,这新过门的媳妇就跟落地的娃似的,进门后还有段时间忙着呢,这不比在娘家,处处有人让着你,顾着你,到了那后,样样只能靠四妹你自己了。切记,忍得了一时之气,免得了百日之忧。虽说是老话,但也是古人圣言,特别是这口舌之快,最是冲动不得。”
她慢慢说着,说得极慢,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像一个巴掌似的,噼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打在叶玉酒的脸上,打得噼啪作响。
叶玉酒气白着脸,恨恨地瞪着她,只是叶芙瑶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她还真找不到其他话反驳,只得咬着唇道:“三姐,有心了。”
叶芙瑶一副当家做主的作派,道:“这是应该的。”
老夫人本来就是个深谋远虑之来,这段时间叶芙瑶表现出来的连连惊艳,让她越来越看不上叶玉酒,直到后来叶玉酒跟了萧挚弘,也长进了不少,老夫人对她这才又疼惜了不好,现在两人这么一对较,叶玉酒瞬间又被叶芙瑶拉了下去,这让老夫人愈发有种自己以前真是白瞎了眼,才会疼四丫头不疼三丫头这么多年。真是老来糊涂,老来糊涂,说得一点都不错。
而叶斐的心里还是偏向叶玉酒多一点的,听了她们的谈话后,心里越发的不舒服,故道:“好了,瑶儿刚回来,肯定乏了。先让她回房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叶芙瑶立即摆出一副很受用有点激动的样子,请安。
众人这才慢慢都散了。
当天晚上,峰林峦山上的某处高崖,站着两个人。
女子脸上蒙着沙巾,看不见面容,只看得见一双水灵清澈的眼睛,在这深灰的夜晚里显得极外明亮,顾盼生辉。
她抬眸,秋波流转地睨向眼前的男子,声线柔细地道:“王爷,这次多亏有你。”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萧子墨声音清冷道,银色面具在这样的夜晚里显得有些鬼魅。
蓝朵雅圣女侧目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火热:“可是你的举手之劳,却是替我苗圣解决了一个大危机。”
闻声,萧子墨把落在远处宫殿上的目光收回,略深邃地看了她片刻,薄唇翕动道:“这只是交易。”
当日,萧子墨从蓝朵雅圣女的手里讨要蛊绕珠时,两人曾达成一个协议。萧子墨帮她做三件事,蓝朵雅圣女将蛊绕珠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