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半路刺客(上)

“呵呵,好,那我就说了啊!”刘錡腆然一笑,“就是先时錡经过我陕府驿站时,曾见墙壁上题着一首《浪淘沙》,词曰:‘目送楚云空,前事无踪,漫留遗恨锁眉峰。自是荷花开较晚,孤负东风。客馆叹飘蓬,聚散匆匆。扬鞭那忍骤花骢。望断斜阳人不见,满袖啼红。’,旁边还有一段说明的文字,曰:‘幼卿少与表兄同砚席,雅有文字之好。未笄,兄欲缔姻。父母以兄未禄,难其请,遂适武弁。明年,兄登甲科,职教洮房,而良人统兵陕右,相与邂逅于此。兄鞭马略不相顾,岂前憾未平耶。因作《浪淘沙》以寄情云。’”

刘錡说罢,但见师师忽从袖畔掏出一方丝帕,她忙低下头去擦拭了一下眼睛,丝帕轻覆,玉腕轻盈,惹得刘錡不觉有些心动。不一会儿,师师便抬起那尚有些莹亮的杏目,笑道:“果然是有些摧人肺腑,小女子平生最不能闻这等轶事了,四厢务必快些,快些说个笑话来,给小女子冲一冲这悲感!”

刘錡听罢,当即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好在他平素常跟夫人在闺房互相说笑,他自是灵机一动,憨笑道:“好吧!那就再给姑娘讲一个我们武人‘掉书袋’的笑谈吧!”

“好,小女子洗耳恭听!”师师当即抿着娇唇正襟危坐起来。

“话说国初时那党进党太尉,本出奚戎,不识一字,有一年朝廷遣党太尉前往备边,朝辞之日,党太尉欲致辞叙别天陛,閤门使吏便跟他说:‘太尉乃是边臣,不须如此。’哪知这党太尉性子倔强,非要陛辞不可,他手下左右只好将说词写到了太尉的笏板上,让他背熟了方得入宫。不曾想党太尉见到太宗后,先前所记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半天未能道一字,待他忽然仰面得以瞻视圣容,情急之下便厉声道:‘臣闻上古,其风朴略,愿官家好将息。’”说出党进这句话时,声情并茂的刘錡还故意表演着一应动作,“这么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得在场的仗卫、宫女们都赶忙掩住口,几至失容……”

“哈哈,哈哈,这个党太尉!四厢也真是学得惟妙惟肖!”师师一时笑得花枝乱颤,险些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刘錡不动声色,继续道:“待党太尉陛辞之后出来时,左右问:‘太尉何故忽念此二句?’党太尉道:‘我尝见措大们爱掉书袋,我亦掉一两句,也要官家知我读书来!’”

“措大”又称“醋大”,是对那些穷酸文人的一种轻慢之词,师师轻掩着桃花面道:“呵呵!‘措大们’,呵呵!看来党太尉平日没少被‘措大们’讥笑啊!”

师师请刘錡在楼内楼外转了转,两个人回屋后又说了些家常的闲话,刘錡突然有些忍不住道:“錡看姑娘家藏书甚多,必定常读书史,今日錡倒是造次了,不知姑娘如何看那班婕妤?”

刘錡此言一出,师师的心弦不免为之一动,看来这刘四厢真是个没多少城府的直肠子啊,于是她故意说道:“婕妤有《自伤赋》、《捣素赋》及《团扇歌》传世,乃是两汉有数之才女,小女子一向喜好文墨,自是仰慕得紧!”

“那姑娘对婕妤的德行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