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才刚刚拱手还未屈膝的时候,扶风便已经摆了摆手,冷声道:“算了,免礼吧,我找你见面也并非是在正式的场合,就一切从简吧。”
扶风说着将先前柳元姬展开的那副画卷拿到了武焱的面前,接着道:“这幅画是我对你的模仿之作,作为原作主人,你觉得画中的意境可曾有误?”
武焱闻言并不吃惊,当年他出征前扶风便是洛都城内有名的才女,模仿画作对于她来说简直是
轻而易举,更何况自己的描绘手法对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果不是对方精神力不够,他相信扶风一定能百分百的还原她的画作。
他凝神看了一番这幅画作,没有得到什么满意的答案,最后还是通过读取扶风的心声才知晓真相,不禁暗自吃惊,他没想到这画中竟然还隐藏着他都从未想过的玄机。
先前,上官玄策之所以能够看出这幅画并非江经旭所作是因为画作中所富含的精神力量,而扶风之所以也能看破则是因为这画作中的内容。
经过扶风的提醒,武焱这才发现,这幅画虽然表面上看只是一副简简单单的庭院图,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理解,却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庭院图的整体布局其实按照常规来说是有些不合理的,一些不合理的东西出现在不合理的地方,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不妥,可只要改变自己的视觉习惯,便可以发现一些空隙正好能够隐隐约约的呈现出另外一幅画作。
此时,武焱定睛细看惊讶的发现原本的庭院图竟然在此刻变成了人物图画,三个人物处在画作的正中央,分别有着不同的动作。
其中有两个人,他们的身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武”字,此时大的那个“武”字人正用身躯将小的那个“武”字人挡在身下,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名手持屠刀的男子,他正磨刀霍霍准备砍向两人,在他的身上隐隐约约写了一个“江”字。
武焱有些吃惊的后退了一步,他这才想起他在作这幅画的时候其实才刚刚重生,所以当时他的情绪非常激动。
没想到这竟然让他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当时以为的真相隐喻在了这幅画中。
没错,只有真正的明白人才能够看出这画中的玄机,他所想要阐述的就是当年武家父子并非为大贺氏的残军所害,而是死在了江太尉江棣的手中,并且在最后时刻武穆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武焱。
想到这里,武焱不得佩服江经旭心声中所提到过的那位老画师,他是城南庙会时那个坐在中间的老者,虽然当时没能看穿这画中的故事,可却感受到了战场杀伐之意,护犊情深之心!
这些都是武焱在这幅画中表现的核心思
想,原本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可那位老者却能窥探一二,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武焱感到了些许危机感,有些无奈的将这幅画卷合起来,平静的说道:“郡主想多了,我画这幅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境,仅仅只是练手而已。”
扶风闻言,眉头更紧,冷声道:“我不认为随便的练手能够画出这样的佳作,而且画中所影射的意境实在太过真实,让人不得不相信它就是真的。”
武焱闻言只是耸了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一手死不承认,他可不想因为这一幅画让人发现他的立场。
虽然,他现在对于复仇这件事的对象已经因为宋哲等人的出现产生了动摇,可以江家子弟的身份画出这样一副影射江家残害忠良的画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扶风见武焱准备死不认账,语气弱了一些,略带些乞求:“我能看出这画中影射的事情是当年武宁候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其它那么多问题,只想知道武宁候的长子去哪儿了,他还活着吗?”
武焱闻言心中有些触动,当年江棣回到洛都时虽带回了江棣的尸首,但武焱的尸首却始终未见,就这一点便让扶风充满了幻想。
这么多年来,扶风一直在等待着武焱回来……
武焱此时听到扶风的心声,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对方苦苦等待自己的画面,几乎就要将真相说出口,可是最后的最后,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仅仅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明白扶风到底在说什么。
扶风望着武焱的模样,显得有些不死心,可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放任武焱离去。
武焱长舒了一口气,走出内屋与江经旭一起出了烟柳阁,可心情却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虽然这次他躲过一劫,并且成功赖掉了画中关于意境的问题,但扶风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这幅画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危机,更何况现在这幅画还在黄清玄手中,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哪天就会找上他的麻烦。
武焱带着江经旭一起走出烟柳阁后便准备直接回江府,不过江经旭的计划明显与他不同。
在他看来,武焱刚才从柳元姬的闺房中出来的速度实在有些快,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那样的流言广传于世。
所以,他必须要回去趁着这个当口好好解释一番,哪怕这会让他失去在自己旧友面前显摆的机会。
毕竟,有些事情可是原则问题!
武焱听闻了江经旭要留下的原因后,只是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这就是江经旭,他总是把自己的重点放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两人分别以后,武焱便自顾自的走在洛都的大街上。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乱,不过洛都的夜市还算繁华,热闹的气氛也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还是他第一次慢下来行走在洛都的夜市中,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处非常美丽的城市。
东走西看,武焱竟意外的在夜市的一处小摊上发现了一面镜子散发着法器才有的白色光芒。
虽然,这光芒比起青芒还要弱一些,可总归也算是一件法器,对于法器的神奇,武焱可是有亲身体会的。
当即,他不再犹豫,掏出身上的积蓄,便买下了这面镜子。
卖主见武焱的目标这么明确有些坐地起价的意思,可武焱也没有在意,在对方第一次抬价后,便买下了这面镜子。
武焱不是不能还价,甚至可以买些什么别的东西捎带手将这面镜子顺走,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下的那一种,武焱都可以以更低价将这面镜子购入。
不过,这么做实在没什么必要,他现在身上的钱全是江家的,哪有帮仇人省钱的道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可以省钱,但没必要!
武焱将这面镜子成功购入后十分心满意足,再加上现在已来到后半夜,所以他便加快了脚步,回江府了。
临近江府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便静了下来,夜市渐渐远去,呈现在武焱面前的是黑夜本该有的寂静。
这就是江府选址的意义,他们不可能让自己老家附近在夜晚还有很多人鱼龙混杂,那样太不安全。
在江府附近这一片区域,晚上都是实行宵禁的。
不过,当武焱走到江府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灯火通明,一匹甲士林立于此,为首的也是老熟人,就是伤还没好清的袁方以及自己名义上的大哥江经天。
他们身后的甲士不用多说,自然便是守卫皇宫的御林军。
袁方一看见武焱便恨的牙痒痒的,不过随即还是忍住,跳下马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江经天清了清嗓子。
江经天随即也下马来到武焱身旁,由于甲胄在身,只是单膝跪地,并示意武焱照做。
袁方见众人就位,趾高气昂的掏出皇榜,所有御林军见状,齐刷刷的单膝跪地。
袁方望着众人的模样,心里狂喜,他出生贵族,虽从小就受万人推崇,享尽荣华富贵,可让江经天这类的门阀子弟跪服在自己脚边还是第一次。
再加上先前让他连连吃瘪的武焱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让他十分解气。
他对这种感觉有些着迷,也可以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受万人朝拜!
虽然目前这些人是因为他手中的皇榜才诚服于自己,可是他相信,终有一天……
“我会将天子取而代之,让你们真正的诚服于我!”
此话一处,在场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气氛一瞬间沉闷到极点。
江经天最先反应过来,他猛然起身,大声敕令道:“袁方心存反心,御林军速速将其拿下!”
御林军们在原地愣了一秒,才一拥而上将袁方按在地上,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这么张狂,当着这么多御林军的面前,大肆宣扬自己的反心,这是不把谁放在眼里呢?
袁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大声叫喊:“我无反心,我绝无反心……”
袁方现在有些绝望,他的确从来没有反心,刚才之所以会那么想也是因为突然获得权力,膨胀了一下,可他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啊,怎么会说出来呢?
众多压在袁方身上的御林军,感受着对方强烈的反抗,其中一人突然喊到:“让你刚才趾高气昂,现在落我手里,你还能有好?”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那名刚刚说完话的御林军也愣在原地,随即又觉得有些怪异,开口便准备解释,谁知他还没开口,几个离的近些的御林军便一起下了狠手,将聒噪的袁方敲昏了。
虽然刚才那名御林军的话十分直白,可这却也是众多御林军的心声,仔细想想的确没毛病,欺人者人恒欺之!
江经天
望着已经昏倒的袁方,吩咐御林军将其押上,等会儿带入皇宫等陛下定夺。
随即他上前一步,拉起了还处于震惊中跪在地上的武焱,略带深意的和其对视一眼后,道:“跟我来吧,陛下找你,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武焱木讷的点了点头,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刺激,到现在他还有些回味无穷。
毕竟发生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他那今天才刚刚买的镜子法器。
原本,武焱正发愁没有人给自己探索一下这新法器的作用,可袁方的突然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对于这个曾经想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他没有任何心里负担,便直接将灵力注入镜子里,并将镜面对准袁方。
谁知就这一下,原本只有武焱一人能够听到的心声便被所有人听到。
武焱吃惊之余,又有些不解,所以他又找了一名御林军试验了一下,果然对方也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这让武焱大感惊喜,没想到这面镜子竟然真的能让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没有多想,便为此镜取名为“真言镜”。
随着江经天去皇宫的路上,他都在一直把玩这真言镜,也渐渐弄明白了它的局限性。
首先这真言镜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其次它只能对实力比使用者低的人用,对于江经天这种实力高于他的人是没用的。
在知道这些局限性后,武焱并没有气馁,毕竟根据感应之力的探测,真言镜只是最低等级的白光法器,能有如此作用已是十分不易。:,,,