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美津起床后,她立刻去查看了一下房间,但三人还没有回来。于是,记起麻雀的事,准备将它放出去,但那只幼雀已经死了。当她取下罩在竹筐上的包袱布,只见那只幼雀伸直了双脚,横倒在那里,它嘴边还粘着一粒干了的饭粒。
美津屏住呼吸。这时,隔壁六张榻榻米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谁,是小定吗?——”,那是政次的声音。他好像还在被褥里,美津回答说:“是我。”她拿着放着幼雀的木板,走出了后院。
“他会生气吧,一定会。”美津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呢?让他看见了更难受,还是别让他看见算了。”
她好像马上就下了决心,捡起一根木棍,在空地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一个洞,埋下了幼雀,并在那上面插上了一根干枯的藜茎。美津整了整和服的裤脚蹲下,面对着那个小小的墓穴,合上了双掌,但好像突然对自己这个像小孩子似的动作,她感到羞涩,急忙站起身,回到家里去了。父亲几造正在灶房洗脸,“他们回来过了吗?”他问道。
“嗯,好像还没有。”美津回答说道,“那只麻雀死了,我去把它埋了。”
几造似乎一惊,他脸上挂着水珠转身望向女儿。那眼里流露出似乎听到了什么坏兆的神色。但马上,他用手巾擦着脸,说:“是吗。”
——卸货失败了。
美津很清楚,几造心中是这么想的。如果成功了,会把卸下的货运来这里。从中河到这里,在芦苇荡里有许多条水路,但白天却没有能藏小船的地方。所以卸货是失败了,卸货失败并不少见,但到了下午,日落西山之后,还是没有三人回来的动静。
政次,由之助和源三,自然也都察觉到了这事。尽管他们对这三人没回来的事很担心,但谁也没想要提起这事。不只几造和美津,所有人的态度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反而显得比平时更活跃。点上灯后,马上,他们还把富次郎也叫了出来,热热闹闹地在店里开始喝起酒来。
那位客人来到店里是七点左右,但是,当他打开防水拉门的瞬间,大家突然都闭上了嘴,转了过去。热闹的店里突然鸦雀无声,把进来的客人吓呆了。他被这异样的寂静,和受到大家的注视而不知所措,但是,“今天有个好月亮呢。”他说了一句并非刻意对谁说的话,走过土间,来到平时的那个角落坐了下来。
“先告诉你,”几造对那位客人说;“今晚没有酒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